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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三日,中毒痊愈出院当天开始,我就开始着手拟定计划。我早就知道二十五号晚上龟井正和会到我家找我姊姊美沙子。当我知道我跟妈妈都不会在家的时候,就猜到姊姊一定会下定决心把龟井叫到家里。出院之后,我在家休息了一阵子,其间我姊姊的态度,还有跟龟井讲电话的内容,都让我越来越确定我的揣测是正确的。所以我准备当天夜里,给龟井一点颜色瞧瞧。 我讨厌龟井这种男人,甚至可以说恨他。刚开始姊姊介绍我们认识的时候,因为他很亲切,对我也很好,所以我对他很有好感。我心想,若是他未婚,可以名正言顺的娶姊姊,不知该有多好,而暗自觉得有点遗憾。谁知道他的好其实只是优柔寡断的保护色,亲切也不过是应付场面的阿谀罢了。 这种人根本不能带给姊姊幸福。 姊姊真心爱他,越陷越深,但他却开始打退堂鼓。这也就罢了,他竟然依旧贪恋姊姊的肉体,扮演着花花公子的角色,还一副无辜的样子,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姊姊,不肯负一点责任……他就是这种人。 我觉得我应该有所行动,要不然姊姊就太可怜了。 虽然这样,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杀龟井,一次也没有,只不过想教训教训他罢了。我希望他吃点苦头之后能有所反省,如果就此离开姊姊也好,或者能够因此认真的考虑跟姊姊在一起,我只有这种想法。 也许你会说,如果只是想给他点教训,根本不用在二十五号花那么多心思。可是像龟井那种小心翼翼却厚颜无耻,看起来没什么胆量却又无所忌讳的人,若不给他一点冲击,他是不会觉醒的。 我料定二十五号晚上,妈妈和我都不在家,他必定会堂而皇之的摆出主人的架式住进我家,然后跟我姊姊像夫妻一样为所欲为。我想,只要在那时给他出其不意的一击,好好吓吓他,效果一定多出两到三倍。 二十五号我的行动时间,和野村先生所推测的完全一致。你说得没错,我是没上船,船上的在场证明,我事先就跟延命美由纪安排好了。上船前跟人吵架,也是为了藉由吵闹,让人注意到我。恰巧当天丰中商校的栗原自动送上门来,给了我不少方便。 我倒是没想到船上在清点人数。我事前问了去年参加秋季旅游的三年级学长,也不知道他是忘了还是怎么的,并没有告诉我船上会清点人数。不过抓住栗原倒是帮了大忙,让我轻松混过这一关。 船上的在场证明是我拜托延命的,跟内藤无关,因为我觉得做伪证的证人越来越安全。如果延命跟内藤都说在船上看到我,他们一定会被分别问话,这样一来,原本就是谎话的证词反而容易出现矛盾。只有一个人的话,不管怎么说,都可以自己编故事,比较不容易被推翻。 其他同学跟这件事完全无关。秋季旅游的头一个晚上,大家都很兴奋,当然不会有人注意到我。我听学长说的时候,已经想像得出大概的情况,所以一点都不担心。 你说延命为什么答应帮我忙,是不是?要说明这件事,得回溯到五月,创校五十周年的校庆。 柳生一开始就否认对龟井有杀意,令人有些难以苟同。如果只是要给龟井一点儿颜色瞧瞧,有必要大费周章准备不在场证明吗?不过,行凶后完全没有安排如何处置尸体这一点,也许可以做为嫌犯没有杀意的消极佐证。因此,有无杀意,可留等检讨口供后再做判定。 校庆英文剧展的戏码决定演“阿基米德”,并由我担任阿基米德这个角色。平常勤练柔道,虽然瘦削但体格还算不错,就算全裸也不会太难看,是我雀屏中选的原因。海尔翁王的角色必须高贵权威,所以由荒木之夫来演。而内藤是演反派,他扮演刺杀阿基米德的罗马士兵。脚本则由擅长英文的延命负责撰写。 我跟内藤、荒木、延命四个人以前感情就很不错,不过真正结合我们的决定性因素,却是这出英文剧“阿基米德”。其后柴本美雪说她想加入,不过我想这待会儿再说。 前半场最精彩的莫过于我演的阿基米德发现阿基米德原理,光着身体从浴缸跳出来跑上街的那一幕。脚本上写着全裸,但我万万没想到真的要全裸出场,可是延命却非常坚持。 “根据维特鲁威的说法,”翻着从图书馆借出来的原文书,延命说道:“‘兴奋至极而坐立不安,欢愉绝顶而全裸上街’,才能完全表现普庐塔克所说,阿基米德‘只将自己的抱负置于兼具美与高贵事物之间’的真正姿态。” 老实说,我觉得她有点怪。毕竟,男人的裸体对男人当然是不用说,对女人而言,相信也不是太好看的东西。 总而言之,最后我们妥协的结果是用灯光来制造效果。 得知延命坚持的原因,是在下半场演出罗马士兵刺杀阿基米德这场重头戏的时候。延命说,阿基米德被杀的时候不可以叫出声,因为陶醉于追求真理快感中的阿基米德,应该忘却其他所有,甚至包括生命。 延命为了说服我,又引用普庐塔克的话说: “阿基米德是在‘受到数学的魅惑而废寝忘食……为追求非常的快感而沉迷’时被刺杀的,可以说是死在最幸福的时候。” 然后她又毫不留情的指责: “羞于裸体见人才可耻。你去舔阿基米德的脚趾头好了。” 延命这一翻话成为导火线,我们才开始真正讨论阿基米德。