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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之后我又比赛了两场,当然,两场都赢了,过后有一天,麦克把丹恩和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说:“听着,这个星期你要跟‘教授’交手。” “那是何许人?”丹恩问。 “他来自加州,”麦克说,“在当地非常抢手。他正要争夺西区冠军。” “我无异议。”我说。 “不过有件事,”麦克说。“这一次,阿甘,你得输掉。” “输?”我说。 “输,”麦克说。“听我说,你已经一连赢了几个月。得偶尔输一场来刺激你的知名度,你明白吗?” “为什么?” “简单。观众喜欢倒楣蛋。这样下一场你才会赢得风风光光。” “我不喜欢。” “你打算付多少?”丹恩问。 “两千。” “我不喜欢。”我又说。 “两干块是笔大钱。”丹恩说。 “我还是不喜欢。”我说。 但是我接受了这笔交易。 珍妮近来举止怪异,但是,我把它归根为神经质什么的。有天,她回到家,说:“阿甘,我忍耐到极限了。请不安再去摔跤了。” “我不得不去,”我说。“反正,这次我得输。” “输?”她说。我把麦克说的话照样解释给她听,她说, “噢,妈的,阿甘,这太过分了。” “命是我的。”我说—一管它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两天,丹恩从外面回来,说要跟我谈谈。 “阿甘,我大概有法子解决我们的问题了。” 我问什么法子。 “我在想,”丹恩说,“我们还是尽早退出这一行的好,珍妮不喜欢,而且,咱们要想做养虾生意,也该着手进行了。不过,”他说,“我想我有法子既可以退出,又可以赚上一大笔。” “怎么说?”我问。 “我跟镇上一个家伙聊天。他经营赌场,他说风声已经传开了,这个星期六你会输给‘教授’。” “然后呢?”我说。 “然后,要是你赢了呢?” “赢?” “痛宰他。” “我会跟麦克结怨。”我说。 “去他的麦克,”丹恩说。“听我说,我的想法是这样。要早咱们拿存下的一万块去赌你会赢呢?赌率是二比一呐。你痛宰他,咱们就有两万块了。” “可是,我会惹上一身的麻烦。”我说。 “咱们拿了两万块离开此地,”丹恩说,“你知道有了两万块咱们可以怎么用法吗?咱们可以大做养虾生意,还可以剩下一大笔钱。反正我已经在考虑退出摔跤这玩意。” 唔,我心想丹恩是经纪入,而珍妮也说过我得退出这一行,况且两万块的确是不赖的生意。 “你认为呢?”丹恩说。 “好,”我说,“好。” 跟“教授”交手的日子到了。比赛要在韦恩堡举行,麦克来接我们,这会儿在屋外猛按喇叭,我问珍妮准备好了没有。 “我不去,”她说。“我看电视转播。” “可是你一定要去啊。”我说,然后要丹恩解释原因。 丹恩把我们的计划告诉珍妮,说她非去不可,因为我痛宰“教授”之后需要有人开车送我们回印第安那波里。 “我们两个都不会开车,”他说,“所以,比赛结束之后得有辆跑车在体育馆外面接我们回到这儿,拿了那两万块然后走人。” “唔,我不沾这种事。”珍妮说。 “可是有两万块啊。”我说。 “但也是诈财。”她说。 “呃,他这些日子做的事才是诈财,”丹恩说,“输赢都是事先计划好的。” “我不干,”珍妮说。 麦克又在按喇叭,于是丹恩说:“呢,咱们得走了。比赛结束之后再见了——无论输赢。” “你们该感到羞惭。”珍妮说。 “等我们揣着两万块钞票回来,你就不会这么生气了,”丹恩说。 总之,我们就出发了。 赴韦恩堡途中我没怎么说话,因为,要那样对付麦克我觉得有点儿难为情。他待我并不太坏,不过,话说回来,就像丹恩说的,我也替他赚了不少钱.所以应该会扯平。 我们抵达体育馆,第一场比赛已经开始——“巨人朱诺”被“神仙”痛宰。接下来是女侏儒捉人大赛。我们进入更衣室,我换上尿片和纸帽。丹恩找人打电话到计程车公司,安排一辆车子在外面等我们。 有人敲门,上场的时候到了。我和“教授”是今晚的主角。 我出场时他已经在擂台上。“教授”是个精瘦的矮个子,蓄胡子、戴眼镜、穿黑袍,还戴着方帽。他这身打扮可真像个教授。我当下决定要让他吃下那顶方帽。 唔,我爬上擂台,司仪说;“各位女士们,先生们,”这话引来一阵嘘声,他接着说:“今晚我们很荣幸,邀请到“北美职业摔跤协会”国内最优秀的两名选手——‘教授’对抗‘笨瓜’!” 这时响起一片嘘声和喝采声,教我弄不清观众是高兴还是生气。不过反正无所谓,因为铃声响起,比赛开始了。 “教授”已经脱下袍子、眼镜和方帽,绕着我转,一面对我晃着指头,仿佛在责骂我。我想抓住他,但每次他都闪开,继续晃指头。双方就这样持续了一、两分钟,他才犯了个错。他跑到我背后想踢我屁股,但是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甩到绳圈上。他像颗小弹珠似的从绳圈弹回来,我顺势绊他一跤,正想用腹压的招术跳到他身上,他却一骨碌翻回他的角落,等我抬头一看,他手里拿了一把大戒尺。 