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光阴荏苒,转眼间,怜情在黄府做婢女即将届满六年了。
  黄府的老爷,也就是黄意宁的亲爹,这几年来在官场上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官运亨通,年初得到当今圣上的赏识,擢升为兵部尚书,举家搬迁至天子脚下北京城。既然贵为尚书大人,黄府在京城的名望自然不同凡响,不但住的地方变得更大、更豪华了,家丁丫环的人数也增多了,每天都有许多的客人进出尚书府。热闹的紧。客人多、吃的也多,厨房终日忙碌不已。怜悄自然逃不过这忙碌的命运。
  六年了,怜情一直待在厨房工作,现在厨房的工作已经难不倒她了,因为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只有十岁的小女孩了。
  是的,现在的怜情是个二八年华豆寇少女。卑贱的身分掩盖不住地那清丽的容颜与温柔可人的清新气质。她是这么的清秀、这么的美丽、这么的善解人意,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她那乖巧体贴的模样让人忍不住要喜欢她,和她一样身分的下人们喜欢她,就连尚书大人和夫人也从未刁难过她,可以说是视她如已出。
  怜情并不知道,事实上尚书大人和夫人都不想让她净做些打杂的粗活,他们很想分派她较轻松的工作,但他们的宝贝女儿意宁偏偏好像跟怜情是上辈子的仇人,说什么就是不肯让怜情好过些,为了不让宝贝女儿生气,他们不得不委屈怜情了。
  六年来,意宁骄纵任性的大小姐脾气未曾改变过,只有更变本加厉。黄府上上下下的人,包含怜情在内,都不清楚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为什么偏要和一个没分量、没地位的小丫环作对,而且时间还长达六年?除了这两人上辈子可能是不共戴天的仇家这个理由,似乎找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
  怜情虽然不是服侍意宁的奴婢,但是只要有机会,意宁就会百般刁难她、折腾她,有时候甚至还会对她动手。而怜情面对这么不可理喻的主人,也只能尽量避开她,减少跟她发生正面冲突的机会。
  事实上,除了她刚进黄府工作,为了夺回母亲送给她的玉佩那件事外,怜情就没有再和意宁发生过冲突。尽管当时年纪还小,但是从小就看人家脸色长大的她知道,得罪意宁是没有任问好处的,所以对于意宁这种具有挑衅意味的无理取闹态度,除了含泪承受,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所幸,随着年龄的增长,意宁打人的习惯也渐渐收敛,这大概也是她意识到自己的身分,实在是不能再做出这些不雅的举动吧!大概从一年前开始,怜情就不再挨打了。这点让怜情无论在身体上或是心理上都有苦尽甘来的感受,她觉得自己好像离母亲所说的“幸福”又近了些。也许“幸福”真的能降临在她的身上吧!
  在黄府众多的奴仆中,跟她特别亲近、俨然是她的家人的,一个是带她进黄府的李嬷嬷,还有一个是晚她一年进来,小她一岁的彩云。
  李嬷嬷二十来岁就守寡,死了丈夫的她没有一儿半女,她拿乖巧懂事的怜情当自己的孙女般疼爱着。至于彩云,她是黄夫人身边的丫环,长得清秀可爱,聪明伶俐,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和怜情特别投缘,怜情也很喜欢她,两人的感情就像亲姊妹那般要好,彩云经常上柴房找怜情,两个小女孩就这样合盖一条棉被,说上一夜的话呢!
  这晚,彩云又溜进柴房,还带来李嬷嬷偷偷塞给她的桂花糕。
  “彩云,你不是最喜欢吃桂花糕的吗?怎么不吃呢?”怜惰发现彩云一脸的茫然和虚幻,拿在手上的桂花糕完好如初,觉得奇怪的问道。
  怜情比了半天,才发现彩云根本就没注意到她这“无言的说话”。她拉了拉彩云的衣袖,再比一次。
  彩云是全黄府唯一一个跟怜情以手语会话的人,这要归功于她有个又聋又哑的表哥,她小时候因为好奇跟这位表哥学了一些手语,加上长时间跟怜情相处下来,现在她懂的手语已经能和怜情轻松对话了。
  “唉!”一向有“开心果”之称的彩云突然叹气了,连她最爱吃的桂花糕也引不起她的食欲而被放
  回竹篮,怜情这下更觉得奇怪了。
  “彩云,你什么事不痛快了?”她担心的比着。
  彩云茫然的脸现出了愉悦的笑容。“我才没有不开心呢!”她笑嘻嘻的说:“怜情,告诉你,我是太开心了!”
