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节


  “搭乘新加波航空公司○八八八班机往台湾的旅客,请至六号门登机。
  当机场的广播系统把这些话重复两次,孟华浩才匆忙地走进登机室,排队依序登机。
  幸好赶上了,他大吁一口气。昨夜翻来覆去不得成眠,直到今早才恍惚地睡去,谁知才闭上眼一会儿,再睁开眼时,已经超过他预计的起床时间,匆匆忙忙出门,又遇上难得一见的塞车,简直快把他急死了。
  终究是让他赶上这班飞机,他可以在预定时间回台湾,所有原定计划都不会受到影响,除了盼盼没有同行这件事外。
  他本来想在昨晚向她提这件事,幸好他没先向她提起;否则,他不知道会变成她的艳史里多大的笑话,也幸好他及时发现,才没有愈陷愈深。
  她现在应该和杜工程师在前往欧洲的班机上吧?
  想做什么?她在哪里是她的事,反正事实证明她不是他的夏娃,一时的错觉只因寂寞。
  一会儿,孟华浩找到了自己的位子,在他就坐之前,有个人唤住了他。
  “华浩,我终于找到你了。”娇滴滴的声音来自他身后,须臾,一位棕发女郎已经来到他面前。“我等你好久了。”她看了看他的位子,看见他的邻座那人正埋头大睡。“对不起,这位……”由于衣服盖着头,无法判断性别,棕发女美女不知该如何称谓那人。
  “你又有什么企图?”孟华浩认出这冶艳女郎,头顿时痛了起来,不解艾曼达非得对他死缠不放吗?
  “这三个月内,我要让你爱上我。”艾曼达冲着他一笑,复又不屈不挠地打扰孟华浩的邻座。“对不起,我可不可以和‘你’换座位?”她礼貌地以英语询问,发现对方根本毫无动静,她又用不堪流利的粤语重复一次自己的问话,见对方仍然不为所动,她接着换撇脚的中文,还表明她愿意以现金补贴对方的损失……
  还是无动于衷?!艾曼达的耐心已经用尽,胸中火气到达沸腾阶段,她不顾时间场合、不考虑风度的开口大骂起来。
  “‘你’是聋子还是哑巴?本小姐问了‘你’那么多次,‘你’不会回答一句吗?”尖刻的语调几乎穿透所有人的耳膜,她的声音大得足以引起机舱内的回音,不仅吸引其他乘客的注意力,连空中小姐也让她吸引来。
  “注意一下你的风度。”孟华浩提醒她道。
  “听到没有,注意一下‘你’的风度。”孟华浩明明是在责备她,她却故作迟钝地以为他和她同声一气,指责那颗占机位的臭化石。
  臭化石奇迹似地动了动,终于发出声音。“不换。”口气坚定而不容商量。
  艾曼达这下子深觉自己颜面扫地,斡旋老半天得到这个答案,尤其这个人又是在孟华浩面前让她难以下台,这口气吞咽不下,她当场蛮横起来。
  “不换?‘你’说不换就不换?‘你’以为本小姐让人逗着玩的呀?‘你’不换我就在这里闹到‘你’换。”她非常无礼地去扯“他”盖着头部的衣服。“干么不以真面目见人,难道‘你’长得不能见人?还是‘你’做了见不得人的好事?拿开啊,把‘你’的衣服拿开嘛,有本事得罪人没本事见人啊?”
