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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皇兄已经投降,就剩皇伯父了。”明芦公主叹息,叹的不知是他们的失败,还是他们尚未完全失败。 明熙公主接口:“照这情况看来,要不了十天,棣王爷也非投降不可。”她已经许久不唤他伯父了。 寂静的宫中,嗅不到千里外的烽烟,但开战近一个月后,三王爷逐渐败退的消息,穿过重重战火,弥漫了整个京城。饱受战火之苦的百姓们,无不欢欣鼓舞地等着所谓“正义之师”的灭亡。 平静安康的日子不远了。 “乱事平了,风将军才能凯旋归来,是吧?”明芦公主俏皮地眨眨眼。 明熙公主笑骂:“鬼丫头,近来见你愈来愈油嘴滑舌,吃错了什么乐?”她是在等人,却不是等那风从虎。 明芦公主吐吐舌:“只是见姊姊许久没偷出宫,闷在坤宁宫里,也许闷得慌了,这才想到原来是冷清清的将军府里少了个人,莫怪姊姊连宫门也没兴致出了。这可是风将军的罪过喔!” “别提他了。”牛头不对马嘴。 “那……”明芦公主悄悄道:“等乱事平了,姊姊可不可以陪我……呃,我可不可以陪姊姊出宫去,顺道上菩萨庙上香?” “怎么突然有这念头?”明熙公主大为惊奇。 明芦公主一向胆小如鼠,要她偷偷跨出宫门,可得死拖活赖、软硬兼施,才能成功那么一回,这下她突然主动提起,怎不教人起疑? “其实,姊姊榜样在前,作妹妹的只是有样学样嘛!”她涎笑讨好道。 “我有什么好样的可以供你学?”“宫里鬼见愁”还很有自知之明,她别教坏明芦就不错了。 “以前姊姊常告诉我,自已想要的自己争取,不要等别人帮忙,是不是?” “唔。”明芦的怯懦不知挨了她多少骂。 “所以,小妹反复考虑许久,决定再去向菩萨许一次愿,也许……”随着双颊的飞红,明芦公主的话突然打住了。 “你要上香许愿?”明熙公主兴致来了,“‘催’菩萨快送你个如意郎君?”她斜瞄妹妹。 “姊姊!”明芦公主不依地叫道。 上回问明芦许了什么愿,她含糊许久,才说求个如意郎君,也没说谁、或者喜欢哪个样儿的,难得她敢再提。明芦的性子近来确实一点一滴在改变。 明熙公主笑嘻嘻道:“等不及想嫁了?我可没这个好榜样给你学喔!”她呢,是直接求皇兄赐婚,不成才去上香,然后再三天两头跑人家家去厮混,这种榜样啊…… “和姊姊相比,小妹怎敢掠美呢!”明芦公主吹捧她。 “想要个如意郎君,直接向皇兄说一声不就成了?有中意的对象就好办,没对象就请皇兄挑,求菩萨太慢了。”她拜菩萨的结果,菩萨不但没让风从虎爱上她,反而…… 以前,张太后视其它妃嫔子女为眼中钉,连带也影响了阳廷煜与庶兄弟姊妹们的往来。张太后一死,加上局势混乱,正需拉拢皇族势力,齐结一条心,阳廷煜与庶兄弟姊妹们陡地亲近许多,就连明芦公主也敢称他一声皇兄了,正是这场战乱带来的意外收获。既是如此,皇妹向皇兄求个驸马,又有何难? “对象是有,但是……”明芦公主怯怯低下头。 “谁?”明熙公主双眼发亮。 “就不知他是何方人氏、什么名字,所以才要求菩萨啊!”明芦公主苦恼道。 不是朝臣王孙? “你几时认识外头呃……”明熙公主将话吞下。要让母后知道了,一定会说成“来路不明的野男人”,就像说她呵! “姊姊也见过的。”明芦公主害羞地低头玩弄纤指。 “我见过?”明熙公主歪着头想。她见过的男人何其多,但外头的?几时她和妹妹一同认识了外头的男人?