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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能条歇斯底里地狂吼着。 “能条先生,我倒要问你为什么会在泷泽的公寓里呢?” 阿一说完便快速地靠近能条,并从愕然呆立在原地的能条手上抢走一个小盒子般的东西。那是个用八厘米摄影机所拍摄的带子。 “你……你干什么?” 能条朝着阿一扑过去,想夺回录影带。 这时跟在阿一后面的剑持,插进他们两人之间,把能条顶了回去。 当剑持踏进屋内后,这个动作就像一个信号般,只见美雪、黑泽、加奈井、江口和间久部、结城都争先恐后地挤进屋里。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金田一,原来你……” 能条被眼前这八个人包围着,根本无处可逃,虽然他的脸色苍白,但却仍然以利箭般的眼神睨视着阿一。 阿一正面回瞪着他说: “能条先生,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还有,你为什么走进这个房间?你怎么有泷泽房间的锁匙?能条光三郎——不,幽灵!” 当阿一讲出幽灵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发不同的惊愕、困惑声。 到目前为止,阿一没有把他跟踪能条的理由告诉过任何人,所以大伙有这种反应实不足奇。 在警署时,阿一趁着能条进入笔录室接受质询时告诉其他人: “离开警署之后,立刻到泷泽的公寓去。” 当时黑泽问过他理由,可是阿一只是说“为了真正解决杀人事件”,剑持警官则将事先向剧团查到的泷泽住址交给黑泽。 黑泽也知道阿一的推理能力不是一般人所能及,他心想,阿一肯定是找到一个超乎大家想象之外,且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惊人结论,所以他只能默默地照着指示做。 其他的人也跟黑泽一样,离开警署后便直接前往位于东京高田马场的泷泽公寓。 然后他们和在几个小时之后跟踪能条的阿一取得联系,一伙人就这样踏进泷泽的公寓。 “能条是幽灵?这是怎么一回事?金田一,我实在……” “凶手不是死去的泷泽,黑泽老板。圣子小姐和绿川、甚至连被认为是自杀的泷泽都是他杀的。能条才是这桩连续杀人事件的真凶!” 房间内传出每个人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你是不是脑筋有问题?我是幽灵?别开玩笑了。我为什么要杀圣子?我有什么理由要杀绿川和泷泽?” 能条理直气壮地插进嘴,坚定的语气仿佛是想要消除黑泽一行人的惊愕反应。 “哦……那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再说,这卷你想拿走的录影带又是什么东西?” 阿一反而逼问能条,只见他不屑地笑着说: “因为我和泷泽是老朋友呀!我知道他藏钥匙的地方。而这卷录影带是我借给他的。从岛上回来之后,我自然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好牵强的理由!我跟剑持警官一直在跟踪你,从你踏进公寓到走入房间,我们俩都没看见你有任何寻找钥匙的迹象啊!” “是你们看漏了吧?” “是吗?可是我却亲眼看到你从自己的皮包里拿出这个房间的钥匙啊!这把钥匙是从泷泽的皮包里拿走的,对不对?” “……” “而且这卷录影带也很可疑。在杀人事件之后,警察还来不及进行房间搜索之前,你就这么急着要拿回去,这里面到底录些什么呢?干脆就在这里放出来看看吧!” 阿一说着,便作势将录影带放在放映机上。 能条突然变了脸色大叫: “住手!你们没有这种权利!这是侵犯个人隐私!听着,凶手是泷泽,他杀了圣和绿川。一切的原由他都已经写在遗书上了,否则他怎么会说明剧场做成为密室的真相呢? 不在场证明也一样。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把圣子搬上舞台?至少我就做不到。一看到‘F’的警告信以后,大家便到剧场去查看,然后我就一直待在餐厅跟休息室。金田一,你不是也都在场吗? 至于吊灯掉落一事,利用泷泽遗书上所提的尼龙线装置或许就可以不用直接下手了。可是,把尸体搬上舞台一事,如果不进剧场的话是做不到的。 尸体是在一个小时之后才出现在原来什么都没有的舞台上。在这段期间,我一分钟都没有离开过座位,那我又怎么把尸体搬上去的呢?难不成我是用心灵操作术让尸体活过来,自己走上舞台的?” 能条仿佛泄洪的水库滔滔不绝的辩解,他的表情很明显地浮出了焦躁与不安。 