  当下,一个扯着掀开那件衣服,一个护着不肯衣服被扯掉,两个人倒像小孩子抢夺玩具,谁也不肯让步。
  空中小姐听到骚动连忙跑来劝阻,刚开始是好言相劝,后来劝告不听,她们扬言请他们下飞机。
  害得孟华浩巴不得能闪到一旁去落得清静,太丢人了。
  “哼,即使是下飞机,我也要拉着这家伙一起下。”艾曼达恼羞成怒,不肯对那人放松。
  “露脸出来见人呀,‘你’这样畏首畏尾的像哪条好汉?再不出来见人,我就要向警政单位控告‘你’是危险份子。”艾曼达横眉竖眼地威言恫吓。
  警政单位也许不能拿“他”如何,可是至少能耽误“他”一些时间,届时这个位子空了,她当然就可以堂堂皇皇登之不却。艾曼达心中打着如意算盘。
  那个人突然松手,艾曼达因为出手过猛,身子向后倾去,年轻曼妙的体型倒在一位老态龙钟的老爷爷身上。“我这把老骨头禁不起这般折腾。”老迈的声音以粤语呻吟着。
  霎时,掩蔽的衣物失去踪影,来人当场无所遁形,孟华浩看见那人,也当场怔住。
  盼盼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飞往欧洲的飞机上?她不是应该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为何会在这里?孟华浩的心绪一时波涛汹涌,又是喜悦,又是诧异,又是……
  “哼,我一定要让‘你’好看。”艾曼达挣扎着爬起来对阵,看到孟华浩的神情有异,也看到那人的庐山真面目,一看之下更加怒发冲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人赫然是她的死对头——庾盼盼。
  盼盼充满怨气地瞪着她。“除了你这种妨碍他的人外,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里。”不知为何,只要面对她,盼盼就会变得无比犀利强悍,由此可证明她们真是天生的死对头。
  艾曼达见到盼盼,那态势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都不足以形容,只见她恶狠狠地瞪着盼盼,一双眼像在对她施以恶毒的诅咒,使人不得不相信如果她是只吃人恐龙,一定会毫不考虑地把盼盼拆解入腹。
  “这位小姐……”空中小姐又来劝艾曼达回自己座位。
  这时盼盼叹了口气从她的位子提起随手行李走出来。“既然你这么坚持,我……算了。”盼盼把手中的票递到艾曼达面前。
  因为这次的订票业务刚好是她一手包办,她为自己划了和孟华浩同班飞机的相邻位置,她打算跟他到天涯海角;即使在经过昨晚,她还是不改初衷。
  只是,她所幻想的愉快旅游有了变动,他说他不愿再见到她,她只好把自己藏起来,不要让自己的出现影响他。所以,她比孟华浩更早上飞机;所以,她蒙住头,不让任何人看见他。
  可谁知经艾曼达这一闹,她连悄悄坐在孟华浩身边、偷偷看他也不行了。
  艾曼达听盼盼这么说,怕她变卦似地,飞快抢过她手中的票,把自己的票给她,大剌剌地钻入那个座位。
  盼盼则面无表情地转身,带着行李到票上所载的另一个位置。
  心中虽然非常酸楚,她还是很乐观地对自己说,幸好眼泪已在昨晚流干,否则,如果在这时候掉下来,一定很难看……
  孟华浩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到胸口有些重要的东西随着她的渐行渐远流失,那锥心刺骨的寂寞席卷而来,一如他再次失去他重要的肋骨……
  “盼盼!”他拔腿奔去,紧紧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误会你了,你不要离开。”她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再也不放她走。