等等…… “就是在亭子里,那位让咱们位子的公子……”明芦公王羞涩地吞吐出。 嗫嚅的语气,正中明熙公主要害!她不可置信地瞧着妹妹—— 料不到“来路不明的野男人”,天下就那么一个! “就因为没能再见到他,小妹才想去上香求菩萨,也说不定,在路上便能巧遇了……”纵然这等巧遇的机会几近于无。怀有如此幼稚的遐想,明芦公主也说得赫然。 “你不是开玩笑吧?”明熙公主暗暗冒着冷汗。 “不!”明芦公主认真道:“虽然只见了一次面,但小妹没一刻忘了他,他……” 视线蓦地发黑的明熙公主,听不下明芦公主对心上人的一连串爱慕与赞美。 黎乡乡的阴影才去,怎么连妹妹也…… “他只是个来路不明的……平民百姓,和你的身份不配啊!”她喘息着,试图打消明芦的爱慕心。 明芦公主笑着摇头,“反正小妹作了这许多年的公主,也从来没个公主的样子,太后不也常这么说?无妨的,只要他肯……哎呀!都不晓得人家在哪儿、还记不记得我、对我印象如何,我就……真是丢脸!姊姊可别取笑啊!”她含羞带怯地要求。 那是一副怀春少女沈迷于梦想中的标准模样,明熙公主并不陌生。她征征望着,声音僵硬:“要是人家已有意中人,那该如何?” 明芦公主想起了黎乡乡。当然她不知她名唤黎乡乡,只将她当作了亭内男子的意中人。 沈吟半晌,她才道:“如果他们已成亲,小妹认了,作个妾也无妨,如果还没,情形便只好不坏……总会有办法的。” 明芦公主细数了几个可能…… 纵然她自小就不受重视,总还挂着个公主头衔,皇室公主不可能屈就为妾,驸马自然不能是个已婚者,既然不忍要他拋妻另娶,那除非她拋去“公主”这至梏。若那男子仅有婚约,她愿意接纳那名女子进门,共事一夫;若那男子不愿为驸马,那她公主也不当了,便去嫁他为妻、为妾都行,只要他们容得下她…… 当然,前提得是对方于她亦怀有情愫,那才能成就美事一桩。 这般义无反顾的态度,教明熙公主惊得呆了。为了意中人,她怯懦的妹妹竟然可以如此不问名分地位、不顾失去一切,只为了同所爱的人相守…… 换了是她,她有这个勇气吗? 没有!明熙公主摸着良心想。光是母后的期待,她便违逆不过,风光的公主生涯就此结束不算,还得不计名分跟着他,一想到说不定还有某个不知名的女子,躲在某处不见光的角落等着与她共事一夫,她便按捺不住满腔妒火,哪有可能委屈自己! 明熙公主忍住剧烈的情绪冲击,试探着,“就算那男子同意,倘使他的……妻子或已有婚约的未婚妻不同意,你忍心介入他们?” 善良,是明芦妹妹的优点,也是可攻击的弱点。 “这……”明芦公主的心中交战了会儿,“若是那名女子同我一样爱他,应当能体会我的心情,她会同意的。只要那男人待我亦有这么回事……”妾室之女,承继了妾室的宽容胸怀,只求对方亦能将心比心。 幻想,根基也能如此深而稳固? 明熙公主咬牙撑持,“瞧他那模样,像是个漂泊不定的浪子,作什么营生都不知道,跟了他,说不定得东奔西跑、餐风露宿的,你——过得惯?” 明芦公主笑了:“小妹从来不眷恋荣华富贵,也早已习惯了不安稳。”以往几乎有名无实的公主生涯,便是挂名的荣华富贵——好看而已,无甚可眷恋,而动荡的宫廷斗争中,她不也如此过来了?还有什么过不惯的! 她服了!她服了!她服了…… 明熙公主挫了气势。 “我想,菩萨会成全你们的。”她闭上眼。 *** 太平日终于降临,老百姓谢天谢地谢神佛,香火原就鼎盛的菩萨庙,便是感怀的好去处。 眼见扶老携幼的人潮,明芦公主心怀惭愧。人人求的是安居乐业、阖家平安,只她厚颜无耻地想求姻缘,要不是姊姊一路相伴与鼓励,她可能中途便打住了。 