可是,这位天才的个性跟人品几乎没有记录可查。他有许多学问上的成就,可是关于他个人的资料,就连出生年分都没有定论。虽然有几个故事流传下来,不过那是后世的人为了强调他的伟大所杜撰出来的。从这些断简残编中所拼凑出来的阿基米德,依照延命的话来说,是这样的: “普庐塔克评价阿基米德说,‘因为他具有极高的品格、深邃的心灵以及丰富的理论基础’,‘所以他视一般实用技术为粪土,而将一己的抱负置于不掺杂必要性,唯独兼具美与高贵的事物中’,这才是正确的。” 他的确轻视实用性跟世俗的名利。罗马将领马塞鲁斯包围叙拉古城的时候,虽然阿基米德发明的投石机跟凹面镜让罗马军伤透脑筋,不过对这项战果,他却不屑一顾。另外,当叙拉古城破,罗马军上岸展开攻防战的时候,他仍不顾自己的性命,致力于研究工作。对他而言,不管祖国灭亡与否,没有什么比探求真理更重要的了。 “就是那份纯真,让人无法抗拒。”延命的话让我们感动得浑身颤抖,不能不赞同她。 她还说:“我们在很多时候明知该做什么,却想出各种理由不去做。这是我们应该引以为耻的。比如说,虽然我们不能苟同联合赤军的作法,不过我们不得不承认,他们为了一个目标投注所有心力的态度,比我们都纯真。” 姑且不管联合赤军,两三年前发生校园抗争的时候,我们都还没到参加的年龄,但是我们都认为学长们的目标是正确的,同时我们也认同他们的纯真而给予很高的评价。大家常常说,我们这一代的高中生,在权力的打压之下,已经丧行了这种行动力。其实,这种说法不过是推托之词罢了。 “我们周围充满太多令人无法忍受的事情,不是吗?你们不觉得只在一旁袖手旁观太过卑鄙?就算一件、两件都好,让我们用我们的力量,去解决这些令人忍无可忍的事情。” 我们四个人约定就这么办。首先要从纠正自己身边不正当的事情开始着手。为此,只要不是寡廉鲜耻,基本上我们都不择手段。我们也发誓要一致保守秘密。这个组织成立的契机在于阿基米德,所以我们便将这个组织命名为“阿基米德会”。也许阿基米德知道了,会为难的皱起眉头吧。 我们选定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害死内藤奶奶的柴本健次郎。 我是众多苦于跟自己儿女有代沟的父亲之一。我无法理解儿子的想法,当然,也跟不上和儿子同年龄的嫌犯的想法。 我不知道嫌犯为什么拉里拉杂的说那么多,虽然中间我曾制止过他很多次,不过后来想想,干脆让他随心所欲的说个痛快,我尽力去理解他谈话的内容。这与其说是基于办案的需要,毋宁说是想藉由了解他的想法,知道怎样跟我儿子沟通,所以我很耐心的听。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也只有忍耐了…… 关于柴本美雪怀孕的事,也完全跟警察先生所调查的一样,不过好象最重要的地方有些误解,所以我只针对这一点做澄清。所有的行动都是合法的,所以一开始我们便没有打算隐瞒,而且我们也打算有一天要让柴本知道真相。只不过太早让事情曝光,就达不到折磨他的目的,所以才没有一下子全盘托出。 我们无法原谅柴本为了追求自己的利益,而蹂躏附近居民的健康。因此,“阿基米德会”决议要想办法让柴本知道,居民的权利应该是优于法律的。 经过几番讨论,都找不到适切的办法。对于以追求利益为人生首要目标的柴本而言,最致命的打击莫过于剥夺他累积的财富,让他遭受损害。我们想到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揭发逃漏税。 我们认为柴本公务店急速成长的背后,一定有逃漏税的行为。只要能抓住一点证据,就能合法的把他推向失败的深渊,让公权力替我们报仇。可是我们发现,揭发逃漏税对高中生而言比登天还难,而且我们的目标是柴本健次郎个人,因此必须想一个不至于让柴本公务店的员工遭受池鱼之殃的办法。 “怎么可以这么天真?就算柴本公务店倒闭,最后导致所有员工失业,那也是柴本的责任啊。逃漏税而中饱私囊的是柴本,员工要怪也只能怪柴本。” 延命虽然愤慨的提出反驳,不过我们实在没有能力去找柴本逃漏税的证明,因此,一切都只流于空谈。 “金钱之外,柴本最宝贝的东西是什么?” 听到我的喃喃自语,延命马上回答: “是美雪!柴本很宠她,而且她又是独生女。基本上,对外人越是横征暴敛的人,对自己人越是盲目的溺爱。就像丰臣秀吉跟秀赖不就是吗?人只要飞黄腾达了,他的后代不是荒唐无用,就是投机取巧。” “可是美雪不错啊。” “有时候也有例外嘛。对了,我想到一个办法。” 延命说,要藉由毁掉柴本的掌上明珠来打击他。我们问她怎么做,她笑容诡异的说: “要毁掉一个女人,除了藉由性侵犯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少明知故问了。” “侵犯?你是说强奸吗?” “怎么这么笨哪?这样效果不就等于零了吗?听好,假如说荒木强奸了美雪……” “我才不要,那跟我的兴趣不合。” “所以我说假如啊,而且你怎么可以拿兴趣不合当藉口?你是因为兴趣而加入阿基米德会的吗?别那么天真,好不好?” 延命的说法合情合理,我们男生完全招架不住,也无从反驳。 “如果荒木强奸了美雪,只会招来美雪的怨恨。