阿一让能条畅所欲言地发泄过后,隔了几秒钟,才带着沉稳的表情静静地说: “尸体原来就在舞台上。” “什……什么?” 能条的声音颤动着,原本分明的眉头纠结成一块。 阿一看到能条的这个样子,确信自己的这句话已经打垮能条的自信了。 瞬间的沉默,让阿一的头脑快速地盘算着,要以什么样的理论去追击能条那钢铁般顽强的意志,同时也得到正确的答案。 这次轮到阿一发动攻势了。 阿一仿佛点燃填装满火药的火口引线。 “我可以告诉你几千、几万次,尸体一开始就在舞台上,只是当初看不到罢了。” “金田一,你说当初看不到是什么意思?” 能条不说话,反倒是黑泽开口。 “黑泽老板,请你回想看看,第一天晚上餐前,‘F’在加奈井盘子上放警告信时的事。” “唔,上面是写着‘卡尔洛达在舞台上成了吊灯的垫底’。” “是的,看到这封信时,我们都深信圣子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大家便跑到剧场去。可是,那时吊灯还挂得好好的,舞台上也没有任何东西。当时能条就大声地断言,一切都是圣子小姐在恶作剧,要大家再回去吃晚餐。是吧?” “是啊!当时确实是这样的,我还记得。” 加奈井首先回答。 阿一转头向加奈井: “那么,加奈井小姐,请你回想当时打开剧场照明时的情况,你最先看到了什么?” “当然是那个巨大的吊灯啊!根本没有掉下来呀!” “对!我本来也这样想。大家应该也都有同样的想法。每个人都在一瞬间就做出了结论‘吊灯没有掉下来,那封警告信是骗人的。’所以谁也没有走向舞台仔细去确认舞台上的情况就离开了。” “等一下!我们不是确认过了吗?剑持警官,你也应该看到了。仅管剧场里的照明再怎么晦暗,舞台上没有任何东西是不争的事实。不是吗?” 能条忍不住插嘴。 “嗯,舞台上确实是没有什么东西。” 剑持勉强地表示同意。 “不,就是你!就是你耍了小伎俩让舞台上看不出有任何东西。” 阿一轻描淡写地指着能条说。 能条嘲笑地反驳他: “胡说八道!剧场再怎么暗,要骗过那么多人的眼睛岂是那么容易?难不成是涂上了什么透明的药了?” “哼!人的眼睛有时候是很不可靠的。就算我们是在灯光比剧场明亮的休息室里也会犯同样的错。” “什么?” “请看看这个!” 阿一说着打开了运动袋,取出了一个四方形塑胶盒子。 盒子是一个像将骰子加大的方形物体,只有一面镶着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 不可思议的是,在透明的盒子正中间有一个二公分三角状的骰子浮在半空中。 “记得这个吗?” “啊!那是玩牌时的……” 美雪叫了出来。 “是的,就是那个装募款的存钱筒,当时我以为这个盒子是空的。” 阿一说着便把存钱筒拿到与眼睛等高之处给大家看,里面确实是空的。大家“看”到的都是这样的结果。 “可是——” 阿一轻轻地摇动着存钱筒。于是,应该是空的存钱筒却发出了锵铿锵铿硬币相互碰撞的声音。 “这里面装满了钱。” “啊?好好玩。这是怎么做的?” 加奈井好奇地问金田一。 “这是利用镜子所使的小魔术。这叫‘镜盒’。盒子里从靠近身体的上半部到里面的下半部对角线上安装着镜子,而钱就进了镜子对面一侧的盒子上半部。” “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人的眼睛可以判别深度或立体感,所以我们可以明确地区分图画、相片和实物之间的差异。可是,镜子却可以将这种深度和立体感原原本本地反射出来。在镜子中看到的深度,事实上只是个虚像,可是我们却这么容易就被骗了。” “可是,金田一,这镜盒和本次的事件又有什么关系呢?” 剑持问道。 ”大有关系哪,老兄。钱明明已经放进去了,但用肉眼看起来却是空的。原本应该在那里的东西却进不了我们眼里。能条就是利用这个‘镜盒’的原理,把原来就放在舞台上的圣子的尸体从我们的视线当中阻隔开来了。 我那以前当侦探的爷爷曾经多次教过我魔术的原理,其中一种就是与镜盒同样的原理,利用镜子将人的身体或大的物品,甚至是一头大象给变不见的魔术。 这种装置很简单。只要用同样花色的窗帘将舞台的三面围起来,然后把要消掉的东西摆在镜子前,使其和舞台旁的窗帘成四十五度角就行了。 如此一来,映在镜子里的舞台两侧窗帘,从观众席上看起来就像是舞台后面的窗帘了。而且深度和立体感也忠实地再现,所以从观众的眼里看向舞台,镜子对面的东西就仿佛消失了一般。 此外,只要使用两面镜子,将其合成九十度的V字形,再放在要消失的东西前面,镜子的继开处就不会那么明显了。如果再加上有像柱子或铁栅栏之类可以掩饰镜子断开处或接合处的东西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铁栅栏!