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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最迫人的凌厉目光看着他。 一时没防备,戚侠禹让她挣脱了开来,承受着她带着愤恨的目光,他不解她的反应。 如果眼神能伤人的话,他早让她眼神化成的冰刀给伤得遍体鳞伤了,而这是为了什么?女孩子不都是爱漂亮,希望自己完美无瑕的吗? “好,不擦,不擦就是。”纵使满肚子的疑问,戚侠禹也当作没那一回事般,以他的温文浅笑顺着她的话接口道,而且言行如一地收起芳香四溢的药膏。 看他的样子,十年前获救的情形不期然地浮现脑海,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过往…… 她是个遭父母亲遗弃的弃儿,已忘了自己是谁,是哪一户人家的孩子,只记得自己是在冰天雪地中由狼族所收留,是个受了狼群恩泽而得以存活的孩子。 十年前狼族被剿,剩得她一人被视为得道狼妖而重锁于牢笼中百般虐待,那时候的她被多日毒打凌虐又滴水未进,早已是奄奄一息,就剩下一口气而已,是凑巧经过市集的三公主见到她后心生不忍,一面吵着闹着,而且宁愿挨饿来说服旁人救她,她这才被拗不过三公主请求的人所救。 厌倦存活于世,被救之后的她并没有什么求生意志,还是那位玉人儿般娇贵的小公主使出浑身解数,软着声音、放低了身段、用一种会让最无情之人心软的真诚态度诱哄、撒娇着,让她最后不得不接受她的善意,张口接受她所喂食的物品不论是药物或是食物。 而现在,他让她联想到当初的君怀袖,那个总是漾着甜笑、对你掏心掏肺、让你无法狠下心来伤害的小女子。 难道……真是她多心,错怪他了吗? 体内的那种动物直觉,让她知道他的和善并不是一种伪装,可是……她的理智却由不得她相信这份直觉。 这世上岂会有另一个君怀袖?而性别还是男的? 看着从没改变的和善神情,感觉着他身上散发的恬然,她深深地困惑了。 没注意到她的失神困惑,戚侠禹像是想起了什么,扶着她倚坐床头后,便突然起身,径自走到一旁端过被搁置的吃食。 “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让店掌柜准备了点粥品,才刚送来没多久,还热着呢!”小心地舀起一飘熬得烂透的粥,他吹了几口后,这才送往她的唇边。 别过头,她不接受他的喂食。 “别这样,你该吃点东西,这才能快些恢复。”他轻声劝哄道。 她知道他说得对,虽然她一点胃口也没,但她确实需要食物才有体力复原,只是……她一点也不愿意由着他喂自己…… 看她咬着颜色稍淡的唇瓣,像是在考虑什么,戚侠禹笑笑,二话不说地自行先吃了一口。 “没毒的。”咽下口中的食物后,他说。 其实她心中所顾忌的,并不是食物有毒与否的问题,她知道如果他要害死她,根本就不用浪费气力来救她了,只是她虽知道这些道理,却也没兴致开口解释。 “我自己来。”在他又试着喂她一口时,她冷淡地开口。 “不行!你现在还没办法自己来,别说牵扯到伤口会痛了,还会影响复原,要知道,你的伤口已经扯开过一次,就算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复原的情形还算良好,可是也不能就此掉以轻心,不必要的动作能避免还是得尽量避免。”尔雅斯文如他,就连拒绝也是温温的、淡淡的,只是那淡然的语意中,却有着让人无法不正视的坚持。 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也不想在这种事上浪费力气做无谓的坚持,最后,冷雪索性由得他去了。 默默地,她张口接受了他的喂食,当下,房间里的两个人一个喂、一个吃,除了安静沈闷了一些,看那样子倒也还算是合作无间…… 其实是有点不自在的! 和谐的模样只是一种假象,冷雪对现下的景况其实是觉得不自在的,全赖那一脸冷然、不为所动的完美掩饰,要不场面恐怕会变得尴尬至极。