柴本一气之下,搞不好还会告荒木。不过他会采用的最快的方法是,支使手下的人把荒木打个半死。” 延命说,这样根本没有效果,必须在美雪心甘情愿的状况下跟她发生关系。 “而且还必须让她怀孕。柴本发现之后,一定会质问她,不过美雪不会说的。如果那个让她心甘情愿献身的人紧紧堵住她的嘴的话,她就不会说。我勉强也算是个女人,女人嘛,只要是爱人要自己不要说的事,就连父母都不会透漏半句口风。更何况,如果她知道说了可能会害了自己心爱的人,就更是死也不会说了。” 最近,高中生怀孕已经不是什么骇人的新闻了,不过我们却可以想象,柴本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怀孕时所受到的打击。如果再加上无从得知始作俑者是谁,相信柴本一定会被无从发泄的怒火烧得体无完肤。 延命说:“这就是我们的目的。没有比无从发泄的愤怒更折磨人的了,内藤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内藤家被剥夺日照权,虽然是间接的,却因此害死了他奶奶。尽管如此,内藤却无法诉诸法律来发泄心中的怨恨。 “如果我们不让柴田受同样的苦,岂不是辜负了阿基米德会的主旨吗?” 延命下了这个结论之后,我们也无可无不可的赞成了。 “那,美雪要派谁去……” “当然是柳生喽,美雪爱柳生嘛。” 老实说,听到这句话,我当场愣住了。 “美雪喜欢我?开什么玩笑?” “你不知道啊?真迟钝!你不是把自己最重要的命根子给美雪看了吗?” “你是说演戏的时候吗?那不是我故意现给她看,而是碰巧看到的。” 延命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 “都一样啦,反正看到了是事实嘛。美雪就是因为这样喜欢上你了啦。” “哪有这种歪理?” “怎么你们男生这么不解风情呀?男生没有比露出下体更难看的了,如果是我看到你那里,恐怕之后只要看到你,或是听到你的声音,就会让我想起那个丑陋的东西而觉得恶心。虽然现在穿着裤子,我可以眼不见为净……” “你这么说太过分了。” “处女本来就是这么干净清纯的。” 延命用一副既不干净又不清纯的口气继续说: “美雪在那之后还能跟柳生说话,而且态度更为亲近,正说明了美雪心中拥有凌驾那份恶心的感情,也就是说她对柳生动心了。懂了没?” 我想,当时我一定讶异得目瞪口呆了吧。延命说,从我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我到底懂了没有,她咯咯的笑着宣布: “所以,应该由柳生来做这件事。” 我不由自主的正要点头的时候,突然,内藤仿佛要发表什么重大声明似的,用尽全身的力气说: “我反对!应该由我来。” 让柴本美雪怀孕的就是我,不过我没有强奸她。 延命提议要玷污美雪的时候,我其实是反对的。我一直都很喜欢美雪,当然,这件事美雪不知道,我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不知道美雪对我的感觉怎么样,我想她也许根本不把我当作一回事。 虽然是单恋,可是美雪还是我的爱人,我怎么可能同意别人去玷污我的爱人呢?可是在当时完全由延命主导的情况下,我又不能反对,弄不好,还会泄漏我对美雪的单恋,那才真会变成天大的笑话,让他们笑死。所以,我只能抑郁的观望事情的发展。 这时我忽然想到,其实我根本不用烦恼,只要我去跟美雪发生关系不就结了吗?这是一个好办法,我心中不禁庆幸。反正喜欢她,说穿了就是想跟她在一起。藉着跟她发生关系,我可以一解单恋之苦,同时又能让柴本痛苦,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谁知道延命却指派柳生,而柳生也有意接下这个任务,所以我慌慌张张的声称,这件事应该由我来做。 延命不可思议的望着我,丝毫不留余地的说: “你不行!” “谁说不行?我也可以做啊。” “就生理而言是没错啦,可是就心理而言,你怎么让她心甘情愿呢?” “我奶奶死的时候,美雪不仅为我奶奶掉泪,还说对不起我,一直跟我道歉。” “我想她是同情你。只不过,同情可以拍拍你的背,却不会爱抚你的肚子。” 延命是个好人,不过总是话中带刺。她是那种缺乏浪漫情怀的人。 最后,柳生换下来,由我披挂上阵,努力达成目标。延命虽然不满,不过我想柳生是察觉我对美雪的感情,所以才跟我换的吧。 第二天开始,我就不断接近美雪。可是我连喜欢都说不出口,又怎么可能开得了口,叫她跟我做爱呢?所以,我虽然不断找藉口接近美雪,事情却仍在原地打转,完全没有进展。 “看来这个任务对内藤还是太重了,拖拖拉拉的,实在叫人看不下去。” 延命开始不耐的逼柳生接手,我被逼急了,只好跟美雪坦承一切。美雪铁青着脸听完之后说: “你这算是背叛了阿基米德会,对不对?”美雪一点都不感激我,反而用责备的口气对我说。 “我实在不能忍受。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你被……” 我趁机向美雪表白,谁知她充耳不闻,只是望着远方陷入沉思。