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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近黄昏,赵幽兰倚窗而立,看看那绚烂的晚霞,逐渐消散,落日西沉。 忽然,一阵北风,带着丝丝细雨飘入富内,打在了脸上,霎时间,乌云弥空,夜幕未合,已然朦胧在片,大雨如注。 天有不则风云,这一阵暴风雨来的好快。 赵幽兰掩上富门,室中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一座很大的药房,贮藏着数百种名贵的药材,赵百年未失踪前就在这里配制出疗治各种疑难杂症的药物。 赵幽兰记得火石铁镰,就放在身侧的檀木桌上,三天后,每当落日黄昏的时刻,她都来到这座药房中,燃起一盏时灯,研配药物,直到四更过后,才回房休息。今天,是第四个晚上了。 赵幽兰轻轻吁一口气,伸出右手,去取火石铁镰,准备燃起灯火。 但觉手腕一紧,似是忽然被带上了一道铁箍,顿觉骨疼如裂,气力全失,不禁一呆。 耳际间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赵姑娘,我不想伤害你,希望你能好好合作……” 赵幽兰心情为之震动,急问道: “你是谁?” “低声一些,赵姑娘,如果你希望有人赶来救你,那就是逼我辣手摧花了,聪明如赵姑娘者,大概还不至于闹得如此煞风景吧?” 赵幽兰镇静一下震动的心情,低声道: “你捏疼了我的手腕。” 紧扣在玉腕上的直指、突然松开,但那低沉音,却透出丝丝冷意,道: “赵姑娘,我希望彼此尊重!” 黑暗中,寒芒一闪,带着金铁冷森的刀芒,已逼上了赵幽兰的咽喉,接道: “只是一刹的时光,就会闹成幽明异途的局面,没有人能在这样快速一瞬中救你性命,我不希望赵姑娘,把大她的青春年华,投入呼救的赌注中。” 话说完,刀芒忽然消失不见。 但这已经证明了,他出刀的快速,他的话,不是虚言恫吓。 赵幽兰确有呼救的打算,但面在,不得不改变主意了,她不想死,至少,不想这样糊糊涂涂的死掉。 镇静一下心神,极尽目光看去,也只能看到一个黑黑的人影,站在五尺左右处,显然,那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而且,也用黑布掩去了面目。 赵幽兰道: “你究竟要干什么?” “只是问几句话……” 黑衣人轻缓地说: “赵姑娘,我希望得到你真实的回答,我知道有人在这药房的四周保护你,也明白这可能是个陷阱,但我还是来了,而且就在你的身旁,他们却一无所觉,如果你还相信他们有能力保护你的安全,那就愚不可及了。” 赵幽兰完全冷静下来,缓缓说道: “阁下想知道些什么呢?” 黑衣人声音平和的说道: “听说赵姑娘收到了一批药材,可以配制成一种特殊的丹药,那种丹药具有一种奇异的能力,可以延长一个人的寿命?” 果然是有人来了,这证明肖寒月的设计,十分有效,这个人判事的才能,当真有过之处,但唯一使赵幽兰觉得奇怪的是,张岚、王守义和他们那些守在赵府中的人手,怎会如引的大意,敌人已经摸入了药房之中,他们竟然会不知道,而这座药房,又是肖寒月设计的防守重心。 只听那黑衣人缓缓接道: “赵姑娘,是不是很难答复?” “不!我在想,应该怎么样回答你?” “赵姑娘,这不是需要考虑的事,这是一件事实,有或没有,应该立刻可以回答出来,我的耐性不太好,也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 黑衣人声音仍然是那么和平,但言词之间,已然杀机隐隐。 忽然间,闪光划空,室中一亮,赵幽兰把握那一道闪亮,看清了黑衣人。 那人戴了一顶北方特有的黑色绒帽,从头上直套下来,一双黑色的手套,除了两眼露出来之外,全身所有的肌肤都隐藏在黑色的衣帽之中,左手中拿着一把刀,黑色的刀柄,黑色的刀鞘,右手握在刀柄上,随时可以拔刀击出。 隆隆雷声紧接在闪光之后,这给了赵姑娘一个思索的机会。 三个月思念父亲的痛苦、折磨,使聪明的赵姑娘有了超越她年龄的成熟,面对着死亡的恐惧,竟然能完全的平静下来,雷声顿住,立刻接口,道: “如果能集齐需要的药材,就医学理论上说,确有可能配制出一种延年益寿的药物……” 黑衣人道: “这种药材,在四五天前,已经送到了这里!” “不错,可惜的是,家父还没有做过试验,丹药的真正效用,还无法肯定。” 黑衣人点点头,道: “配制丹药的药材,想必就在这座药库之中了?” 赵幽兰道: “是!” “好!赵姑娘把那些药材拿我!” 赵幽兰吁一口气,道: “是不是也要把我带走?” 摇摇头,黑衣人缓缓说道: “江南第一名捕就在府中,带你一起走,恐怕是不太方便。” 赵幽兰已从黑衣人的口气中,明白了父亲尚未遇害,没有赵大夫的精深医道,纵然有齐一的名贵药材,一样无法配制出益寿神丹,但赵幽兰学希望能得到明确一点的答复,略一沉思,道: “当今之世,只有家父和我知道配制神丹的方法……” 黑衣人冷笑一声,接道: “令尊活的很好,如果姑娘不愿令尊受到什么伤害,最好一次能把配制神丹的药物拿全。” 赵幽兰呆住了,她心中想的事被人一语道破,而且,反被对方利用父亲的安危作为恐吓,这个人不但刀出如电,心智也是高人一等。 “这些药库之中,存放有千种以上的药材,如此夜暗……” “姑娘是想点起灯火?” 黑衣人的反应很快。 赵幽兰道: “我的记忆力虽然很好,但调配神丹的药物,共有二十七种之多,在黑暗之中摸索寻找,自难免会有错误,我不想连累到父亲受苦。 她虽不会武功,但聪慧过人,点起一盏灯火,可以引起张岚的注意。 黑衣人沉吟了一阵,道: “姑娘如果真的关令尊的生死,可以把二十七种配制神丹药材打成一包,第三天中午时,送到秦淮河畔……” “秦淮河……” 赵姑娘愕然说道: “那地方,我怎么能去……” “你必须去,而且要一个人去,为了令尊的安危,姑娘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怎么交给你……” “用不着姑娘费心,我们会找上你,惊忧姑娘,请多原谅……” 紧闭的扇子,忽然大开,一阵急风挟着雨滴飞入。 赵幽兰关上窗子,打燃纸煤,点起了桌上的红烛,火光照耀下,药库中一片光亮,哪里还有黑衣人的影子? 室门迓然而开,张岚和王守义鱼贯而入。 赵幽兰看了两人一眼,坐着的身子未动,淡淡一笑,道: “两位来晚了。” 张岚微微一怔,道: “人已经走了!” 王守义回顾一眼,道: “走了,你是说,有人来过,又走了。” “不错……” 肖寒月一身湿淋淋的行了来,接道; “我看到他人窗子中飞身而出,像一只飞鸟似的,走的好快。” 望着张岚和王守义讶然的神色,赵幽兰未待两人动问,就把经过说了出来。 她说得很详细,只听得张岚、王守义呆在那里,良久之后,张岚才叹息一声,道: “咱们只想到他夜间会来,现在,只不过是刚吃晚饭的时间……” 王守义苦笑一下,接道: “这一阵大风,帮了他的忙……” “不!他没有被淋过,他抓住我的手腕时,手套还是干的。” 赵幽兰纠正了王守义的推断的错误。 张岚看了王守义一眼,冷冷地说道: “那是说,天色未黑,他已潜入了这座药库中,隐藏了起来,咱们安排的暗中监视着这座药库,难道都瞎了眼睛不成?” 王守义: “我立刻叫他们来,问个明白!” “算了,这是他们布置上的疏忽,敌人却胆大心细,选择了晚餐时那个空隙,好在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王守义突然把目光凝注在肖寒月的脸上,道: “肖兄弟,既然见到了来人穿窗而出为什么不同手拦截?” 肖寒月道: “他走的太快了,我来不及拦截,其实,就算我出手,也是拦截不住。” 张岚道: “肖老弟,你在外面停了多少时间?” 肖寒月道: “不算短,我听到了他和赵姑娘的交谈。” “为什么不招呼我们一声,也许,可以把他抓住。” “张兄……” 肖寒月解释道: “在下自知武功不济,恐怕行动的时候,发出声音,激起那人杀机,而且赵姑娘应对的很好,所以,在下一直站在那里不敢妄动。” “肖兄弟,怎么会发觉了那人,赶来这里?” 王守义追问不舍。 “我没有发觉敌人,否则,我会先招呼两位一声,我只是知道赵姑娘到了药库,奇怪她为什么不点灯火……” 张岚一挥手,拦住了 王守义,接道: “在下很惭愧,一点疏忽,几铸大错,肖兄弟亡羊补牢的高见,可否说出来,大家研商一下。” 肖寒月道: “晚进也正要请教两位,这一次,不能再有错失了。” 他说出一番计划,张岚和王守义都听的不住点头,但赵幽兰却似别有所思,时而皱眉,时而微笑,不知她想的什么心事? 由于对张岚、王守义的失望,娇弱的赵幽兰,正暗中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以丰富的医学知识,保护自己和敌人作一决斗。* 六朝金粉夸古都,无边风月话秦淮。 