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像是一无是处的废物似的,竟连自己进食的能力都没,还得靠一个男人这般贴近地喂她,这说出去,若要让宫中的人知道的话,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了。 想他冷雪这一生至今,除了完全没记忆的婴孩时期外,也就只有十年前被君怀袖所救的那一次,因为在只剩一口气的情况下,太过虚弱的她没得选择,不得已只能接受了君怀袖喂食。 说起来也真有点讽刺,谁能想得到,在十年之后,她竟又让自己陷入这样窝囊的地步,非但没一丁点自主能力,还只能像个小宝宝似的,连吃饭的气力都没,只能接受别人的喂食。 光是想,她就开始厌恶起造成这一切的自己! 是的,她只能怪她自己,因为造成现在这情形的就是她自己,如果她能再注意一点,及早提防黑衣人的偷袭…… 糟了! ★ ★ ★ 是记得所有的事,但从幽幽醒来后,她还没能将记忆与现实串连起来,这会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一改原本的冷凝淡漠—— “我昏睡多久了?”她突然紧张地问。 从她跌落山崖至今,也不知是多久了,没有她在一旁跟着,不知道三公主怎么样了?而且……她负伤坠崖,三公主一定很担心她。 “怕有半个月了。”戚侠禹据实回答。 不应该要这么久的,但因为他的短暂离开、村人无力看顾下,她本已处理过的伤口再次裂开,使得治疗过程得从头来过一遍,加上高热不断,这才会拖到半个月她才清醒过来。 半个月了?!戚侠禹的答案让她推开他,挣扎着想起身。 “你做什位?”戚侠禹连忙制止她急欲下床的动作。 “放手,我得离开这儿。”急切的表情敛起,冷雪恢复那副拟然的冷漠模样。 听了她的话,他也不设法劝她,反而端着碗退了一步让她自己下床。 没去细想他的用意,冷雪捂着伤处,在避免牵动伤口的前提下下了床,但脚才一着地,没能来得及使力,也没力气可使,只见她双膝一软…… 戚侠禹及时稳住了她。 “你怎么离开?”牢牢地将她拥在怀中,他提出最现实的问题。 他的话无疑是一记重击,虽然是平铺直叙、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字眼,但已足够粉碎掉她所有的信心及冲劲了。 该死!她怎么能让这种事发生?怎么能? 十年前如果不是三公主出手,也不会有现今的她,她这条命是三公主的,就连冷雪这名字都是三公主所给予的,十年前的那个狼族少女已死,现今的这个冷雪只为三公主一人而活,可她为三公主做了什么? 是代挨了那一剑,但那又算得了什么?要是她这一坠崖,害不知人心险恶的娇贵的三公主流落民间,因此有了任何的损伤,那她冷雪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 咬着唇,她愈加恨起自己的处境了。 感受到由她身上散发的愤恨之意,他扶着她坐回床边…… “别这样,我知道你心急,但天大的事也只能等你养好了伤再去办,你此刻的烦躁忧心,只会延误身子复原情形的。”他软着声劝她。 她困惑地看着他的软言劝慰。他干么一副担心她的样子?他们素昧平生,不是吗? “先别想那些了,你再多吃一点。”看过只吃了小半碗的饭碗,他说。想藉此带开她的注意力,而他自认为平常的语气,实则多了几分自己都不自觉的轻柔。 他的劝食让她为难。 理智上,她当然知道自己要多吃点;但实际上,她真的是一口也吃不下了,而且她还得分神记挂着君怀袖的下落与安全,这要她怎有心思勉强自己再多吃? “没关系,吃不下就别勉强了。”收起餐具,他再扶着她躺下。“先歇一会儿,等吃药时间我再叫你……幸好你已恢复意识,这下子,我真的可以放心了。”他微笑,言下之意所指的是他身上那些因她而来的伤。 之前的几天,每要喂她药就得跟她搏斗一次,虽然三天后就不见她挣扎反抗了,但总是有份不踏实感,还是得小心翼翼的,现在她的意识完全恢复了,他可就不再紧张了。 