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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盼,小心你的头发!” 一大早,上班钟才刚打,孟氏企业的资讯处硬体部就传来工程师操着粤语的惊呼。 然后,一个女孩拔尖的惊叫响遍整个楼面。 “啊——”那女孩掩着脸,失声尖叫,那模样和看见毒蛇猛兽没有分别。“对不起……对不起……”她看着那突然停摆的试验用电脑主机,苦着脸频频以粤语弯腰道歉。 天啊,救救她,她好不容易才进到“孟氏”,别让她被革职。 想她庾盼盼好不容易混过大学毕业考,又硬着头皮以大学文凭、非专业高手、向面试官频频放电,才应征上这个职务,不要让她的努力付诸东流呀! 虽然她常常犯错……想她第一天报到时,就忘了用发网把头发整理起来,结果坏了整组晶片;第二天弄砸了整套软体;第三天搞翻一台机器;第四天……一个多月下来,这些错误每日重演。 “这次我一定要呈报上去,请总裁把你扫地出门!”工程师严厉的口吻令人深感恐惧。 “不要啦,金工程师,你不要叫总裁革我的职位,我每天为你泡香醇咖啡好不好?拜托啦!”盼盼双手握在胸前苦苦哀求。 “你明知我不喝咖啡!”金工程师弹跳起来。 喔,糟糕,她怎么忘掉这么重要的事?盼盼瞪大无辜的双眼,一张小脸皱得令人怜惜。“那我帮你泡红茶?好不好?” “我喝的是鸳鸯奶茶!”金工程师大喊。“像你工作这么不认真,连每天做的事都会忘记,怎么能再让你待下去?我一定要叫总裁把你踢出去!” 天!这下子真是天要亡我也!盼盼快哭出来了。 要怪只能怪她老妈老爸把她生得太迷糊,从小到大,考试测验从来没有高达七十分,每学期不是低空掠过就是满江红,害她混到大学,连本岛史都搞不清楚。现在可好,连好不容易得到接近爱恋对象的工作,也要飞掉…… “好了啦,不要再逗她了,”另一名工程师大发恻隐之心,操着中文对她说。“盼盼,骗你的啦,自从被你搞砸一个测试之后,我们从此不再这么早开工了。” 方才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金工程师,此时抱着肚子笑倒在地上。“你每天的反应都不一样,真好笑。” “对啦,你们每天都骗我啦。”盼盼嘟着小嘴,又好气又好笑地睨着他们。 “而你每次都上当。”硬体部门的人全笑起来。 当下,盼盼的脸颊飞上红晕,不满的叫着。“讨厌,你们都只想看我笑话。” “好啦,不要闹了,快开工吧!愈早把工作赶完,长假才能顺利放啊,大家多加把劲。”主任工程师吆喝着。 “盼盼,快出去泡茶,别忘了我的台湾铁观音。” “好啦。”她离开硬体工程部,往冲泡间走去。 没多久,待她把茶泡好了后,她随即笑意盈盈地走入硬体部。 “王工程师,你的铁观音泡好了。”盼盼在这里担任的是小妹的工作,说白一点就是打杂。 这么有规模制度的公司,就算是打杂的工作,也让每个人挤破头,至于以盼盼这种水准何以能跻身于此,全依仗她那口流利的外语。 所有有心到孟氏工作的人都知道,孟氏有个不成文的要求——笔试时限以中文作答,其中还要面试东南亚各国的语言。 盼盼在顺利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几乎全是华裔工程师,平常就中文、英文、粤语、闽南语,几种语言穿插飞来飞去,所以孟氏才会坚持要以东南亚各国的语言和中文考核工作人员,不过幸好她是华裔后代!这一点,盼盼深深感谢历代祖先。 “喔,谢谢。对了,盼盼,等一下去企划工程部把我的计划书拿过来。”王工程师看也不看他的茶,只顾着交代盼盼工作。 “盼盼,去硬体工程部拿我的工程设计草图。”另一个工程师喊着。 “去帮我拷贝这份资料。”又一个工程师递给她一叠书表。 “好。”她一一记下他们交代的事。 这就是小妹的工作,跑腿、泡茶、影印……所有非专业的工作全由她们这些职称“小妹”的人一手包办;在孟氏,“小妹”是一个独立部门,共有五十个女孩,穿梭于各大部门,直接由老板统辖。 “小妹,等一下来我办公室。”她的老板经过时给她这一句。 这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也是她一天能量的来源,虽然与他见面常使她因紧张而失神出糗,但,她还是愿意承受这些后遗症,谁教她喜欢他呢? “好。”她回应总裁。 他——孟华浩,孟氏美西总公司的总裁,正是盼盼暗恋长达六年之久的男人。 盼盼很喜欢他,难以想像的喜欢,喜欢看他笑的样子、认真的样子、发怒的样子……总之,只要是他的样子,她都好喜欢、好喜欢。 她苦苦暗恋他有六年之久,那段岁月漫长、阴暗,充满寂寞;现在,她要快快乐乐地喜欢他、看他,不再让自己忧郁下去。 ☆ ☆ ☆ “总裁……” 跑完了先前各工程师交代的工作,盼盼端着咖啡,小心翼翼地走向总裁办公室,正巧门没有关,她看见她的情敌——艾曼达。 艾曼达也是华裔,不过,比起庾盼盼来,她出色太多,她的头发是眩人的棕红色、眼球是紫蓝色、皮肤和雪一样白;反观盼盼,她是正统的黄皮肤、黑眼珠、黑头发…… “总裁,你帮我看这份开发企划书,这样子设计成不成?是不是要再增加一些更细致的设计?”艾曼达刻意朝孟华浩贴近,让她那身性感对他展露无遗。 艾曼达有五七高,五官突出吸引人,尤其她说话时的习惯性嘟嘴动作和稍有不顺时的娇嗲,把女性的柔媚彰显无遗;她还会有一些习惯性的小动作,比如小小的跺脚、小小的抖动肩膀,和往男人身上偎…… “这个设计根本不行,市面上早就有几千万种类似的设计,回去弄个更新的设计出来。”孟华浩的态度一点也没有被艾曼达的媚术动摇,还是相当严厉和直接。 盼盼放下心来,她真怕他被艾曼达诱惑。 艾曼达是软体研发部的主任工程师,也是最常跑总裁办公室的人,因为电脑科技软体的日新月异,使整个软体研发部平均每三天就要开发出一套新的软体出来,她也就乐得三天两头跑总裁室。 “总裁,请你指点我该往哪个方向设计……”艾曼达嗲声嗲气地又往孟华浩身上靠。她的制服与众不同,领口特别大,上衣特别短,稍一倾身,乳沟就自然展露;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在魅惑孟华浩,在找机会靠近他,她自己也亲口承认她迷恋他、爱着他,无所不用极地想让孟华浩心动于她。 “叩叩。”连在门外的盼盼都看见了,她连忙敲敲开启的门——虽然艾曼达缺乏关门的基本习惯,盼盼可不缺乏敲门的习惯。 “请你保持距离……”孟华浩正想对艾曼达疾言厉色告诫一番,一阵敲门声传来,救了她。“进来。”他转过头来,看见盼盼,脸上有一朵笑容飘过。 盼盼因这个不易察觉的笑容,心跳加快一拍,径自杵在门口忘了移动。 “快进来呀,杵在门口作什么?”还是孟华浩催促盼盼才让她如梦初醒。 “好。”盼盼小心翼翼地把咖啡放在他右手边位置,深怕又搞出什么糗事。 盼盼才羞赧地走近办公桌,艾曼达就感觉到这个小女人的威协性——女人对自己情敌的存在是很敏感的,一个小动作、小表情,就可以让她窥知情敌的存在。 霎时,她拿足以杀死人的眼光上下打量盼盼。 “把这个拿去影印,把这个keyin在公司的通讯网上,通知各主管今天下午开会。”孟华浩递给她一份公文。他对小妹向来平常心对待,毕竟小妹的工作没什么好要求的,也不值得期待。 “是。”盼盼在孟华浩对她说话直至接到那份公文,都呈恍惚的憨傻状态,就连打翻了咖啡都不自知。 “盼盼——” 直到孟华浩跳开一步,手忙脚乱地抢救那翻倒的咖啡和他桌上的公文,还有他的西装,盼盼才自恍惚的梦境中惊醒。 “对不起……对不起……”她边忙不迭地道歉,边帮忙抢救公文、抢救孟华浩的西装;同时,一个问号从她心中升起,方才她明明将咖啡放在孟华浩习惯放在右手边的位置,而她现在正站在他的左手边,咖啡怎么会被她打翻?她百思不解。 “小心点。”艾曼达语气不悦,仿佛在责备盼盼。她施展一贯的柔媚,挨在孟华浩身旁。“唉呀,这件外套恐怕不能再穿了,这小妹非赔你一套新的不可。”她恶狠狠地瞪着盼盼。 