他拿着戒尺呼呼拍手心,好似要用它揍我屁股,但等我再抓住他时,他竟然用戒尺戳我的眼睛,想把它挖出来。我跟你说,朋友——那可真痛。我跟跑转圈子,努力恢复视力,他却从背后冲过来,放了些东西在我的尿片里面。不消多久我就明白那是什么东西——蚂蚁!天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但是蚂蚁开始咬我,我难受极了。 丹恩在那儿叫我解决他,但是有蚂蚁在裤子里要解决他谈何容易。总之,铃声响了,第一回合结束,我回到角落,丹恩努力把蚂蚁弄掉。 “他这招真龌龊。”我说。 “放手解决他,”丹恩说,“咱们担不起失败。” “教授”出场做第二回合比赛。他对我做鬼脸,接着他挨得很近我得以抓住他举起来作螺旋桨转圈。 我把他转了大概四、五十圈,直到我相信他铁定晕了,才用全身力气把他扔到观众席上。他落在看台大约第五排,一位正在织毛衣的老太太身上,她拿起雨伞就打他。 问题是,螺旋桨这一招也让我付出了代价。眼前的东西净在打转,但我心想没关系,因为昏眩一会儿就会过去,反正“教授”已经被解决了。但这一点,我料错了。 我刚要从昏眩中恢复平衡,突然间有东西绊位我的足踝。我往下一看,该死的,居然是“教授”回到了擂台上,而且,拿了那位老太太正在织的——球毛线,这会儿把我的脚绑住了。 我奋力想挣脱,但是“教授”拿着线球绕着我转,把我缠成了一具木乃伊。没多久,我手脚被缚,无法动弹。“教授”停下来,把毛线系了个漂亮的结,然后站在我面前,鞠个躬——就好像他是个魔术师,刚变了一招把戏似的。 接着他阔步走到他的角落,取了一本厚厚的大部头书本好像是字典——然后走回来又鞠躬。接着他拿书敲我的头。我束手无策。他起码敲了我十几下我才倒下。我无奈无助,只听到观众的喝彩声,任凭“教授”坐在我肩上压住我——赢得了比赛。 麦克和丹恩进入场中,解开毛线,把我扶起来。 “太棒了!”麦克说,“真是太棒了!我都没办法设计得这么妙!” “哦,闭嘴,”丹恩说。然后他转向我。“呃,”他说,“这可真妙——你让‘教授’用机智给打败了。” 我一声不响。我难过极了。这下子一切都输光了,但只有一件事我确定不疑,就是我再也不摔跤了。 比赛结束,我们不需要逃亡用的计程车了,所以丹恩和我搭麦克的汽车回印第安那波里。一路上麦克不停地说我这么输给“教授”实在太棒了,下一场一定会让我赢,而且让大家赚上几千块。 车停在公寓外面,麦克回头递给丹恩一个信封,里面是我这场比赛的两千块酬劳。 “别拿。”我说。 “什么?”麦克说。 “听我说,”我说“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丹恩插口:“他要说的是,他再不摔跤了。” “你说笑?”麦克说。 “不是说笑,”丹恩说。 “呃,为什么?麦克问。“有什么问题,阿甘?” 我来不及回答,丹恩就说:“他现在不想谈。” “唔,”麦克说,“我大概了解。你们进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就来,咱们好好谈谈,好不?” “好。”丹恩说完,我们下车。等麦克走了之后,我说:“你不该拿这笔钱的。” “呃,咱们现在只剩这些了。”他说。别的全没了。几分钟之后我才明白他的话是多么正确。 进了公寓,噢,天,珍妮也走了。她的东西都不见了,只留给我们几块干净床单和毛巾和锅什么的。客厅茶几上留了一张字条。是丹恩先发现的,他念给我听。 亲爱的阿甘: 我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我曾试图跟你谈谈我的感受,而你似乎并不在意。你今晚要做的事尤其不好,因为它是不诚实,我恐怕无法再跟你继续下去了。 或许我也有错,因为,我已经到了需要安定下来的年纪。我想有个家,有栋屋予,上教堂之类的事。我从一年级就认识你了,阿甘——将近三十年了——看着你长得又高又壮又善良。等我终于明白自己多么喜欢你时——你来波士顿的时候——我是世上最快乐的女孩。 过后,你吸大麻,还跟那些女孩胡搞,但即使这样我还是想念你,示威活动期间你到华盛顿来看我,我好开心。 但是,等你被送上太空,又在丛林中失踪四年,我想我变了。我不像以前那么满怀憧憬,只想找个地方过单纯的日子就满足了。所以,现在我必须去找它。 你也变了,亲爱的阿甘。我不认为你真能阻止这种改变,因为你始终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但是,我俩的想法不再契合。 我含泪写这封信,但是我俩必须分手了。请不要找我。祝福你,我亲爱的——再见。 爱你的,珍妮 丹恩把信递给我,但是我任它落在地板上,自己就那么呆站在那儿,毕生头一回恍觉当白痴的真正滋味。 ------------------ 亦凡公益图书馆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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