  怜情闻言,皱起了她秀气的眉。叹气是因为太开心了,好奇怪的说法啊!
  “因为我喜欢的人明天就要到这里来了呢!”彩云兴奋的说。
  “你喜欢的人?谁呀?”怜情从来没有听彩云说过这种事呢!
  她惊讶的看着红着脸颊,露出娇羞不已模样的彩云欲言又止、羞答答的说道:
  “人家、人家喜欢的人就是……就是十七阿哥嘛!”
  十七阿哥?怜情呆住了。这“十七阿哥”是什么啊?是人的名字?还是外号?还是其他的东西?
  “怜情,你不会不知道十七阿哥永琪吧?他三个月前就来过尚书府呀!”怜情迷惑的表清让彩云忍不住低叫。
  怜情想了想,还是摇头。这尚书府每日来访的宾客这么多,她怎么会知道什么十七阿哥?更何况她是在厨房工作的,鲜少有机会见到客人的呀!
  “你呀,真是的!”抱怨归抱怨,彩云也无意责备怜情的孤陋寡闻,谁教怜情是个哑巴呢?虽然她会听、会写,但是奴仆大多是不识字的人,怜情很难跟他们沟通,所以除非是很重要的事,否则怜情是不会知道的。
  “告诉你,十七阿哥是我们家小姐爱慕的对象。”彩云有些不服气的说:“有什么不可以!十七阿
  哥又不是小姐一个人的,我为什么不可以喜欢他?再说……再说……”
  她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十七阿哥又不知道我喜欢他,人家只不过是在心里面偷偷喜欢他嘛……”
  看彩云脸上那如痴如醉的神情,怜情心想:“原来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变成像彩云这样啊!像是忧郁,又像是开心;像是在烦恼,可是又很像很高兴的样子,那位十七阿哥彩云喜欢,小姐也喜欢,究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彩云,你见过那位十七阿哥吗?”怜情问道。
  “当然见过啊,要不然我怎么会喜欢他呢?”彩云半眯着眼,用怜情从来没听过的甜腻声音说:“那个十七阿哥啊,是我到当前为止看过长得最好看的男人了!真不愧是个'阿哥',他只是站在那儿,就直教人喘不过气来……”
  彩云回过神来,怜情困惑的神情又出现了。彩云像是看穿她心中的疑惑。
  “怜情,你不明白'阿哥'是什么意思,对吧?”
  怜情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她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觉得抱歉。
  彩云善解人意的说:“其实我也是听人家说的,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有错才对。这'阿哥'呢,就是皇上的儿子,。'十七阿哥'就是皇上第十七个儿子罗!”
  皇上的儿子?怜情又吃了一惊,今晚她听到太多吃惊的事了。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彩云耸耸肩说。“你忘了咱们家老爷可是贵为兵部尚书呢!就算十七阿哥是皇子,到咱们这尚书府走动走动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啊!”
  怜情点点头,表示认同彩云的说法。
  “十七阿哥也喜欢小姐吗?”她问彩云。
  “这我哪知道呀!”彩云撅起厚嘟嘟的小嘴,像是很不服气的说道:
  “哼,不过我倒是知道,小姐她爱十七阿哥爱到骨子里去了!从来没见过有哪一个公子哥儿像十七阿哥教她这样迷恋的,你没看过小姐讨好、奉承十七阿哥的模样,真的是有够恶心的!哼,我就知道她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想巴上十七阿哥,要是有一天十七阿哥当上了皇上,她就可以做皇后,哼,她以为我不知道她打什么如意算盘吗?哼……”
  耳边听着彩云不间断的叨念,怜情对这位十七阿哥是愈来愈好奇,愈来愈感兴趣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见见这位十七阿哥的庐山真面目呢!”怜情心想。
  众人期盼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在厨房工作的怜情,根本感受不出来有什么不同,还是和平常一样的忙碌着,天还未亮她就要挑水、洗米、煮饭,除了做菜有专门的厨子料理,其余的杂事她几乎都一手包办了!
  不过,还是有些和平常不——样,因为她看到厨子烧出来的菜比平常的种类更多,菜色也更丰富:有佛跳墙、清蒸鲍鱼、春鸠烩、红烤果狸、松鼠鱼……这些材料又贵、处理起来又繁琐的名菜统统在今天的午宴上出现了,想必是十七阿哥来此做客的缘故吧!