为了理想中的情爱而速成的勇气,还不够理直气壮呢! “姊姊,看到亭子了!”明芦公主惊喜地探着头。 得不到身旁的响应,她左顾右盼。“姊……” 来往人潮中找不到明熙公主的影子。明芦公主的焦急,止于她遥见亭内一个横坐于栏杆上,背倚着柱子的土黄色飘逸身影。那是? 明芦公主为他所吸引,不知不觉地移动脚步,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那男人不正巧便是她此行的目的?菩萨果真不是她这等凡夫俗子所能知晓的神通广大! 唯恐他离去,明芦公主暂且放下姊姊。只是多走几步,不远的,也许回头便能会上姊姊,她安慰自己。 亭内早已座无虚席,想求个位子更是难了,但明芦公主志不在此,就连亭内外蠕动的人头此刻也比不过蚁蚁醒目,她的眼中只有他一人。 尤其当他也发觉了她,征了征便朝她走来 明芦公主屏住了气,既是惊喜又感慌乱。她全身上下可还好?可有不妥之处?早知道就穿那件她最喜欢的…… “姑娘,许久不见了。”那男子朝她一笑,止于她跟前。 日思夜梦的俊秀笑容,就在咫尺之遥,冲着她而来,明芦公主的心跳怦怦不停。 “公子……”她怯怯点头,狂歌于心。 “令姊呢?” 惊喜骤然煞止! “公子认……还记得姊姊?”明芦公主问得惴惴不安。 “当然记得,你们姊妹我都记得。”那男子一语带过。 归咎于当日姊姊与他的冲突教人印象深刻,他才记得自己,这是姊姊的功劳。 “那位紫衣姑娘……今日没同公子一道?”她欣见君侧虚空。 黎乡乡?他愣了会儿,“因为战乱,她早离开京城了。” 偷偷将他的局促当作提起了不该提的。可是劳燕分飞?捺下不该有的幸灾乐祸心理,明芦公主自责,不敢继续往深探。 内心煎熬许久,她又道:“可否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萧北辰。”他无心地浏览四处。 “小女子姓阳。”她低声报上。 “阳姑娘你好。”他有礼而淡漠。 是否他们的距离太近了?明芦公主揣测他不同以往的拘束从何而来。众目睽睽之下,虽是光天化日,男女当众攀谈,闺女不害躁,男子汉倒知避讳。 是她高兴过头了。明芦公主轻轻退了一小步。 萧北辰压根没注意到这些小节。他随口道:“乱事刚平,你自己一人外出,岂不危险?” “我同姊姊一起出门的,方才与她走失了。” 萧北辰忙问:“何处走失的?” “就在这附近。” “我们去找!”萧北辰说做就做。 “也许一会儿姊姊就出现了,就算碰不上,姊姊也会先回家的。”明芦公主依恋与他的独处。 “她只身一人,你不担心她吗?”萧北辰扫视她一眼,终于见她心虚地点头。 “你们来时走哪条路?” 一路并肩相伴,回首来时路,该是惬意甜蜜的,但寻不到人的萧北辰,焦急的语气与心不在焉的神情,多少扫了明芦公主的兴致。 “公子好象很关心家姊?”她轻声低问。 萧北辰刻意夸大地转个头,伸长脖子遥望四周,佯装寻人,避开这要命的问话。 无视于他究竟听进去了没,明芦公主淡淡地继续试探:“家姊她……最近才订了亲。” 心在八方天外的萧北辰缩回了头。 “你说什么?”他倾身逼近她,反应强烈得教明芦公主的心一沈。 “家中大娘过世,姊姊要百日过后才出阁,但婚事已订下是确实的。”她偷觑他的面容。 “她跟谁订了亲?”萧北辰阴沉地问。 “她……”该说她们姊妹是公主,姊姊的驸马是个怎样的人吗? “是哪家王孙贵族?”萧北辰懒得再装模作样,厉声问道:“驸马人选是谁?