就好似他所救过的那些负伤的动物们,只要恢复了意识,知道他是无害的,便不会再伤害他的道理一样。 “我得躺多久?”由着他服侍着躺下后,她直言地问,心中做了最坏的打算。 知道他说得有理,她绝不可能在现在这种连站都站不稳的情况下出门找人,但她得知道一个期限,知道她得被困住多久,像这样动弹不得、暗自心急的情况得持续多久? “要看你复原的情形而定,你外伤严重、失血过多又带着内伤……” 他每说一样,她的脸色就沉重一分,戚侠禹又不是死了,怎么可能没看出来? “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事等着你去办?”说不上来,他就是不希望看到她烦忧的样子,虽然明知道不该过问她的隐私,但看她这样,他就是忍不住地问了。 这又是一个没有回答的问句,因为她不可能把她要办的事告诉他,隐瞒君怀袖的事都来不及了,她怎可能会告诉他? “不能说吗?”他像是看出她的为难。 对上他那温柔的俊颜,不知怎地,那一句“用不着你管”就是说不出口。 “没关系,不能说就别勉强。”他温柔地笑笑,帮她盖上被子。 “找人,一个失散的人。”在她能反应过来前,她已经把话说出口了。 虽然她的态度算不上好,但这不带感情的解释对戚侠禹而言,代表着一大进步。他知道,她冰透冻彻的心开始正视他的存在了,但这不是他高兴的时候,虽然以往成功的让野兽们接受他时,他总是觉得有份成就感,而会忍不住小小觉得开心一下。 “哦,那该是很重要的人了。”他接口,为了她的忧心而忧心,像是在想着什么似地沉思着。 从话一出口,冷雪便开始后悔。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他,虽然并没提到什么,但她就是不该告诉他的,瞧瞧他想事情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如果他真是一个徒有慈善外表的恶人,佯善救她只为从她身上求得更大更多的好处及利益的话…… “你再多休养个几天,这些天我准备准备,带着你上路找你要找的人吧!” 在冷雪开始不安地把事情往最坏的一面想的时候,戚侠禹突然地说了,然后得到她一脸怀疑的表情。 “你不是很急着找人吗?我想一定事关重大,我送你一程吧!”看见她困惑的表情,他微笑地说道。 “不用了。”她冷漠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相信我,你会需要我的。”他不以为意地笑道。“以你目前的情况看来,不说外伤,你的内伤因落水而受了阴寒之气,得长期的疗养照顾才行。还有,在短期内,你就与一般寻常人家、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无异,若有我一路陪着,除了可确保路途上的安全,还可以在找人的同时,让你的内外伤受到最妥善的照顾。” 她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可是她不相信他会是这样好的一个人。 “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她防备地看着他,再一次问起这问题。 “我们是有缘人嘛。”他说。 她不语,摆明了不信。 “你别想那么多了,正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我救了你,就要救到底。”看她不信的样子,他再找了个借口说服她。 她知道他要帮她,但她不懂他为何要这么帮她! “为什么?”冰冷的表情微敛,她困惑地脱口而出。 虽然只是三个字,他却完全明白她所想要问的,那是连他自己也不能理解的默契。 “不为什么。”他说。 她看着他,冰冷的丽颜上有着不容模糊问题的坚持。 “因为你是我的病人。”为了她的坚持,他又道,而且一脸正色,像是这答案可以解释一切。 