  怜情一直忙到午宴结束后。好不容易把堆积如山的碗盘给洗干净了,还来不及喘口气,却看到服侍意宁的丫环小凤进了厨房。
  “怜情,小姐要你拣几样好吃的点心送到花园,动作快一点,免得惹小姐生气。”小凤说完就走出厨房了。
  接到命令的怜情,带着儿分惊愕,匆匆把糕点装进竹篮子里。意宁视她为眼中钉,从来不曾要她送进点心,大概是怕她会乘机下毒吧!今天却一反常态要她这么做,真的是太奇怪了!
  没有时间多想,怜情提着竹篮,用最快的速度走到了花园。
  说不定能见到那位鼎鼎大名的十七阿哥呢!正当
  她这么想之际,坐在凉亭里的意宁发现了她。
  “小哑巴,你在发什么楞啊?还不快过来!慢吞吞的!”
  黄意宁斥责完后,本来以背对着怜情的男子转过脸来,与怜情面对面。怜情不由得屏住了气息,被动的与他目光相对。
  英挺的浓眉,看似犀利、此刻却散发着温柔光芒的黑眸,挺直的鼻,大小适中且弧度美好的嘴,这恰如其分的五官组成一张怜情想像不到的俊美脸庞。他的肤色算是白皙的,却不是苍白的那种白,像是淡淡的阳光洒在身上一样,给人舒服又温暖的感受……,
  “小姑娘,我的脸长得很奇怪吗?要你看这么久?”
  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让怜情查觉到自己的失态。她红着脸低着头进了凉亭,把竹篮交给了小凤。
  “没见过世面的笨丫头!”意宁给了怜情一个大白眼后立刻换上甜美的笑容面对永琪,变脸速度之快教人叹为观止。
  “十七阿哥,您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谁要您生得这般俊,女人要是不多看您两眼才是怪事呢!”
  “哈哈!”充满魄力的得意笑声充斥着整座凉亭,意宁和三名丫环也在一旁陪笑着,没笑的人只有怜情,因为她整个心思都放在意宁说的四个字“十七阿哥”上面。
  啊,原来他真得是十七阿哥啊!难怪,姑且不论容貌.那股高贵的气质就不是寻常百姓所能拥有的啊!
  既然此人是十七阿哥,那么……怜情想起了昨晚彩云嘱咐她见到了十七阿哥一定要向他请安。请安就是……
  她笨拙的把两只手放在腰间,缓缓的屈膝。
  十七阿诗吉祥!她怯怯的观察十七阿哥的反应。她嘴巴上虽然不能问他请安,不过她在心中确确实实这么做了!
  “起来吧!这不是在宫中,这些繁文褥节就免了吧!”
  如此温柔的话语让怜情心中的畏惧大减。她站起来,不偏不倚和水琪的目光相对。那闪烁着黑宝石光芒的眼眸是这么的有魄魅力、这么的令人身陷其中。
  怜情只感到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热,指尖也没来由的颤抖着。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意宁无情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的失望、些许的落寞,还有更多不知道是什么的复杂情绪,怜情低着头离开了。
  “没有爹娘的哑巴,也不秤秤自己有几两重!”意宁不满的说道。
  “她真的是哑巴?”永琪说话的语气有着深深的惋惜。
  “当然是真的,这没有什么好欺瞒您的。”意宁甜甜的一笑。“十七阿哥,您对怜情有兴趣吗?”
  永琪微笑不语。
  黄意宁柔软的小手轻轻覆在永琪放在桌上的手,轻柔的说:“十七阿哥要是真的中意那丫头,就尽管拿去用吧!”说得像是怜情是一件物品似的.
  事实上在他们这些主人眼中,下人本来就是物品,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操纵在主人的于上。意宁理所当然的这么认为,永琪从小在宫中长大,不用说他的想法也是这样的。
  永琪定定的看着黄意宁。
  “可以吗?我抱别的女入不会惹得你不快吗?”他漂亮的眼晴流露出强烈的质疑。
  永琪很清楚自已的身分,自己外在的条件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像他这种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在待字闺中的女孩眼中是不可多得的一块瑰宝。不是他自夸,只要是女人,他什么都不用做,她们就会主动靠过来巴结他、讨好他,倾其所有只为换得他的青睐。就算是尚书大人的千金也难敌他的魅力,一再地对他送秋波。
  现在,好不容易请到他来,居然要将他推给一个小丫环,而不好好把握机会,多亲近他这个有可能是未来皇上的人?他搞不懂黄意宁葫芦里究竟卖些什么药?着实让人起疑啊!