她会伤心,或是生气?我在一旁不住的担心,最后她终于开口了: “好。”她笑笑说。 “好什么?”我因为太过吃惊,一下子问了个笨问题。 “反正上床就行了嘛,对不对?” “我认同阿基米德会的宗旨,也赞成你们惩罚我父亲。我想他自己活该,像他这种经济动物,简直不可原谅。他深信在经济活动中发挥兽性,是一种美德,所以我们应该纠正他的错误想法。我愿意帮助你们。” 虽然美雪的理论很奇怪,不过反正只要她愿意乖乖的让我上,我就求之不得了。我刚松了一口气,美雪却又毅然决然的说: “可是我有条件,那就是让我加入阿基米德会,而且跟我做爱的人换成柳生。你没有资格,因为你是叛徒。” 我曾经听说,校园抗争盛行的年代,占据校园的大学生及高中生之间流行乱交,而这种乱交也成为提高斗志的泉源,但我一直未信以为真。男男女女数日同处在紧张的气氛里,使得同志爱直接发展到性爱,这并不难理解,可是我以为那终究还是限定在一对一地的范畴里。因为乱交这种颓废的行为,跟他们高喊革新的言行实在没有交集。 可是仔细想想,认为乱交颓废,是因为将性爱视为神圣的特别行为。如果把性爱看作是人类本能中极为自然的一种行为,那么会转变成乱交其实也是很自然的。可是却有人把这么自然的事情视为颓废、离经叛道,套一句他们常说的话,这才是没有常识。 全世界都在感叹年轻人的性道德崩溃,也许这个想法并不对。其实不是性道德崩溃,而是年轻人觉得,让性爱穿上道德的外衣根本就是莫名其妙。如果不这么解释,可能就无法了解美雪等阿基米德会成员奇怪的惩罚方式。 我忽然觉得,我儿子好象另类生物。 结果我变得非和美雪做爱不可。说出来也许你会笑,延命说,我对性爱的观念还是很传统的。对于没有感情的美雪,我实在提不起劲。 “干嘛扭扭捏捏的?难不成你没经验啊?” 延命语带责备的对我说。不过,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我的确是没经验。可是被一个女生当面讥讽,我实在说不出我没经验,更不要说要我承认我无法跟没有感情的女人做爱,如果我说出来,一定会被笑是老古董。 美雪没说她喜欢我,我先前就说过,这是延命说的。延命还说,美雪很积极的想跟我上床。可是就算这样。也不可能轻轻松松的说:“好啊,那我们就到饭店办事吧。”这种事,毕竟还是需要一点气氛。 “暑假我们要到琵琶湖玩,那个时候我来制造机会。” 去琵琶湖的四个人,就如同警察先生所调查的,四个全是女生,其中还包括延命,所以很好安排。 八月二号,我载着内藤到琵琶湖。按照事先的计划,我们给美雪打讯号,让美雪送走其他三个人,单独留在民宿。我和内藤则趁着楼下老婆婆不注意的时候偷溜进去。 美雪很紧张,不仅脸色苍白,还微微发抖。她看到内藤一起来,皱了皱眉头。我赶在美雪开口前,对内藤说: “你去拿可乐来。” 支开内藤,我轻声告诉美雪: “没办法嘛,我马上让他走就是了。” “快点啦,气氛都快没了。” “我知道。内藤也不会那么不识相啦。” 内藤拿来三瓶可乐,放了一瓶在美雪面前。 “开瓶器有点故障,开瓶盖花了一点时间。” 不过,说这些根本是多余的。 其实不是开瓶盖花时间,而是我在可乐里放了强力安眠药。这是我事先跟柳生说好的。当然,那就是放在美雪面前的那一瓶。 为了争取药效发挥作用的时间,我们开始天南地北的聊起来。聊朋友、聊考试,还有到了三年级要怎么准备大学联考等等。 刚开始,美雪提不起什么劲,一直坐立不安。很明显的,她觉得我碍事,可是站在一个女孩子的立场,她又不好意思明说。她的焦躁让我痛苦,心生嫉妒。那么想跟柳生上床吗?哼,别想!我一面在心里愤恨不平的骂,一面若无其事的谈着大学录取率什么的,感受到虐待与被虐待的快感。 半小时过去,美雪开始打呵欠。我不以为意的站起来,从窗户眺望湖边的景色,竖起耳朵倾听他们的谈话。 “看来,内藤没有要走的样子,今天就算了吧。”我听到柳生低语道。 “说得也是,也只好这样喽。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累了,我……好困……” 美雪也毫不修饰的回答柳生,应该是睡意压过焦躁的关系吧。 柳生跟我蹑手蹑脚的走下梯楼。值得庆幸的是,老婆婆还在打盹。 我们受到流窜在体内的兴奋所刺激,脱掉衣服,便跳进湖里。 我跟柳生都没有过真正的性经验,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才更能任想象奔驰。把熟睡中的美雪全身的衣服剥光,任意摆弄……无端的妄想,刺激我进入发射状态。我想柳生应该也是一样吧。 “喂,弹无虚发,别浪费了。” 怎么这么说,我无奈的苦笑。然后我跟柳生彼此做了个暗号。 “真的可以吗?可别后悔喔。”我再次确认。 “不会,我要对着广大的琵琶湖撒下我神圣的精虫。” 虽然柳生这么说,可是从他欲哭无泪又强颜欢笑的表情,我知道他口是心非。 “那我去了。”我面向岸边,使出全力向前冲。趁着柳生还没改变心意,也趁着我还忍得住的时候。 我再度偷溜进去。 美雪大剌剌的张着四肢,盖着浅黄色的毛巾被睡在被垫上。微张的嘴唇,泄露出轻微的酣声。 拉开毛巾被,一阵酸酸甜甜的香味扑鼻而来。