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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区的中午时分,各间餐厅里是人潮汹涌,想找到位子坐下来轻松吃顿饭,还得靠运气。 “别看了,这家店只剩下我对面有空位。”赵之恺从他的午餐中抬起头,淡然的口吻中隐隐含着嘲讽。方才见罗映雪点了餐后,左顾右盼地徘徊又徘徊,怒视着慢条斯理用餐的无辜人们,就是不敢在他对面落坐。 自从上次开会得罪赵总后,罗映雪便费尽心机地避开每一个可能和他单独碰面的机会。在公司,她都能侥幸地不与他碰头,怎么出来吃顿午餐反而躲不过?更糟的是,今天没有沈寒给她撑腰!天啊,她能不能不吃? 现在掉头就走,恐怕会得罪他更深。唉! 于是,她只好乖巧文静地坐了下来,暗暗祈祷赵总赶快吃完闪人,千万别和她搭话。 “沈寒没跟你来?”据他观察,她们两个一向是共进午餐的。 老天!“沈寒”两字由他嘴里吐出,简直成了“仇恨”的代名词嘛。罗映雪浑身发麻,再美味的食物也让她举箸无力了。 “她正在传真一份海外文件,我等一下会买午餐回去给她吃。”她正襟危坐,不敢丝毫怠慢地回答了赵总的问题。 少不更事的丫头,比起沈寒更不济事。瞧她戒慎恐惧的样子,他又不是办案的法官。 “你请她去凯悦吃了?”拿自己多她数年的历练,赵之恺不动声色地想从她嘴中套知沈寒的事,游刃有余却不免有以大欺小的罪恶感。 罗映雪当场被一匙温热的浓汤呛着,惨的是她连咳个几声都不敢,一张脸难过地涨成了紫红色。 完了,完了!赵总旧事重提且直指问题核心,不友善的口气预告着他清算她的决心。 “没有。沈学姊知道我正在付房屋贷款,才舍不得让我破费呢。”讲到这儿,她一扫脸上的阴霾,眉飞色舞了起来,沈寒网开一面让她省下好多钱。“嘿嘿,我一碗鲁肉饭就把她给打发了。” 话说完,她不禁惊呼着掩住口,自己的态度实在太不端庄了。 赵之恺低声轻笑,没教罗映雪发觉。有时候,人缘好可能代表处事没原则;沈寒得罪的人不少,朋友或许不多,但身为她的朋友一定很幸福。 “你不用这么怕我,我真的没生你的气。事实上,你的表现很优秀。” 赵总应该不是那种会故意说反话的奸诈小人吧?罗映雪稍稍宽了心,对他的赞赏却有点不好意思,忍不住抬出了沈寒,“其实,沈学姊才厉害呢。” “是吗?看不太出来。”他存心诱罗映雪多说些沈寒的事,果然奏效。 “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不等赵总摇头,她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大二时,工数是我们的必修科目。我那一阵子跷了太多课,根本不知道要期中考,当天还迟到了半个钟头。一到教室,看到一大堆人低头猛写考卷,再看到教授一脸‘当定你了’的得意表情,我差点就晕倒。结果,坐我隔壁的一个陌生女生大概发现了我的绝望,主动抄了一张答案给我,我一题都不会,所以也不管答案对不对就照着抄。隔周考卷一发下来,同学们都崇拜死我了,因为我迟到了那么久,居然还从那位杀手级教授手中拿了满分。而那位心地善良的女生,就是我最最崇拜的沈学姊了。” 原来她们的友谊是从作弊开始的,实在称不上光明磊落。 “后来,我就觉得奇怪啦,像沈学姊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来重修呢?经过我多方打探,才晓得沈学姊上了大学后,经常到她爸爸的公司见习,有一次上课时太累,大大方方地就趴在桌上睡觉。那个教授很生气,故意刁难她,要她重述他刚才的上课内容。因为那位教授的课有一本留传数代的笔记,号称本系的镇系之宝,沈学姊事先预习过,所以条理井然地背了一大段。可惜,她多背了一个教授还没讲到的章节,连他精心安排的笑话都先帮他说了。那个教授恼羞成怒,扬言她不当众道歉就死当。沈学姊当然不可能对那种没水准的家伙道歉,据说她当场就走人。”沈寒的事述听在她耳里简直是传奇,害她小小的心灵为之神往不已,千方百计也要缠上她做朋友。 “难怪你们感情那么好。”患难之情,自是历久弥新。想到沈寒曾经很孩子气地向他道歉过一次,他心里突然涌上了一阵悸动。 “对啊!”罗映雪很开心地点头,努力想扭转赵总对沈寒的偏见,“其实沈学姊人很好的。