  “看到自已心爱的人和别人卿卿我我的,谁不吃味、谁不会不快呢?可是……”意宁眼中笑意盈盈,声音娇娇软软说,“只要十七阿哥开心,意宁就会开心,吃点小醋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得好。”意宁这番言不由衷的话逗得永琪心花怒放。他一把拉过她,奖赏似的给她一个亲吻。“我想,你总是有办法逗我开心,不是吗?”
  “十七阿哥……”意宁嗲声唤着,顺势投进永琪的怀中。
  永琪抬起她的下巴,“如果那女孩能让我满意,你说,你想要什么奖赏呢?”
  “意宁……”黄意宁知道永琪心情大好,于是大胆地、小心地说道:“意宁最希望的就是……能永远留在十七阿哥身边,一辈子服侍您。”
  永琪英俊的脸掠过一丝错愕,但是很快地回复原状。
  “黄大小姐,你讨的这个赏好像太大了些,嗯?”他点着她的鼻头,笑道。
  “十七阿哥!”见永琪脸上没有丝毫怒气,雀跃的意宁乘胜追击送上了自已美丽的唇。
  结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怜情抱着疲累的身子回到了自已居住的柴房。坐在简陋的木桌前,摊开白纸,拿着毛笔,怜情下意识的写下两个字————永琪!
  为什么要写“永琪”?怜情十分困惑,也找不到答案,只是下意识的、不知不觉的。她想,也许是永琪实在是太出色了,教人无法不去注意到他,即使是像黄意宁那种艳光四色的美人在场,也抢不了他一丝丝的风采。
  见到了十七阿哥的真面目,怜情对黄意宁和彩云为什么会如此的迷恋他不再感到疑惑,而能多多少少的了解了!十七阿哥对一般普通人而言,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完美的外表、完美的身分,怜情不知道以后有没有可能再遇到另一个像十七阿哥这样完美的人,不过她现在可以确信的是这个宛如完人的十七阿哥会在她的心上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不一会儿,白纸上已爬满了“永琪”、“十七阿哥”这些个字了,就在纸上已没有空隙再容怜情下笔时,她那始终无法上好门栓的木门轻轻地震动了起来,有人在敲柴房的门。
  这么晚了会是谁?怜情知道此刻门外站的绝对不会是彩云,她一向懒得敲门。是李嬷嬷吗?可是快三更了,李嬷嬷早该睡了呀!
  怜情缓缓的走到门边,小心谨慎的把破旧的木门打开……
  “小姐,小凤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呢?”正在帮黄意宁梳埋头发,准备伺候主人就寝的小凤突然出声问道。
  “你问吧!”虽然镜中的人儿褪去了脂粉,黄意宁还是觉得自己的脸蛋美极了。
  “小姐这么喜欢十七阿哥,天天盼着他能出现不是吗?好不容易十七阿哥来了,为什么要将他推到怜情那个小哑巴那里去呢?小凤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啊!”
  明明就对十七阿哥爱得入骨,却把他让给别人自己独守空闺。黄意宁这个举动实在是太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了。
  黄意宁停止顾影启怜,转头过来,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十七阿哥对小哑巴有兴趣吗?反正他迟早会跟我要人的,倒不如我先发制人,讨得他欢心,这样不是更好吗?”
  “可是……”小凤还是觉得奇怪。“小姐,你不是很讨厌怜情的吗?这一次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难道你现在不讨厌她啦?”
  怜情是什么东西!怎配得到十七阿哥的宠爱?小凤真的是又妒又恨哪!她在心中不免要怪小姐厚此薄彼了!
  意宁摸着垂落在胸前的发尾,高深莫测的一笑。
  “就是因为我讨厌她,所以我才会这么做的呀!”
  “咦?”小凤迷糊了。“小姐,我听不懂你话中的意思耶!”
  黄意宁静静笑着。“你不会懂的,只要我自己懂就好了!”
  也许在他人眼中,她的举动教人觉得匪夷所思,但她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只要她知道自已在做什么就好了!
