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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银双在太子行馆中受到了有如贵宾般的招待,但是她并不开心,因为前后都有人看着她,虽说服侍,却形同跟监,摆明了就是怕她逃跑。 “你已知道我的身份了,为什么还不让我离开?” 李建成笑着回答,“等我那个皇弟来了,确主你是他的夫人后,再让你离开也不迟。” “我和他闹脾气,暂时不想见他。” “那我又怎么知道你确是他的夫人呢?说不定这是你为了搪塞我而扯出的谎言,没有当面对质前,我是不会轻易让你离开的。” “太子爷不信我所言?” “我总不能凭你的片面之词就信你,”李建成狂声大笑地说:“要是被你给骗了,往后人们不传扬我是个愚蠢无知的太子爷吗?” 你本来就是!柳银双打心底就瞧不起这个昏庸无道的的未来储君,她想直言自己的感觉,但仔细一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倒要看看这庸才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乘我的人还未将你夫婿请来之前,你不妨说说你与我那庶出皇弟认识的过程,他这个人一直让人捉摸不定,甚至还不肯让父皇替他主婚,更扬言不过三十不娶妻妾,可这会他几岁来着?” 柳银双撇开脸,冷声哼道:“他是你的手足,该有多大岁数您应当很清楚。” 想到李庆要迎娶语嫣,她就有气,男人就是这么花心,女人一个接一个的娶进门,而眼前这个男人更夸张,不仅明的要,背地里还来暗的,若对方不肯便用抢的,根本目无王法,真不知道那个天皇老子怎么教儿子的? 李建成对她不敬的态度不以为意,又接着问:“说说你心目中的相公吧!他是个怎样的人?” “民女不懂太子爷的意思。”柳银双不起劲的回答。 “例如他的人品、财势等等,这些你总知道吗?” “请太子爷恕罪,民女一无所知。” “不可能。” “当然可能,我只是他的妾,哪容得了问东问西的,或许太子爷能行个方便,让我回计去问个仔细。”柳银双可也不笨,这个太子爷那么在意李庆,还想套她的话,恐怕不安好心眼,所以三缄其口方为上策。 “你不笨嘛!”李建成冷笑的站起身。 “太子爷过奖了,民女的夫婿一向取笑民女愚钝有余。” “那就是庆皇弟太不识货了。”李建成突然倾身向前,掐起她的下巴,“或者,你愿意跟了我放弃我那不识货的庆皇弟?” “太子爷是真爱说笑,女子从二夫那是大耻辱,请太子爷不要折煞民女,我那夫婿虽不才,但还算体贴,这也就够了。” “那你就该乖乖的等他到来,别打着想逃的主意。” “太子爷恐怕有所误解,民女在太子行馆内住得舒服,没必要逃。” 此时,一个丫环上前通报李庆已抵达行馆大厅。 “既然你和庆皇弟闹脾气不想见他,那么就稍作休息吧!我得和他商讨些要事。”李建成缓缓说道。 柳银双一听,急忙起身说道:“请太子爷不要见笑,民女亟欲见夫婿一面以解相思之苦。” 李建成没打算成全她的心意,淡淡一笑,便冷言道:“等我和庆皇弟谈过之后,自然会让你们见面。” “太子爷……” 任凭柳银双拼命的叫唤,李建成却置若罔闻的渐行渐远。 ☆ ☆ ☆ “庆皇弟,别来无恙?” 李庆脸上挂着笑,迎上他向来就不欣赏的大皇兄李建成。 “大皇兄满面红光,想必是天天过得轻松惬意。” 李建成大笑道:“本王确实过得轻松惬意,倒是庆皇弟你的脸色似乎微泛青白,是否有事缠身?对了!你今日急急前来,可是接获我的书信了?” “书信?小弟不知大皇兄捎了书信给我,要不然定会加快马鞭赶来拜望。