就这样? 一双仿佛能泛出寒意的星眸瞇了起来。“好了,别再想了,你快休息吧,一会儿还要吃药呢!”像是没看见她的迟疑与困惑,他随意安抚了几句,然后离开了屋内。 这该说是逃吗? 应该是!因为他完全没办法解释她的问题,只能先找个借口离开。 正如她所问,是啊,为什么他要这样帮她?虽然平日他会救些负伤的动物,也常诊治老百姓们的疑难杂症,但他可从没帮得这样彻底、这样近乎鸡婆的帮法? 说真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不愿意看着她忧心烦恼的样子,然后就很自然地想了法子,还很顺口地说了出来,至于为了什么…… 唉……他自己要是能知道就好喽! ★ ★ ★ 日子又过了几天,在冷雪的伤日渐好转的同时,不顾她的反对,戚侠禹也着手安排着车辆马匹。 就在行前的一个夜里……夜深人静,摇曳的烛火中,冷雪无意识地对着房梁发呆。 她应该要睡了,而且伤后的她极易疲倦,这时候也真的很想睡了,可是……她就是睡不着。 她坚决否认,这样的反常是跟那位救她性命的男子有关,虽然她这一整天就是觉得不对劲,但她只认为这是一时失常而已,即便她老是有意无意地想到,他到底是有什么事要办? 绝不会去想到,在这短短的几日中,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更不会想到要去理解,为什么没有他陪伴的这一日会是这样地难熬……忽地,一个细微而且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没来得及理解那份安心的感觉,她闭上眼佯装熟睡。 门轻轻地被打开再关上,几乎无声的脚步接着来到她的床前。 她知道是他,戚侠禹,那个救了她、还细心照顾她的男子,不想让他误会她的清醒是在为他等门,所以她现在努力地“睡着”,不让他察觉一丝一毫的异状。 规律沈稳的呼吸显示着她的熟睡,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戚侠禹露出个安心的笑容,轻轻地为她拉要被子。 曾经担心地无法适应。先前他救过的一只狼,在它还没痊愈之时只认他一人,如果他有事,换作别人喂食一律不肯接受,还会凶性大发,反咬陌生的喂食人一口,他的小师妹就在那一次被结结实实地咬了一口,事后还埋怨了他跟那只狼好一阵子。 也就因为那次的经验,他很担心在他这趟回雾谷交代事情的期间,她会吓到村人,就像之前她发烧的那一次理智尽失的样子一样。 不过事实显示,是他多心了……看着她的睡容,他显得失神。 说不上来为什么,仅仅是看着她的睡颜,他的心中便隐隐有种满足的感觉,这也难怪他在陪她寻人前,明知道不知返期而必须回雾谷一趟,跟小师妹知会一声,并顺便交代一些该注意的事的时候,会选择这种累死人不偿命的当日来回。 其实他大可以不这么赶的,可就是觉得放不下她,所以他才会在出发的前一天,用这种马不停蹄的方式以轻功在凤阳镇与雾谷之间当日来回,将必须与她分离的时间缩到最短。 是很累人没错,但现在看着她娇美沈静的睡颜,他觉得很值得…… “哦,原来是金屋藏娇吶!”带着取笑的嘲弄声小小声地在窗边扬起。 “薏儿?”担心熟睡中的佳人被惊醒,看她持续如常的规律呼吸后,戚侠禹小小声地朝窗边的女孩唤了一声,声音中满是浓浓的无奈。 早该知道有诈的,这个好管闲事的小师妹怎么可能乖乖听话,还由得他三言两语打发? “师兄,你太诈了啦,竟然一个人在外边金屋藏娇,还骗可爱的师妹说是要去找师爹。”那是个极其美丽的少女,有着一双最明亮的美丽大眼,只见她纤巧的身影从窗口边跳了进来,一边还小小声地嘟囔着。 “别胡说了,什么金屋藏娇?她只是我的病人。”戚侠禹制止她的瞎猜。 “哇,好漂亮的姊姊,难怪师兄乐不思蜀了。”女孩完全不理他的解释,径自赞叹起床上熟睡的佳人,而且还淘气地对师兄挤眉弄眼,那可爱的样子说有多逗人就有多逗人。 “薏儿?”看着师妹的促狭的模样,戚侠禹无奈地叹了口气,完美地掩饰掉心中的那份心虚。 “那位姊姊的手冰凉凉的,摸起来好舒服呢!”伍薏儿一个劲儿地研究起“睡眠中”的冷雪,最后甚至还抓起她的手来摸摸碰碰,并深深着迷于那异于常人的触感。 “薏儿,别这样!”已经发现不对劲,戚侠禹轻斥了一声。 他知道她是醒着的,敏锐如她,怎可能睡得如此之熟,由得薏儿这样摸摸碰碰还能继续睡着? 早该知道的,而说不定,她其实打一开始就是醒着的…… “师兄,你重色轻妹!”被斥的伍薏儿不满地抗议。“让我摸几下又怎样?就由得你一个人金屋藏娇,不准我多摸两下,真是过分耶!” “什么金屋藏娇?这位姑娘只是师兄的病人。”戚侠禹让孩子气的话弄得哭笑不得,还得想办法带开师妹的注意力。“你乖,你听话,这位姑娘病着得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吧。” “不要,我喜欢这位姊姊,有话就在这边说吧,我们小声一点就是。”伍薏儿才不愿接受师兄的摆布,她可是难得见到人,更没摸过这种体温偏低、摸起来冰凉凉触感的肌肤,她才不走哩。 “薏儿……” “师兄,你不依我,那我要大声喊,吵醒这位姊姊我可不管喔。”伍薏儿威胁他。 吵醒吗? 这威胁让戚侠禹心中苦笑。 她人早醒了,哪还用得着吵? “你想跟师兄说什么?说吧。”因为不想拆穿冷雪装睡的意图,他拿她没辙,只得当做冷雪熟睡一般地处理,顺着她的话问。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师兄突然说要分头找师爹,觉得怪怪的,所以……”伍薏儿耸耸肩。 “师父离谷两年未归、不知下落,我们兵分两路一南一北的找人有什么不对?”他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少来了,那只是师兄的借口吧?我知道师兄想在这边金屋藏娇,骗我说要出门找师爹,实则是不想管薏儿了。”伍薏儿小小声地指控。 “师兄没骗你,不信你去外头看看,马匹车厢全备妥,明儿个一早就要上路了。”戚侠禹举证。 “马匹车厢?为什么要动用到马车出门?”她不解。 “因为这位姑娘病着,所以得用马车。”戚侠禹解释。 “喔!师兄还说不是金屋藏娇,连出门找师爹都带着她一块儿了,还想骗薏儿。”这实在不容易,要压着最轻的音量,还得适度地表达出她内心的不屑来。 “什么金屋藏娇不藏娇的,别再这样说,有损人家姑娘家的清誉。”戚侠禹制止她的口无遮拦,接着才解释:“她也要找人,身上带着伤,我想跟着她一块儿,路上比较有个照应。” “是吗?”她还是有点怀疑。 “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那一双大眼中盛满疑惑的样子逗得他忍不住微笑。 “以前是没有啦,但我怎么知道师兄以后会不会骗我?”她说,然后又追加了一句:“说不定师兄就是从这次开始骗薏儿的。” “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了。” “嘻,是师兄教的啊,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她笑眯眯的。“再说,如果是这位姊姊要当薏儿的师嫂的话,那也很好啊。” “别胡说了。”他笑骂,但怎么也忍不住那份动心的感觉。 “是真的嘛,师兄,薏儿很喜欢这位姊姊呢,她摸起来好舒服,你想办法让她当薏儿的师嫂吧。”伍薏儿很是认真地请求着。 这是什么理论?若真要娶,也是因为他个人的意愿吧,怎可能因为小丫头片子觉得摸起来很舒服,所以他得娶她。戚侠禹让她孩子气的话给弄得哭笑不得。 “我跟这位姑娘萍水相逢,她只是我的病人而已,你别多想了。”不愿在这话题上继续打转,他表示。 “那告诉我她的名字总成了吧?”打定了主意,她一定要认识这个姑娘,就算当不成师嫂,她也要想办法认识她。 “名字?”戚侠禹微征了一下,这么多天来,他从没想到这问题过。 “什么?