  永琪是她的心上入。她有自知之明,就算以后能很幸运的嫁给永琪,恐怕也逃不过与其他女人共享永琪的命运,只要能和永琪在一起,就算是做妾也无妨,现在的她已经有此心理准备了。
  虽然在一切尚未尘埃落定之前,她不愿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永琪的爱。可是她这次却反其道而行,主动的把怜情交到永琪的手上。
  怜情是她最厌恶的人!长久以来,她怎么看这个小哑巴就是看不顺眼!明明就是个哑巴,是个废物,却能博得大家的喜爱。她就是不明白,那个小哑巴到底有哪一点好?身份卑贱低微不说,又不能说话,她凭什么能够赢得大家的好感?她只是个下人,她凭什么?
  或许她长得比别人稍微好看些,或许她做事比别人稍稍勤快些,但那又怎样?看她装出一副乖巧顺从的样子就把众人吃得死死的.她可不吃这一套!她就是要欺负她,给她难堪,让她难过,她就是偏不被她收买,怎样?她是她的主人,她有权力这么做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对怜情的憎恶非但没有减少,反而与日俱增。现在两个人都长大了,她也不好像小时候那样对怜情又打又骂的,身分尊贵的她不得不收敛点。
  现在,大好的机会来了!在乾隆皇帝众多的阿哥中,永琪的风流程度绝对可以排进前三名。北京城内著名的妓院都留有这位十七阿哥的踪迹。这样一个游戏人间的情场高手,碰上感情坐活像一张白纸的哑女,那个是怎么样的精采好戏呢?游戏才开始,黄意宁已经等不及要看怜情悲惨的下场了!
  一个绝对没有可能在这里、在这个时间出现的人现在居然就站在怜情的面前,几乎忘了怎么去呼吸的怜情只能呆呆的看着————十七阿哥。
  永琪浓眉一挑,微笑着,
  “怎么,我吓到你了吗?你的表情和看到鬼没有什么不同。”
  “没有,你没有吓到我!”怜情死命的摇头。
  永琪笑着,突然用他两个手掌固定住她左右摇摆的头。
  “别摇了!再摇下去我怕你头都要摇掉了!”
  好温暖的大手,好厚实的肤触。第一次和男人做身体上接触的怜情,她僵硬的表情和不知所措让永琪看进眼里了。
  “我可以进去吗?”他怕自已若不主动开口,眼前这个宛如受惊小兔的少女,恐怕要跟他在门外站上一夜了!
  十七阿哥要进她的房间?怜情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也可以说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永斑就大步踏了进去。
  “你就住在这种地方啊?”虽然说是打扫得一尘不染,但是柴房的简陋贫乏让养尊处优惯了的永琪微微皱了眉。
  战战兢兢的怜情红着脸,手忙脚乱的把屋内唯一的一把椅子搬到永琪前面,然后又慌慌张张的倒了杯清水过来。
  永琪接住递到他眼前晃动不稳的杯子,笑着说:
  “你不用急着伺候我,你可以先坐下来吗?”
  怜情闻言,赶紧坐在床沿,头垂得低低的。
  永琪这时又笑了。“你为什么要低着头?我的样子很可怕吗?”
  怜情猛摇头。
  “既然我长得不可怕的话,可不可以抬起头来了我不习惯和一个不用正眼注视我的人说话。”
  虽然是柔和的口气,却带有不容抗拒的威严,逼得怜情怯怯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张无懈可击的俊脸,怜情控制不住猛烈的心跳,脸也红了。
  永琪满意的注视着怜情对他的反应。他知道自己又轻易的俘虏了一颗少女心。
  “告诉我,你怎么会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呢?”他养在宫中的宠物住的都比怜情好。
  怜情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找纸和笔。当她的目光飘到她平日用功的木桌时,她像是吓到似的连忙站了起来。糟了,她刚才写的那张纸……
  永琪看到怜情突然脸色大变,他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然后,他发出了惊呼。
  “不会吧?你这儿有书桌?”他不可思议的走了过去,真的是名副其实的“书桌”呢。约有一个人手臂长的木桌上摆着四书五经、笔、砚台,还有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
  看到了这张写满自己名字的纸,永琪笑了。他回过头去看怜情,却发现她原本红通通的脸蛋一下子刷白了!
  “怜情,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吗?”语气尽可能的柔和,永琪不想把她吓坏了。
  不会说谎的怜情害怕得点点头。
  “你会识字、写字?是谁教你的?”