盼盼抬起眼来,看见艾曼达正帮孟华浩擦拭西装上的咖啡渍,接触到她所投递过来的眼神……盼盼心中一面觉得担忧,但又直觉是艾曼达做的好事、就是她! “喂,你怎么……”盼盼跳起来想指证艾曼达做的好事,却在她严厉的目光下畏缩了起来。 但……不行,说什么她都不能继续在暗恋多年的情人面前丢脸,无论如何她决定豁出去了。“谢谢你给的好建议喔。”盼盼端起那半杯咖啡,慢慢地倒在艾曼达身上,不理那高傲跋扈的女人一脸怔愣。“我是不是也要连你的一起赔?”说着,盼盼若无其事地到茶水间去找抹布。 唉,她又在总裁面前出糗了,不知他会不会以为她是个恶劣粗鲁的女孩?而先前的情况,简直是吓死人,想不到她居然敢把咖啡倒在艾曼达身上,盯视着自己的手到现在还在发抖呢!刚才也没注意看艾曼达的表情,不知艾曼达等一下会不会对自己报复? 半晌,当盼盼做好心理准备,拿着抹布重回办公室时,艾曼达果然如她所料地指着她的鼻子大声叫骂。 “你!”艾曼达气得全身颤抖,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待她。“你赔我的制服!” “去向老天爷要吧!”盼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那股怯懦,扬起头来把姐姐——殷殷的口头禅丢给她。 “你——”艾曼达气得尖叫。 “哈哈哈。”第一次把别人惹成这样子,而且还是自己的情敌,盼盼虽然有些害怕,却也不可否认地得意极了。 于是,这两个女人的战火就这样开始蔓延起来。而战火的导火线孟华浩,注意的重点全部在被咖啡毁了的文件资料上,至于她们在玩什么花样,他则始终搞不清楚。 ☆ ☆ ☆ 盼盼又在她的窗前看那条慢跑而过的身影,这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夕阳从西侧照过来,把他六高的身影拉得更加修长,也把他的侧脸照得更迷人,使他的神情更形坚毅,她常常就这样,看着看着,看痴了。 从十六岁起她就幻想着,他有一天会抬起头来,看见她一直在默默注视他,就像罗蜜欧发现朱丽叶……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他依然没有抬起头来发现到自己。 她十八岁生日所许的愿望是她所有的愿望中唯一实现的一个,那是在一个天气放晴的冬日早晨,他在附近的广场滑冰,她不期然地遇见他,当时她惊诧得忘了如何维持平衡,跌在冰上,就在当时,她看见他的第一个笑容。 她二十岁所做的情人节礼物,是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亲手编织的围巾,那围巾至今仍被她当宝物般收藏着,希望有那么一天,她面对他不再那么胆怯,有足够的勇气亲手交给他。 他依然不知道她就住在他家隔壁,即使在路上擦肩而过,他也不认得她,她知道这不能怪他,在公司里每天有那么多同样制服、同样装扮的人在他身边打转,要他记住她这样一个工作性质微不足道的小妹,想来也实在为难,也或许,他隐藏在这种平常社区,而不去住高级华宅,是为了不希望有人认得他……没关系,只要她认得出他、记得他就够了。她总是自我安慰地这样想。 夕阳更向西斜了些,孟华浩已经跑完第二圈,只要再五分钟的时间,他就会边擦汗边走进他的房子。每到这时候,她都会有份难忍的冲动,想守在他的房子内,在他进门的第一步拿干净的毛巾为他擦汗……这个冲动她压抑了六年,她不知道再压抑下去,自己会不会崩溃? 在孟华浩的身影掠过她家门口之后,有个她不陌生的人踅近她家信箱,痴痴地朝她的方向望,骇得她赶紧躲入窗帘后。 又来了,那个她大学的邻座同学——亚历山大,但她不是已经拒绝过他了吗?他又来做什么? “盼盼,那个男孩又来了。”没多久,姐姐殷殷来敲她的门。 “说我不在。”她不能出去见他,孟华浩马上就要经过这里,如果她和别的男生在一起,一定会被他看到,她不想在他们之间有任何误会产生。 “好吧。”殷殷下楼去回覆答案。 