说!” 俊脸失了从容,不再潇洒温文,但摧毁她一腔少女情怀的,是话中的机关。 “你认得姊姊……”明芦公主喃喃道。这不是询问,而是指控。 “我何止认得她!阳姑娘,我不知你是哪位公主,不知如何称呼,但是,你姊夫的人选应该是我!”萧北辰指着自己狂吼。“今日廷安约我在小亭碰面,她没来便罢了,你却告诉我她已订亲,真他妈的见鬼!”他难得失控到口出秽言。 “是姊姊自己请命的,我没有必要骗你。”明芦公主吶吶道。 “自己请命?她等不及想嫁给别人了?!”萧北辰大吼,引来路人侧目。 明芦公主引他至一旁无人处。 “萧公子,也许你和姊姊之间有误会吧?”她感到心虚,自觉安慰得敷衍。 “误会?天大的误会可以等见了面再说,干嘛不声不响就许了别人?近一个月没碰面,一回来便约我在这鬼地方,果真是她心里有鬼!”只有他傻傻地期待他们的重逢。萧北辰愈想愈气:“我自己问她去!”举步欲走。 “等……请留步!” “你还有事吗?”萧北辰气急败坏,已不是方才好说话的样子了。 他岂知接下来她要说的,已于短短几瞬间,在心中狂烈厮杀过多少回! “萧公子……喜欢我姊姊?”她先选了个较中立的间句。 “是!”毫不犹豫。 “也还喜欢别的姑娘?”比方说那紫衣姑娘。那么,还容得下她吗? “不!就你姊姊一个!”萧北辰答的干净俐落。 即使还存有那么一丁点妄想,此刻也该燃尽了。明芦公主垂着眼睫低头琢磨,在萧北辰失去耐性前,提议要说个故事给他听,占用他一些时间。 萧北辰缓下怒气,点了点头。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到时他上坤宁宫去守株待兔! 明芦公主说了个大家族的故事。这个家族的老爷有许多妾室,但还是正室夫人最受宠爱,连带夫人的儿女也最得父亲的心;至于妾室姨娘,大多连正眼也不得一回瞧,诸位姨娘生了多少儿女、取了什么名字,作父亲的恐怕还搞不清楚呢! “四周围的人都懂得讨好夫人和她的儿女,就连下人也懂得挑主子巴结。若是夫人仁厚倒还是一家子的福气,可惜,夫人担忧家产和地位遭纂夺,对姨娘和庶出子女极为刻薄,动辄打骂还不给饭吃,见了面就是一顿侮辱。姨娘和庶出子女们都不敢吭声,下人也不敢告状,因为人人惧怕夫人,老爷只听夫人的话。” “没人告诉老爷吗?”萧北辰忍不住插了句话。 明芦公主摇头苦笑:“夫人很聪明。在老爷面前最是温柔体贴,懂得挑时候善待姨娘和儿女,老爷自然不信那些碎嘴告状的。老爷很忙碌,一大家子相聚的机会不多,一年只那么几回,夫人也只要作那么几回样子就够了。” “这老爷听来挺昏庸的。”萧北辰咕哝。 明芦公主微笑,继续道:“其实夫人的儿女都很善良。大少爷整日忙于读书和继承家业,只有大小姐和姨娘的儿女会玩在一块,只是,大少爷和大小姐从来不曾见识夫人的真面目。有一回,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侍婢所生的小女儿,不知犯了什么错被夫人责罚,打得遍体鳞伤,当场让大小姐撞见,大小姐惊叫了一声,冲上前挡在那个小女儿身前替她挨了几下。夫人当场教训她不该护着低贱的庶出孩子,尤其还是个勾引老爷的贱婢所生的孩子,再当着大小姐的面,将那小女儿打得更凶,几乎没命。自那回起,大小姐就变了,变得跟夫人一个样,跋扈高傲,骂人不留余地,每当夫人要教训人,大小姐还会帮腔,甚至抢先教训,说是体贴夫人,不让夫人气坏了身子云云。