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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的庆典结束之后,一切又恢复平常,无止无休晨、昏、夜的轮转,使草原看起来,好像是山上唯一的地方。 与狼共舞在圈子里,很快就熟悉舞步,像做梦一样。这和骑马、打猎、侦察的生活,又是遇然不同的情调。他的身体,很能配合节奏,毫不费力,就舞动起来。 踢鸟的家人,经常和他一块跳舞,孩子们也是一样。结果,总是有人不断的牵着他的手跳舞。 飘发在临行之前的送别舞会上,送了他一把很好的弓和箭。收到这么珍贵的礼物,他非常激动,有一个叫石牛的老战士,教他如何使用弓和箭。经过一周的时间,他和石牛结成了好友。与狼共舞经常出现在石牛的帐篷小屋。 他学会了如何保护弓和箭,以及如何修理。他也学会了一些重要的歌的词句。他注视着石牛靠钻木取得火来,也看他熬药来喝。 他对这一切,都悉心学习。所以,石牛很快的给他取了一个绰号阿快。 他就像大多数其他人一样,每天都出去侦察。与狼共舞对军事学,有着基本的知识。例如从蛛丝马迹来做判断,看见云知气象等等。 一大群一大群野牛的来去,是一件神秘的事。有些日子,他们全然见不到野牛的踪影。有些时候,一来就来了一大群,这已经是个笑话了。 就两方面来说,侦察都具有特殊的意义。一方面可能会猎得食物,为族人带来新鲜的肉吃。另一方面有警戒的功能,可以驱除敌人。 这样过了几天,他倒纳闷,为什么每个人都不住帐篷。而他,则非常满意躺在圆形的帐篷里。 他喜欢独处在帐篷中,过着悠闲的时光。 每天,他最爱的是傍晚时分。这时,与狼共舞常在帐篷外面,做些零碎的工作。像擦皮靴啦,一边看着晚霞变化,或听着过耳的风声。 有时,他也在傍晚时分,在心中想着射击的事,但没有真正去练习。心中想些别的事,也有新鲜感。 没有多久,他生活的层面愈来愈大了。 这和站立舞拳有关。 他们的谈话又开始了。这一次,是很自然开始的,但总在踢乌家人眼前。 这名巫师,留下了指示,要他们继续会面,只是踢鸟不再引导他们,在上课的时候,他们失去了明显的方向。 起初几天,只是复习以前的课文,了无新意。 照这样上课,也还好。她一直显得很困惑,也很羞窘。如此一对一,重复着枯燥乏味的旧课,倒也能重拾旧日余绪,她对他的态度,又是一副冷冰冰的。 这样,已使与狼共舞感到很满足了。在乏味的对话中,他私下暗暗在侦察,两人可有能沟通的密道。如果有损害的地方,试图修补好。在头几天,他一直耐心的等着,希望能有收获。 不过,一个早上枯坐在帐篷中,实在使学习的进度受到局限。他需要知道的很多事,都在外面,而踢鸟一家人,也无止无休打扰着他们。 可是,他仍在等待,没有一丝抱怨。有时站立舞拳有些解释不出的字,也任由她跳过去。 一天,用罢中饭后的下午。她想不出“草”字该怎么说,站立舞拳终于把他带了出去。因此教了一个字又一个字,这一天,站立舞拳有一个多小时,都没有把他带回去。他们在村中漫步,任由路人去想。 接下来几天,他们又一再重复了这种方式,大家看多了,自然也习惯了。这两个人,总是在村子里边走边说,显然这也是他们的工作。教着:“骨头”“帐篷小屋”,“太阳”,“蹄”,“牛”,“狗”,“木杖”,“天空”,“孩子”,“头发”,“被子”,“脸”,“远”,“近”,“这里”,“那里”,“活泼”,“沉闷”等等。 每一天,这些语言都深深印在他的心上。很快的,与狼共舞都能说更多的话,也能将许多字组成句子,当然,经常会发生错误。 “草原上起火了。” “喝水对我有好处。” “这是男人的骨头。” 