明代中叶的秦淮河畔,名动全国,是江南风月的精华所在,真是美女竞艳,香风十里,大有江南佳丽尽集于此的美誉。 秦淮风月的特色,和别处有些不同,那些江南美女,都住在画肪之上,画舫停泊在秦淮河中,每艘画舫,固然建造的美化轮美奂,画舫内外的灯火,更是各具匠心,上灯时刻,画舫上万灯齐燃,在秦淮河中,排成一道数里的灯山,明灭闪烁,画舫之中笙歌不辍,花灯美女,互相映辉,极尽诱惑能事,引得那些王孙公子,巨贾富商,文人骚客,江湖浪子,武林大家,不惜干金买笑,把秦淮风月衬托得金碧辉煌,通宵达旦。 中午时分,秦淮河仍在沉寂之中,数十艘画舫,排列水上,但却一片静悄。 少了那点闪亮的灯火,和巧笑倩兮的美女,酒香笙歌,秦淮竟也有安静的一面。 一艘摆着鸭翅、鸡脚卤味的小船,轻轻在水上划动着,驶入河心,远离了画舫。 操舟的六十左右的灰衣老人,照顾卤昧的,却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蓬发布衫,高卷着裤管。 灰衣老人停下双浆,苦笑一下,道: “肖老弟,我查问过了……” “王兄,可有结果?” 敢情这两个人,竟是王守义和肖寒月所改扮。 停舟的水面上,四无邻船,视野广阔,两人可以放心地交谈。 王守义叹息一声,道: “没有。那黑衣人如何混入了药库,我那两个负责监视的捕快,竟然全然不知道。我办了十几年的案子,也遇上不少穷凶极恶的匪徒,但都被我绳之以法……” 肖寒月接道: “也替王兄挣来了这江南第一名捕的声誉。” 王守义摇摇头,道: “也许,十余年挣来的这一点名气,要断送在这件案子上了!” 他突然伸手取出一个酒壶,两只酒杯,斟酒了洒,先干了一本随手拿过一只鸡脚,啃了起来。 肖寒月目光转动,只见一艘梭形快舟,破浪而来,快逾奔马,左手端起酒杯,右手取过一个鸭翅膀,道: “来,大叔,我再敬你一杯。” 梭形快舟,裂开一道水痕,由小船四五尺外驰过,激荡的浪花,使小舟左右摇动,横移两尺开外。 抬头望去,快舟已到了五丈开外。 望着那远去的舟影,王守义道: “好强的腕力,如不是你配合得好,恐怕咱们已被迫露出了破绽,肖老弟,说你会无江湖经验,可真叫人难信?唉!千虑一失,我真是有些急湖涂了。” 肖寒月奇道: “咱们装扮得像,怎么引起人家的怀疑呢?” 王守义道; “咱们来的早了一点,这种卖卤味、小菜、点心的不船,大都是在画舫中姑娘起床之后出现,要午时过在一点,咱们早来了半个时辰,就是为一点疏忽,几乎造成大错。” 肖寒月点点头,道: “这么说来,对方是一个善于计算,又十分小心的人了。” “不只是一个人……” 王守义有些忧苦的接道: “可能是一个组织,肖老弟刚才看到那艘校形快舟了,如若两臂没六、七百斤气力,决无法使梭舟有那种飞驰水面的速度,还有那潜入药库的黑衣人,竟在我两名精干地捕快防中,无声无息的摸了进去……” 肖寒月接道: “虽然是那阵大雷雨助帮了池,但他提前在晚饭时刻潜了进来,也出了我们的预料之外,我们却把防护的重点安排在二更之后,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肖老弟,更可怕的是,他们那身武功,我这十几年捕头生涯,也遇上过一些武功不错的盗匪,但像这等高明身手的匪人,却是未曾遇过。” “王兄,这方面,小弟恐怕是无能为力,我虽然也练过拳、掌、剑法,可是……” “我知道……” 王守义打断了王守义的话,接道: “张总教席是武林名宿,希望他能在这方面有所弥补。” “王兄的武功……” 王守义接道: “我也许可以和刚才那个操舟人勉强一战,但手下那些捕快,恐怕就很难派上用场了。” “这个……”肖寒月忧形于色接道: “王府中的侍卫,应该都是高手才对。” “也只能寄望他们了……” 王守义抬头看看天色,接道: “近中午时分了,赵姑娘也该来了。” 掉转船头,驰回河畔。 这时,已有不少卖点心的小船,开始出动,穿梭在画舫林立之中,这就使得王守义和肖寒月的小船,不再起眼。 本来十分幽静的秦准河畔,人也渐渐多了。天下闻名的秦准风月,又一天开始复生,画舫上窗门开启,犹带惺松睡眼的姑娘们,招乎着小舟上的船家,购买点心; 王守义打点起十分精神,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小船沿着河岸,缓缓行驶,留心着水中、岸上,每一处可疑的地方,人物。 这时,一个身穿蓝布衣裙的村女,手上提着一个花布小包袱,正由十几大外缓缓行过来。 肖寒月坐在船上,一直盯着那村女看。 王守义低声道: “赵姑娘来了,我上岸去迎接她……” 肖寒月吁一口气,道: “我看不清她的容貌,鬓前散发被垂,遮却了她大半个脸。” “什么?”王守义大为吃惊的说: “你能看到她的脸?” “是啊!我看得很清楚,只可惜,她垂下的头发太多了,鼻子以上,大部被头发遮住。” 相隔十几丈的距离,能及细微,看到眉目飘发,这种眼力,实是惊人得很。 事实上,王守义也在看那村女,而且,是运聚目力在看,但他只看到大约的形貌,窈窕的身材。 “肖老弟,你是说那村女不是赵姑娘?” “我不能肯定?但她穿的衣服、手中的包袱,那是我们约好的颜色。” 王守义道: “那大概不会错了,也许赵姑娘扮成村女,换上布衣,样子有一点不同,我上去看看,不能让赵姑娘再涉险了。” 话虽说得婉转,但心中对肖寒月的能见赵幽兰眉目细微一事却大感怀疑。 肖寒月心中也在奇怪,这番总署,早经商定,由张岚带着王府侍卫,易容改装,负责在岸上保护赵姑娘的安全,王守义、肖寒月负责水上,怎的竟不见张岚等人。 小船刚刚靠岸,忽见一个身穿水绿衣裙的姑娘,直向那村姑迎了上去。 王守义心中一动,低声说道: “肖老弟,看着船。” 跨步登岸,急行过去。 那绿衣少女已和村女会合,村女把手中的花布小包袱交给了绿衣少女。 但两人却没有急于离开的样子,对立交谈。 王守义本是快步追赶,现在,却放缓了脚步。 他已经追得很近。看得也很清楚了,那村女果然不是赵缨兰 肖寒月没有看错,那村女两髯间散发披垂,果然是大半个脸都被垂发遮住。 现在,王守义离那村女,只有七、八尺的距离,她又举起了纤纤玉手,理起鬓边散发,面目清晰可见。 王守义呆住了,他办了无数奇案,江南名捕,自非浪得虚名但却从未遇到如此巧合的事情,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衣物,一样的花布小包袱。 那村女回过头来,看了王守义一眼,微微一笑,牵起要衣姑娘的手,低声道: “姊,带我到画肪上看看好么?” 绿衣少女叹口气,道: “小妹,有什么好看的,那是女人卖笑的地方,姊姊命薄如纸,沦落风尘,我怎么还能把你也拖下水去……” “姊,我只是看看就走嘛!” 村女的口气,满是哀求。 绿衣姑娘有些无可奈何的道: “好吧!坐一下就得走。” 两人转向秦准河畔行去,就从王守义的身侧行过,王守义闻到了那绿衣少女身上的脂粉香气。 呆呆望着两个少女的背影,王守义摇摇头,吁一口气,道: “怎会这般巧合,而是一个巧妙的设计!” 王守义转脸看去,不知何时,肖寒月已站在他的身后,怔了一怔,道: “肖老弟,你是说……”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 “她穿着同样的衣服,在约定的时间到了秦准河畔,但她不是赵幽兰,赵姑娘……” 王守义忽然跳了起来,接道: “赵姑娘呢?” “还有张总教席……” “对!他还带着两个侍卫,难道、难道……他们出了事情?” 王守义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话,说: “这不太可能啊!张岚那身武功,和他丰富的江湖经验……” 肖寒月淡淡的接道: “王兄,我们遇上了高人,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两位姑娘。” “对!先把她们抓住。” 抬头看去,那绿姑娘和布衣村女,已行到了河边,正准备登上一艘小舟。 王守义心中大急,气纳丹田,大声喝道:“张杰、罗镖拦住他们。” 他快步向前奔去。 张杰、罗镖是王守义手卜两个最精干的捕快,药库被人潜入王守义挨了一记闷棍,不敢再有疏忽,把两个左右臂膀也调了来,应天府中的捕头可算是精锐尽出。 但见一艘紧靠岸边的小船上,突然站起了两个船夫打扮的大汉,一跃登岸,拦住了即将登上小舟的绿衣姑娘和布衣村女。 这一支伏兵突出,看出了王守义的才能,江南第一名捕,用有不凡之外。 王守义急奔如飞,追到河畔。 那布衣村女似乎有些害怕,躲在绿衣姑娘的身后。 绿衣姑娘却是十分沉着,看了两个大汉一眼,道: “两位是……” 左首大汉笑一笑,道: “问我们的头儿吧!” 绿衣少女回头看了急奔而至的王守义一眼,道: “问他?” 王守义接道: “不错,是我让他们拦住你们!” 绿衣姑娘轻颦一下柳眉儿,冷然说道: “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拦住我们,就算是讹诈吧?