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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与狼共舞和站立舞拳,心中的幸福感仍余波荡漾不已。 他们的嘴角挂着微笑,脸如春风拂面。无论走到哪里,他们都飘飘然,好像脚跟都不着地似的。 和众人在一起时,他们都谨慎内敛,小心不要露出任何一点形迹。因此,他们在一起上语言课时,也表现出更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如果适巧有机会,两人有在帐篷小屋单独相处的时候,他俩常手握着手。可是,这远不如他俩内心所渴望的。 每天,他俩都试着找机会秘密约会,通常在河边,他俩都禁不住渴望这么做。可是,要找一处完全幽僻的地方,得花时间去找。站立舞拳特别担心会被人发现。 从一开始,他们心中就盼望能结为连理,这是两人心中共同的心愿,而且愈快愈好。可是,她正在丧期,也很难尽快结婚,这是不合苏族人生活的方式,除非女方的父亲,解除这道禁令。如果她没有父亲,就得由一位战士负起这责任。以站立舞拳的例子来说,她得服丧多久,由踢鸟来决定,何时可以不用再守寡。但是,服丧总免不了要较长的时间。 与狼共舞试图向他的爱人保证,告诉她他们一定会结合的,不要忧虑。可是,她无论如何,总是担心。有时,她很沮丧认为没希望,甚至提议两人私奔。他听了只是大笑,以后她也就不再提了。 他们常常找机会能在一起。自从那回在河边,两人第一次缠绵过后,四天之中;她有两次,趁天未明时,悄悄从踢鸟的帐篷里出来,见没有人看到,就悄然溜到与狼共舞的帐篷小屋。他们两人并卧着,直到第一道天光射入。两人裸露身子,拥被而眠,低声谈着话。 他们这么做,只是期望有一个隐密的两人世界,能恣意享受着爱,但并不想去愚弄任何人。 可是,全村的人,只要稍解人事,都心知肚明,只要看到与狼共舞和站立舞拳春风满面的脸,就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不论在任何环境下,大部分的人们发现,他们心中并没有为这两人的爱定罪,由于缺乏证据,大家也都不敢蜚短流长。最重要的是,他们两情相悦,对整个团体来说,是没有什么威胁性,即使是保守的老人,他们也承认这两个年轻人互相吸引,是很自然的事。 毕竟,他们都是白人。 2在河畔约会之后的第二天晚上,站立舞拳必须再见他一次面。她等着踢鸟一家人全睡着了,帐篷小屋中响着此起彼落的鼾声和鼻息声。她等着,等着离去的时候,不再惊动任何人, 她嗅出,空气中有一般浓厚的风雨欲来的气味。突然听到喊叫骚动时声音,打破了宁静。那声好激烈,惊动了每一个人。几秒钟之后,每个人都掀开被子;匆忙下床,冲到外面一看究竟。 一定发生什么事了,整个村子都惊醒了。她和其他的人,一块涌到主要的路上。人们举着熊熊的火把,成了注意的焦点。在混乱中,她寻找着与狼共舞的身影。起初一直没看到,一直到她逼近火炬时,她才能够看到他。 她挤人群众,定睛细看时,看到几张印第安人的生面孔.在火炬旁挤成一团,约有六个人左右。有更多的印第安人,俯卧在地上,其中有些人死了,有些人伤得很重,这些人都是奇瓦族人。是苏族人长期的朋友和狩猎的伙伴。 这六个没受伤的人,非常忿怒。他们忧虑的比手划脚,和十熊及他两、三个亲近的僚属谈话。围观的人,都聚精会神,听着奇瓦族讲述他们的故事。 她和与狼共舞也凑近听着,这时有些妇人尖叫了起来。过了一阵子,女人和孩子跑回他们的帐篷小屋,脸上布满了惊慌。十熊身边的战士们热血沸腾,每个人口中,经常说着三个字,全村人都被这三个字,弄得骚扰不安,天下乌云密布,远处响起了几声郁雷。 人们口中所说的三个字——“波尼族”,与狼共舞知道得非常清楚。从他们的谈话和故事中,他已经听过许多次了。 