他的进步,突飞猛进。遇到语言上困难混淆的地方,他会设法克服这些障碍。失败,决不会打击他的学习精神,他以风趣幽默,一一克服了许多困难,并且决心让站立舞拳也开心。 他们待在帐篷的时间,愈来愈少。外面是自由舒展,到村中各处走走,特别安静,现在变成了异乎平常的平静。 每个人都在想着,出征攻打波尼族的战士安危。他们的亲朋好友,都为这些战士祈祷,希望他们能平安归来。每到晚上,营区生活中最显然的事就是祈祷。无论用膳、开会、工作,都常在祈祷。 全村的人都忙着祈祷,倒是给了与狼共舞和站立舞拳,一个非常安静的环境。当他们忙着祈祷时,大多数的人,也没有什么兴致注意这两个白人。他俩四处走动的身影,早已习以为常,这对他们来说,反而是最好的保护。 每天,他俩总有三、四小时聚在一起,但绝对避免谈及私事。表面上看起来,他们一个在教,一个在学,就是这么单纯的事。有时,两人在一块大笑,或评论事情,大家也看得很平淡,平常得一如天气一样。不过,他们都抑住自己真正的情感。站立舞拳十分小心内敛,与狼共舞也尊重了她的做法。 突袭队出去了两个星期之后,又有了一些改变。 下午四点多,骄阳炙人。与狼共舞出去侦察好久之后回来,来到踢鸟的帐篷,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想到这家人可能到河边去了,因此他又朝水边行去。 踢鸟的妻子们果然在那边,为孩子们洗澡,却没看到站立舞拳的身影。于是,他又折了回头,到村子里去。 太阳依然酷热,这时他看到棕顶帐篷。想着,就探头进去。 伸了半个身子进去,这时才发现,站立舞拳不就在那儿吗?他们好久没来这儿上课了,两人都有些腼腆。 与狼共舞和她隔了一些距离坐了下来,跟她打了个招呼。 “天气……很热。”她回答,好像很歉然自己在这儿。 “是的,”他同意。“非常热。” 尽管额头没有汗珠,他仍然拭了拭汗。这个动作很傻。她很清楚,他到帐篷里来,和自己的理由是一样的。 他做这个假动作,自个儿也觉得好笑,咯咯笑了起来。突然他有了一个冲动,他冲动得想告诉她,他的感觉。 他开始谈,告诉她他很困惑。住在这儿,他觉得真好。又告诉她,自己多么喜欢帐篷小屋。又双手捧着护甲,告诉她自己对这宝贝的想法,是多么珍爱。一边说着,举起了护甲,贴在自己脸颊上说:“我爱它。” 然后他说:“可是我是白人……我是个军人。我待在这儿好呢,还是在做一件傻事?我是不是很笨?” 他看得出,她全神贯注的眼神。 “不,……我不知道。”她回答。 沉默了一会,他看出她正等着他开口说话。 “我不知该去哪儿?”他很快他说:“我不知道哪儿才是我的家。” 她慢慢转过头,注视着门口。 “我知道。”她说。 她仍在想得出神,凝视着午后的外面。 这时他说:“我希望是这儿。” 她又转过脸对着他,她的脸变得好大。夕阳余晖,在她脸上抹上一层红晕,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流转着各种情感,神采奕奕。 “是的。”她说。她非常了解他的感觉。 她垂下头,当她再度抬起来时,与狼共舞心中涨得满满的。就像他第一眼看到大草原时的激动。她的眼底,谱出灵魂深处的感情,那双水波转动,情意绵绵的眼睛,有些男人能够看出,那份情意是夭长地久的。 当他看到这双眼睛时,与狼共舞陷入了爱河。 站立舞拳也坠人情网。这时他正要开口,但他慢慢来,直到她不可否认。从她的眼里,他也看出了,他们可能结合的。 沉默中,两人偶尔只谈几句活。有几分钟,他们一直看着这个下午。彼此心中都明白对方的感受,却不敢说出。 