下人都说大小姐将来一定比夫人还狠,只有和大小姐最亲近的小女儿知道,大小姐若不先发制人,待夫人亲自动手才是凄惨,却没有人察觉到,自从大小姐抢着管家管事后,府里多少责罚已轻上许多,大小姐是宁可嘴上无情,手下留情哪!夫人渐渐相信大小姐也懂得立威稳固自己地位,只要大小姐抢着接手,夫人便放手交给她处置。那时,大小姐才只十岁……” 萧北辰听得出神,不曾再打过一次岔。 明芦公主喘口气继续:“才只十岁,她就违背本性,过着扭曲自己的日子,被人称为鬼见愁都习惯了,一称就是七年,直到她十七岁,夫人亡故。” “终于天下太平了?”萧北辰微笑。 “不!”明芦公主征征瞧着他,“十七岁的大小姐爱上了一个男人,同那男人……应当是情投意合吧!偏偏此刻,那小女儿……也爱上了这个男人,她不知大小姐的心思,竟然……竟然对着大小姐说,她喜欢那个男人,愿意为他放弃一切……” 萧北辰胸口一紧,膛目瞪视她—— 那嫣红的粉颊,不及滚滚而落的泪水牵人心肠。 “大小姐的心事不曾告知小女儿,还为了小女儿,除了求当家的兄长为她定下一纸婚约,准备另嫁他人,还安排了小女儿和那男人的独处机会。依大小姐的性子,订婚,是让那男人死心,让小女儿无后顾之忧的圆梦,一旦他俩求证,大小姐准备否认到底!” 萧北辰喘息着,双拳已紧握。 “当小女儿终于了解了大小姐的苦心……”明芦公主望向他,亦是急喘着,才咬着:“她……她竟然还试探那男人,可有与大小姐共事一夫的机会……既厚颜无耻又不知感恩,恋栈着不想退出……” “别说了……”萧北辰柔声打断,不忍听下去。 明芦公主移步向前,靠近他。“如果那男人愿意娶……小女儿就准备接受大小姐的好意,瞒住那男人关于大小姐的苦心,然后一人独占丈夫。大小姐毕竟是夫人的女儿,心高气傲的嫡生女,如果有选择余地,她不会愿意共事一夫,她……不会回头的!” 萧北辰额上的汗水浩滢滑下。 明芦公主颊上的泪狠狠狂流。 “可是……小女儿毕竟不了解那个男人,她输惨了!那个男人根本没正眼瞧过她,小女儿一点机会都没有,活该她咎由自取!她的仰慕人家根本不知道,根本不放在眼里,这是不知感恩的报应!” “我很抱歉……”萧北辰一脸歉疚,不知不觉道。 总是多情放浪惯了,无端招惹风流帐,虽是无心过,没有十分也有五分错! 明芦公主气息渐平,泪渐止。“我想……大小姐也失策了,她根本没料到那男人有多爱她,爱到一刻也不愿和小女儿多谈,只顾去寻心上人,才会让小女儿死了心,全盘托出。”原来他的魂飞天外,是因心系与佳人的约定啊! “谢谢……”萧北辰感激道,又觉不妥。“对不起……” 他连她的名字都不曾主动问过。 “我叫廷宁,阳廷宁,明芦公主,是那个小女儿。”她就想法子烙在他的记忆中。 一点也不令人意外。大小姐是明熙公主,大少爷是当今圣上,夫人是刚逝的张太后,老爷便是先皇,正是萧北辰早骂了不知多少回的昏君狗皇帝。 “廷宁……”他唤着她,却不知除了谢与歉,还能说些什么,便伸手为她轻擦眼泪。 得此温柔的一回,即使是他的施舍,明芦公主也感满足了,再多便是奢求。 “去找姊姊吧!尽可说是我掀的底,否则她是不会认帐的。姊姊待我……一直都是这么好……” 其实她早该怀疑了。那日一提起他,姊姊便立刻回想起。姊姊一向不将人摆在眼里,何以能刻划一个只见了一面的人,描述他是个漂泊不定的浪子?理由是什么?同她一样一眼便爱上?还是早已知之甚详? 再去细究这些也已无用,萧北辰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只留那么点温柔给她,是他的极限了吧? *** “再躲啊!