  盼盼身子一颤,语带哽咽地说:“我不想影响你哪。”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对不起,我没有弄清楚就随便责怪你,是我的不对。”他把她的身体扳过来,看见她红肿的眼睛、憔悴的脸庞,深觉自责。“原谅我、原谅我。”他的手指轻触她的脸颊、她的唇畔,忽而低头攫取她的唇,她还没弄清他的意图,神智已经陷入一片迷乱。
  “不要离开我,我不会再放你离去。”他许下了誓言,激狂地吻噬她的颊畔,待盼盼悠悠回神,发现自己正处于客满的机舱,灼热一下子从耳根蔓延上来。意识到许多人正带着笑容看她,她羞涩得想躲开,却被孟华浩紧紧搂在身侧,半步也移动不了,逼不得已,她只好把脸埋在他的胸臆间。
  天!这一切都像梦境,她痴恋多年的孟华浩走到她的梦境里来了。
  仁慈的上帝,如果这真是梦,请不要让她醒来……
  孟华浩把她手上的票还给艾曼达。“回去你自己的座位。”毫无讨价还价的余地。
  艾曼达看这情势对自己太不利,再纠缠下去恐怕得不到什么好处,为了继续等待可能的机会,及早退场是最佳的抉择;于是,她聪明地快速走人。反正这三个月她只要缠着他们,总会让她逮到机会的。
  飞机在艾曼达回到座位时,终于依照预定时间顺利起飞。
   
         ☆        ☆        ☆
   
  从美西到台湾要飞十多个小时,这是一个极长的旅程。
  当空姐送来早点后,盼盼才相信这一切不是梦,孟华浩真的在她身边,肯定她的存在,呵护着她——这所有的一切全是她梦寐以求的情境。
  华浩与盼盼那萎靡的精神被眼前的食物提振起来,彻夜为同一件事烦心的两人暂时没有睡意,便边吃边聊天着。
  孟华浩先啜一口香浓的咖啡,才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当我看到你时以为自己是在作梦。”当时,那件披在她头上的衣服一被扯开,她羞怯又慌张的脸蓦地出现,乍现之初,教他心喜难当,一股激动的情愫就要翻涌出来。
  “不然你以为我该在往欧洲的飞机上呀?”盼盼赌气地反问。
  “你吃不吃洋葱?不吃给我。”孟华浩不理会她的脾气,迳自从她的三明治里捞走洋葱。“你喜不喜吃番茄?我的给你。”他把自己的给她,嘻皮笑脸地说:“这就是我喜欢这家航空公司的原因,早餐不错。”虽然只是三明治,却丰富得让人痛哭流涕。
  “早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他满足地露出大大的笑容。
  盼盼坐在一旁看他忙着在两人的餐食中转来转去,不知该气他不顾自己的心意,还是该静静地看他想玩什么花样?说实在的,他这样子真像小学生在午餐时间和好朋友分享彼此的食物,孩子气得很。
  可是她更喜欢他这一面,感觉上彼此很接近。
  “吃嘛,不用客气,培根很好吃。”孟华浩大口一咬,就咬掉三明治的四分之一,让盼盼看得想笑,一份三明治她最少也要咬十多口吧,而他只要四口,样子还不会粗鲁得令人反感。
  “快吃,冷掉就不好吃了。”孟华浩再次催促。
  盼盼只好忍住笑意,努力咬一口,然后她发现很夸张的事,在她第一口早餐吞下去前,孟华浩已经把他的食物一扫而空。哈!她觉得她已经笑饱了。
  “快吃、快吃。”孟华浩现在宛如是个保姆,负责边喝咖啡边监督她把早餐吃光光。“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本来就是我的计划。”盼盼边吃边回答。
  “包括当我的邻座也是计划?”他斜睨她一眼,问道。
  “完全正确。”盼盼边得意地点头,边又吞下一口三明治。
  “可是我分明听见你答应和杜工程师去欧洲,又看见他亲昵地抱住你……”这是段惹人厌的记忆,孟华浩简直不愿再提起。
  盼盼看见他的脸比被丢进臭水沟还臭,调皮地想捉弄他。“这么说你是吃醋喽?人家杜工程师是——”她说得口吻娇嗲,存心想让他多为自己吃些醋。