我从来不知道睡衣那么令人神魂颠倒,我全身开始颤抖。抓住睡衣的下摆,不知为什么让我想起小时候母亲的体香,而陷人靠近母亲胸口时,被新鲜的奶香笼罩的错觉中。 浑圆结实的屁股碍手碍脚的,比想象中还要重,我一用力,美雪发出哼声翻了个身。我吓了一跳,立即抽手,没想到内裤就这样被脱了下来。瞬间,我凝视着该看的东西,看了好一阵子。但是脑海闪过的却是,没想到女人的屁股这么冰。这真是滑稽的感想。 我拉开她的脚,磨磨蹭蹭的靠近我的胯下,刹那间,我全身抽搐,虚射的子弹不断弄脏我的下腹。 糟了!这么想的同时,我又觉得这样就可以了。也许延命他们会责怪我没有达成任务,不过我有藉口。毕竟完成任务,也不能保证她一定会怀孕。 还好我没有弄脏美雪。我对自己这样说,并准备帮她穿回内裤的时候,她忽然开口说: “啊,阿基米德!” 是梦话。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嫉妒让我忘了自己。她在梦里跟柳生……这么一想,我便决定要彻彻底底的玷污美雪,要不然,我就太悲哀了。 “不行啦……”美雪喃喃的说。我一惊,动都不敢动。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不过你可不要太粗鲁喔。” 说着,美雪用毛巾被盖住了脸。虽然已经窗帘拉上了,不过毕竟是中午,我想她一定是害羞。然而,这对我可是不幸中之大幸。因为她完全把我当作柳生,一点都不怀疑。 我无言的展开我温柔的律动。 她到最后都没有掀开毛巾被,所以可能自始至终都认定我是柳生,但也有可能到一半就发现是我了。从那以后到开学,我跟柳生都没见过美雪,九月她虽然到学校,不过马上就请病假回家休息了,所以我也没机会亲口问她。 刑法第一百七十七条 以暴行或胁迫奸淫十三岁以上妇女者…… 刑法第一百七十八条 趁人失去意识或无法抗拒,又令人失去意识或无法抗拒而为猥亵行为或奸淫者…… 能干一点的律师,一定能帮内藤脱除这些罪名吧。 刑法第一百八十条 前四条(强奸、强制猥亵等)为告诉乃论罪。 两人于现场共同犯下前四项罪行者不适用前条。 很明显的,美雪没有控告意愿,而这个案子,是不是能算作轮奸呢? 美雪是不是一直把内藤当作我,或是她根本就知道是内藤,我并不清楚,也没有听她提过。可是听内藤说,他们至少在一起十几分钟,而且是身体贴着身体,所以我想美雪应该知道吧。 我不知道安眠药的药效有多长,不过至少后半,也就是用毛巾被盖住脸的那时候开始,美雪就应该感觉到是内藤了。 假如美雪不确定是我或内藤,事后她也应该再做确认啊。我无法想象,一个女人可以忍受不知道自己跟谁上了床,也不知道自己怀了谁的孩子。 不管她误认是我也好,知道是内藤也好,总之,她是自愿的。如果她误认是我,那么她是因为本来就想跟我上床才愿意的。后来知道是内藤,可以暂停吗?如果这样,美雪反而会觉得可悲。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美雪、对内藤都是最好的,你认为呢?如果她一开始就知道是内藤,那她也许当作是为父亲赎罪,所以任内藤摆布。也有可能是被内藤的“爱情”感动了也说不定。 因为当傍晚另外三个人回来的时候,美雪不是曾经爬起来打了个大阿欠,说睡得很舒服吗?如果像警察你说的,她是被强奸或轮奸的话,我想态度应该会不一样。 所以,这不过是一场单纯的性爱游戏。说什么嫌犯、被害才是奇怪。若真要说,那我才是被害人,因为我根本没碰美雪,却从头到尾被你们跟柴本怀疑。 不过,问题却从另一个方向产生出来。内藤因此开始自责。自责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性爱游戏。真是神经病! 是他自己说要跟我换手,而且着手拟定性爱游戏的计划。我承认这的确是不公平,可是反正结果是皆大欢喜,所以内藤根本不必放在心上,而且我们也达成当初打击柴本的目的,可以拍手叫好了。接下来只要美雪顺利完成坠胎手术,整个事件就可以在没人受伤的情况下圆满结束。当然,可能会有种种流言吧。不过反正柴本夫妇会拚命掩饰事情的真相,所以不用多久大家就会忘了。让柴本做这些努力,也在我们的复仇计划内。 谁知道美雪竟然死了!内藤虽然无罪,但受到极大的冲击,他竟要去说明一切。 “你到底要去跟谁说明一切,跟谁领罪,然后获得谁的原谅?” 延命厌烦的质问内藤,内藤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说他没办法忍受什么都不说,就这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就挖个地洞,对着地洞叫好了,就像对牛弹琴一样。” 被延命这么一斥责,内藤也说不出话来了。可是我们并未因此安心,阿基米德会的第一个活动,绝对不能因为内藤廉价的多愁善感而挫败,所以我们决定给他一点警告。结果就是在便当里放农药,一切就像你所推测的。 我自己都很惊讶,我怎么吃得下那种便当,叫我再吃一次,我一定不干。 受到农药便当警告,与其说害怕,倒不如说觉得羞耻。