也该找个借口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难道你们还敢打劫抢人啊?” 应付这种场面,王守义可是游刃有余,冷哼了一声,道; “好利的一张嘴巴,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人,不过,老夫不吃这一套,把包袱解开给我看看,里面包的是什么?” “果然是抢人呀!救命啊……” 绿衣姑娘大声呼叫起来。 肖寒月赶到了,但他没有插手,只是站在一侧,冷眼旁观。 王守义转眼回顾,发觉已有不少人围上来看热闹,不禁一皱眉头,道: “张杰,把闲人撵开。” 张杰就是先开口的大汉,看着围上来的人物,大多是船夫小贩,不见特别扎眼的人,一拱手,道: “各位乡亲,我们是衙门的人,正在查件案子,各位请帮衬一下,没事的请回到船上,不要妨害公事。” 右手取出一面腰牌,四下挥动。 看到捕快的腰牌,人倒散去大半,只有四五个胆大的人,没有散去,但也退到一丈开外。 绿衣姑娘忽然一笑,道: “哟!大爷,既是衙门的人,怎么不早说一声。” 解开花布包袱,摊在地上,里面只是几件女孩子换洗的衣服。 王守义看了站在一侧的罗镖一眼,罗镖伏下身去,捡起衣服查看。 他查看得很仔细,但那只是几件衣眼,连铜板也找不出一个。 王守义皱皱眉头,道: “姑娘是……” “我叫荷花,在杨柳舫上候教,她是我妹妹。” “杨柳舫……” 王守义抬头看去,果然见林立在水面的画舫中,有一艘杨柳舫,约停在十丈之外。 “大爷……”荷花笑一笑”,道: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走了。” 王守义道: “哦,到那里?” “自然是回杨柳舫了,如果大爷们还要问话,我在杨柳舫上等候。” 荷花回答的气定神闲。 想不出留难的理由,王守义只好挥挥手,道: “好!你回去,不过,不能离开杨柳舫,还有令妹,也请你暂时留住她,不能离开。” 荷花点点头,牵着妹妹的手,登上一艘接脚的小舟。 回顾望了肖寒月一眼,王守义有些茫然的,道: “老弟,这是怎么回事?” 但闻步履声响,一个大汉急奔而至,高声问道: “那位是王总捕头?” 王守义看那大汉年约三十六七,一身青色紧身衣服,道: “区区就是,阁下……” “韩伯虎,张岚张大人要我通知王总捕头一声,立刻回到赵府中去。 王守义不认识这个人,却听过韩怕虎这个名字,此人是金陵城中威远大镖局重金礼聘的副总镖头,到金陵不到半年,王守义还未见过,想不到竟是张岚的朋友。 事情发展如一团乱麻,但王守义的处理却很明快,回头对张杰、罗镖挥挥手,道: “去盯上荷花姑娘,天黑之前,如不见我派人通知,你们就撤回永乐堂。” 两个人应一声,立刻登上小舟,划向杨柳舫,这张杰、罗镖是王守义最得力的两个助手,武功好,人也机警,办事稳健,滴水不漏。 肖寒月似乎是想到什么?张口欲言,但在话出口之前又忍子下去。 回到了永乐堂,只见布衣裙的赵幽兰早在厅中,轻颦柳眉儿,一语不发,坐在厅中间一张太师椅的张岚,更是脸色冷肃,两个佩刀侍卫,分站厅门两侧。 王守义一眼就看出了气氛不对,但却想不出,什么事会闹得如此僵持,轻轻咳了一声,道: “张兄……” 张岚一摆手,道: “王总捕头请坐。” “谢谢……” 王守义已感觉到,事情相当严重,在没有了解原因之前,最好不要多话,规规矩矩地坐在一侧。 韩怕虎一抱拳,道: “张兄,对小弟还有什么差遣?” 张岚摇摇头,道: “韩老弟请回镖局吧!以后,有需要麻烦你!” 韩伯虎道: “好!兄弟先告退了。” 转身而去。 肖寒月看着张岚,又看看赵幽兰,在王守义身边坐下。 张岚长长吁一口气,道: “王总铺头,赵姑娘交给你了,我们这就离开。” 他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王守义急急站起,拦住了张岚,道: “张兄,什么事?惹你这么个生气法?” 赵幽兰抬头看了张岚一眼,欲言又止。 这就使得张岚火气更大,冷冷说道: “缉捕凶手,捉拿人犯,不是我作教席的责任!” “是是是……” 王守义急急接道: “是我们作捕快的责任,张兄是奉七五爷的口谕,从中相助。” 故意提出七王爷,是提醒张岚,你也是奉命而来,说走就走,那就是不把七王爷放在眼中。 张岚叹口气,道: “七王爷那里,我自然会去交代,这件案子,我张某人是不想再管了。” 去意如此坚决,倒是出了王守义的意料之外。 这件案子,因难重重,眼下,只是稍有眉目,有张岚以王府总教席的身份顶着,知府大人不好追得太紧,七王爷也不便常常查问,张岚要去撒手一走,这就麻烦大了,王守义心中一急,连忙说道: “张兄,什么事?请说出来,大家商讨,你老可是这件事情的中心人物,我是依附骥尾,听候差遣。” 张岚接道: “我不吃皇粮,不拿俸银,也没有办案的责任。” “话是不错,不过……”王守义道: “这件案了很棘手,你老既然管上了,半途撒手,岂不是要落人话柄。” 张岚怒道: “只要七王爷答应老夫撒手,谁敢说我闲话?” 一直未开口的肖寒月,突然说了话,道: “张兄,究竟为什么事?” 赵幽兰叹息一声,接道: “都怪我,得罪了张老前辈……” “你……” 肖寒月大惑不解的,道: “怎么会开罪了张老前辈?” 赵幽兰苦笑一下,道: “因为,我没有照你们吩咐合作,得罪了张老前辈,不过我抓到一个敌人,不知道能不能将功折罪……” 王守义兴奋地说道; “抓到了一个敌人,在哪里?” 他忽然发觉张岚有不悦之色,赶忙住口。 赵幽兰缓缓站起身子,行近张岚,福了一福。道: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能消去你心中的气怒,但我的想法,只是备不时之需,所以,才有那些准备,想不到的是,他们竟然会先藏入马车之中,我事先真的不知道车中有人,等我发觉到有问题的时候,呼救恐已不及,大人怪我的是,在马车启动之前,大人来看我,我没有说明车中潜藏有人……” 张岚接道: “就算你生恐危生命,不敢呼救,但至少也应该示意一下,站我有点准备,可是你却若无其事,一声不吭,哪还把我张某人放在眼中?” “这一点,算是我的疏忽,但我已有了擒贼之法,贼人机警,我如有示意恐怕也有警觉……” “这么说来,是老夫错了?” 赵幽兰道: “不!是我的错,我早该对张前辈说明准备的擒贼之法,也就不会有这场误会了。” 肖寒月、王守义总算明白了这场误会的原因,奇怪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赵幽兰,竟然能生擒了潜入车中的敌人,不知她用的是什么方法? 但闻张岚长叹一声,道: “罢了,罢了,老夫年近半百,怎能和你一般见识?这件事咱们就此不再提它了!” 武林中人,最爱面子,张岚争的就是赵姑娘说一句道歉的话。 眼看风波平息,王守义暗暗吁一口气,道: “张老,这么说来,赵姑娘本就没有到秦淮河去了?” 张岚道: “敌手狡猾,老夫也不得不防他们一招,邀了韩怕虎带着几位镖师,暗中随行保护,想不到他们竟然早派人潜入蓬车之中,幸好,那人被赵姑娘用药物迷晕擒住”这一闹,就过了中午,自然是用不着再去准河了,老夫才要韩伯虎去扫呼你们回来,一方面,也让你们认识一下,这个人不但武功好,人也机灵的很,以后,恐怕还有借重他的地方。” 王守义道: “张兄,你问过那人口供没有”? 张岚摇摇头,道: “没有……” 举手一招,接道: “把他拖出来!” 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应了一声,行到大厅一角,拖出来一身着灰衣,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 这个人年纪虽然很大,但他却长得很瘦小,身长不满四尺一副皮包骨的身架,单以他身材而论,很像十几岁的孩子,但脸色却是灰里泛青,是那种肋无四两肉,生性极端冷酷、阴毒人物。 看清楚了灰衣人的形貌,王守义心中大大的震动了一下,道: “张兄,是不是点了他的穴道。” “是中了赵姑娘的迷药。” 赵幽兰道: “我给他解药,让他醒过来。” 伸手取出一个玉瓶。 “慢着……” 王守义伸手拦住赵幽兰,道: “这个人阴狠刁猾,武功又高,千万不可大意,我先点了他几处穴道再给他解药。” 王守义点了他双臂穴道,还是不太放心,又取来了一条丝绳,捆住了他的双足。 赵幽兰取出一个玉瓶,拔开瓶塞,在那灰衣人的鼻孔,倒了一些白色粉末,道: “一盏热茶工夫之内,他就可以清醒过来了。” 张岚看看王守义,道: “你认识他?” “认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提起他的名号……” 王守义说道: “张兄,你也可能知道。” 张岚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灰衣人两眼,道: “他是……” “鬼刀侯玄!” 果然是大大有名的人物。 