难道——” 黑泽大叫一声,阿一认同地点点头。 “就是这样,老板。那个垂在舞台前面像铁栅似的拖网,也在这个诡计里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怎么会这样……” “喂!金田一,等一下!” 剑持插嘴道。 “就算照你说的,用镜子可以让尸体消失,但那镜子也应该会留在舞台上,那不就留下犯罪证据了。” “唉呀!老兄,你真是迟钝啊!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什么?” 剑持一听,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 “听着,老兄。凶手为什么要模仿‘歌剧院怪人’的情节,把吊灯落在尸体身上?答案就在这里了。” “嗯……难道……” “你终于明白了吗?吊灯不是为了要压碎尸体才掉落的。纯粹是为了处理留在舞台上的镜子。” “什么……” “那么庞大的吊灯掉下来的话,镜子一定会被砸得稀巴烂。而吊灯也使用大量的玻璃,再加上吊灯还镶有镜球,很适合用来遮掩镜子的碎片,这就是所谓的‘欲藏树叶,则隐于林。’ 我发现到这件事之后,立刻去查看吊灯的碎片。果然如我所推测,在大量的玻璃碎片中找到了为数不少的镜子碎片。虽然现场都是小小的碎片,但仔细一看,不难发现那是用车子前窗的安全玻璃所订制的镜子。” “是强化玻璃吗?这种材料只要有一个地方裂了,就会整个碎裂,留下庞大的碎片,看起来就像吊灯的一部分。唔,原先都没有注意到……” 剑持不断地点着头说道。 “能条先生当然也知道以前那件在‘歌剧院’所发生的模仿‘歌剧院怪人’情节的杀人事件。所以他企图在同样的地方,以同样的手法再度上演‘歌剧院怪人’的故事。这么一来,只要演员像剧中人一样死在吊灯底下的话,任何人都会深信‘这是一桩模仿歌剧院故事的杀人事件。’至于落下吊灯的真正目的——‘处理掉隐藏尸体的镜子’,就没有人会去注意到了。” “阿一,那么把绿川先生丢进供水槽也为了这个缘故罗?” 美雪问道。 “嗯。因为第二个人也按照‘歌剧院怪人’故事情节被杀,这么一来,落下吊灯的真正理由就更加模糊了。另一个理由就是利用自己在戏剧里的角色,造成众人的印象——能条本身也成了被追杀的对象。” “阿一,能条先生的角色不是薛尼子爵吗?” 美雪看着阿一,露出疑问的神情。 “不,是另一个角色。除了当女主角的对手戏角色薛尼子爵之外,能条还兼演被幽灵勒死的歌剧院道具主任尤谢夫比克的角色。 在‘F’的讯息当中都写着第个被害者在剧中的角色被杀害方法,所以一旦‘卡尔洛达’和‘菲利浦伯爵’死亡,剩下的也就只有‘尤谢夫·比克’——也就是能条了。 如果能让大家产生这个想法,那么不仅能条可以让自己去除嫌疑,对完整地达成整个计划也大有帮助。” “没想到这些讯息隐藏了这么多用意……能条真是个可怕的凶手啊!” 剑持交抱着双臂,深深地叹着气,同时窥视着能条的神情。 能条的表情除了浓浓的倦意之外,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这是能条身为一个演员所具备的演技呢?还是他的心理状态依旧处之泰然呢?即使是曾经面对成千上百个罪犯的刑案老手剑持也难以判别。 阿一对能条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似乎也不觉惊讶,只是淡淡地说道: “能条,你在晚餐开始前不久,把圣子小姐叫到剧场去,然后勒死了她。” 能条的表情依然没变,似乎也无意回答此事,只是像没事一样,默默地让视线在半空中游移。 阿一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然后,你立刻把尸体搬上舞台,再把镜子像屏风一样放好,利用‘镜盒’的技俩藏起尸体,使大家从剧场的入口看不见尸体。镜子大概也是藏在用来装饰剧场的抽象画框框里,再带上岛的吧! 还有,你之所以让尸体采正面端坐,上半身往前趴的不自然姿势,是因为就算镜子小了些,也一样可以掩盖尸体。照这么推断,尸体在一开始就以那种姿势摆在舞台上了,所以尸体在被发现时,上半身就已经僵硬的理由自然就成立了。 能条大概在前一天的夜里就偷偷地排练过这套把戏了吧?因为在警告信事件发生之前,剧场还没有上锁,可以自由出入。 准备好镜子的装置后,能条开始装设弄断尼龙线的机关,算好了吊灯大概在九点左右落在尸体上,然后再以悠闲自若的模样出现在餐厅,等着自己事先放好的‘F’警告信被发现而引发骚动。 接下来就只要等着我们去确认‘剧场舞台上没有任何东西’就成了。一如凶手所预设的,在微暗的剧场灯光和道具网的遮掩之下,我们并没有看到舞台上有尸体,也相信那封警告信是圣子孩子气的恶作剧,然后全体离去。 