因为这件事让我发现,我莫名其妙的软弱,会辜负美雪的苦心。所以我想,只要我更进一步的辱骂美雪,说是她主动对我投怀送抱,就能给柴本带来更多的痛苦,这才是对美雪最大的回报。 你也许会认为这样很过分,那是因为你已经认定这件事本身很过分。就算这个举动很残忍,反正我们的目的只是用合法的手段去报复柴本,所以我没必要考虑太多。美雪什么都没说就死了,我想应该也是基于同样的心理。 只要我不说,阿基米德会的第一个目标就算达成了,而我也发誓全力以赴去进行第二波惩戒龟井的任务。 如果美雪平安完成坠胎手术并加入阿基米德会,相信她也会跟我们一起行动。 当柳生拜托我帮他伪造船上的在场证明时,我并没有反问他原因。至于柳生要这个在场证明做什么,我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我相信,他不会破坏阿基米德会“一切以合法为原则”的规章。 选个女生来为他作证,完全符合柳生谨慎的作风。因为这样一来,就算没有其他的目击者,坚称只有我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也没什么不自然。如果把这个证人换成男生,例如说换成内藤,就不行了。毕竟告诉人家两个男生想私下独处,不被打扰,不要说没有人相信,大家还会觉得奇怪。 我依照约定,一上船就躲到上层甲板没人看到的暗处。一整夜躲在那里真是痛苦,风比想象中还要冷。没有相当的耐力还真熬不下去。可是最难忍的,还是秋季旅游的第一夜,我居然不能跟任何人说话。 我没跟内藤和荒木说,我想这样他们比较能自由自在、不刻意做作的行动。 如果有什么事非找我跟柳生不可,他们应该会过来找我们,我打算到时再告诉他们,请他们协助。 不过,直到在高松港看到柳生之前,我还是很担心。当柳生若无其事的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我不觉松了一口气,这样就没有人知道柳生到底有没有上船了。就算有问题,我的证词应该都可以派得上用场。 听到柳生有危害龟井嫌疑的时候,说我不惊讶是骗人的。可是,我不相信柳生会做出这种傻事。 “你真的……杀了他吗?” 我逼问他。如果是真的,就太不可原谅了。 我才不要当杀人的共犯! 内藤跟延命两个人主要坚持的就是,他们没有犯罪的意图。延命没有想到柳生会犯罪,完全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助柳生。这个说法基本上可以成立,可是既然这样,为什么龟井的尸体被发现之后,延命还要继续为柳生作伪证?我实在忘不了在柳生家客厅延命说她跟柳生在一起的时候,那个令人生厌的表情。 “那时候是那时候啊。当时又没说人是柳生杀的,而且我也没有义务协助警察办案。” 延命无视于我的追问,不当一回事的避开问题。 我投书的内容绝对没有一点虚伪。而且,刚刚您给我看的照片上的学生,的确就是二十五号晚上,亲切对我伸出援手的人。不仅报社,就连警察局都帮我寻找恩人,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我很想当面谢谢他,可是我已经这把年纪了,再加上我实在害怕再到大阪去……请代我向柳生同学问好。 我到家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二十分。 从离开弁天码头开始,我就不断的看表。因为如果我赶不上大阪十一点二十九分出发的鹫羽二号,就不能在高松跟大家会合,所有的计划便会因此泡汤,所以我非常注意时间。 自己家里闭着眼睛走都没问题,加上出门前我故意不锁房间的窗户,所以轻而易举的就溜进家里。竖起耳朵,我听见客厅有人声,而且不出我所料,正是姊姊跟龟井,而且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是微妙的气氛让我有这种感觉。这真是太好了,因为他们陶醉在两人世界里,根本不会听到我偷跑进来的声音。 我很快蹑手蹑脚的上了阁楼。地板很坚固,只要我放轻脚步,就不担心楼下会发现。我拿出事前准备好的手电筒,照着梁木下通风的小孔,光线很弱,路上的行人根本不会发现,不过只要用心看,应该可以注意到通风口亮亮的。这个微弱的光线是暗号。 我跟田中信博说好,要他看到光亮之后,在九点四十分左右敲玄关的门。没错,就是拍卖便当的田中信博,他没去参加秋季旅游。 “你敲门之后,我姊姊会出来应门,你想办法拖住她三到五分钟,就这样好了。” 说完,我塞给他一千块钱。 “不会给你添麻烦,我只要确定我姊姊在不在家就好了。” 田中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只要有利可图,他是不会啰嗦的。这也是我之所以选择他的原因。 突然有访客,我料定姊姊一定会叫龟井躲起来。若无法确定来客可以在玄关草草打发,或是必须让客人进来的情况下,龟井能躲的地方就只有阁楼了。只要龟井摸黑走到阁楼,就成了我的囊中之物。我打算趁他不注意给他两三拳,然后把他绑起来放在箱子里。我呢,就躲在书房里,看我姊上二楼去找龟井,然后再溜出家门。