张岚呆了一呆,道: “他就是侯玄?久闻其名矣!想不到会是这么一副德性。” 王守义苦笑一下,道: “就是这么一副貌不惊人的样子,才会叫人常看走眼,加上他一向行动诡密,恶名虽着,江湖上认识他的人,却是不多,三年前,他在金陵城中伤了两条人命,我追了他三个月,连影子也找不到,想不到,三年后,他又在金陵出现,却被赵姑娘擒住,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张岚道: “听说他刀出如电,很多武林中的高手,都栽在他的手中。” “张爷夸奖了……” 不知何时,侯玄已经醒了过来,但他仍然侧身静卧,连动也没有动过一下,如果不是他忍不住开口说话,在场之人,竟然无人知道他已经醒来。 张岚低头看侯玄一眼,道: “你认识我?” 候玄微一挺腰,人已坐了起来,笑道: “张爷名满江湖,现在又是七王爷座前红人,我候玄岂可不识,只不过,你张爷是大人物,不认识我侯某人罢了?” 他双臂穴道受制,双足又被紧紧捆着,毫不费力的一下就坐了起来,这人功力的精深,却非小可。 王守义冷冷说道: “候玄,你可是被缉拿的要犯,最好老实点,如图挣逃,格杀勿论。” 候玄冷冷看了王守义一眼,淡淡说道:“侯某人虽是阶下之囚,可不是被你王总捕头拿住的,你神气什么劲呢?” 王守义脸色一变,就要发作,却被张岚拦住,道: “候玄,你在江湖上也算一号人物,大丈夫敢作敢当,张某人想问你几句话,希望你能据实回答?” “那要看你问什么了?该说的我会说,不该说的,就是千刀万剐了我,侯某人也不会说一个字。” 张岚皱皱眉头,忍着心头怒火,道: “赵大夫是不是你掳走的?现在何处?” “不知道!” 候玄回答的非常干脆。 张岚冷笑一声,道: “那你潜入赵姑娘的马车中,目的何在?” 候玄回头瞄了赵幽兰一眼,道; “提起这件事,侯某人就觉得窝囊,这一遭阴沟里翻了船,我鬼刀候玄,竟然栽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 “张兄,你听听,他是一派胡言,答非所问,不给他一点苦头吃……” 王守义愤怒地说: “只怕是很难使他就范。” 张岚点点头,目光盯注在候畜的脸上,冷冷说道: “候玄,你既知老夫之名,也该知道我的脾气,一诺千金,只要你据实回答老夫的话,我保证不弄逼供,要是再退顽强,支吾以对,那就自找苦吃了。” 候玄坐正了身子,淡淡一笑,道: “你说话算数?” 张岚怒道: “张某必践,你……” 候玄接道: “张爷别生气,在下知道王守义的手段,只不过想要张爷重复一下保证罢了。” 语声一顿,接道: “在下受人之雇,想窃取赵姑娘一批药物。” 张岚道; “什么人雇你的?多少代价?” 候玄道; “代价很高,白银五千两,至于雇我的人,就不便说了。” 王守义摇摇头,道: “张兄,候玄老奸巨猾,尽兜圈子,这么文明问法,绝对问不出结果。” 张岚脸色一变,道: “候玄,我重视你是个人物,想不到,你却戏弄于我。” 候玄接道: “怎么?一定要说出雇我的人?那不是坏了道上的规矩……” 突然双腿一挣,捆在小腿上的丝绳,竟然寸寸断裂,坐在地上的人也站了起来。 王守义吃了一惊,霍然站起,伸手抓去。 候玄左臂一伸,五指如扣,疾拿王守义的右腕脉穴。 这一招变化诡异迅速,迫得王守义疾退了三步,道: “你的双臂……” “怎么,大出意外是不是?” 候玄冷笑,道; “我如不解开双臂穴道,怎敢挣断丝绳,这只怪你王总捕头制穴手法太差。” 张岚缓缓站起身子,道: “高明,如此短促时间,能够运气自解穴道,这份内功,放眼江湖,屈指可数,张某人小看阁下了。” 候玄道: “张爷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侯某人是个杀手,为人处事,只求目的,不择手段。” 张岚双目中神光闪动,面色凝重,冷然说道: “好个不择手段……” 右手一挥,拍出一掌。 候玄一闪避开,笑道: “张爷,我不想和你动手……” 张岚接道: “那就由不得你了。” 双掌连环进击,片刻间,拍出二十八掌。 候玄瘦小的身躯,有如风车一般,在方圆三尺之内,闪躲回转,竟然把廿八掌完全避开没有举手封架,也没有还击一招。 张岚呆住了,这是他从没有想到过的事,竟然有人在他连环二十八掌之下,不封架,不还击,轻轻松松地闪避开去,再打下去,不但颜面无光,而且毫无胜算。 王守义知道鬼刀候玄武功很高,但高到如此程度,却是大出了他的意外,他是作捕头的人,不像张岚那般讲求江湖规矩,唰地一声,抽出藏在抽中的铁尺,道: “张兄,这个人放不得,咱们联手擒了他。” 这时,站在一侧的两个王府侍卫,也亮出了兵刃堵在厅门口处。 张岚似是忽然间老了十年一般,有些茫然道:“我们联手……” 王守义接道: “是啊!咱们在办案子,不是一般江湖上比武过招,用不着太多顾忌。” 候玄双目神光一闪,冷冷说道; “王守义,不是我候玄夸口,你那点武功,在候某人的手下。走不过十个回合的。” 王守义心中明白,候玄确非夸口,眼下唯一的机会,就是张岚能放下面子,两人联手,或有胜望,偏偏张岚是个最爱面子的人,自恃武林名宿身份,一时间竟然放下了脸,沉吟难决。 忽见寒芒闪动,一股刀风,直袭侯玄。 原来,守在厅门口处一个侍卫,深知张岚为人,看他面有难色,立刻挥刀击出,准备代替张岚,和王守义联手擒敌。 刀如闪电,一闪而至。 但闻候玄冷笑一声,右手疾场,金铁交鸣,血雨溅飞,蓬然声中,那飞扑过来的侍卫,摔跌到五尺以外肖寒月的身前。 候玄站在原地未动,除了脸上一片杀气之外,双手未见兵刃。 但那侍卫却是咽喉裂开,气息已绝,连一声呼叫也未出口,分明刀中要害,一击毙命。 “鬼也手法,当真是神出鬼没……” 张岚忍不住惊叹出声。 “张爷见笑了……” 候玄淡然地说道: “他突起发难,来势太快,我一时间收不住手。” 王守义脸色肃然,一挥手中铁尺,道: “候玄,你拒捕杀人,那可是灭门大罪……” 候玄道: “王总捕头一定要找死,侯某人只好成会你了。” 王守义道: “我为固执法,死而何撼。” 这两句话掷地有声,大有一代名捕的气概。 张岚长于一口气,道: “杀人偿命,王兄,咱们联手擒他。”’ 右手一探腰间,取出一对子母金环,分握双手。 候玄突然一个闪转,灵动无比地欺到了赵幽兰的身侧,一手抓住了赵幽兰的右臂。 紧强的赵姑娘,目赌杀人流血,心中已掠恐欲绝,但她却咬牙忍住,没有失声大叫,那里还想得到候玄会打她的主意。 事实上,就算她早知道了,也是闪避不及。 候玄的动作太快,快得张岚和王守义都救援不及。 娇弱的赵幽兰,面对着死亡时,却出奇的镇静,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竟无畏惧之色。 “两位如果不顾忌赵姑娘的生死,尽管出手。” 大厅中突然静了下来,静地落计可闻,王守义、张岚都明白完全没有抢救赵姑娘的机会,一时间,呆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 肖寒月剑眉耸动,俊目放光,盯注候玄,突然开口,道: “放开她……” 候玄冷笑道: “好大的口气,放开她,你小子是什么人?” “我叫肖寒月,你要人质,我可以代替赵姑娘。” “哈哈,肖寒月,没有听过,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份量?” “我…” “你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连十两银子也不值的小人物……” 候玄轻藐地说: “你要代替赵姑娘作人质,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东西?” 肖寒月躯抖动,双目圆睁,瞪着候玄,大有拼命一扑的架势。 赵幽兰轻叹息一声,道: “肖兄,算了,你救不了我的,何苦多送一条命?” 她看到了候玄杀人,却没有看到候玄的刀在何处,那真是取命快如闪电,肖寒月如要出手救她,岂不是自寻死路。 只听肖寒月叹息一声,道: “赵大夫救了我的命,我却无以为报,怎能眼看你被擒作人质,如果要死,我也该死在你的面前……” 像怒矢划空一般,以候玄的灵巧,竟也闪避不开,但见人影闪动,蓬然大震中,候玄跌摔到七八尺外,赵姑娘已被肖寒月抱起来,跃退五尺。 但闻男声大喝,女声惊叫,混在一处,传入耳际。 那是赵幽兰的惊叫,张岚、王守义同声喝阻肖寒月不可冒险的声音,只因同时出口,混在了一起,反叫人听不清楚。 这不过一瞬间的时光,张岚、王守义都愕住了,候玄却借此机会,一个翻滚,飞跃出厅。 守在门口的侍卫横身拦住,却被候玄一脚踢倒。 张岚、王守义警觉时,候玄已去如疾风消失厅外。 赵幽兰不忍肖寒月溅血刀下,早已闭上眼睛,睁开眼睛时,发觉竟被肖寒月一手抱住在怀中,心中又喜又羞,低声道: “肖兄,放开我!” 肖寒月啊了一声,急急放开赵姑娘,脸上一热,道: “我……我忘不了还抱着你。” 