之后,吊灯一如计划中落下来,将这套把戏的关键——镜子砸个粉碎。和吊灯的碎片混杂在一起。在警察插手管这件事之前,‘凶手’泷泽就留下遗书自杀了,事件就好象整个解决了。 关于落下吊灯的定时装置,凶手当然也算计到迟早总会败露。到时候,吊灯落下的那一瞬间的不在场证明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所以,‘谁可以把尸体搬上舞台’的人,成了这件事的关键。这么一来,最初到剧场去看过之后将行动交代得很清楚的能条,就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了。 再加上被凶手设计成‘凶手角色’并且计划加以杀害的泷泽,在当天进餐中途离了席,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所以他没有完整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这大概也是能条的企图吧!他应该是以圣子的名义把泷泽叫到某个地方去,当泷泽回到餐厅之后显得很不高兴,我推测大概是被圣子放鸽子的缘故。 后来因为圣子小姐的尸体被发现了,所以泷泽没有把自己被她叫出去碰面一事说出来。因为如果他说出先前圣子小姐曾约过他,反而会让自己受到怀疑,这件事也在凶手的算计之内。” “可是,阿一,难道泷泽在知道圣子小姐被杀的事情之后,不会想到自己可能是下一个目标吗?”美雪说道。 “应该会想到吧!所以,能条就以动机和不在场证明等因素,一口咬定黑泽老板就是凶手。” “为什么要指控黑泽老板呢?” “如果大家都相信黑泽老板就是凶手的话,注意力就会集中在他身上,从真凶的立场来看,下次的行动不就更容易了吗?” “第一个晚上,当我和老板在走廊上站着谈话时,能条突然出现,大声地宣扬黑泽老板憎恨他和圣子小姐的理由。我记得地点刚好在绿川的房门前,所以绿川打开一条门缝,窥视着外面的情形,我在想搞不好那也在能条算计之内。” “啊?是吗?到底……” 黑泽问道。 “也就是说,他故意让绿川听到自己和老板之间的争执,好让绿川相信老板就是凶手。如果绿川把这件事向泷泽报告的话,泷泽或许也会中计。 也许在那个时候,能条就为了杀绿川而接近他的房间。没想到老板就在绿川房前的走廊上,能条心觉不妙,便藏起来伺机而动。后来我出现了,和老板谈起美歌的事情。于是,能条利用这个机会,以演戏的方式把‘黑泽凶手说’灌输给绿川。大概就是这样吧? 我不知道这么细密的心理技俩的成果会如何,但是绿川和泷泽就是这么简单地栽在能条的手上。至于泷泽会遇害,大概是没有想到凶手会在大白天找上门吧! 能条勒死泷泽再将他吊在树下后,用事先写好带有‘自白书’味道的杀人剧本输入到泷泽电脑上,然后再从窗口溜到外面,跑回自己房间的窗外,把水泥块丢向房内,再从窗口溜进自己房里。” “什么?那么,那阵骚动……”剑持惊异地问道。 阿一用眼神给他肯定的答覆。 “那是能条所唱的独脚戏。当然,把泷泽的皮包丢在窗户下的也是能条。如果要追捕从窗户外逃的幽灵,任何人都会看到掉在窗口底下的皮包。当大家发现了留在泷泽房里的‘遗书’和吊在树头的泷泽时,事件就等于全部解决了,真是设想得非常周到啊!” 能条仍然没有说话。 阿一也不理会他,再度打开话匣: “这么缜密的计划还是有些瑕疵,圣子被杀时,黑泽老板以为那封警告信是恶作剧,便气冲冲地把剧场上了锁。因此,剧场就成了密室。这个连凶手都没有预先设想到的偶然,就形成了不可思议的密室杀人案。” “能条非得自己解决这个偶然制造的‘密室杀人’环节不可。于是,在左思右想之后,他决定在泷泽的‘遗书’上写下‘偷换钥匙之计’。” “什么?留在泷泽电脑里的‘剧本’全部是由能条所写的?” 剑持问道,阿一盯着能条回答: “那是当然的。不信你打开能条放的运动袋看看吧!里面一定放着一台和泷泽同型的携带型电脑。” “什么?” 剑持拿起放在能条脚边的大运动袋。 能条丝毫不加抗拒,理都不理剑持,只是一直盯着阿一看。 “是真的。你们看,真的有也!” 剑持高高地举起从袋子里取出和泷泽一样的A4大小携带型电脑。 “能条就是使用这台电脑写出泷泽那篇像是遗书的‘剧本’。那可是花了好几天才熬出来的,对不对?能条先生?” 能条并没有回答,阿一认为他的沉默反而更证明了事实。 阿一不等他回答,继续说道: “你原先写好的杀人剧本,在黑泽把剧场大门上了南京锁后,不得不加以更改。当时你一定是大为惊慌吧? 对凶手而言,若没有将被害人伪装成自杀,或者把罪推给某个可以打开密室的特定人物的话,那密室杀人就只不过是没什么意义的‘装饰’罢了。这么一来,只会使事件显得有些奇怪而已。 