当踢鸟的小男孩经过此地,跑进来看看,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他问他们在做什么。 站立舞拳对这闯入者笑笑,用苏族语对孩子说:“天气好热,所以我们到阴凉的地方来坐坐。” 小男孩深觉有理,他一屁股坐在与狼共舞的膝上,两人扭打成一团,玩了好一阵子,但没多久。 小男孩突然坐直了身子,对站立舞拳说他饿了。 “好吧!”她用苏族语说,并牵着他的手。 她又看看与狼共舞。 “要吃吗?” “是呀,我也真饿了。” 他们钻出来,朝踢鸟帐篷走去,到营火处烹食。 第二天,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石牛。他一大早就到石牛屋里,对方立刻就邀他进去吃早餐。 用过餐之后,两个人就出去聊天,石牛手也没得闲,忙着制造箭矢,除了站立舞拳,和他聊得最多的,就是石牛了。 与狼共舞,已经能以苏族语和石牛聊天,而且说得很顺溜。两人一向都非常投契。 这名老战士,也常告诉与狼共舞,一些他想知道的事。当他们正在讨论时,话题突然转到站立舞拳身上。他知道,一定要把话问个清楚。 与狼共舞尽量装着不经意提起这话题。但石牛也是个老江湖了,他哪看不出,这个问题对与狼共舞有多么重要。 “站立舞拳结过婚了吗?” “是的。”石牛回答。 这话触得他心一惊,像听到最坏的消息。他沉默了。 “她的丈夫在哪儿呢?”他最后问道。“我怎么没看到他?” “他死了。” 原来如此,怎么没想到。 “什么时候死的?” 石牛从工作中抬起眼。 “这样谈论死者,是很不礼貌的。”他说。“不过你是新来的,我还是告诉你吧,那是春天的事。你发现她,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她正痛不欲生。” 与狼共舞没有再问其他的问题,但是石牛却主动告诉他另一些事。他提到死者的亲属,在这儿是高阶层的人,这对夫妇没有孩子。 与狼共舞需要好好消化他所听来的消息,谢过石牛之后,他就走了。 石牛闲闲地想,这两人之间,可会迸发出爱的火花吗?终归是别人的事,多想无益,他又专心做起手边的事来了。 与狼共舞知道,只有一件事会使他的头脑清醒。他在马群中找到了西斯可,骑马奔出村子。他知道,这时她一定会在踢鸟的帐篷里等着他。可是,刚听到这些消息,把他的心搅得好乱好乱,目前他没沉殿自己之前,无法面对她。 沿河而下,走了一、两哩之后,决定回到席格威治营地。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回去看看了,这时顿然生起一般冲动,想回去看看。好像这是一种奇怪的方式,能告诉他该如何是好。 大老远他就看到夏末的风雨,把小屋的雨篷吹掉了。屋子大部份的横木也被吹掉。帆布被撕扯得只剩下了小碎条。就像鬼气森森的船上主桅,留下来的碎布条,在微风中啪哦啪咕拍打着。 双袜在附近的绝壁上等着,正拖了一块干肉,小口小口地吃着,它并不饿。 腐臭的补给室中,满是田鼠。它们弄坏了他留在屋里唯一的东西,就是一只粗麻袋。老鼠咬坏了麻袋,露出里面发霉的硬面包。 在茅屋里,他在单人小床上躺了几分钟,瞪视着破败的墙壁,这儿曾是他的家。 他从木钉上取下父亲遗留下的怀表,准备放进裤袋里。但他看了几秒钟之后,又放回去了。 他父亲已经过世六年,或者七年了吧?母亲过世得更早,他回想到和父母相处的情形,点点滴滴。可是其他的人们……好像已经离开他一百多年了。 他注意到一张凳子上放着一本日记,随手拿起翻翻。说也奇怪,看看过去记录的,都感到那些事全过去了。 有时,他看自己写的感到好笑,但全部看完之后,想到过去的岁月,就只留下这些记载。