站立舞拳站在他旁边,他也和其他战士一样,紧紧围在十熊的身边。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常和他私语,转译他们所说的话,以及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 原来,他们这一小队人马,不到二十人。他们到苏族人的营区北方十哩的地方,去寻找野牛的踪迹。结果,遇到大队人马的波尼族战团,少说也有八十余名战士,也许还不止这个数呢。在日落时分,他们遭受了攻击,可是没有一个人逃走。 他们尽可能撤走,不愿和这么一大队的人马直接冲突。他们先来此报信,很可能波尼人下一个日标就是到这儿,奇瓦人认为或许不超过几个小时,他们就来了,这回的突袭,很可能在黎明的时候。 十熊开始下令部署。不过站立舞拳和与狼共舞都听不大懂。但从他表情来看,他非常担心。这儿骁勇善战之士,都随着踢鸟和飘发出征了。虽然还留一些精壮部队守卫,但要对付八十多名波尼族强悍的兵士,仍然不是对手。当前的局势,相当危险。 在营火旁就开起军事会议,首先派出侦骑四出,察看是否有敌军出现的身影。与狼共舞这时有种极为不安的感觉,每一样事,似乎都没有周全的部署。雷声愈来愈近,雨势倾盆而下。风雨交加,更能掩护波尼人的突袭行动。 但是,这村子现在也是属于他的,他冲到石牛身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跟你去。”他说。 石牛很忧愁的看着他。 “这是一场硬仗,”他说:“波尼族从不是为了抢夺马匹来的,他们是要杀人的。” 与狼共舞点了点头。 “拿你的武器,到我的帐篷小屋。”老战士命令道。 “我去拿。”站立舞拳自愿说道,说着转身离去。与狼共舞跟着石牛。 他盘算着来福枪和左轮还有着几发子弹,这时他想到藏起的来那些枪弹。 “石牛,”他叫道:“石牛。” 这名战士回头看他。 “我有枪,”与狼共舞叫道。“我在白人的营地,还藏着许多把枪。” 石牛决定禀告十熊。 十熊仍在询问奇瓦族猎人问题。 这些劫后余生的可怜人,余悸忧存,他们差一点把命部丢了,目前的情绪十分激昂。看到与狼共舞出现之后,他们才镇定了下来。 当石牛禀告十熊有枪枝,十熊震了一下。 “什么枪?”他问道。 “白人的枪……来福枪。”与狼共舞回答道。 对十熊来说,这很难决定。虽然他也赞成与狼共舞的提议,可是在他古老的苏族血液中,并不能全然信任白人。枪枝埋在土中,还得费时挖掘出来。波尼人很快就到了,他需要每一个人都动员保护村子。再说,骑马回白人的营地,也得费上许多时间。而且,随时都会下起很大的雷阵雨。 但是,他知道迫在眉睫,即将到来的这场战争,如果有枪枝,将会极大不同,那么波尼人的胜算就不大了。目前距黎明,还有几个小时,跑一趟白人的营地还来得及。 “那些枪在木箱里……用木板盖起来。”与狼共舞说道,打断了十熊的思潮。“我们需要有些人手,把一箱箱的枪枝搬回来。” 老人只好赌一赌了,他告诉石半,带两个手下和六匹马,和与狼共舞一起去。四个人骑马,两匹马载着枪枝。他交代一切要尽快。 当他回到自己的帐篷小屋,西斯可已配好马具,站在他的帐篷前等着了,地面上,井井有条的放着他所有的武器:来福枪、友轮枪、弓和箭,以及一把长刀。 当他正插入左轮枪时,她拿了一个碗给他。 “把你的脸对着我。”她命令道。 他直挺挺地站着,她的手正在碗中搅着红色的东西。 “我现在为你做这事,来不及解释了。以后我还会为你做。” 她很快,也很自信,在他前额画了几道平行的线条,另外在两颊,也画了两条纵线。另外又点了点,在两颊各画了狼的脚印。又退了一步,仔细看着自己的作品。 当与狼共舞把弓箭挂在他的肩上时,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能射击吗?”他问道。 “是的。”她说。 “那么拿了这把枪吧!” 他把来福枪交给她。 没有拥抱,也没有道别。 他走出帐篷,跃上西斯可,急驰而去了。 他们行过河流,尽可能在草原走过直线,直抵目的地。 天色乌黑得可怕,好像有几个强烈的暴风雨要来似的。四周电光闪闪,就像大炮开火。 一路上,与狼共舞开始担心,万一挖掘不到那些枪枝该怎么办?他好久都没有去注意那个野牛助骨的记号了,也许都找不到了。他不禁暗自担起心来。 豆大的雨点开始下了,这时他们已抵达席格威治。他带他们到埋枪的地方,可是天色太黑,什么也看不见,他告诉大家该怎么寻找。大家七手八脚,拨开长长的草丛,寻找那做为记号,白色而狭长的野牛肋骨。 这时,雨势愈下愈大,十分钟过了,也找不到那根做记号的肋骨。狂风吹号,几乎每一秒钟都闪电不断。闪电照亮了大地,也便利他们的搜索。 这样苦苦搜寻了二十几分钟,与狼共舞的心快要沉到谷底,整片土地都要掀翻过来,可是什么也找不着。 在风雨雷电之中,他听到西斯可的马蹄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与狼共舞连忙叫来其他四个人,他们连忙跪下来,在草丛里四下翻找。 石牛突然跳了起来,他挥挥手,手上拿着一根肋骨。 与狼共舞站在那儿,等着另一次的闪电,当天际的闪电叉闪了一次时,他很快瞥了一眼席格威治营地,以此为定点,再朝北走,一步一步走。 走了几步之后,他感到一只脚下的泥土是松软的,于是他对着其他的人大叫,那些人连忙赶过来一起挖掘。土质很松软,三下两锄就掘到木箱了,他们联手把装看来福枪的木箱挖了出来。 在狂风暴雨中,花了一个半小时,四个人急奔而回。每个人的心中,都很欣慰,原先办不到的任务竟然达成了。在回程中,大家的心情都很愉快。 最后,村庄已经在望了,风雨也歇了。灰色的天空,出现曙光。借着天光,他们看到村子仍是安全的。 他们尽速涉河人材子,再过一会儿,天色就大亮,一切景物将会看得清清楚楚。 与狼共舞这么想,其他的人也颇有同感。 一队人马越过河之后,不到半哩,就到达村庄了。 又是一道闪电,他们看到北方人影绰绰。显然的,敌人从北方奔来了,沿河而行,距离村庄只有一百码的距离。然后,他们将攻击。 或者只需二十分钟,波尼族的人,就要闯入村子了。 每个箱子里,放了二十枝来福枪,与狼共舞把枪枝交给战士。这些战士,围绕在十熊的帐篷小屋四周。老人对大家,做最后几分钟的部署。 虽然他们知道,敌人的主力部队,将沿着小河闯入。但他们也得小心,可能还有另一股兵力,从草原而来。也许是“声东击西”的战略手法,从后面来的兵力,才是要歼灭村子的精锐部队。十熊派了两个有谋略的战士,还有些随从人员,密切注意从辽阔草原奔来的那支突击兵。 然后十熊拍拍与狼共舞的房膀,当他说话时,几名战士也认真倾听着。 “如果你是白人战士,”老人说道:“你率领这些带枪的手下,将怎么做?” 与狼共舞很快的想了一下。 四十多枝来福枪吓到。 他们也对着苏族人反击,呐喊声激昂。这名首领非常愤怒,与狼共舞还是第一次看到波尼人,当他跌落在地上时,与狼共舞掏出左轮枪,对着他射击。 当他射杀这人之后,他发现其他人也连续有斩获。 登时身后传来很大的声音,一个波尼人骑马行至与狼共舞的身后,几乎碰到他的脚跟。他一个劲拉住那匹马的缰绳,那个波尼人被他拉得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正在挣扎之际,后面一名持着来福枪的战士,给了他一枪,击中这人的后脑,但他仍想挣扎逃走。与狼共舞又狠狠用枪柄打了他一记,这名波尼战士终于倒在他脚下。与狼共舞看到他的马匹奔过去时,马蹄上满是那人的血。 这时又看到一名波尼人就在前方,他的头上绑着鲜红的围巾,他正从地上爬起来,想往河边跑。 与狼共舞狼狠踢了那个波尼人腹部一脚,其他的波尼人仓皇逃命,而他抓住这个缠着头巾的人。