再这样下去,不但把罪推给泷泽的计划会受到干扰,搞不好,事件会拖得更久,而警察只要在剧场内彻底搜查,就会使‘镜盒’的诡计被拆穿。于是,你绞尽脑汁,全力想出一个把密室杀人变成可能的诡计,而且这个诡计必须由泷泽一个人独力进行。 在吊灯于九点落下来之前的一个半小时、进餐当中、玩牌玩得最起劲的时候,你一定都在想着这件事。” 能条已经不再看着阿一了,眼神在半空中飘浮着。他的模样看起来就像对阿一那合理、巧妙的推理产生了狂醉的感觉,仿佛是一个爱乐者聆听名曲听出了神一样。 在与这凄惨的事件不符的宁静当中,阿一继续他的推理。 “可是,头脑聪明的你终于想出了一个可以勉强解决这个偶发密室状况的‘诡计’。那就是你在泷泽的遗书上所写的‘偷换钥匙之计’。你利用泷泽到陆地购物的事实,捏造‘绿川撞见泷泽买南京锁’这个看起来更理所当然的事实,埋下了泷泽杀绿川的动机。” “唔,真叫人不敢相信,真是一流的智慧型罪犯……” 剑持不由得发出感叹声。 “没错,因为凶手可以在剧场被上了锁之后,到吊灯落下来之间短短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编出这么缜密的故事来,可见他的头脑非比寻常。 可是,这毕竟是急匆匆想出来的诡计,很遗憾出现了漏洞。遗书的内容和能条的行动产生小小的矛盾。” “金田一,能不能告诉我,你所谓的矛盾是……” 一直都说话的能条终于开口了,声音竟是出人意料的清澈、沉稳,刚才那种傲慢的样子已经完全消失了。 由能条的表情看不出他对自己在潜进泷泽的公寓现场被寻了个正着,还有原来应该是经过万全设计的伎俩也一一被拆穿之事有任何的冲击。他的眼里只掠过仿佛卸下肩头重担,顿时松了口气的神色,他缓缓地把视线投向阿一。 那是“幽灵”所发布败北宣言。 阿一以充满信心的语调回答能条的问题。 “首先,第一个矛盾在‘密室’形成时。泷泽的‘遗书’当中写着,他利用密室杀人一事来证明怪人,也就是幽灵的存在。可是,在我看来,剧场成为密室只不过是黑泽老板在一气之下所造成的偶然。 虽然遗书上表示这件事也算计在内,可是,连别人突发心情也计算进去而准备好那么周全的计划,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那确实是个败笔,只怪当时没有充分的时间。事后我自己也发现到,也为此事感到焦躁不已。至少我该在‘遗书’上面写‘利用意外发生的偶然’才对。我还希望你们能漏失这件事,可是,看来是我太主观了。” 能条叹着气说。 阿一继续说着: “还有,关于‘偷换钥匙的诡计’之解说,也有几个矛盾之处。你在遗书上面写着,泷泽去黑泽老板那边拿钥匙,然后在回来的半路上换上自己买的钥匙。也就是说,泷泽是在自己的意志之下前往老板的房间的,可是,大家仔细想想,当时,泷泽之所以会去拿钥匙——” “啊!对了!是能条要泷泽去拿的!” 加奈不禁击掌叫了出来。 “没错,那是能条下的命令。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能条的脑海里已经编排好了‘泷泽偷换钥匙’的假诡计剧情,能条才会要泷泽去拿钥匙,而不是自己去。可是,能条的这个行动又产生一个矛盾…… 当我们听到吊灯落下来的声音而跑到剧场门前时,在场的不只有泷泽,绿川也在。在这种情况下,被叫去拿钥匙的对象不该是泷泽,理所当然应该是绿川才对。因为绿川不但比泷泽年轻,而且原本就是能条的跑腿。 当时能条的作法就像在高中的社团活动当中,三年级的学生不吩咐一年级学生,反而要二年级学生去跑腿一样。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平常的习惯更应该会自然出现,从心理上来说,这末免太不自然了。” “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呀!” 能条一边自嘲地笑着,一边说道。 “金田一,再告诉我一件事。你怎么会知道我拿走了泷泽的钥匙?” “很简单,泷泽的皮包里有车子的钥匙、橱柜的钥匙等等,唯独没有自己家里的钥匙,这不是很奇怪吗?一般而言,大家都会把钥匙集中系在钥匙圈上,更何况一个异地出身,没有恋人,也就是‘单独生活’的人,竟然会不带家里的钥匙而外出长期旅行,这实在是不太可能的事。 当时我怀疑泷泽会不会把家里的钥匙放在别的地方,所以翻遍了他的行李,可是就是找不到。照这么推断,理由只有一个了——凶手为了‘某种目的’必须潜进泷泽的房间,所以才拿走钥匙。” “原来如此,是我疏忽了。” “你的目的就是这个录影带吗?” “嗯。既然你的头脑那么好,那么应该猜得到录影带的内容罗?” “唔,我想这盒录影带的内容就是你杀泷泽他们三人的‘理由’了。” “是吗?你明白了吗?那么我投降了。