看你还能躲哪儿去?”萧北辰气得脸红脖子粗。 三天后,三更夜里,他将明熙公主从冷宫里一个小小房里揪出,扛着她回到坤宁宫,准备严刑逼供。 明熙公主深吸了口气,傲然道:“你挟持本宫,理当问斩,念在过去的情分,你快走吧!本宫会当没这回事。” “去你……”不可以骂自己的岳母大人!萧北辰忍气道:“见鬼的皇宫盖那么大!我找了整整三天三夜,你见鬼的躲到冷宫去干什么?”他抓紧她的双肩,“过去的情分?哼!你还见鬼的记得咱们有情分?我还以为一个月不见,已经隔了一辈子,你已经成了魂,我见鬼了!” 瞧他咬牙切齿的,明熙公主心一软,缓下脸色道:“不见你是因为我已许了人,没脸见你。这一个月来,你不在身边,我日思夜想,愈想愈觉得咱们不合适。母后的遗愿便是希望我招个有身家、有地位的王孙公子为驸马,我也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你是个无根的飞贼大盗,咱们不合适。” 拿岳母大人的遗愿诓他?聪明!多亏了小姨子,否则他真会被她妈的鬼话给骗了! 萧北辰怒极反笑:“说说你那见鬼的驸马是谁?”先去他家拿点聘礼玩玩。 见他左一声鬼,右一声鬼,显然真是气过头了,明熙公主心起戒备。“你想找他麻烦?” “还真护着他呢!”萧北辰酸酸的不是滋味。 “既是未来的良人,我当然得护着了。” “屁!你未来的良人是我!”萧北辰红着眼指着自己鼻子。 明熙公主心头抹过一丝甜意,又硬起心肠,“不可能了,此事已成定局,算是我负了你,我对不起你,你……就忘了我吧!相信还有很多的姑娘等着你,像是黎乡乡……” “还有你妹妹是吧?”萧北辰嘿嘿笑。 被猜中了心思,明熙公主窘迫得不敢看他。 “真是伟大!将自己的男人送给妹妹,然后去嫁给不相干的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谁都好?”萧北辰讥谓地提起她的下巴,不容她闪躲。“宫里鬼见愁会干这种事,鬼才会相信!”她的伪装真是了不起!要不是明芦公主掀了底,他也绝对不信! “你说什么?”明熙公主警戒道。他完整地猜透了来龙去脉,又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这…… “好好好,我就遵照公主老婆的旨意,去娶我的小姨子。”他轻轻笑着,眼里包含了说不出的狂焰与玄机。 明熙公主不敢搭腔,也深怕心思形诸于外。这便是她的期望啊!既然早料到苦果的滋味,便不能叫苦!她没有心痛的权利……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她掩饰着。 果真是死不承认! “我会让你知道……”萧北辰邪邪地笑道:“我和我的小姨子……喔!不,小娘子,从此是如何的风流快活!” 还在思索他话中玄机,明熙公主才来得及惊喘一声,便被他条地俯首夺走了吻,压下了其余声息。 舌在四瓣间攻防,他袭击、她闪躲,推拒挣扎的娇躯玉手,在他紧紧箍住她腰颈后,宣告无用。她的娇躯密密地贴住他的身子,躲不过他每一波的攻势。 就在她几乎瘫软得失了意识,放弃挣扎时,他率先松开了她。 不行,差点失控!他得冷静点。 “怎么样?”萧北辰趋近她的耳边,“我要是这么吻我的明芦小公主,你觉得如何?不错吧?” 明熙公主浑身一阵痉挛,耳根子长刺。 “这可是小意思,还有呢!”