其他的波尼人奔到一棵很大的白杨树旁,与狼共舞又追了过去,一手抓住一个波尼人,把他们的头朝着大树干猛撞,一下子两个人都被撞得断了气,面目成了肉酱,把树枝也撞歪了。 一个死人几乎要从马背上摔到与狼共舞的身上,好像他要拥抱他的凶手。与狼共舞住后退一步,那尸体跌落到地上。 就在这一瞬间,他才意识到;呐喊的声音停止了。 战争已经过去了。 突然感到好疲累,他沿着大路蹒跚回来,再疾驰过小河,沿途遍布着波尼人的尸体。 十二个苏族人骑着马,石牛也在马上,他们一路把波尼族残存的人马赶过了河。 与狼共舞到战场巡视,他听到兵士们高兴的欢呼声。当他到达斜坡的顶峰时,俯视战场,一览无遗。 这景象真可怕,到处都是波泥人的尸体,人数相当可观。苏族的战士在尸体中来来回回看着,兴奋的叫了起来。 “这个人是我杀的。”其中有一个叫道。 “这人还有气呢!”另一个人说,不管他是谁,立刻毙了他。 女人和孩子们,从帐篷小屋里跑了出来,都奔到战场上来看。有些尸体,手脚都被砍断了。 与狼共舞站着,他好累,大累了,没有向前再去细看。 其中有一名战士看到他,大叫了出来。 “与狼共舞!” 一下子,苏族的战士全蜂拥到他身边了。就像蚂蚁推滚小石头一样,把他推到山坡下的战场。他们一面走,一面欢呼着他的名字。 他随着他们一起,苏族的战士对他们脚下躺了那么多的尸首,实在太快乐了。不过,与狼共舞还是无法理解他们的幸福感,他们是那么乐不可支。 他站在那儿,听到他们叫着他的名字,慢慢他能懂了。他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战争,但是他开始对胜利,有了新的看法。 这场战争,是为了保护他们的生命财产,打赢了这场仗,使战士们有了自由的感觉,战场离他们的家园,近在飓尺,如今要儿子女都能存活,食物也没有被动走,足够度过严寒冰冷的冬季了。为了储存这些食物,每个人都工作得这么辛苦,大家努力合作,才有这些存粮。 对全村的人来说,他们认为这场战争,都归功于与狼共舞一个人。 他听到大家一再的大叫高呼他的名字,使他也感到自傲起来,这时,他才集中精神,仔细辨认,认出有一个人是他杀的。 “我杀了这个人。”他叫了出来。 有人在他耳畔叫喊, “对,我看到你杀了这个人。” 过了好久,与狼共舞也跟着一群人一起走着,遇到认识的每一个人,他都大叫出他们的名字。 阳光照着村子,战士们跳着胜利的舞蹈。当他们在波尼人尸体上蹦跳时,就大叫胜利。 他们仔细数数有多少敌人死亡。发现死在村子前面的有两名,主要战场有二十二名,在敌人埋伏之处有四名。石牛率领着一队人马,也杀了三个人,除此之外,负伤逃回去的有多少人,就不得而知了。 苏族人方面,有七名受伤,只有两名是重伤。但奇迹是无人死亡,甚至连老人都没有一人战死。 村民为了胜利疯狂了两天,每个男人都感到荣幸,只有一个最感到狂喜自得,那就是与狼共舞。虽然大家没有把他当成神,不过对他的尊敬,也离神氏不远了。 一整天,那些崇拜他的年轻人,都在他的帐篷小屋旁打转,少女们妙日流波,处处欢迎他。每个人总在想着他的名字,谈着他的种种。人们在一天中,总要提起与狼共舞好几回。 最赞美与狼共舞的人,就是十熊,他把他的烟斗送给了与狼共舞,这是送给英雄的礼物。 与狼共舞喜欢受到注意,但他也不鼓励大家这样。这样疯狂的庆典连续了好几天,每个人都川流不息来找他。他倒是暗暗叫苦,这么一来,他和站立舞拳连一点私人的时间也没有了。 村中所有的人中,最巴望着踢鸟和飘发回来的,恐怕就是与狼共舞了。 这个星期之后,开始飘雪了。他们也就无法从山脉小径寻找敌踪。 这也表示,寒冬要提早到来。踢鸟所说的探险队,也会提早回来,准备全村人往南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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