你别看她和你的柯秘书水火不容,前一阵子柯秘书生病请假的时候,都是沈学姊在帮她的盆栽浇水。”盆栽有那种主人已经很可怜了,我怎么忍心让它和它那该死的主人一起下地狱——虽然沈寒是这么说的。 罗映雪的话,少说要打个八折来听。他心知肚明。 “上回我和她去参加科技展的时候,遇到了韩树诚……”他语气一顿,等着让罗映雪接话。沈寒啊沈寒,你哪一天被罗映雪卖了,恐怕还会帮着数钞票呢。 “喔。”罗映雪神色一黯,“那个混帐亏空了大笔公款都没有留下罪证,听说现在又钓上了王老板的女儿。” “听你形容,沈寒不是冰雪聪明吗?” “她当然是!”罗映雪激动了起来。“只不过韩树诚长得高大英俊,又懂得讨女孩子欢心。” 当年,沈寒心碎欲绝时,公司里那些暗恋韩树诚的女人们不知有多兴奋,纷纷义正辞严地谴责沈寒随便、没大脑,骂也没骂罪魁祸首一句。这样子的女人要跟别人谈什么女权?!不如去撞墙死一死,看看自己下辈子能不能投胎做男人比较快。 “她这么肤浅?” “你不能这么说她!”罗映雪一派的护主心切,“韩树诫正好挑上了沈学姊最想谈恋爱的时候嘛。她在大学时,功课顶尖、注重打扮又开车上学,哪有男同学敢追她?她朋友也不多,总是不免寂寞。” “她不像是不甘寂寞的人。”赵之恺的立场让罗映雪一头雾水,搞不清楚他到底对这件事持何种态度。 “沈学姊本来有些犹豫的,我……”想起从前就让她感到罪孽深重,她不知帮韩树诚说了多少好话。 “她没有怪你。”赵之恺语带安慰。 罗映雪抬起低垂的眼皮看了他一眼,真要说冰雪聪明,赵总丝毫不逊色。“就是这样,我更觉得对不起沈学姊,出了事后都不敢跟她说话。反而是沈学姊出国前一天还找我去吃饭,她说我那副样子让她比被骗财骗色更难过,还抱怨我都没有安慰她。我……我那时候就决定了,这辈子要是没看到她有一个好归宿,我绝对不谈恋爱。” 她好像不该讲那么多沈寒的事给赵总听,偏偏是在口舌不受控制好一阵子后才有此体悟。看着对面的男人不置可否,默不作声地啜饮着咖啡,深邃的目光时而投向窗外的某处,很显然地是在等她用完餐,罗映雪赶紧低头把自己的午餐吃完,不想再去揣摩一个深不可测的男人的心意。 “可以走了吗?”赵之恺很礼貌地征询罗映雪的意见,顺手拿走了她的帐单。 “嗯。”她只能慌乱地点头,跟在他身后到柜台付帐。 “沈寒吃什么?”赵之恺回过头问罗映雪。 “鸡腿饭。”她一答完,便听到赵总吩咐老板要外带一客鸡腿饭,并掏出一张千元大钞付了帐。她赶忙打开皮夹,把自己和沈寒吃的钱递给他。 “不用了,算是我对你的精神赔偿。”他拿起柜台上打包好的鸡腿饭,交到罗映雪手上,微笑着朝外走去。谢谢心无城府的罗小姐告诉他沈寒不为人知的那份体贴。 罗映雪没想到会被看来不苟言笑的赵总奚落,霎时涨红了小脸。谁教她自小虽是凶婆娘一个,胆子却奇小无比,标准的欺善怕恶。 回到了办公室,肚子大闹空城计的沈寒已等在她的位子上。 “你终于回来了。”沈寒一见罗映雪,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迎上前去,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塑胶提袋就往自己的办公室走。“钱等一会儿再给你。”她得先安抚频频抗议的胃肠。 “不用了,赵总请的客。” “啊?”沈寒愣愣地回过头,惊诧的表情让罗映雪笑了出来。 赵之恺请她?怎么请得一声不吭的?此刻,他正在对柯秘书交代事情,过去说声“谢谢”似乎挺奇怪的。她耸了耸肩,沉吟着走回辨公室。 赵之恺站在柯虹颖旁边,从文件夹中抬起头打量远处那一抹纤瘦的身影,不自觉地扬起唇角,她终于又穿上那套衣服了。 上回见她一屁股就任性地往人行道上坐下,可是今天看来,裤子还是崭新似的洁白,一定费了不少工夫刷洗。当然,依沈寒的作风,这项艰巨的工程八成是由洗衣店代劳。 柯虹颖正待请示一个简报上的问题,却发现上司的心神早已飘然远去。她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怎么可能?赵总居然一直盯着沈寒圆挺的臀部瞧? 这……这怎么行?她绝对不能让他们两个有在一起的机会! *** 衣香鬓影的财经晚宴中,有一对俊男美女的组合格外吸引在场人士的目光。男主角高大英俊,举手投足间流露着成熟、自信的魅力;他身畔的女人性感冷艳,绝俗的瓜子脸蛋却透着不耐烦的神色。然而,最惹人注目的不是他们的出色外表而是他们的身分,那位男士早已使君有妇,却带着不明美女出席盛宴。 “张子扬!”西装笔挺的宴会主人唤住了那位备受瞩目的男士,吃力地穿过重重人墙,很不客气地数落起来,“小静才刚怀孕,你就不安于室了?!还带着……出入公开场合?”张子扬不是疼老婆疼到骨子里了吗?枉费他们家青青还对他的改邪归正赞不绝口,屡次要他见贤思齐,谁知他模范先生当没多久就故态复萌。 “看你风评多差!”张子扬的女伴白了他一眼,声色俱厉,完全没掺杂一丝娇嗔的成分,倒教主人吃了一惊。 难道是沈静太过温柔婉约,以致张子扬胃口丕变,非要找颗炸弹虐待自己? 张子扬对好友的误会,很有风度地一笑置之。“她是小静的妹妹,现在在自家的公司工作,我带她出来认识一下政经界的朋友。” 做生意,广结善缘才能备不时之需,这一点无疑是沈寒的致命伤。而且,她今年也二十六了,趁这个机会结识一些优秀的男士,或许可减去她的暴戾之气。 要不是姊姊半哄半求,加上她觉得有必要帮怀孕的姊姊盯紧她前科累累的花心老公,她才不会有兴趣来看一大堆人虚伪地打躬作揖呢。 宴会主人陈其佑听了张子扬的解释,马上缓了脸色,打量起沈寒,“长得和小静不太像,不过一样漂亮。”江山代有美女出,能领风骚多少年就要各凭本事了。 今天的宴会名目上是庆祝他和夫人结缡五年,天晓得结婚五周年有什么好庆祝的?最主要的使命还不是为投身党国选举的丈人固票,顺道讨太座的欢心。 “表哥,你在这里啊。”一个操着洋腔国语的男子满脸带笑地加入他们的谈话,一双眼毫不掩饰地冲着沈寒放电,“这位是?” 陈其佑苦笑了一声。他这个表弟虽称得上一表人才,偏生有些好高骛远,一向最爱“个性美女”。沈寒话也不回一句,摆明了给他钉子碰,只怕更激起他非追到手不可的决心。 张子扬无奈地担当了小姨子的无礼,“她叫沈寒,是我太太的妹妹。”天啊,他何必自讨苦吃?待在家里帮老婆捶背,也比在这里帮沈寒收拾烂摊子轻松快意多了。 “幸会了。我叫万康成,你可以叫我charles,我刚从英国牛津大学修完经济学位回国。”他殷勤地伸出手,沈寒却任着姊夫使尽眼色也不肯和他握手。 无聊男子!初次见面就忙不迭地炫耀自己出身名校,有钱人的子弟什么学校进不了?看他的样子就像是草包一个。 万康成不以为意地收回手。“对不起,我在国外多年,忘了中国女子较为矜持,真是唐突佳人了。” 妈的!她真想一句粗话骂出口,教他看看何谓中国女子的矜持。他的话一点内涵都没有,每一句都恶心得教人受不了。 “不知沈小姐在心里高就?”他对沈寒的不友善不以为杵,根据他的经验,这种女人一旦坠入情网,爆发力才是惊人呢。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眼前的大美人为他痴狂的模样了。 “我在‘永昌电子’工作,如果万先生找不到工作,我们公司倒是很缺基层员工。”哼!这种不思长进的男人,应该让他去看看赵之恺是怎么拼命工作的。 张子扬彻底地投降了。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咄咄逼人。万家小开何愁找不到工作?好在他没当真介绍男朋友给她,否则他的朋友岂不是被她得罪光?这位万先生也不过尚缺人情世故的磨练,有些自以为是,她非得削尽人家的颜面吗? “原来是位独当一面的时代女性,我倒想代家父挖角呢。”男人啊,说什么也禁不起被看扁,他赶素抬出殷实的家业做为追求佳人的后盾。 “沈小姐是接掌自家的公司,往后你们也许会有合作的机会。”陈其佑赶忙打圆场。沈寒看来已耗尽耐性,随时准备翻脸。 “我们绝对会有很多‘合作’的机会。”万康成志得意满,一语双关地放了话。 沈寒再也无法忍耐下去,她和他简直话不投机到了极点!这种男人连和她吵架都嫌不够格。她恨恨地撇下张子扬,自个儿走到食物区吃将起来。 *** “啊!”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沈寒整个人摔倒在地。她穿着一贯偏爱的及膝窄裙,是以双腿并没有太大的应变空间,硬生生地重击上冷硬的大理石地板。 “你……你这个莽夫!”她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挣扎地想站起来却又力不从心。最教人心疼的是散落一地的拼图碎块,这幅她呕心沥血的艺术杰作是要送给小匀做为生日礼物的,她正想趁午休时分大家外出用餐之际,把好不容易才完成的拼图拿到车子里,谁知道…… 足足七百五十片拼图,全毁于眼前这个粗心又粗壮的男人!