他一把将她抱起丢至床上,身子随即扑上,紧紧覆着她。 “放开我!”明熙公主惊恐地挣扎。 “你可以喊大声点,若是要让黑衣大盗多个采花的罪名,还是要嚷来明芦小娘子,让她瞧瞧自己未来的驸马与姊姊——通奸!” “你……不要脸!”明熙公主低吼,不敢惊动外头的人。 “对!我不要脸,非常非常的不要脸!所以……”萧北辰嘻皮笑脸地动手松开她的衣襟铀…… “不可以……”明熙公主颤抖地吐出制止。 “怕什么呢?又不是没瞧过。”萧北辰轻佻地嘻笑,手上兀自忙着。 想起了绮旎往事,明熙公主闭上了眼,又是羞怯又是害怕,挣扎的勇气顿消。 她见鬼的穿了几层啊?萧北辰暗自讵咒,努力将件件衣衫解开,就在接触到她肩上颤抖戒惧的温暖肌肤时,惩罚的决心碎了一小角,留住她最后一层亵衣贴身。 但是,刑罚还是要继续。 “啧啧啧!”萧北辰赞叹:“不晓得你妹妹——我明芦小娘子的肌肤有没有你的漂亮?”他轻亵地来回抚摸她白玉般的臂膀。“若是没有,那我岂不亏大了?” 耳闻他一再提起妹妹,明熙公主的身躯僵硬地咬着牙。 “你想知道,就去娶了她,别来碰我!”她恨恨拍开他的手,别过头。 还嘴硬?萧北辰啧啧摇头,“不这样,怎能让你知道,我打算和你妹妹怎生亲热,怎生快活呢?”说罢,他一手已抚上她浑圆饱满的胸。 “我……我不想知道!”明熙公主喘着,身子软化成随风飘飞的棉絮。 “真的吗?”他一手轻抚她敏感的腰际,吻上她的粉颈,吸吮着呢喃道:“你觉得这样如何?你妹妹会喜欢吗?” “我不知道!你去问她……”她努力吞下呻吟,声音破碎得几近啜泣。 “那你呢?你喜不喜欢?姊姊喜欢,妹妹也比较可能喜欢哪!”他轻声哄问。 “不……”她快控制不住自己了,这是什么感觉?谁来救救她? “不满意啊?那这样呢?”他转而含住她一边乳尖,沾湿了其上的衣料,边咕哝着:“你妹妹尝起来不晓得是什么滋味,有你这么美味吗?” 她不要听这些!“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她猛摇头。 肿胀挺立的乳尖泄漏她身体的秘密,萧北辰识趣地不拆穿。 他叹了口虚伪的气:“好吧!看样子,你妹妹很有可能跟你一样难伺候,小生在下我继续努力。” 邪恶的手突然探进她的腿间,得到她一声惊呼。 她反射性地夹紧抗拒,被他以双腿钉住,手才得以顺利触上她腿间柔软处。 “这样呢?”隔着一层衣料,他的手摩挲着,“别这么挑剔嘛!你妹妹像你一样挑剔吗?” 明熙公主闭上眼,无力再言语,虚软地承受着一波波灭顶的浪潮,完全没能注意萧北辰的额角青筋浮起,汗水淋漓,他压抑的喘息也愈渐粗重。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控,他先发制人。 “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他喘着,加重摩擎力道,得到的呻吟愈益令他满意。“看来你很喜欢,你妹妹也一定喜欢的。”他轻声缓气。 她睁开眼,在失去理智前,用力低吼出声:“不——不——不!” 他停手。 “不什么?不喜欢?还是不要停?”他邪笑着歪头看她,等待她的答案。 “不许你这样碰我妹妹……呜……”她终于忍不住啜咽出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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