隔着窗户,盼盼看见那男孩离开的背影有着失望,但,见他走到信箱旁居然转过身来,把手圈成桶状朝她的方向大喊。“苏珊,我要见你。”他用宏亮的声音喊着她的英文名字。 他要做什么?为什么叫那么大声,为什么站在那么显眼的地方,要是被孟华浩看到怎么办?他会误会的! “你还是快把事情对他说清楚吧,他已经是第三天来站岗啦。”殷殷再次上楼来,并且自动开门进入她的房间,坐在她床上规劝着。 “苏珊,我知道你在,我要见你,我要听你拒绝的理由。”亚历山大的声音穿过厚厚的玻璃,撼动整个房间。 殷殷夸张地把耳朵捂住。“你还是下去把话讲清楚比较好,再这样下去,对彼此都没好处,对邻居的安宁也是危害。” 盼盼不置一词,只是躲在窗帘后,偷偷地把眼神投向窗外。她在等,等她所钟爱的身影隐没在隔壁的门内,待孟华浩跑完步、拿了晚报,进到屋内后就不会再出门,也不会管外面的事;她会在那时候与亚历山大说清楚。 终于,她所在意的人影一如往常地没入隔壁门内。 “我现在就去跟他说清楚。”她快速地奔下楼。只希望速战速决。 “苏珊,不要再躲避我,我知道你在,你一直都在。”在她开门之前,亚历山大的第三次喊话在她耳内轰轰作响。 拉开门,盼盼站在他面前。 “苏珊,我就知道你在。”亚历山大欣喜若狂,张大双臂想拥抱她,却被她迅速地闪开。“我有这个荣幸与你共进晚餐吗?” “没有。”盼盼一口回绝。“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不想和你交往。” 失望立时笼罩在亚历山大那前一秒还充满希望喜悦的脸,那张好看、朝气蓬勃的脸覆上阴霾。“为什么?为什么你再次拒绝我?”他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喜欢一个人是很辛苦的事,盼盼深知个中滋味,不忍心对被自己拒绝的人太过残忍。 “骗人,你骗人!”亚历山大不肯相信。“你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男孩子。”她在学校里被封为“冰山公主”,任何想与她交往的男孩无不受到温和的拒绝,此刻说她已有喜欢的人,谁信? “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了。”盼盼再次重复,她实在没必要对他多说这些,她只是不希望他受到太大的伤害或再来纠缠自己。 “我不信,除非你告诉我那是谁,让我承认他真的比我好。”亚历山大的眼中写满年轻气盛的不服输神情。“你告诉我,他是谁?” “我不想说。”盼盼别过头,那是她心里一个甜蜜的痛,她再怎么迷糊散漫,也不会说溜嘴。 “那么表示你说的是谎言,我就可以不接受你的拒绝。”亚历山大硬是不讲理起来,今天他一定要知道掳获“冰山公主”芳心的人是谁。 “你……无理取闹!”盼盼不理会他,迳自转身想进屋。 亚历山大出乎意料地伸手拉住她。“告诉我他是谁。”他势在必得的气焰着实也令盼盼心惊。 “没必要,我没必要告诉你。”盼盼想甩掉他的手掌,却觉得他钳制住自己的力道愈强。 “你不说我就不放,你大喊救命也没关系,反正今天我非得到这个答案不可。”亚历山大已开始蛮横无礼。 他的坚持像把利刃,狠狠地戳进盼盼的心窝,让她疼痛难当,暗恋的苦楚一波又一波如浪涛席卷而来。“你别问,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别问,求你……”等盼盼发现自己眼眶的湿濡,她再次知道自己已经不可救药地爱着那不知情的男人。 “你……”看见她的泪,亚历山大立时怔住,变得手足无惜。 “让女孩子掉眼泪不是男孩子的好行为哦。”就在气氛僵凝之际,冷不防有一记男声打破了岑寂。 孟华浩不知何时站在盼盼的面前不远处,手中拿着晚报,表情严肃。 “没有,我们……我……”盼盼慌乱地想解释,一时之间更惹热泪涟涟。她苦苦暗恋六年的人就在眼前,牵引她喜怒哀乐的人就在面前,她却……她却找不到理由投入他的怀抱! “对不起,苏珊。”