看看肖寒月的惶恐模样,赵幽兰后悔为什么要睁开眼睛,如果闭目装作晕迷,岂不是可以在肖郎怀中多留一阵。 心念转动,羞红泛颊,低下头,柔声道: “我该多谢肖兄救了我。” 张岚叹息一声,道: “肖兄,你是真人不露相啊!我这数十年的江湖岁月,真是白过了,今天,我算开了眼界,这一刻时光中的变化与厉练,大有一日千年的感觉。”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 “老前辈,肖寒月只是侥幸……” “什么?” 王守义大声嚷道: “侥幸!肖老弟,这叫侥幸啊!赤手空拳,封住了名动天下的鬼刀,硬把一个人毫发无伤救了回来,我干了几十年的捕头,也见过一些高人,可从来没有像你那样的武功,肖老弟,你已经露了相,还咬着牙说是侥幸,这不是谦虚。这是瞪着眼说瞎话呀!” 肖寒月又是一个苦笑,道: “也许我有武功,可是我从没有试验过。王兄,我是练过武,但从来没和人动过手,刚才,我只是情急拼命……” 王守义接道: “老弟,你……” 张岚吁一口气,接道: “我相信肖兄弟说的话,他有一身绝世武功,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 由肖老弟改成了肖兄弟,口气上,多了一份亲热,也多了几份敬重。” 王守义看着张岚,道: “这个,可能吗?” 张岚道: “肖兄弟说的是真话,但这中间,却又有些使人难解的玄秘,不过,我相信可以问个明白?” 这一下,肖寒月呆住了,他对封住鬼刀,救了赵幽兰,完全出于一种意识本能,那快速一刹的变化过程,并非是早有预计,在他自己的感觉中,确实充满着侥幸,他做到了,但却连自己也有很多疑问?倒是希望由张岚的质问,能让他演绎出一个变化的过程,把那些熟记于胸中的武功口诀,勾绘出一个完整的体系。 望着肖寒月,张岚声音有些生涩地,道: “肖兄弟,在求证一件事情的时候,言语之间有着盘洁的尖锐,希望你不要介意。” 赵幽兰突然接口道: “老前辈说得对,我爹这些年在医术上,能突破很多难关,得到我常提出很多刁难他的问题有关。” “对,老前辈尽管请问,寒月知无不言。” “好!那我就直言了……” 张岚的骄傲、固执,似乎在适才一番搏斗中,随而消失,神情和口气间,大为客气起来。 这就使得在场中人,忽然感到他变得和善可亲得多了。 “鬼刀的可怕,在它的隐藏奇密,出现难测,你怎能一出手就把他封住了?” 张岚提出第一个质疑。 “噢!我看到了他的刀,藏在右袖中,所以,我一出手就拿住他的右腕脉穴,不过,我一带之间,就把他给打了出去,倒是出于意外。” 张岚笑一笑,道; “那秘需要过人的眼力,但你想抓他的右腕,一下就能抓住,这必需有很高明的拎拿手法?” 肖寒月点点头,似是若有所悟。 张岚道: “水有源,树有根,任何一门武功,都有一定的脉络系统,肖兄弟,可不可以把你学的剑法、掌法,说出一个绵连的脉络出来?” 肖寒月沉吟了一阵,道: “这件事我也想过,我所以感觉到自己武功很差,就是,我没有练过完整的一套拳掌、剑法,那个无名老人,今天传我两招剑法,明天又传我两招擒拿,虽然各有格局,但却不互贯连。” 王守义道: “你说,你那位无名老人的师父,只传你半年武功?” “是啊!” 王守义道: “真是叫人难以相信啊!就凭你对付鬼刀候玄那一招,也得练上个十年、八年才成,张兄,这是不是有点玄虚?” 张岚闭目沉思了好一阵,才睁开眼睛,道: “我有点明白了。” 肖寒月道: “老前辈,请你……” 张岚摇摇头,道: “肖兄弟,咱们越来越生份了?” 肖寒月微微一怔后,笑道: “是!张兄,请多指教。” 张岚道: “你没有学过一套完整的拳掌、剑法,但却学会了剑掌拳中最精粹的招术,那可能是数十套、数百套剑法、掌法的精英,也只有如此,才学了半年之间,造成你这样一个杰出的高手,至于你练的内功,我相信也是武林中至高的,可惜,我的见识不足,说不出你练的内功名称!” 肖寒月智慧绝高,张岚几句话,画龙点睛,使得积存在他胸中的武功、技巧、手法、霍然间串连了起来,当下抱拳一个长揖,道: “多承教示,寒月获益非浅。” 张岚哈哈一笑,道: “尽我所能,大概也只能谈到此处为止了……” 目光转注到赵幽兰的身上,接道: “幽兰姑娘慧眼识人,如非你留下肖兄弟,今日之局,真不知是如何一个结果?” 赵幽兰泛羞红。看了肖寒月一眼,道: “这都是家父的交代,晚辈那有这等眼光。” 聪明的的赵姑娘,淡淡两句话,推的无迹可寻,却又是那般的意味深长,家父交代了很多事情,岂会是只此一桩。 王守义突然行到被杀的侍卫尸体前面,低声道: “张兄,这件人命大事要怎么处置?” 张岚点点头,道;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自然由我向王爷交代,今日之事,使我感触很多,江湖上高人如许,我竟然有些懵懂无知,候玄那一刀,杀了一个侍卫,也杀去了老夫一身骄气,使我对这件案子的看法,有了急转直下的改变,肖兄弟说的不错,赵大夫仍然留在金陵,问题是藏身何处?什么人能够支用这样多的武林高手、江湖凶人,替他工作,他们展现了可怖的实力,但也留给了我们一些线索。” 王守义道: “张兄高论,究竟是武林名宿,识见确有过人之处!” 张岚摇摇头,道: “你不用捧我,三十年安逸生活,武功和思维力都有些退化了,候玄那一刀,如当头奉喝!使我在陶醉的梦中觉醒,灵台清明了不少。” “张兄,应天府辖下冠芸云集,公卿众多,敝上知府大人,虽然是从二品京兆……” 王守义把握住机会说: “办起事来,也恐怕力难从心,必得七王爷大力支持才行。” 张岚点点头,道: “七王爷全力支持,不过,这件案子,不是大队军兵可以奏功……” 打铁趁热,王守义接了一句,道: “张兄的意思是……” 张岚是何等老练的人物,傲气消退之后,判事明朗得很,如何会听不出王守义弦外之音,笑一笑,道: “王兄用不着套我,这件事,我已经决心投入,不查个水落石出,决不罢手,他们能聘请江湖凶人插手,老夫可以邀约武林朋友助拳……” “是是是,守义和应天府中的捕快,都听从张兄的调度。” 张岚点头一笑,望望肖寒月,道: “肖兄弟这等高手帮忙,相信足可和他们抗衡,问题是赵姑娘的安全,倒要特别小心一些……” “不用替我担心……” 赵幽兰微笑如花地接道: “我稍通药理,药物可以治病,而且也可以防身,我会在住的地方,布下一道天罗地网。” 张岚笑一笑,道: “那就好,你能自保,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追查下去了。” 王守义道: “幽兰姑娘配制的药物,能够在瞬息之间,迷倒了鬼刀候玄那等人物,使他没有下手的机会,大概算得上是天下第一等途药了?” 赵幽兰一笑带过,避不作答。 肖寒月突然开口,道: “他们派来了候玄潜入赵姑娘赴约的马车上,显然是想掳走赵姑娘,却又派人穿着与赵姑娘相同的衣服,鱼目混珠,到秦准河畔赴约,用心何在?” 王守义道: “大概是想测看一下,我们的部置,是不是很严密?” 张岚道: “最重要的,还是想摸清楚我们的实力。” 肖寒月道: “不知道荷花姊妹,是他们的人,还是只受他们的利用?” 王守义道: “不好,他们两姊妹如只是受人利用,对方不会留下线索,抓她们未必能问出什么?说不定会害了她们两条命?” 张岚道: “对!当心对方杀人灭口。” 王守义点点头,道: “肖兄弟说的对,总不能放弃这条线索……” 肖寒月道: “明讯不如暗查。” 王守义道: “好!我立刻派人通知张杰、罗镖撤回来。” 张岚目光一惊赵幽兰,道: “赵姑娘,叫人准备一点酒菜,我们边吃边谈,研商个对敌的办法出来……” 赵百年生活上很舒服,美酒佳肴之外,还有文雀、武凤两朵解语花常伴身侧,她们美丽健谈,善解人意,而且胸罗很博,对赵百年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 但赵百年却是过得很痛苦,他不知道住的是什么地方,室中光线柔和,但完全是人工布设而成,上不见天日,下不见寸草,文雀、武风虽然可人,但也有一定原则,那就是不准赵百年离开居处,赵大夫整个活动地方,只是卧室、客厅,不过是方圆数丈之地。 这是囚禁,除了吃饭、睡觉,完全无事可做。 这时,他正小睡醒来,文雀已端起盘水果,站在床侧,笑道: “赵大夫,睡醒了,吃点水果吧!” 赵百年冷冷看了文雀一眼,翻身下床,走入小厅,在一张锦墩上坐了下来。 娉娉婷婷的行过来,文雀脸上带着娇柔的微笑,道: “大夫,是不是今天的心情不好,可要婢子高歌一曲,以解你心中的烦恼?” 望着文雀那娇艳容色,如花微笑,赵百年强压下心头烦躁,长长吁了一口气,道: “你的歌喉是很好,可是,我听的太多了。” 文雀道; “是。要不要召武凤来,为大夫轻舞一番……” “不用了……” 赵百年冷冷地说道: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要把我囚禁在这里,此地虽不见日月星辰,估算,大概总有百日之久了吧!” 