不管如何,你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这盒录影带,我承认输了,名侦探。” 说着,能条做出张开两手等待上铐的滑稽动作。 “你认罪了?” 剑持望着能条,似乎在等待他点点头。 “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吧!” “请把录影带处理掉,绝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如果你们能答应我,我会把一切细节供出来。” “可是这盒录影带是证物,在确认内容之前,我不能随便处理……” 能条激动地瞪视着面带犹豫神情的剑持,大叫着: “我绝对不允许你们这么做。如果录影带的内容被任何人看到,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死也不开口!” 剑持和阿一互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好吧!我负起责任把它处理掉。” “就这么说定了,你们想问什么?” “能不能说说你的动机?在黑泽老板面前……” 阿一轻描淡写地说。 “没想到什么事都被你看穿了。” 能条看着黑泽。 黑泽老板还不懂阿一的真正用意,只是默默地看着能条和阿一。 “我知道了,我说。” 说着,能条开始慢慢地说起他杀圣子他们三人的真正“动机”。 “我一直爱着美歌……” 能条感慨万千地说,他眼底再也看不到一丝充满野心的傲慢神色。 “美歌就是我整个人生。这种感觉到现在一点都没有改变。所我才杀了他们。我是为了消除美歌因为那三个人而自杀的遗憾。为了把那三个卑鄙的人送往地狱,这四年来,我是咬着牙过日子的。” “能条,你到底……” 黑泽说着想靠近能条,剑持抓住他的肩头制止他。 能条把视线移向黑泽说道: “老师,很抱歉,我一直对您口出恶言,可是,那都不是出于我的真心,我为自己一直污蔑心中所尊敬的老师一事,衷心地向您道歉。” “你……你不是抛弃美歌了吗?” “不是!老师,请您相信我,我是真的爱着美歌,我不可能抛弃她的。美歌之所以自杀,并不是因为我另结新欢,投进圣子的怀抱,美歌是被圣子杀死的。因为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满肚子肮脏的嫉妒心,美歌才会自杀!” “能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美歌自杀的四年前的那个夏天,你们之间……” “老师,请您原谅我,我一直在欺骗老师。从四年前我拿到美歌的遗书之后开始——” “美歌的遗书?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我听到美歌自杀的消息之后,美歌的遗书就立刻寄到我手上。” “真……真的吗?” “是的,我收到美歌亲笔写的信。”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不寄给我,反而寄给你?美歌……” 能条深吸了一口气,颤动着喉咙说道: “因为遗书的内容太残酷了,美歌对自己的父亲说不出口,所以……” “到……到底内容是什么?如果美歌真的不是因为失恋而死的话,那么……她为什么要自杀?告诉我,能条!” 黑泽用力甩开剑持,抓住能条激动地逼问。 “告诉我,能条!求求你!” 黑泽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伤。 能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紧咬着嘴唇扭曲着脸,操着没有高低起伏的音调自言自语说: “美歌被泷泽他们强暴了。” “什么?” 血色从黑泽的脸上急速退去。 “一切都是圣子那个恶毒的女人唆使的,她想让我跟美歌结不了婚,让美歌主动跟我分手,她派了那两只猪……派了泷泽和绿川将美歌……” 能条的身体就像害了热病似地颤抖着,黑泽也一样。 黑泽颤栗着身子,看着呵一手上的录影带问: “那么……难道……难道那盒录影带是……” “是的,泷泽那小人把当时的情形录下来。” 能条勉强从喉头挤出充满苦涩的声音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那些人怎么……” 黑泽仿佛自言自语似地低声念着。 “当我看到美歌遗书的内容时,愤怒占据了我的心灵。悔恨、憎恶的情绪就像要撕裂我的胸口一样,我恨不得立刻用我这一双手杀了泷泽他们!” 能条颤动着拳头浮起了一根根的血管。 “可是我也想到,如果我轻举妄动的话,拍摄美歌的那卷录影带也许就会被公开来。