  谁知,孟华浩猛地把她圈在位置,让她背贴着冷冷的钢壁,眼神认真不容违悖地望进她无措的眼底说:“盼盼,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放你离去,你之后只能属于我,只属于我!而我也会同等的心待你。”他一字一句地许下他的爱语,完全无他人置喙的余地。是的,他不想再失去她,不想。
  盼盼被他突来的强硬态度惊得不知所措,但当她听见他这占有性强烈的爱语时,她怔愣了半晌,只能傻傻地笑笑,而后才把手中的三明治推到他面前,说:“呵呵,我知道了,你的脾气有时候不太好耶!”她很讶异他竟会对自己这么在乎。
  孟华浩看着她的笑容和她手上的食物,心觉有诈,便又担任起保姆的职务,监督她吃早餐。“快吃。”
  盼盼一迳地冲着他笑。“哎呀!我还没有回答你最先提的问题呢!”她早已经吃不下了,打算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用回答了。”孟华浩岂不知她打什么主意。“快把早餐吃完。”他佯装出凶恶的脸,威迫她。
  “不行,我一定要先告诉你答案,不然我一定会忘记。”盼盼坚持着。“对了,你方才的问题是什么?”像要证明自己的健忘速度似地,才转眼间,她就忘掉题目了。
  孟华浩微愠地瞪着她,这女人分明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忘了。”他生气地吼了一声,转过身去,摆明她不把早餐吃完,他就不要她。
  盼盼爱煞了他这样像闹别扭的小孩,还故意逗她。“生气啦?生气就不可爱喽,乖,姐姐给你三明治吃,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她哄他,活像在哄三岁小孩。
  “盼盼!”孟华浩恼得把报纸卷成一团,朝她当头打下。“别再开玩笑了。”
  “哎哟,好痛喔。”盼盼捂住头,苦着脸喊疼。
  孟华浩看了看她,知道她那副可怜的表情一定是假的;可是,虽然明知她是装的,他还是挥不去心里那份牵挂忐忑。“痛吗?真的很痛吗?”他揉揉她的额头。
  瞧他一脸的心疼,更逗得盼盼噗哧一声大笑出来。“当然——不痛,哈哈哈……”她笑得合不拢嘴。真是太好笑。
  孟华浩看见她笑得那么开心,也跟着开心起来。“拜托!你以为我这么好骗呀!我当然知道你是装的。”他不过只是将计就计哩。
  “喔,原来你是知道的,不过你装得真像耶。”无奈之下,盼盼开始很认真地吃三明治。“冷掉了果然不好吃。”解决了早餐后,她做出了结论。
  孟华浩看她把食物吃完就放心了,迳自拿起报纸来,继续看阅。
  “你为什么把我叫回来?”盼盼问出心底的疑问。
  孟华浩愕然地转头看她一眼,不置一词,又继续注意报上的财经消息。
  盼盼见他没回答的打算,直觉以为自己问这问题被讨厌了,独自垂下头,闷闷不乐。
  孟华浩在看报的空档眼尾余光不经意瞄到她忧郁的侧脸,心中也怪怪地不舒坦起来,便搁下报纸,伸出手臂去环抱住她。“因为这是你的位子啊!”他以为自己这样的答案,已完完全全地表白她在自己心中的位子是相当重要的。
  闻言,盼盼缓缓地从他的环抱中抬起头来,一张郁郁不乐的脸更加皱得令人心疼不已。“是因为这样吗?即使是别人你也会这么做?”原来只是因为这是她的位子,莫名地她心中泛起浓浓的酸醋。
  孟华浩没有意识到盼盼浓烈的酸意,迳自对她的话思忖了一下,才道:“也许会。”
  “你也会用吻把他请回来?盼盼的语调突地拔高,满心的酸味不断高涨。
  吓得孟华浩一下窘迫得慌了手脚,慌忙地辩解。“这个……这个……要看人啦……”他终于发现自己话的语病及盼盼生气的“重点”。
  “那……如果是美女的话呢?”看来盼盼对他的误会可大了。
  孟华浩不悦地拧起眉头。“你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我是那种登徒子吗?”她非得要他说得这么清楚吗?