文雀点点头,道: “大夫,这里有什么不好呢?” 赵百年深注文雀,缓缓说道: “你是指你和武凤……” 文雀接道: “小妾和武风,奉命侍奉大夫,务求周求,使大夫能忘去烦恼……” 赵百年叹息一声,道: “不错,你和武凤都是人间殊色,只可惜我不是贪恋美色的人。” 文雀双目中忽现泪光,低声说道: “赵先生真是正人君子,妾和武凤,短裙薄衫,周旋身侧,百日相处,耳鬓厮磨,先生能不及于乱。妾身内心之中,对先生敬重得很。” “噢……” 赵百年脸上泛现一抹笑容,道: “文雀,我知道,你是上有所命,身不由己,贵主人把我囚石禁于此,供应美食、佳酿,又选了你们这种绝世容色,腹有才华的美女陪我,显然是没有加害之意了。” 文雀沉吟了一阵,道; “是!大夫是我们主人的贵宾。” 赵百年道: “我想见见主人,和他当面谈谈,总可以吧?” 文雀道: “赵先生,你已经等了百日之久,何必急在一时,请再稍候几日,主人已有示谕传下,他近来事务繁忙一些,一有空暇,应会来见先生。” “还要等多久时间?” “这个,妾身无法回答,我想应该不会太久了?” 赵百年沉吟不语。 文雀轻轻叹息一声,道: “大夫,妾身有几句不知轻重的话,说出来,希望先生不要见怪?” 赵百年望着文雀,心中忖思:这丫头年纪水大,但对事务的了解,却是大大的超过了她的年龄,共聪明才智,似不在爱女幽兰之下,天赋固佳,但后天的培养,亦是大为重要,没有十年八年的时间,也无法培养出她这种博学多才、能歌善舞的本领,智以学识为本,慧以天赋作基,文雀智慧双全,岂可轻视。 心中念转,微笑颔首,道: “文雀姑娘,尽管请说,百年洗耳恭听。” “大夫言重了,妾身想请教先生的是,以你绝世医学,是不是真能使一个人长生不死?” 问话虽然在意料之中,一旦证实,赵百年仍不禁为之一呆,道: “什么人想长生不老?” “大夫胸藏锦绣,难道还要贱妾直言么?” 赵百年叹息一声,道: “文雀姑娘,仙道学说,虽见典籍,但举证空泛,难予采信。” “大夫,请就医学上探求结论?” 赵百年道: “良药可医病,或可续命数载,如于求长生不死,纵然是华他重生,扁鹊还魂,也无法配制成这种药物。” 文雀呆了一呆,垂首不语。 赵百年久不闻回答之声,忍不住转头看去,只见文雀垂螓首,双眉深锁,似是正在思索一件大事,心中甚感奇怪,低声道: “文雀姑娘,百年说的句句地真实之言。” 文雀轻轻吁一口气,缓缓抬头,道: “大夫。千古艰难是何事?” 赵百年呆了一呆,道: “唯一死……” 文雀低声接道: “读万卷书,济世之用,且莫为书所愚。” 这几句话含糊笼统,但却是似有所指,赵百年竟有些不明所以,呆了一呆,道: “姑娘,恕百年……” 文雀低声接道: “大夫,图穷匕现,事急从权,贱妾言尽于此,请先生三思。” 这就点铁成金,意在言中了,赵百年把前后的意思一连贯,立刻明白,是要他从权自保。据实而言,就会丢掉性命,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起身一揖;道; “多谢指教!” 文雀嫣然一笑,道: “大夫品可敬,贱妾稍尽棉力,但应对之处,还要大夫深思熟虑。” “是是是,百年自会小心应付。” 文雀道: “大夫请坐,一切如昔,冷傲自负,反使人莫测高深。” “又得明教,感激不尽……” 赵百年感慨万端地说道: “百年如能保一命,都是姑娘指点。” 但听一阵步履声响,武凤忽然急奔而入,急声叫道: “文雀,文雀……” 赵百年正襟危坐,文雀却迎了上去,道: “什么事,这么大呼小叫,不怕吵了先生?” 武凤点头一笑,回顾了赵百年一眼,道: “大夫,对不住啦!我有重要的事,要和文雀姊姊商量……” 赵百年点点头,道; “两位姑娘请便!” 武凤和文雀相对低语一阵。赵百年闭上双目,心中思想着文雀之言。要用一种什么样的兑法,才能保住性命,而又不能不失去自己的尊严…… 苟全性命于威迫之下,说不得实,只有从权用术,欺之以方了。 但听文雀娇甜的声音说道: “大夫,贱妾要告别了。” “什么?” 赵百年霍然睁开了眼睛,道: “你要告别了?” 经过了一番深切的交谈,文雀在赵百年的心目中,已有了一种视为依托的感觉,骤然间听到了文雀要吉别而去,内心中大为惊震。 文雀笑一笑,道: “大夫,贱妾奉侍先生,已过百日,今日奉命离去,此后是否还有机缘,侍候先生身侧很难预料……” “文雀姑娘,你要到哪里去?” “这个……” 文雀颦起了柳眉儿,道: “很难说了,大夫应该明白,我只是一个女婢,没有自主的能力,也帮不上赵大夫的忙?” 她意在言外,指点赵百年,除了自救之外,别人无法相助。 赵百年点点头,笑道: “话虽如此,但两位在这一段相处时日之中,对我照顾甚多,一旦离别,总有依依之感了。” 知道赵百年已完全领悟了自己的话中含意,文雀大大地吁一口气,放下心中的石头。 武凤倒是有些不忍,低声说道: “大夫是谦谦君子,我和文雀都很敬重大夫为人,但愿今日分手,只是小别,来日还有奉侍大夫的机会。”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赵百年心中郁闷尽除,大笑接道: “两位姑娘色艺双绝,老夫也希望再有相见之日,祝两位一帆风顺,万事如意。” 言罢,闭上双目,不再望二女一眼。 文雀轻轻一拉武凤,低声道: “我们走吧!不要惊忧了大夫的静思。” 肖寒月踏上杨柳舫时,正是花灯初上的时刻,花枝招展的舫姬,正盛装准备迎客。 一身光鲜的衣着,使肖寒月完全改变了样子,修长身材,英挺形貌,恍惚如玉树临风,衬托他一身不凡的华贵气度,再加上一个劲装随护的大汉,完全是一付贵介公子的派头。 有道是:老鸨受钱,姐儿爱郎,打从肖寒月踏上了杨柳舫,就吸引了不少姑娘的眼光,也引得一个接待客人的大茶壶,哈着腰迎了上来,因为,肖寒月看上去是那种两们都有的豪客,既有钱,又有人。 “公子贵姓?” “我姓肖……” “肖公子,里面请。” 肖寒月被让入一间布置豪华,又雅致的舱房。肃客的大茶壶陪笑说道: “小的孙七,大爷们都叫我小七子,肖公子是一个人,还是约了朋友?” “我一个人……” 小七子一怔,忖道:“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房间,只是他一个客人,这一次可是看走眼,亏了本。 肖寒月瞧不出小七子的失望神色,但化装成长随的罗镖看得出来,双目一瞪,冷冷说道; “不开眼的小杂碎,咱们公子登上你这杨柳肪,是你小子的造化,小心地侍候着,少不了你的钱。” 这一下,肖寒月明白了,笑一笑道: “赏他十两银子的茶钱。” 罗镖掏出十两银子送了过去,小七子接过赏钱,立刻矮了半截,屈下了一膝,道: “谢谢肖爷的重赏。” 看到了这么一副变化多端的嘴脸,肖寒月淡然一笑,道: “不用多礼,起来!” “是!肖爷要吃点什么酒菜,我立刻交代厨下准备。” 肖寒月道: “杨柳舫除了酒菜之外,还有什么?” “美女,肖爷,今天才到的,两上天仙化人似的小姑娘,要不要叫来给你见识见识?” 肖寒月心中一动,道: “今天才到的?” “是啊!肖爷,你可真会拣日子啊!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我去叫她们来,你见识见识,我小七子给你保证,两个姑娘家,还都是黄花大闺女。” 小七子口沫横飞地说。 肖寒月点点头,道: “她们叫什么名字?” “一个叫文雀,一个叫武凤,模样好,人又灵巧,肖公子我小七子在秦准画舫上,混了十年,由打杂的小伙计,干到领班的班头,见过不少姑娘,但就没有见过哪一个能比得过这两个丫头,我年年不出半年的时光。她们都将成秦准画舫中顶尖的红人,肖公子,你是挑花照命,是她们第一个陪侍的客人。” 肖寒月暗暗叹息一声,忖道:“勿怪秦准风月,能享誉一时,单是这大茶壶的一张嘴,就能说得你心甘情愿,掏出白花花的银子。 肖寒月点点头,回顾罗镖一眼,道:“再赏他十两银子。” 罗镖应声又取出一锭银子,心中却暗暗偷笑道: “听说这肖公子出身寒微,但一旦有银了给他,可还是真会花啊!” 小七子又谢了一声,神态间又多了几分恭敬,低声道: “肖爷,我去叫厨下配四个精致的好菜,来一壶上好的女儿红,叫文雀、武风两姐妹一齐过来,你一面喝,一面看,包管你喝得顺气,看得满意。” 肖寒月道: “好!听你如此说,倒要见识一下,不过,小七子,听说这杨柳舫上,有一位荷花姑娘,如果她有空,也请她过来坐坐。” 小七子怔一怔,笑道: “肖爷、小七子给你推荐的文雀、武凤,如此席上的佳珍、鱼翅、燕窝。荷花只能算衬底的青菜、萝卜,不过,公子爷既然点了她,算是她的造化,你稍坐片刻,我这就叫他们上菜,备酒。” 说着话,哈着腰出雅室。 也许是二十两银子的手笔够大,只不过片刻间,酒菜齐上。 肖寒月回顾罗镖,脸上带有几分歉意罗镖却微微一笑,躬身说道: “公子用酒,我在门外侍候。” 肖寒月心中很不安,论身份罗镖是应天认的副捕头,有了品级的官儿,易容改装,扮演长随,竟然能如此拘谨守分…… 忖思之间,忽觉着眼前一亮,一又丽人,踏着莲花步行了进来。 