我想在我姊姊放出龟井之前,他应该会好好反省一下吧。 就算被关了一会儿,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相信龟井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大。尤其是在暗处被揍,他应该也不会知道是我,即使他跟姊姊说可能是我,姊姊也不会相信。因为那个时候,我人应该在船上。只要他们俩因为这件事起口角,进而因为彼此不信任而产生裂痕,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没有!就像我之前告诉你的,我一点都没有打算杀龟井。我只希望制造一点事端,让他离我姊姊远一点。 躲到阁楼拔两分钟,我就听见玄关传来敲门声。看看手表才九点半,我心想,田中这家伙也真是性急,居然早到了十分钟,所以我就关了手电筒,躲在楼梯口。 “美沙子!美沙子!”听到妈的声音,我吓了一跳。刹时间,我根本无从判断到北陆旅行的她,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回来。不过也没时间让我多想,龟井已经打开隔间门,慌慌张张的躲进来。 关上身后的隔间门,刚从明亮处进来的龟井如同瞎子一样。他摸黑爬上楼梯,脚踏平地之后,就用双手慢慢摸索前进。 “喂!”我从他背后轻声叫他,当场,他就像电源耗尽的机器人一样杵在原地。我想他一定吓坏了,有四、五秒的时间,他动也不动。一会儿之后,他才四下观望,想要透视黑暗似的望着我,然后开口说: “什么嘛,原来早就有人捷足先登啦。” 接下来的瞬间,我的右臂已经勒住了他的脖子。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龟井为什么要说那句话。那么黑,他一定没认出是我,可是他把躲在暗外的我误认为是姊姊的情人,也太过分了。他以为这种让两个情夫碰在一起的鸟事,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也真是太没常识了。现在想想,也许他是逞强,想要掩饰他的惊讶或是羞耻,才会说出那种话吧。 如果没有那句污辱姊姊人尽可夫的话,一切都不会发生。我说过很多次,我只不过是想揍揍他出口气,可是听到那句话,我气得完全失去了理智。 我不知道我勒住他几分钟,只知道一回神,他整个人摊挂在我的手臂上。我练过柔道,似乎无意间力道用过了头。 我慌了。用手掌贴近他的鼻孔,发现他一点气息也没有。再用手电筒一照,只见他脸色苍白,嘴唇泛紫,张开的眼睛空虚的瞪着,用手指戳他,眼皮也合不起来。 “死了……我杀了他……”我吓得呆在当场。 楼下,妈妈跟姊姊商量的声音大得像吵架一样,我心想,绝对不能让她们知道,她们不知道我回来,只要我跟龟井的尸体就这样消失,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不过,我要消失很容易,要将龟井毁尸灭迹就难如登天了。 即使是预谋杀人,最困难的也就是处理尸体,更不要提是不小心致人于死了,我简直束手无策。 我恨死龟井了。生前让我姊痛苦,死了以后又要我受罪。你干嘛死啊!我不由得想对着他的尸体大叫。 玄关门慌慌张张被关上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仔细一听,楼下似乎没有动静。我听说妈妈的车十点钟开,所以我想她一定是临时有事回家,之后又出去了。姊姊应该是去送行,所以不到十点也不会回来,我得趁这段时间想个办法。 尸体好重,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扛上肩,走下陡急的楼梯又是件苦差事。我把他放在六个榻榻米大的房间时,是九点四十五分。如果要在三十分钟以内把这个麻烦的东西处理掉,只能把他放在地板下。这是我唯一想得到的点子。 我急忙到阁楼拿来钳子,脱掉制服并戴上手套,开始掀起榻榻米,撬开地板,就像大扫除一样。 我把尸体放在地下。尸体滚了一圈之后,正面向上的躺在那里。如果他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我还可以骂他自作自受,事情反而容易些。可是龟井平板的脸上不仅没有血色,还白得像小丑一样,一点都不可怕。其实他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我开始觉得他有点儿可怜,可是一想到他就是戴着这副假面具玩弄我姊,我又开始怒气上升,于是一边生气,一边拿铲子拚命挖土。 就时间来讲,我根本没打算挖个足够埋尸体的洞。这件事要等到秋季旅游回来再做,当时只想到能挖多少就挖多少。 现在想想,那是最大的败笔。如果当时我不急着挖地,赶快把地板弄好铺上榻榻米,就不会把我妈牵扯进来了。 正当我专心挖地的时候,眼前忽然一片黑。我惊疑的抬头,只见妈妈站在眼前。 十月二十五号晚上九点四十分,我的确受柳生之托,到他家去找他姊姊美沙子。 