我不知道录影带放在哪里?而且录影带是可以拷贝的。 如果不光泷泽有这盒带子,连绿川和圣子都有的话,我就得连根拔除才行。我不能让任何人看到美歌在录影带里的模样,即使是警察也一样——” 能条意有所指地看着剑持,剑持则心情恶劣地把视线移开了。 阿一感觉到自己拿着从能条手上抢过来的录影带的那只手正在颤抖着,觉得自己手上的东西就像是恶魔吐出来的遗物一样那么恶心。 能条继续说着: “我掩饰自己憎恨的情绪,先主动接近圣子。接近圣子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因为她一直迷恋着我,想成为我的爱人,以致于疯狂地对美歌做出那种事。 听到美歌自杀的消息之后,她假惺惺地哭着打电话给我,大概是要确定美歌是不是在死前把她的所作所为都告诉我。 为了让她安心,我这样对她说:‘美歌昨天跟我说要分手,于是我们大吵了一架之后就分手了。’我拼命忍住激动的情绪,绝不让自己的憎恨、悲哀让她知道,为了报仇,我得忍耐…… 于是那个女人说要安慰我,就厚颜无耻地跑到我房间来了。 当时我只想让自己变成恶魔!为了报仇,我把自己变成恶魔,也将美歌给我的所有东西都藏了起来。 我对那个女人说:‘事实上,在很久以前,我跟美歌的感情就已经冷下来了。’这是空前绝后的大戏啊!我让那个女人诱惑我,然后当天我们就上床了,我跟那个恨不得几乎想当场杀掉她的女人上床! 我感觉自己像抱着一个丑陋的恶魔。在整个过程当中,那污泥般的东西从心底涌上来……我感觉良心、希望、一切充满光芒的事物都罩上一层污泥一般,我很清楚地自觉到我已经变成一个为复仇而活的恶魔了!” 能条的眼睛突然充满狂气,如同弥漫在天空的云层一样,侵蚀着他俊美的容貌。 “我开始私下探查录影带的行踪。我一边扮演着背叛恋人、为了私欲和野心向富家女投怀送抱、无耻至极的男人角色,一方面又和圣子结婚,燃着复仇之火接近泷泽和绿川。 为了取得绿川和泷泽那种卑劣小人的‘信赖’,我只有让自己也成为一个卑劣的人。所以每当有女团员要离职时,我就刻意散播伤害自己的流言。 听到这些流言的泷泽大概认为我和他那种色鬼是同样的货色,他主动地接近我。而我也利用机会不断奉承他、让他得意忘形。哈!再也没有任何事情比取悦一个自恋狂更简单的了,只要竭尽所能地拍他的马屁就绰绰有余。 圣子可能认为我跟泷泽走太近不是一件好事,再加上我对剧团的女团员们动手动脚的传闻,及我在美歌死后立刻就和她结婚一事感到不信任,令她怀疑我是那种不懂得爱情,会为了金钱和名誉而接近女人的男人。 我在圣子面扮演着好丈夫的角色,就算是为了女人的事而争吵,我也会坚持要她不可以相信那些无稽之谈。每天每夜,我总是在她耳边说着我爱你、我喜欢你之类的甜言蜜语。 可是,我想她心底还是一点都不相信我。所以她既不投保寿险,有把自己的存款都过户到父亲的名下。 哼!这对我来说反而更方便。因为这么一来,在我杀了那个女人时,就没有人会认为我是为了金钱而萌起杀意。 好漫长的四年啊!我曾数度感到灰心丧志,可是我毕竟忍下来了。我告诉自己这是戏!而舞台是那么的长—— 我带着这种信念过日子,在不知不觉中,我的日常生活就被一种站在舞台上的奇妙感觉所支配。 不管吃什么都没有味道,就好像在舞台上表演用餐一样;不管喝多么强烈的酒,我也不会醉,就像在演戏时,用冰冷的红茶代替强烈的威士忌一样…… 对我而言,每一天都是一个漫长而艰苦的舞台。 这四年来,我扮演着能条光三郎的角色,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尽情地发挥演技,或许连睡觉时也是一样。 你能了解这种感觉吗?不了解吧?您一定认为我在胡说八道。” 能条的表情像哭又像笑。 “能条,我懂,我真的懂……” 黑泽落寞地说。 阿一心想,黑泽一定是真的懂!因为对他来说,失去美歌之后的日子,也像一座永远没有尽头的悲剧舞台。 “可……可是,能条,绿川又怎么说呢?那种度量狭小的人怎么会和被自己强奸而自杀的人的恋人一起行动呢?我实在搞不懂个中理由——” 剑持问道。 能条冷哼了一声说: “绿川度量狭小,奉行权威主义,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男人,可是我认为在他心中却拥有最普通的神经构造。 对泷泽而言,受圣子之托对美歌做出那种事,有一半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性欲;可是对绿川而言,他的理由却非常单纯——他收了圣子的钱和获得将来的保障。 所以,或许是美歌自杀一事让他的良心受到一些谴责吧!他若无其事地接近我,想要刺探我知不知道美歌自杀的真正理由。 