现在,他只好奇,怎么自己不再思索着将来的事呢?有趣的是回顾过去,发现自己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 当他翻到尽头,是几页空白。顿时他有个新奇的念头,打算为日记写一个跋语。也许,写得很清楚。或是语句神秘难解。 可是,当他抬起眼睛思索时,瞪着茅屋的墙,他的脑海只想着站立舞拳。她虽穿着日常衣服,但是肌肤却富有弹性。袖子下的手,优美纤长。还有上衣里丰美的胸脯,感觉是那么柔软。她的额骨高,双眉浓密,感情丰富的眼睛,和一头纠缠的头发。 他想到在光线充足的棕顶帐篷中,她突然生气的样子。也想到她的羞怯、庄严和痛苦。 他想着他所爱的,所看过的每一件事。 当他的目光,看着摊在膝上日记空白的那一页,他知道自己该写什么。一团高兴,看着笔墨淋漓那几个字。 我爱上站立舞拳。 与狼共舞 一八六三年夏未 他合上那本日记,小心放在床铺正中央。有一阵子感到很困惑,心想是杏该把这日记本留在这儿。 当他步出门外,与狼共舞看到双袜消失了。他知道以后不会再看到它了。他默默祈祷,希望这只狼,在有生之年,都能生活幸福。 然后他跃上马匹往回奔,用苏族语大声叫“再见了!”然后策马全速奔驰。 当他再回头看着席格威治营地时,什么都没看到,放眼处只有一片辽阔的草原。 她等了几乎有一个钟头了,踢鸟的妻子们见了说:“咦,怎么没看到与狼共舞呢?” 等待的时间,是很难捱的。每一分钟,站立舞拳都挥不掉他的影子。当别人问起,她有意淡然回答。 “哦……与狼共舞吗?不,我不知道他在那儿。” 她出去到处打听。有人说,很早就看到他出去了,骑马朝南边,可能回白人的营地了吧。 不想去猜测他为什么出去,她忙着做鞍囊,可是心中乱极了,一心只盼着他回来。 她的希望,还不止是这些。 她要和他单独相处,这个念头闪人脑际。吃过中饭之后,她就从主要道路,沿着河流走下去。 通常,人们在中饭后都去休歇了。她很高兴,河畔没有一个人影。她把平底鞋脱掉,涉足在清凉的河水中。 虽然有一丝微风,但这一天仍然非常懊热。她放松自己,半闭着眼.看着那缓缓流着的小河。 如果他在这时回来,用那双的的的目光看着她,扬声开怀大笑,告诉她我们一起走吧!那么,不论是天涯海角,她都会跟他去。 突然,她想到他们第一次相遇,清晰得恍如昨日。她在半昏迷状态被他送了回来,身上的血染得他身上都是,她记得,倚在他身上的感觉,是那么安全。他的手臂环绕着她的背,她脸靠着他的夹克,闻到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现在她了解了,那是什么意思。何以那时会有那种安全感,因为他正是她所爱的人。那时,那份好感就像深深埋在心田中的一颗种子,她浑然不知道是什么意义,可是大灵知道。大灵让她看到.那颗小种子长成爱苗,这是奇异的事,也鼓励她更往前走下去。 现在,她感到好安全。虽然目前处境并不安全,有敌人,有暴风雨,也有可能受伤。但这和身体的安全感不同,那是一种心灵上的安全感,只要想到与狼共舞,那种感觉就油然而生。 这是发生在她这一生中,最罕有的事。她想,大灵将把他俩撮合在一起。 她在想,那么以后会如何发展。正在这时,她听到几尺外有水产泼动的声音。 他正蹲在水面,慢慢地泼着水洗脸,不慌不乱的样子。他看着她,仍然从容不迫地洗着脸,微笑起来像个小男孩一样。 “哈罗,”他说:“我回席格威治营地去了。” 他说话时,好像两人相处,已经很久很久了。她也以同样的口气回答: “我知道。” “我们能谈谈话吗?” “是的。”