一想到重建工程,就让她头痛欲裂。 赵之恺站在沈寒办公室外欲敲门时,冷不防被打开木质大门的她一头撞上,还来不及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挨了一顿好骂。他虽然心生不平,还是弯下身想拉她起来。一身狠狈的沈寒余怒未消地甩开他伸过来的手,几近歇斯底里地下了逐客令。 莫名其妙的女人,把拼图带到办公室玩,而且明明是她自己撞上他的,他可不是铜墙铁壁,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她没有悔意也罢了,居然还凶成那副德行? 他悻悻然地一走了之,原本想和她商量的公事,他决定自个儿作主。沈寒从来不是个温柔可人的小女子,徒然辜负了与生俱来的娇美容颜。 人不可貌相,尤其是女人。 到了下班时间,赵之恺正打算回家时,却看到副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框下缘透出一片光晕。公司里早已空无一人了,沈寒一个人留下来加班?最近可没有什么劳心费神的case。 或许是中午受了气,他门也没敲就转动门把,想要一探究竟。 只见沈寒背对着大门,双腿并拢侧坐在地上,弯着背脊将一片片的拼图归位。即使只对着她的背影,他都可以感受到她每一次下手前的沉吟与用心。拼图真的那么好玩吗? 他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仿佛这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要不要我帮忙?” 沈寒迟缓地抬起侧脸瞪他,却看到他一脸诚挚,态度不禁软化下来。 “本来就应该是你把拼图拼好赔我!”她边骂边挪开一个位子让他坐下。 赵之恺说不上来心头的感觉,兴冲冲地挑了一片拼图,往一个个的缺痕上试着,希望能尽快找到正确的位置。 沈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蔑地盯着他瞧,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喂,你怎么那么笨?你不会先找有一边是直线的从边缘拼起吗?” “我没玩过拼图。”他神色赧然,理直气壮地试着为自己辩解。 沈寒白了他一眼,“人笨就不要找借口!我第一次玩拼图时,就懂得这个道理了。”她玩拼图的历史要追溯至幼稚园时代,在她看来,这种雕虫小技,无师就可自通。 赵之恺被她指责得很难为情,正迟疑地缩回手时,她又凶巴巴地开口了,“你到底要不要学?” 唉!她八成是长期处于被指导甚或是被指挥的地位,哀怨了很久,所以今天不一展身手就觉得太对不起自己了。 “我可以教你啊。”人家也没说要学,她就很主动地拿起旁边的一帧照片,滔滔不绝地解说起来,“你看,这是我妹的照片,这幅拼图是请照相馆特制的。你要照着每一片拼图的大小、颜色和形状来判断位置……” 说着,她热心地示范起来,早忘了上一次这么没心机地和别人相处是多久以前的事。赵之恺小心翼翼地拼着,却还是抓不着窍门,毕竟沈寒那些“秘诀”有说跟没说是差不多的。好在她没有再挑剔他缓慢的进度,两个人还聊了起来。 “罗小姐是不是有人追了?”他想起了罗映雪许下关于沈寒没找到好对象,她就不谈恋爱的誓言;沈寒八成一无所知。 沈寒好奇地上下打量他一番,“你对她有意思?” 映雪是个好女孩,会喜欢她的男人有好眼光。赵之恺的人品还算可以,配映雪应该很合适……她该为映雪高兴的,但为什么心里会有股莫名的酸楚? “没有!”他心急地否认的样子像是遭受了什么不白之冤。“我看她桌上每天都插了一大束花,好像有人追得很勤。” 沈寒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些花是对她穷追不舍的万康成送的,她一看就不免回想起他那副惹人厌的嘴脸,干脆做个顺水人情,满足一下老嚷着要提高自己身价的映雪的虚荣心,果然有人注意到了。 “笑什么?”他感染了她的愉悦,傻傻地问着。和她谈话像对着老朋友一般自在。 “没事。”她敛起笑颜,佯装正经地说:“如果我是男人,一定会追映雪。你想追她的话,可以先巴结我。”映雪迟迟未交男友,真令人担心,若是为了工作而耽误佳期,实在很不划算。