  盼盼有些放心了,可是,并不是完全放心。“你是不像,可是,你为什么在飞机上随便吻我。”
  这迟钝的小妮子!孟华浩的眉头更紧了。“你不同。”撂下话后,他心中暗忖:她再问下去,他就要生气了。
  “是这样吗?我有什么不同呀?”她睁大眼,好奇地问。
  她的迟钝不仅退化成超级迟钝,还不懂得察言观色,孟华浩被她气得快抓狂。“因为你是我重要的人,我不能让你那样走掉,这样你满意了吗?你满意了没?”他的吼声几乎让全机舱的乘客厅到了,引起一阵窃笑。
  盼盼仍是有些不明白,不过的注意力却被别的事吸引住。“你的脸好红耶,你在不好意思吗?是什么事让你不好意思?”她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听懂孟华浩的话。
  孟华浩耳根一阵灼热,气恼地说:“别再问这些笨问题!”说完,他倏地凑过身,攫获了她的樱唇,封住她又欲要问的小嘴。
  顷刻间,一时天雷勾动地火的震撼袭来,而盼盼早已迷失在那令人心跳不止的强热压迫感中。

  正当孟华浩情难自禁地想要更多时,有个声音从他身后杀来。
  “嗨,你们在做什么?”听这声音就知道,来的是骄纵、任性的艾曼达。
  孟华浩和盼盼立时红了脸,火速地分开。
  “你们会不会很无聊?我们来聊天好不好?我有准备扑克牌哦。”艾曼达不识相地佯装什么都没看到。
  孟华浩瞪她一眼,啐道:“走道上不能聊天。”
  “没关系,我会为自己找到位置的。”说着,她一股脑儿地坐在孟华浩的大腿上。“看,这位置不是挺好的?”
  盼盼看见她大剌剌地坐在他的大腿上,心中恼怒万分,但却不想太没风度的咆哮,只好闷闷地把头转向窗外,无焦距地盯着。
  孟华浩对艾曼达的强行闯入,相当不悦。“看来你喜欢这个位置。”孟华浩向艾曼达说完,便赶忙把艾曼达推开,起身走出走道,顺手还拉起盼盼。
  “相信我,好吗?”他边护着盼盼,在她的耳畔轻昵,偏不让艾曼达有挤入的机会。
  在艾曼达苦思拆散他们的方法时,转眼间,孟华浩已拉着盼盼挤进靠窗的座位,让盼盼坐在他的大腿上,紧紧偎着他。
  艾曼达看到这一幕,简直快气疯了,她是来拆散他们的,怎么反而让他们更亲近了?可恶!
  “坐呀,你不是喜欢那个位置吗?”孟华浩和盼盼若有深意地互视一眼,才对艾曼达笑嘻嘻地邀请。
  当下,艾曼达的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青,变幻莫定,最后,她世故地说:“这里的空气不太好,我看我还是回去我那个空气好的位置好了。”说完,她又大摇大摆地自行离去。
  “她走了,放我下来。”一看她走远,盼盼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怀抱,他们这样的亲密举动,挺令人难为情的。
  “嘘,她随时会回来。”孟华浩相当满意她贴着自己而坐,并不打算放她回自己的座位。
  挣扎了半天,见他动也不动,才无奈地放弃,但方才的情景,惹得她心中不太舒坦,仍是犹豫地问出口。“刚刚你……她……她的身材是不是很好?”
  “又是问笨问题了。”他轻捏一下她的小鼻子,深情地端详了她一眼,终于吻住了她。
  半晌,她躲在他的怀中闷哼。“讨厌啦!人家跟你说真的嘛!”
  “好、好,我讨厌、我讨厌,等下次她再坐在我身上时,我会仔仔细细地观察,然后再告诉你,好不好?”孟华浩坏坏地逗着她。
  “不要理你,我要睡了。”她嗤哼一声,故意忽视他的手指轻轻地在自己的颈脖间来回按摩,那很温柔、很舒服的感觉,几乎让她升起倦意。
  “嗯,不逗你了,睡一会儿吧!”他温柔地说。
  “嗯!”她咕哝一声,神志已恍惚。
  很快地,孟华浩搂着嘴角勾起一抹弯笑的盼盼,也朦胧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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