其实,小弟今日前来是另有要事。” “你不是来找你的夫人?” “小弟是听闻您将我的夫人请到府上作客,所以小弟特来接她回家,请大皇兄能准许。”李庆生怕得罪这个情绪向来不定的大皇兄而给银双招来杀身之祸,所以说话格外的小心翼翼。 李建成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似乎不太对劲,往常你总是刻意的淡漠疏远,今日倒是很会说话。” “大皇兄太抬举小弟了,小弟只是怕贱内心直口快而得罪了大皇兄。” “她很聪明,嘴巴也利如刀刃,你倒是挑了个不错的侍妾,要不是她已经委身于你,我倒想收了她。” “大皇兄太夸奖了,她只是个普通女子。” “既然对你而言,她只是个普通女子,你可否割爱让出她?为兄自会给你更好的补偿。” 这分明是强抢人妻!而且,竟还过分的抢到自己兄弟身上,这杀千刀的猪猡未免太下流了! 但是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要是有个闪失,李建成必会先拿柳银双开刀,可不能冒那个险。 愤怒至极的李庆纵然不悦,也只能暂压下心中烈火。“大皇兄这岂不是在为难小弟。” “会吗?” “贱内虽是普通女子,但小弟可是对她当了真,而且说不定她已有了小弟的骨肉,这叫小弟如何让得?还请大皇兄高抬贵手,小弟愿效犬马之劳,以谢大皇兄的恩德。” 李建成等的就是这句话,所以他飞快地接口问道:“你真愿意替我卖命?” “大皇兄贵为太子,不久将是我大唐的皇帝,身为皇弟的我,自当报效于您之下,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有你这句话,我就有如吃了颗定心剂,既然庆皇弟这么有诚意,你们夫妻俩就留下作客几日,待我唤元吉皇弟过来,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喝一杯。” 此地虽不是龙潭虎穴,却也不宜久留。 李庆揖身歉然道:“大皇兄的盛情,小弟铭感于心,但是小弟尚有要事缠身,得即刻起程回府,待我将妻小安顿好后,届时皇兄要小弟上天下地小弟定当全力以赴,还请大皇兄成全。” 李建成贼笑地问:“你不是在搪塞我吧?” “大皇兄言重了,小弟纵有十个胆也不敢造次。” “我想你是聪明人,是不会有那种想法。既然你那么坚持,我就让你们回去,但是三日后,我要你来此助我铲除异己,到时你可不要叫为兄的我失望才好。” “大皇兄的吩咐小弟不敢有二话,三日后必会来此与大皇兄会合。” “好!来人,把银双夫人请过来,说是庆王爷来接她回府了。”李建成这才下达命令。 随后他眯起眼,看着李庆又说道:“庆皇弟,我可是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三日后你失约,那么你该知道为兄我的脾气,届时可不要怪我不念及兄弟情谊!” 李庆牵动唇角,讪然一笑,“兄要弟死,弟亦不敢不从。” 李建成满意的点点头,“庆皇弟若一心助我,将来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你。” “感谢大皇兄。”说归说,但他宁死也不愿助纣为虐哩! 顷刻,柳银双来到大厅后,李庆即上演一出求饶记,为的是让李建成认定他们只是闹别扭,柳银双接收到李庆的眼色,只得配合他卖力的演出小别胜新婚的戏码。 两人卿卿我我的模样,惹得李建成哈哈大笑的调侃道:“看你们这么恩爱非常,倒叫为兄的我羡煞万分哪!” “大皇兄太客气了,您的红粉知己个个美貌出众,才气纵横,哪是我这糟糠之妻所能比拟的。” 糟糠之妻? 闻言,柳银双眉宇一拧,硬是把气往肚子里吞,决定回去后要来个秋后总决。 而李建成却乘机挑拨道:“好弟妹,若是我这个不才的皇弟亏待了你,你大可来找我。” 