前一个一身鹅黄衫裙,淡扫蛾眉,薄施脂粉,樱唇微翘,带着三分傲人的笑意,气质高雅,不带一点风尘气。 后一个一身翠绿,绿得人一身春意,只是神情间,带着淡淡的冷漠,使人不敢轻涉遐想。 果是天姿国色的佳人,风尘中有此等人物,确实大出了肖寒月的意料之外,一时间,竟忘记出言招呼。 倒是两位姑娘先开口,道: “文雀、武凤对望一眼,嫣然一笑,款移莲步,一左一右,在肖寒月两边坐下。 肖寒月悚然一惊,心中暗道:“二女初入风尘,意毫无娇羞之态,大方坦然,有如风月扬中老人,立刻提高了几分警觉。笑一笑道; “两位姑娘今日是初次下海……” 武凤笑一笑,接道: “也是初次陪客,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还望肖爷指点?” 肖寒月道: “不敢当,在下也非风月中的常客……” 武凤瞪大眼睛,道: “怎么?肖爷不住在金陵城中?” “不是!在一游学到此,久闻秦准河边风月的盛名……” 肖寒月说: “特地来此一游,开开眼界,想不到竟遇到了二位姑娘这等美艳人物,秦准风月,真是盛名不虚。” 武凤笑一笑,道: “肖爷英俊调傥,也是少见的风流人物。” 她脸上的冷漠神色渐渐消退,大大的眼睛中,泛起了明亮的光彩,显然,她对肖寒月的印象很好,正在脱下冷漠,防护的外衣。 “武凤姑娘夸奖了,在下……” 进门来只说过一句话的文雀,突然开口,接道: “肖爷,是不是觉得我们有些放荡,初度见客,却少了那一份少女的矜持、娇羞。” 这番话弦外有音,用意在提醒武风不可动情,同时也说出肖寒月心中的疑问。 肖寒月心中暗道:“文雀这丫头冷静、深沉、倒是不可大意,当下笑一笑,道: “听小七子说,两位姑娘都是今日上船,在下却未想到两位姑娘竟然坦然处之。” 文雀道: “我们自愿进入杨柳舫,作为歌妓,自然不会有那份被人逼迫的痛苦,目睹花灯耀目,管弦不绝,倒也是另一种生活,心中充满着好奇之感。” 这是自甘下贱的想法,但肖寒月却没有说出来,淡淡一笑,道: “是姑娘智慧绝人,自有与众不同的想法!” 文雀叹息一声,道: “我们姊妹,虽然生性批达,不在乎世俗的看法,但走上歌妓这条道路,也需要很大的勇气,为此犹豫在三,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道路,个中的利害,早就想清楚了。” “噢!原来如此……” 肖寒月恍然大悟地道: “世道崎岖,我想贵姊妹必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时,垂帘启动,小七子先探头进来,瞧了一眼,行了进来,道: “肖爷,荷花姑娘来了。” 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白绸金绣锣衫,腰系八宝长裙的姑娘,迈着春风俏步行了过来。 果然是荷花,但荷花,却已不认识这衣着光鲜的肖寒月了。 荷花突然停下脚步,看看文雀、武凤,有些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缓步在一张木椅上坐下。 肖寒月笑一笑,道: “荷花姑娘。” “是!妾身荷花。” 她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绣衣锦裙,究竟是无法抗拒文雀、武凤的天香国色。 文雀笑一笑,道: “荷花姊姊,我们是今天初到,不懂规矩,以后,还姊姊指点。 稍解窘态,荷花抬起眼看了文雀、武凤一眼,道: “听小七子说,画舫上来了两位妹妹,想不到竟是如此的艳色动人,我想不出十天半月的工夫,两位都将成为秦准河上的花后、公主,届时,还要两位照顾一下我这先入花行的的姊姊了。” 肖寒月暗道:荷花口齿伶俐,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但不知文雀、武凤和这文雀之间,是否有所关连? 只听武凤娇声笑道: “咱们只顾客气,冷落了肖爷,来,肖爷,我敬你一杯。” 肖寒月举杯相对,道: “在下敬三位姑娘。” 四个人刚干了一杯酒,小七子又鬼头鬼脑的行了进来,站在肖寒月的身侧,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肖寒月回顾了小七子一眼,笑道: “有事吗?” “是啊!肖爷,能不能让文雀、武风去应酬一下黄公子?” “黄公子是……” “肖爷……” 小七子放低了声音,接道: “黄公子就是应天府王堂的少爷,指名要文雀、武凤过去陪酒,这两个丫头不过是今天才上画舫,这风声就传了出去,可是纸包不住火啊!我已经被他骂了两次,踢了一脚。” “那真是难为你了……” 肖寒月微笑道: “其实,你用不着找骂挨打的,过来说一声,把两位姑娘请过去就是了。” 小七子道: “谢谢肖爷,谢谢肖爷,你可真是大人大量,应酬一会,我就把她们叫回来还给肖爷。” 肖寒月淡淡一笑。道: “不用急,要她们多认识一些贵胄豪客。” 小七子听的愣住了,打量着肖寒月,道: “肖爷,我小七子在画舫上干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过你这种有种风度的豪客……” 肖寒月挥挥手,笑道: “去吧!小七子,当心去晚了又要挨骂?” 文雀、武凤四道目光,一齐投注在肖寒月的身上,脸上是一种无可言喻的奇怪表情,缓缓站起身子,随小子七行了出去。 肖寒月斟了一杯酒,笑道: “荷花!来,我们喝酒。” 荷花举杯喝了一口,笑一笑,道: “肖爷,你一点也不生气?” 肖寒月怔了一怔,道: “生气!为什么?” 荷花道: “文雀、武凤去应酬别的客人,你一点也不吃醋?” 肖寒月大笑道: “她们属于杨柳舫,自然应该为杨柳舫应酬客人,我为什么吃醋?” 荷花叹息一声,道: “肖爷,我荷花在风尘中混了五年,见过了三届秦准花后,她们固然是十分美艳,但如和文雀、武凤比起来。那就是大见逊色,这两个丫头,是我这五年来见到画舫机歌姬中。最出色的人物,但你肖爷,却是我见到的第一位最好风度的客人。” 肖寒月道; “一般客人,又会如何?” 荷花道; “他们不会放人……” “那不是苦了小七子吗?” 荷花点点头,道: “也可能会闹出很麻烦的事情……” 肖寒月奇道: “会闹出什么样的麻烦事情……” 荷花双目凝住在肖寒月的脸上,瞧了一阵,道: “肖爷,是不是常到风月场中饮酒寻乐?” 肖寒月心中忖道:难道风月场中,还有什么特别的规矩不成?口中却笑一笑,道: “秦准画舫,倒是初次见识,至于他处……” 荷花接道: “肖爷是谦和的人,也许惹不出那些麻烦了?” 肖寒月有些明白了,点点头,道: “荷花姑娘,你可是指那些争风吃醋、打架闹事的麻烦?” 荷花道: “是!风月场中,龙蛇混杂,有钱的都是大爷、打架闹事,自属难免了,所以,每一家,都养了一些保镖、护场的人,不过,这也只能对付一些三流青皮的小混混罢了,真正遇上财雄势大的人,或是江湖豪客、高手,不是吃足了苦头,就是噤若寒蝉。” 肖寒月察言观色,荷花似有所指,暗道:这丫头言语之中,已有破绽,我想法子套套她才行。” 暗定主意,笑一笑,道: “荷花姑娘,在下既然敢来这等场合,自然也是不怕事的人,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罢了。” “所以,我说肖爷是最好的客人。” 话已有些入港,肖寒月微微一笑,道: “荷花,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的事?” 荷花悚然一惊,道: “没有,没有,肖爷,我只是看的太多,心有所感罢了!” “这就是了……” 肖寒月点点头,道: “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力所及,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荷花道: “谢谢你,肖爷,我真的很好,没有什么麻烦。” 心知再逼问,可能会引起疑心,当下一转话题,道: “荷花,这杨柳舫,在秦准画舫中的名气如何?” 荷花笑道: “看来肖爷,当真是初涉秦准风月了,杨柳舫只是中等地方,要在秦准风月中排名,五十余画肪中,连前面十名也排不上,不过……” 肖寒月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道: “不过什么?” 荷花笑道: “不出一个月,杨柳舫会在秦准风月中,大放异彩。” “为什么?” “因为杨柳舫上,有了文雀、武凤。” 