  初见怜情,永舆只觉得她可怜,为她是个哑巴感到惋惜。但是现在,他第一次对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女孩有了佩服之意。
  怜情怯怯的、小心的上前走了几步。她想拿纸和笔,可是永琪站在那儿……
  她的裹足不前让永琪笑开了。
  “我真笨,你怎么可能用嘴对我说呢?”他拍一下额头。“来,你用写的告诉我吧?他高大的身躯移了移,让出位置给她。
  怜情走到桌前,提笔写下。“因为我不能说话,无法跟人家正常会话。从我懂事开始,我母亲就教我读书写字。”
  永琪叹了口气。
  “你母亲还真是用心良苦啊!”他已经从黄意宁那里听了不少怜情的事,知道怜情和她去世的娘都是同样的命运————一生下来就不能说话。他真的是很同情怜情,对她的这份怜惜之情更回深了他对她的兴趣。稍嫌瘦弱的瓜子脸上嵌着一双清澈的双眸。秀气的眉毛加上小巧的嘴和鼻子,在阅人无数的永琪看来,怜情绝对有资格称得上美女。只是,她这个美女的美是楚楚可怜的、是清清淡淡的,是让人不会感受到任何压力的。有别于她的主人黄意宁那种夺人的美,待在怜情身旁,永琪有如沐春风的感受,这点是黄意宁不可能做到的。
  承受不起永琪毫不掩饰的热情注视,怜情害羞不自在的把头低了下去,
  “为什么不看我?”永琪强迫的抬高怜情小小尖尖的下颚。
  另的女人对他这个十七阿哥只怕少看两眼、只怕讨不得他的欢心;而怜情却是刻意回避着他,似乎害怕跟他做进一步的接触。真是个奇怪的女孩!永琪愈与她相处,就愈对她感到好奇、感到有趣。
  下颚被制住,怜情分不清此刻心中的感情是喜是忧。她和永琪如此的靠近,她仿佛可以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男人气息……”
  “十七阿哥,请你放开我!”虽然害怕,怜情还是斗胆的写下这几个字。
  “为什么要我放开你?”永琪有些意外、有些生气。“我喜欢看你,不可以吗?”
  喜欢?十七阿哥喜欢我?怜情睁大眼晴,一脸的无法置信。
  永琪轻轻地执起怜情颤抖不已的小手,收进自己温暖的掌心中。好一双柔嫩的小手啊!他有意外的惊喜,怜情的小手又滑又嫩,根本不像是做惯粗活的人。
  嗯,小手柔弱无骨,滑嫩滑嫩的;白皙透红的肌肤滑不溜里的,似吹弹可破。永琪温柔却又贪婪的指尖不断的在怜情的脸上来回轻抚,此时此刻的怜情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她是没有读过很多书,可是她知道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啊!
  想到这儿.她忘了身旁这个男人的身分是何等尊贵,她推开了他,转身便逃。
  可惜逃不到两步,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围住她纤腰,接着,她的耳后有股灼热的气息贴了上来。
  “为什么要逃呢?你不是喜欢我吗?”
  像是不容她否认似的,永琪转过她的身子,散发热情的湿润眼眸紧紧看进她的心底深处。
  “你要是不喜欢我,那为何要在纸上写满我的名字呢?”说完,永琪按捺不住俯下头,深深吻住怜情那两片微张的红唇。
  唇瓣也是柔嫩嫩的。已尝过不少女人的永琪就像是发现了一块不可多得的瑰宝似,他尽情品尝怜情口中的芬芳。吻了一会儿,怀中人儿的木讷僵硬让他不得不离开她诱人的红唇。
  小女孩是第一次接吻吧!他面带微笑的说:“不用怕,把身体放松,把嘴张开一些些。”
  脑袋一片空白的怜情不自觉的照他的话微微张开嘴。
  “乖!”永琪笑着,再次俯下头去。
  轻轻地卷住她不知所措的舌,尽可能温柔的尝遍她口中每一个部位。在他有技巧的带领下,搂在怀中的躯体不再僵硬,生硬的唇舌也慢慢的有回应了。
  长长的一吻结束后,怜情像是承受不了似的瘫软在永琪怀中。眼睛是迷迷蒙蒙的,小嘴是红红艳艳。这个时候的她,脸上有一份应该不属于她的妖艳。看看看着,永琪心神一荡,紧拥她在的怀中。
  “我想我开始为你着迷了!”他轻叹道。
  怜情安静的任由他拥抱着。她知道她不该这么做的,她应该离开他才对!
  可是,他的声音是这么的温柔,他的怀抱是这么的温暖,让她不再害怕,让她不想离开。她阖上眼睛,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她只想维持现状,她想多听他的心跳声,还有,多感受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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