敢情他把她当成了会红杏出墙的女子,甩了李庆还可以投怀送抱到他这未来皇帝的怀抱里?! 柳银双扯着唇角,似笑非笑地说:“只怕我醋桶子大,会把太子爷您的红粉知己统统做成了人肉包子,所以您的盛情美意民女在此谢过了,我还是将就点,跟着这个不才的庆王爷好了。” “这么快就拒绝我的好意?看来我这个太子爷在你的眼中,怎么都比不上我俊俏迷人的庆皇弟。” 柳银双隐忍心中怒火,还是不得不假笑回应道:“太子爷,您太客气了。” 李庆淡然一笑,不想在此多待片刻,便挽起柳银双的手,急切的向李建成道别。 “大皇兄,小弟就此别过,不多做耽搁了。” “多谢太子爷的招待。”柳银双随意的福了福身。 “好说,我还打算到府上叨扰,你们不会拒绝吧?” “求之不得。”李庆和柳银双两人同时尴尬的一笑,异口同声地回应着。 “两位还真是夫唱妇随,让我想要介入都找不到空隙,那么就此道别,一路好行。庆皇弟,咱们三日后见。” 与李建成告别后,李庆总算如愿的把柳银双带出了太子行馆,一跃上马背,他立即策马往西前进。 好不容易离开了陕西,可一路上,柳银双问题不断。 “你当真要帮那个无恶不作的坏蛋?” “那只是缓兵之计。” “我还真以为你想助纣为虐呢!”柳银双忍不住调侃他。 李庆笑着提醒她,“我得那样陪笑脸,还不是托你大小姐的福。” 此时,被抛到九霄云外的事情这才跃进她的脑海,想到他这地该在府里和他的红粉知己拜堂,柳银双不禁闷着声问:“我若是没记错,这会儿你不是该在府里成亲?怎会跑到这儿来?” “我当然是来追回我的逃妻的。”李庆手劲一使,紧紧地箍着她的腰肢,像是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似的。 柳银双被那力道掐的惊叫出声,“你别乱来,我已经休了你,你不再是我的夫婿了。” 李庆笑着说:“刚刚你好像不是这么说的,我以为你只是打翻了醋坛子才离家出走,怎么这会儿又当了真?还是你比较想回我大皇兄的身旁?若是如此,我这就掉头……” 柳银双一听,马上紧张地吼道:“你敢!我就和你没完没了!” 李庆朗声大笑。 此时,柳银双方知自已被耍了,随即脸红脖子粗地抗议,“你太过分了!”说完,她便拼命的挥动拳头往他胸膛上攻击。 李庆笑着握住她的双手,并哄道:“好了,我这就给你赔不是。我早让李明将语嫣送回语轩小阁去了。至于我大皇兄那边,我们可得罪不起,为此恐得改名换姓重新来过,说不定此去将是粗茶淡饭的度日。” 这般严重? 柳银双收起玩笑的心情,认真的询问:“你打算怎么做?” “你该知道我大皇兄的个性,他的凶狠,众所皆知,拿你当棋子请我过去只是客气话,事实上,是要挟我若不为他所用必遭横祸,所以,现在不是从了他,成为他的麾下一员,要不就是远走他乡,从此隐姓埋名,不过问皇室之事。” “只怕太子爷不会轻易放过咱们。” “所以我要让他彻底对我死了心,不会再把念头动到我头上来。” 柳银双登时眼睛一亮,感兴趣地问:“你是否有了万全计划?” “没错,但是,你难道不担心从此只能做一名村妇?”李庆把脸贴上柳银双问道。 这亲密举动让马背上的两人热血偾张,柳银双生怕一个不稳,两人便会双双滚下马,只得尽量避开他的亲近,并冷淡的回嘴,“只怕是你要担心,做了庶民就要飞了美人,你舍得吗?” 李庆轻易地偷得一吻,狂妄地笑道:“事实上,我根本没打算另娶夫人。” “什么?”柳银双不禁为之一愣,心想,那自己休夫离家是为哪桩?还差点贞操不保,这不是多此一举? 气愤之余,她只得把气往他的手臂上出,狠狠的咬了他一口,并且扬声警告,“下回再敢耍我,我就要你死得难看!” 此举只换得李庆一阵朗声大笑,久久不绝于耳。 ☆ ☆ ☆ 李明又哄又骗地送走了语嫣之后,他便依李庆的交代,变卖王府中所有值钱的物品,还让那些卖了身的丫环和家丁们回家,自愿留下来继续服侍李庆的奴仆,李明只好先把他们一一送到秘处,如今,空荡荡的王府中就只剩他。 柳银双一进门,难以置信地在屋里转了又转,一脸不解。“这是怎么着?王府里遭了偷儿了吗?怎么东西全全不见了?还有人都到哪去了?” “东西卖了、人全走了。”李庆笑着解开她心中疑问,并兀自交代李明,“马备妥了就带夫人和小春上路。” “上什么路?”柳银双仍不明所以。 “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你呢?你不同我们走的话,我自是不会离去。” 李庆轻抚她的脸颊,笑哄道:“我当然随后就到。” “那……到底要上哪去?” “只要没有战乱,到哪都好。” “这就是你说的计划?太子爷会轻易的相信吗?万一……” 李庆笑着说:“没有万一,我会断得干干净净。” “那我陪你。” “乖,你先和李明走,我功夫好,很快就可以追上你们,你留下来,我反倒不好办事,听话点,好吗?” 柳银双虽然从不遵从三从四德,也没有想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是现在这种情形,要她丢下夫婿,自己先走,她也不同意。 “我不会碍手碍脚的。 “但会让我分神。”李庆转头去交代小春,“把你家小姐照顾好。” “王爷……”柳银双还有话说。 李庆遂打断她,“我知道你要说啥,等今晚我们同床共枕时再说吧!” 柳银双听了不禁嫣红了脸,悄声地娇嗔道:“你别在众人面前胡言乱语。” 李庆爱死了她那一脸酡红,偷了她一记香吻,此法更惹得她嗔嚷不休。 “有啥关系,咱俩是夫妻,情难自禁是很自然的事。去吧!让我无后顾之忧好吗?”李庆把她轻推给小春,转而严肃的交代李明,“李明。给我好生照顾夫人,在我到达之前,绝对不许出岔子。” 李明认真地点头,而小春拉着柳银双,只见她走走停停,眉宇间净是忧心和顾忌。 李庆只好又安抚道:“我很快就会追上你们的,放心吧!” “你一定要快点来找我。”柳银双忍着泪交代着,不知怎地,她就是走不开,只觉这一别,将会有什么不吉利的事发生,叫她害怕极了。 “我一定会的。”李庆再度承诺。 “很快?” “很快。” 两人依依不舍,直到柳银双上了马背,他俩仍深情的互相凝望着。 李庆深知不可再耽误,于是心一横,用力拍了下马臀,只见尘土飞扬,柳银双的身影已不复见。 ☆ ☆ ☆ 由于马儿脚程快,不消片刻,柳银双一行人已离开了王府数里,可是每每回首,柳银双就会问:“王爷何时会追上咱们?” 突然间,她看见王府上方冒起大浓烟,她紧张的问:“怎么王府那方起了浓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李明这才说明道:“银双夫人,王爷怕太子爷不死心,到处追查咱们的下落,所以决定放火把王府给烧了,好让太子以为大家都葬身火海。” 柳银双终于明白李庆的用心良苦,可是却仍不免忧虑开口,可是,这样就可以骗过太子爷吗?” 想起李建成那残忍又犀利的眼神,她可不以为他们能如此轻易的躲过他的纠缠。 “王爷说,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王爷何时会追上咱们?”柳银双忍不住再度回望。 只见王府上方浓烟密布,家已然不是家了,她不禁怅然的落下泪来。 ------------------ 转自书香门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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