师兄,你该不会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吧?”伍薏儿看扁人似地看着他。 “我没问。”他坦白承认。 “你这样不行的啦,师兄。”皱着鼻子,伍薏儿教训道。“要照你这种没天没理的温吞法,我到何年何月何日才能有师嫂?不过……这位姊姊也真奇怪,对着救命恩人,竟连自己的名字也没提过。” “薏儿……”他唤她,希望她别再说了。 “难道我说错了,不是师兄救了她的吗?”她不服气地看他。 “我说了,她只是我的病人,你大老远地跟踪我出谷来,就为了问这些吗?”怕她没完没了地扯下去,他再一次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唔……也不是啦,我跟着你出来,除了想看看你最近在忙什么外,也想问一声,真的要去找师爹吗?”伍薏儿终于想到她的主要目的了。 “当然是真的,师父这一别两年有余,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戚侠禹看她。 “他只是跟我斗气嘛,过几天就会回来了……”伍薏儿不自在地说道。 “是吗?你还想用这借口骗自己多久?”戚侠禹不想让她再逃避这问题,话说得又白又直,一点也不留情面。 “可是那很奇怪耶,明明就是他作弊还诬赖我,生气的人应该是我耶,怎么这会儿要我出门去找他。”她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心有未甘。 “薏儿,不过就是一盘棋,有必要这么认真吗?你明知道师父是孩子心性,即便是师父作弊使诈赢棋还诬赖你,冲着你唤他一声‘师爹’,让让他并不为过吧?”要不是两个当事人都拗,一个还早跑得不见人影,戚侠禹早想解开这个莫名其妙的死结了。 “……”嘟着小嘴,伍薏儿不答话。 “师爹”一词是她独家发明的。 跟戚侠禹一样,她也是让这位隐居世外的高手在难得出门云游时捡到的弃儿,只是晚了十数年才被收留的她不似戚侠禹的墨守成规,对着收留他们的老人家口口声声师父地叫。想要一个爹亲的她发明了“师爹”的叫法,把收养她的老人当成自己的爹亲了。 “听师兄的,我们分头找师父,就算你心里有什么埋怨,与其一个人闷着气愤,对着师父本人来埋怨不是比较痛快。”他分析道。 “唔……好象是满有道理的,不过……我已经答应小喜要跟她去寻宝,要帮她寻完宝后才能出发耶。”觉得师兄的话有理,所以她一脸困扰。口中的小喜是她唯一的同龄玩伴,住在他们师徒所居住的雾谷外一个小小村落里。 “无妨,你先陪小喜寻完宝再出发,说不定你还没寻完宝,师兄已经把师父找回来了。”戚侠禹微笑。 “不可能的啦,师兄。师爹一走两年,怎么可能你找一下就找到了,我觉得一定要我出马才能找到他老人家。”她说得豪气万千。 “那可说不定。”他故意这么说,知道她只吃这一套,小小激一下便能有大大的效果。 果不其然。 “什么说不定!”她气呼呼地跳了起来。“师兄,你少瞧不起人了,凭我对师爹的了解以及我跟他的交情,找到他的人舍我其谁?你等着!一等我帮完小喜后,我一定会把师爹找出来,让你知道可爱的师妹所言不假。” 用最小的声音慷慨激昂地丢下话后,就像来时一般,灵巧的身影往窗边一翻,不一会儿已不见踪迹。 对着苍茫的夜色,目送她离去的戚侠禹摇头笑叹不已,走过去将大开的窗子给关上,之后他看向床上依旧装睡的人…… “抱歉,我师妹她没什么恶意的,她比较天真,个性又冲动,说话常常不经过大脑,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请多见谅。”不想拆穿她,他当她是睡着一般,以最轻的声量表示他的歉意。 床上的人儿一点动静也没。 他轻叹了一声…… “你睡吧,我出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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