肖寒月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道; “文雀、武凤确是人间殊色,是那种极少见的美女,竟也会甘心沦入风尘……” 荷花笑一笑接道: “这就是看法上的不同了……” 肖寒月急道: “荷花,我言出无心,希望你不要见怪才好。” “肖爷言重了……” 荷花笑接道: “风尘沦落,当在是有辱门媚,所以,每位姑娘都有一段断肠往事,无奈心情,但如能花国抡后,使王孙公子多金少年,追逐在石榴裙下,争相量珠作聘,选一位如意郎君,托付终身,也只有在这等风月场中,才有些机会,自然,这要本身具有那些条件才行,我看过三届花后,抡元不及半年,都拔身风尘而去。” 肖寒月道: “懊!还有这些曲折,不知秦准花后,是如何一个选法?” 荷花道:一年一次,选出一后四妃,花榜一提名,立刻身价百倍,别说花后了,一个画舫上,只要选上一名花妃,就可以日进斗金。” 肖寒月道: “姑娘可是觉得文雀、武凤一定能够入选抡元?” 荷花道: “如单以色、艺而论,两人一定可以入选,只不过,人缘也很重要,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支持;也可能会功败垂成……” 肖寒月笑一笑,接道: “难道这花后、花妃的选举,还有弊端不成?” “肖爷,天下完全没有弊端的事,只怕很少见到,能够顾到大体,那就算不错的了,文雀、武凤,一定会出头,但如误了今年,只怕要多等一年了。” 肖寒月想不到这风月场中,竟还有这样多的花样,既然上了画舫,总要弄个清楚,笑一笑,道: “荷花,秦准画舫,天下闻名,想来,一定也有很多与众不同的规矩了?” 荷花道: “肖爷是指那一方面?” “当然是迎客陪酒的事,劈如说文雀、武凤……” 肖寒月话未说完,荷花已自作聪明的接上口了,道: “这就是要看客人的手段,和姑娘的心意了,当然,防上的领班伙计,也可以从中撮合,至于文雀、武凤,今天初到,我还不太了解,不过,看她们对你肖爷的神态,似乎是十分欢迎,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肖爷最好从两位中选择一位出来?” 肖寒月道: “选择一个?” 荷花道: “不错,她们两上同时来了杨柳舫,想来是一对情同姊妹的好朋友,肖爷如果想左拥右抱,说不定会两头落空。” 肖寒月总算明白了荷花的意思,心中忖道:文雀、武风出现得很突然,荷花日前举动,亦绝非无因,不如将错就错,缠夹在她们之间,也许可以理出一条线索来。 心中念转,长长叹息一声,道: “可借,区区不能在金陵停留太久,虽然绝色当前,也只有望洋兴叹了。” 荷花嗤地一笑,道: “肖爷能停留几天?” 肖寒月道: “最多能停三天?” 荷花道: “那就只好孤注一掷了。” “孤注一掷?怎么一个掷法?” 荷花道:“猛药重金,叫人从中撮合,看看能不能使她们动心,不过,肖爷先要决定,喜欢那一个?” 软帘启动,文雀满脸笑容地行了进来,道: “荷花姊姊,你们在谈什么呀?” 荷花掩口轻笑,道: “谈什么?要问肖大爷了!” 文雀傍着肖寒月身边坐下,道: “肖爷,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 肖寒月只觉脸上一热,道: “我们在谈……谈你……” “谈我什么?” “这个……这个……” 肖寒月虽然是别有用心,但他究竟是初入风月场中,还难完全适应,这个了半天,这个不出所以然来。 荷花盯着肖寒月笑一笑,道: “看来,肖爷也不是常在同月场中走动的人,文雀妹子,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迎客侍酒,倒不如由我说出来,你们两方面琢磨一下。” 但闻啪地一声,小七子抚着半个脸,跌了进来,一个穿着蓝绿缎子长衫,年约二十左右的少年,满脸怒容紧随而入,两个三十左右、膀粗腰圆的黑衣大汉,紧跟在那蓝衣少年身后而入。 小七子站起身子,道: “黄少爷……” 黄少爷右手一挥,又是一个耳光子,打得小七子退了两步,嘴角间鲜血汩汩而出。 肖寒月望了那位黄少爷一眼,坐着未动。 荷花早已吓得脸上变色,坐着的身躯,微微抖动。 文雀却很镇静,缓缓站了起来,道: “黄少爷,为什么生这么大气呀?” 黄少爷冷笑一声,指着肖寒月,道: “他是你的什么人?” 文雀道: “客人哪!” 黄少爷道: “客人?怎么!少爷我不是客人哪?你是存心刷我的面子,还是少爷我的银子烫手,酒没有喝上两杯,凳子没有坐热,就抽了腿溜过来了,是不是看不起我姓黄的?” 文雀道: “黄少爷误会了,文雀怎么敢……” 黄少爷冷笑一声,接道: “你现在知道不敢了……” 右手一抬,疾向文雀抓去,文雀惊叫一声,闪到了肖寒月的身后。 黄少爷一把没有抓到人,火气更大,一挥手,大声喝道: “给我抓起来。” 两个站在身后的黑衣大,应了一声,左右包抄过来。 寒月的修养再好,但形势逼人,不能再装聋作哑了,长长吁一口气,站起身子,挡在文雀身前,道: “诸位,有话好……” 两个黑衣大汉,眼看肖寒月的衣着光鲜,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倒是停了下来。 黄少爷却盯着肖寒月,冷冷接道: “原来,你也会说话,我还以为遇上了哑巴呢?” 肖寒月已听小七子说过,这位黄少爷是应天府正堂公子,实在不愿意惹上麻烦,笑一笑,道: “黄少爷说笑了。” 黄少爷皱皱眉头,打量了肖寒月一阵,道: “你认识我?” 肖寒月道: “今天初见。” 黄少爷道: “你是干什么的?” 肖寒月道: “游学士子,路过金陵,闻得秦准风月的盛名,特来一游。” “听只是一个游学士,黄少爷的火气,又大了起来,冷笑一声,道: “游学游到秦准画膀上来了,必是一位纨绔子弟……” 肖寒月摇摇头,接道: “走马章台,游戏风月,在下确然不肖,但黄兄又如何呢?” “喝!你倒教训起我来了……” 黄少爷脸红脖子粗地叫道: “给我拖出去,丢到河里。” 两个黑衣大汉应了一声,同时出手,抓向肖寒月。 肖寒月双手分出,一下子拿住两人的腕穴,微微一带,两个黑衣大汉的乐子,可就大了,但闻“砰”地一声,两个大汉,头对头狠狠的撞在一起,只碰得眼冒金星,摇晃着身子,坐了下去。 黄少爷呆了一呆,突然大声叫道: “反了,反了,来人哪!给我抓到衙门里去……” 肖寒月大行两步,人已到了黄公子的面前,淡淡一笑,道: “黄少爷,带了多少人来?” “你要干什么?” 黄少爷缓步向后退去,脸上是一片震骇之色。 肖寒月突然间一收笑容,出手如电,抓住了黄公子的右腕一带,黄少爷整个人被带了一个踉跄。 一道白芒,急划而过,掠着黄少爷的右耳,带起了一串血珠,一柄四寸长短的柳叶刀,啪地一声,钉在舱壁上。 如不是肖寒月这一拖,那柄飞刀正好射中黄少爷的后颈,看刀势直没壁中,这一刀的劲力,恐怕会贯穿后颈,直透咽喉。 黄少爷真的吓住了,望着那柄钉在壁上的飞刀出神,连右耳上的伤疼也忘记了。 黄少爷人虽然跋扈、嚣张,但却不傻,回顾了肖寒月一眼,道: “你救了我吗?” 肖寒月叹息一声,道: “侥幸得很,是黄少爷的命大!” “不!是兄台的手快,适才多有冒犯,还望兄台海涵。” 肖寒月还未及回话,一阵急促步履之声,王守义已像一阵风般行了进来。 黄少爷一见王守义,有如见到救星一般,声音又大了起来,道: “王总捕头来得正好,有人要行刺我,快去把刺客抓来!” 看看黄少爷半个脸都是鲜血,王守义暗是摇头,但仍然抱拳一礼,道: “什么人要行刺少爷?” 黄少爷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看到刺客。” 王守义回顾了一眼,低声道: “少爷,我先护送你回去治伤……” 提受伤,黄少爷忽然觉得伤处剧疼难忍,一手按着耳朵,道: “王总捕头,你一定要抓到刺客,那一刀几乎要了我的命。” 王守义道: “少爷放心,我会交代他们搜查刺客,我先送你回去吧!” 黄少爷点点头,回顾肖寒月,“多谢相救之情,改日再补偿。 肖寒月道:“不用客气!” 黄少爷目光又转到文雀的脸上,瞧了一阵,才转身而去。 王守义目光犀利,望望文雀,冷冷对小七子,道: “她叫什么名字?” 小七子捂着睑,道: “叫文雀,今天才到杨柳舫,想不到发生这档子麻烦事,王大人……” 王守义挥挥手,阻止了小七子,目光转到荷花身上,道: “我认识你,你叫荷花?” 荷花道: “是!” 目光转到肖寒月的脸上,王守义的神情更为冷厉,道: “年轻访花问柳,逞强斗硬,早晚要闹出事情……” 肖寒月的态度,居然也很强硬,冷冷接道: “总捕头严重了,秦准花舫,是公开供人赏玩这之处,在下为什么不来,中要我花得起钱,只怕你无权干涉了。” 王守义呆了一呆,道: “听口气,阁下似乎是有点来头的人了?” 肖寒月道: “怒不奉告,在下尚有酒兴,王总捕头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可以请便了。” ------------------ 旧雨楼·至尊武侠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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