一份死薪水有什么好留恋的? “我没有。而且,她很怕我。”沈寒的大方让他很不是滋味,她干嘛老爱把他和别的女人凑在一起? “谁教你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我可是警告你喔,映雪的胆子很小,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就冲着我来,千万别去吓她。” “那你为什么不怕我?”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长相可以被形容为“凶神恶煞”。 “因为……”她只是随口损他几句,这会儿不禁结巴起来,“……因为我比较有正义感。”这么说也不为过吧? 她以为她在打击犯罪吗?看着她灵巧的小手不停地动作着,他真希望眼前的拼图切割得更加支离破碎,好让他们多消磨些时候。 沈寒由于有了拼过一次的经验,再加上身边的助手虽称不上“得力”,多少也有点用处,因此很快地将整幅拼图完成。她放下最后一片拼图时,开心地舒展着双臂对赵之恺说:“今天是我妹生日,她收到这份礼物一定会很感动。”她也是为了要给小匀惊喜,才把拼图拿到办公室来拼。 “真幸福。”他落寞的口气里满是欣羡之意。 没想到她觉得平凡至极的东西,竟是有人怎生企盼也得不到的。瞬间闪过心头的悸动让沈寒充满义气地开口允诺,“你生日时,我也送一幅给你好了。” “我从不庆祝生日。”像他这样一出生就被扔在育幼院门口的人,根本不晓得自己生于何月何日。 那她们一票一到生日就呼朋引伴、大肆庆祝的姊妹、朋友们,算不算罪大恶极? “身分证上总有个日子吧?!不过就是庆祝自己又大了一岁,哪一天不重要嘛。”这时候,她倒像个善体人意的大姊姊,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心灵受创的小弟弟。 他羞涩一笑。“别送我的人像拼图,我长得不好看。”他准是被沈寒三不五时的讥嘲洗脑了。不过,他也没兴趣在家里摆一幅自己的人像天天瞧,怪难为情的。 “原来你也有自知之明。”沈寒挑着秀气的眉,惊讶地嚷嚷。“那我送你一幅沈大美女的拼图。” “不好吧?”他犹疑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你姊姊都结婚了,或许张子扬会不高兴。” 沈寒的笑颜顿时僵住,气呼呼地转头瞪他,“我说的沈大美女是我啦!” 他愣了一会儿,随即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诉说着纯然的喜悦。他好喜欢好喜欢此时此刻的沈寒。 他的表情看傻了沈寒,他长得一点都不难看嘛。突来的体认让她的心在片刻间慌乱无措,只能呆呆地与他对视。 多么近的距离!多么动人心弦的一刻!他在一片沉寂中欺身吻上了她的樱唇,不复上回的粗鲁、霸气,每一次的辗转烙印都带着温柔且慎重的试探。她僵挺着微颤的身子,没有任何反抗,明亮的双眸也知情识趣地闭了起来……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更别说与他唇舌交缠的是他朝思暮想的可人儿了。他情难自禁地爱抚着她吹弹得破的粉嫩脸颊,厚实的大掌顺势而下,滑进了她的衣襟,沉醉在大片冰肌玉肤的美好触感中。 “啊!”沈寒猛地惊喘出声,推开了面前的男人,紧揪住略敞的衣襟。她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就红着一张脸夺门而出。 她到底怎么了?他每一个动作都留给她拒绝的余地了,为什么她会傻得任他予取予求? 可悲哪沈寒,你输得有多彻底! 赵之恺的手停在半空中,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做过的事——他竟然抚上了她诱人的胸部!一瞬间的意乱情迷是不是让她觉得很难堪? 再怎么说他都不该占她便直的,更何况她今天是好心教他玩拼图,却落了个“引狼入室”的局面。 天啊!他该去哪儿找回失落已久的理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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