亚历山大应付不来这种阵仗,仓惶地想在这时候离去。 “惹女孩哭之后想走吗?”孟华浩气愤地想追上打他一拳,因为他这辈子最看不起惹女孩哭的小伙子,若不让这小伙子得到点教训,这小伙子永远不会学乖!就在他拔腿追去之际,他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一股力量拉住。 原来是那个垂泪潸潸的女孩拉住他的衣服,她猛摇头看样子像是不要他教训那小伙子似地。好吧,既然她都这样表示,他再坚持下去就略显多事,他今天就看在这女孩的面子上,放那小伙子一马。 “好了,既然不要我去修理他,就别再哭了。”孟华浩拍拍她的手,安抚她,也暗示她放开自己的衣服,让他功成身退,可是,她竟反而扑入自己怀中,紧紧抱着他,不肯稍离。 啊,这是他的怀抱,他的怀抱果然厚实温暖,一如她的想像!啊,这美丽的时刻在她梦中出现多少回,现在终于美梦成真……可她为什么泪流不止? 她不想哭,她真的不想让他以为自己是个惹人厌的爱哭女孩,可是她忍不住,她忍不住想将满怀温柔爱意向他揭示,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任滔滔不绝的泪水代为倾诉。 爱哭女孩的泪不只沾湿他的休闲服,还把他的心淋得湿透,让他不由得想好好呵护、好好怜惜她…… 怎么回事?她怎么能给他这种奇特的感觉? 太不可思议了!照理说,这女孩虽然是他的邻居,可他向来为了避免太过招摇,很少和其他人打交道,不应有这份熟悉感,为何这感觉偏偏如此确定又真实? “小姐,我们……认识吗?”他从来不拐弯抹角,面对想不透的事,他认为直接问是最省事的方法。 她给他随便的感觉了吗?盼盼惶恐地离开她梦寐以求的怀抱,狼狈地抹抹泪痕,却发现泪水愈抹愈多……她不该如此控制不了自己,给他留下坏印象……她怎么会这么没用,把好机会破坏殆尽…… 看她眼泪愈抹愈多、愈擦愈多……孟华浩觉得心疼不已。 “好了,别抹了。”他拉下她的手,看着她又红又肿的眼,不觉紧皱起眉,她的模样让他体内的正义之火燃烧,恨不得手刃让她哭得这么惨的人! 啊,那种想呵护她的奇特感觉又来了。 “好,我不问,你也别哭。晚餐时间到了,快回去吧。”他想伸手去拭她的泪,却又硬生生的住了手。 他不可能对一个陌生女孩产生这种渴望亲密之感的,会是他孤单太久了吗? 察觉到他身子的晃动,盼盼感到恐慌,她不要他现在离开,她还没有告诉他那句话。 可是,不知为何,她好害怕、好胆怯,心儿怦怦跳,手脚不断颤抖。想开口,嘴巴像又受到魔女的诅咒,连动也动不了……只能无措地巴巴望着他。 她就这样直探进他的眼眸中,以对陌生人而言略显唐突的专注,但,那眼神如此虔诚、深邃,仿佛他是她唯一的信仰,或者她对他有所求…… 孟华浩的心因而澎湃沸腾,她的眼神带给他不同凡响的影响,在他心中植下不可回收的诱人魔力。 他终于情不自禁地伸手触碰她的脸颊。丽颜上的泪痕未干,姣好的脸庞因哭泣而憔悴,别哭呵,女孩美丽的脸不应为泪水而憔悴,应为笑容而发亮,别哭呵…… 怜惜的话在他体内蠢蠢欲动,却始终没说出口,这算什么呢?只是一场无心的邂逅。 他的手指无意中刷过她的朱唇,不期然引起心湖上圈圈涟漪,为了掩饰那股心乱,他略带嘲谑的笑说:“别随便向陌生男人露出那种眼神,会为你带来危险的。”仿佛再不放手便会因此沉沦似地,他飞快地收回手,头也不回地跨步走入自己的房子。 随着他脚步的增加,心中有份依恋被深植了。 盼盼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怅然若失。她的表现是不是让他以为自己是随便勾搭男人的不正经女孩?她不是啊,她真的不是! 一个难得的机会就因此而丧失,她非但没勇敢说出心里的话,还让他产生负面的联想,哎!她真是个大笨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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