不是,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才没参加秋季旅游,是一开始就不想去。花那个钱太可惜了。跟大家手牵手到四国环岛一周,也不会有什么长进,而且这么多钱,我若去自助旅行,大可玩上半个月一个月,比较经济,也有意义。 秋季旅游或是远足,对无法独力行动的小学生来说可能有必要,但对高中生来说,这种事不仅无意义,而且根本就是无聊。 我的确收了他一千块钱,这是他应付的酬劳。又不是单纯去就好了,还要准九点四十分到,不拿酬劳怎么说得过去。我没问他要我去的原因,也没去想,因为这跟我们的契约没关系。我只要在九点四十分敲门,确定美沙子在家就行了。 可是到了九点四十分,他们家却一片漆黑。我想既然如此,我不需要再去尽我敲门的义务,当我转身正要走的时候,里面出来两个人,朝着我躲的反方向,急急忙忙跑向车站去。从她们的背影,我马上看出她们是柳生的妈妈跟姊姊。为了慎重起见,我再看了一下屋里,依然还是漆黑一片。 就只有这样。那以后,我没跟柳生谈过什么。当然,也没对柳生以外的人提起。 隆保的供述大概都是真的。我跟大冢在咖啡厅讨论的时候,曾经对照过隆保、几代、美沙子、龟井四个人的行动时间,大致吻合。 问题仍在,隆保是不是蓄意杀害龟井。他在提到龟井死后的表情说,龟井的脸白得像小丑一样,这一点很值得注意,这说明他曾经很仔细的观察过龟井。 被害者死后的表情充满怨恨及苦恼,是我们常在小说上看到的描写。连初出茅庐的警察都很容易有这种印象。但这不对。没有外伤的尸体通常不会有任何凄厉的表情。皮肤虽然苍白,但是肌肉松弛会导致表情呆板。所以说不管是病死或是意外死亡,尸体的脸大都看来安详平和,这不是因为死者安然往生,而是肌肉松弛所致。 从隆保的经验跟年龄来看,实在无法想象他能那么冷静的观察死人的表情,尤其这个人又是之前不久才被他勒死的。照常理来说,他应该会妄想死者死不瞑目感到恐怖,毕竟胆子再大的杀人魔,都不会想去正视他杀死的人。 相对于此,隆保却在行凶后用手电筒照龟井,检查他的呼吸跟眼睑,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死了。持这种态度还说不是预谋杀人,也不得不令人半信半疑。不过他到底有没有杀龟井的意图,还是留待检讨供词之后再说吧。 另外,尸体解检验报告书里并没有提到有扼杀的痕迹,当然,我们也不能因此否定隆保的供词。隆保说,他用手臂勒住龟井的脖子,而通常柔道扼颈的手法并不会留下痕迹。尤其是,如果在扼杀之后马上用绳索绞杀,就更容易除去扼杀的痕迹。 “你何必杀死他……”妈妈的话里,带有责备意味的只有这一句。那一瞬间我才发现,我的计划跟妈妈想做的是同样的一件事,所以妈妈才会这样说。 “秋季旅游不要紧吗?” “嗯。我只要搭上十一点二十九分的鹫羽二号就行了……” “再过十分钟美沙子就回来了,动作快点!这里交给我,你赶快去洗手穿衣服。” 出人意料之外,妈妈很快就从惊愕中恢复理智,冷静的指挥我。现在想想,妈妈当时可能已经决定,若有什么万一她要替我顶罪。她平静的收拾好地板下的铲子跟散落的钉子,我们俩一起把榻榻米恢复原状,并打扫干净没花多少时间就做完了。 “那我走了……”我把准备好的黑色风衣拿在手上,丢下这句话就出门去了。 巧妙和避人耳目,我没被任何人发现就顺利到达大阪车站,却没想到之后却犯下那么大的错误,我真是太大意了。 不,我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冒充警察的人。他叫芳野是不是?如果我知道他就是芳野,我绝对不会接近他。当然,我并未注意到芳野在纠缠那位老太太。我只是一心赶路,却不小心撞到老太太,把她的行李撞翻了。为了怕她啰嗦耽误了我赶车的时间,破坏了我的不在场证明,所以我就帮她捡行李。这根本不是什么好意,谁有那么多时间,其实我心里还唾着死老太婆……反正我只是要安抚她不要把事情闹大而已,谁知道她竟然会错意…… 没错,黑色风衣我从宇高联络船上丢到海里了。在弁天码头没穿的风衣,我总不能在到了高松的时候忽然穿出来吧。书房挂着一件同样款式的风衣,理由跟你想的一样。我的计划还是做得挺周详的,只有老太太这件事情让我觉得遗憾,我真不该多管闲事。 旅行中我尽量装得跟平常一样,延命没啰嗦什么,我也只跟她道了声谢而已,所以请不要责备她。 也请不要怪罪我妈。从秋季旅游回来,我吓了一跳,没想到我妈正打算用水泥灭尸。不过吃惊归吃惊,想想倒也有理,毕竟水泥是最能防止腐臭的方法。这样一来,只要我们不把房子卖掉,尸体就不会被发现了。 我当然有帮忙。正确说来,应该是由我主导,帮忙的反倒是我妈。所以,我妈的罪名只有包庇杀人、协助遗弃和损毁尸体而已。只是一个母亲包庇自己的儿子罢了,请不要太过责备我妈。 关于姊姊自杀,我无话可说。没想到我为姊姊所做的事,竟演变成这种结果……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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