我告诉他美歌自杀是因为我抛弃了她,而这些话让他松了一口气。之后,他大概认为我跟他是一丘之貉,便开始跟在我屁股后面走了。他真是一个笨蛋,笨到自己随时可能被杀都不晓得。哼……” 能条轻轻地笑了,那是一种自嘲、无力的笑容。 “就这样,我一边跟他们三人混在一起,一边为进行复仇而一点一滴地引出‘事实’来。不过,一方面也是为了确认他们三人是不是真的做了美歌遗书上所写的下流事。 看过美歌的遗书之后,我仍然想相信泷泽他们不会做出这种卑劣的行为。我怀疑美歌是不是因为受不了站在舞台上的紧张,因而在精神上出现异常现象,妄想出那个残酷的景象——我一直难以斩断这种想法,可是——” 能条的眼里突然盈满了泪水,仿佛坏掉了的机械漏出油似滴滴答答地滚落脸颊上。 “可是,事实远比我想象得更残酷。我看到美歌在这个房间里遭到泷泽和绿川凌辱的凄惨模样!” 能条发出像是从心灵伤口挤出胧水一般的悲鸣声。 在恐怖的寂静中,能条悲痛地描述看见的“地狱景况”。 “我在泷泽前面一直强调美歌是我的棋子。当然,这是为了让泷泽说出事实。为了达到目的,我侮辱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渐渐的,泷泽相信我跟他是志同道合的朋友,终于在一个月前,他把我带到自己的家——就是这个房间。 就如你们看到的,这个房间里有难以计数的录影带,或许还有许多被他藏起来的也不定。 我决定用话套他,说我从绿川那边听到了他们玩弄美歌的事情。然后,我要求看看当时拍摄的录影带。 泷泽勉强答应了,就从一本掏空的书本当中取出那卷带子。” 能条边说边指着阿一拿着的录影带。 “他一边淫笑,一边熄了房里的灯,开始放带子。至今我仍然记得清清楚楚的。我想忘,可是忘不了。录像带一开始发出小小的哀鸣声,那个巨大的电视画面从广告变成了美歌……美歌哭泣的脸……啊——” 能条用双手掩着涕泪纵横的脸,呜咽声从指间流泻出来,他用充满血的眼睛扫向阿一。 “金田一,你了解吗?你能了解我当时的心情吗? 那是地狱呀!你想想看,自己真心爱着的女人在你眼前被你最轻蔑的男人强暴!而且是用这个世上最难以想象,最禽兽的方法! 你能了解吗?金田一,这一点大概连你也没有办法了解吧!不,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了解!那个时候,我的心底有说不出的痛苦!” 能条发出锥心刺骨般的叫声。 “我真想当场杀了泷泽。可是……可是我忍了下来。我紧咬着牙关,几乎要把嘴唇给咬碎了。我紧握着拳头,一直到指甲陷进手掌里渗出血来。我拼命让自己忍下来。你懂吗?你能懂这种苦吗? 如果我因为一时激动杀了这个男人,圣子和绿川就会有所警戒而逃过一劫,而且,这个家伙——不,是这些家伙应该有更适合他们的死亡地方。我要在美歌长眠的岛上,在美歌面前血祭这些猪!我是这么决定的!” 能条全身窜起令人汗毛直竖的杀气,然后又像热气流般消失了。 能条调整好气息之后,继续说下去: “一个月后,我们会在‘歌剧院’新剧场的开幕仪式演出‘歌剧院怪人’。我想到只有在这个机会下,我要杀的人才会齐聚一堂。我开始拟定计划,拟定‘歌剧院怪人’的剧本——” 不知什么时候,能条的泪水像井水般干涸了。 “走吧,警官,戏已经演完了,幽灵的复仇剧也已经落幕,我一生的舞台也终于结束了。” 说罢,能条走向剑持,伸出两手。 剑持轻叹一口气,为他戴上手铐。 在剑持大催促下,正要从门口离开的能条回过头来说: “黑泽老师,我的演技如何?是不是比较纯熟些了?” “我也真是老眼昏花了,竟然没看穿自己弟子的演技。” 黑泽一边流着泪一边说道: “能条,你太傻了,为什么不把这种才能用在演艺事业上?为什么要为美歌做这些牺牲,为什么?” “这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能条泛起了微笑说。 在老旧公寓的楼梯平台上,阿一把录影带递给剑持。 “老兄,你会好好处理这盒带子吧?” “嗯,我已经答应能条,只要写一份处理报告就可以了。” 剑持说罢,便把带子递给能条。 “由你亲自来处理吧!” 能条轻轻地点了点头,收下带子。 从七楼的平台往下一看,下面是奔流的浊溪。 录影带从能条的手下滑落,慢慢地往下坠。 阿一探出身子,目送着“它”。 看到带子被黑浊的水面淹没时,阿一感觉到几天前在岩顶仰视“歌剧院”时就一直盘踞在他心头的不祥思绪,倏地从身体里消失了。 “能条,走吧!” 剑持说。 从长久激烈的憎恨日子里衍生出来的凄惨杀人事件终于静静地落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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