她说:“我也想和你谈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好遥远,但却听得出话中的弦外之音。 “我们要到什么地方?”他问道。 “我知道一个地方。” 她很快地走着,与狼共舞在一、两步后面跟着她。她想到一个地方,是踢鸟以前要她回忆“白人语言”的地方。 他们沉默地走着路,除了脚步声外,就是杨柳随风吹拂的声音,还有枝头小鸟啁啾的叫声。 他俩内心都咚咚跳个不停,也猜测着以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不知该发生的事,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发生。 目的地到了,这隐蔽的林间空旷之处,出现在他们眼前,这是她在此地回忆过去种种,仍然非常宁静。两人盘腿坐在河边的一棵白杨树下。 他们都没开口,这时其他的声音都停止了,每一件事都静止的。 站立舞拳的目光,垂落在他的裤管上,他的手正搁在那儿。 “这里破了,”她低声说,用手轻轻触着裂口。她的手一旦放在那儿,就不再移动了。 好像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引导着他们,他俩的头轻轻地靠拢在一起,手指交握在一起。肌肤的轻触,却如“做爱”般的狂喜,两人情不自禁,拥吻起来。 他们只是轻轻触着对方的唇,并没有深深的吻。 但这已是他俩“爱的印空”。 两人紧靠双颊,互相感觉着对方的鼻息,好像置身在梦中。在这场梦中,他们一起做爱,最后并躺在白杨树下。与狼共舞深深看着她的眼睛,见到她眼中的泪光浮动。 他等了好长一阵子,但她都没开口说话。 “告诉我,”他低语着。 “我很快乐,”她说。“我很快乐,大灵给我这样的生活。”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他说,他的眼中流露着诚意。 她轻轻靠着他,开始哭了起来。当她泣泣时,他紧紧搂着她。 整个下午,他们都在做爱,一面情话绵绵。等到林间空地的阴影日渐深浓阴暗之后,他俩才坐了起来,两人都恨不能待得更久一点。 他俩看着水中粼粼闪光,这时他说:“我和石牛谈过话,……我才知道,那一天你为什么会跑开……那一天,我问你是不是结婚了。” 她坐起身来,松开挽着他的手。他又握住她的手,她却把手抽回。 “我跟他生活得很幸福。现在我才明白,他离开我,是因为有一天,你会闯入我的生活中。” 她领他离开了那儿,两人朝回走。临走之前,两人又紧紧地抱在一起。当他俩听到,远处村庄传来隐约的呼唤声,他俩都竖耳谛听,那声音就在前方。 两人立刻藏入白杨深处,又紧紧拥抱着,互相吻别。 前面一、两步,就是走回村子的主要道路。当他们拥抱时,她在他耳畔低语。 “我正在守丧,如果族人知道我们正在恋爱,他们一定不赞成的。我们一定得小心才行,等着适当的时机再说吧!” 他了解地点点头,很快抱了抱她,她就先悄悄走了。 与狼共舞在柳阴深处,又等了十几分钟,也跟着回去了。在回去的路上,他咀嚼着相遇的欢乐,也很高兴能有单独和她在一起的机会。 他直接回到他的帐篷小屋,直接坐在床上,看着窗口仍透着亮光。下午在白杨树下的缠绵爱悦,像梦幻一般。 天暗之后,躺在厚厚的褥子上,这才意识到自己好累好倦。这时,他闻到掌上还残留着她的气味,希望这气味能保存整晚,不久就飘然入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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