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琥珀乘坐自己的马车来到葛维史东。豪华高雅的车厢,雄伟神骏的骏马,加上穿著银色制服的马车驾驶,整个排场有若公爵夫人出游。马车上堆满了给她的三个孙子的礼物,包括了她的女儿翡翠及儿媳妇兰儿的礼品。
  洛霖抱着他的儿子,骄傲地走进客厅。琥珀亲吻他们父子,突然间开始哭了起来。
  “别哭,母亲。这是个快乐的场合。”
  “已经如此地久。”地无助的低语道。
  洛霖将婴儿交给兰儿,拥抱着他的母亲。
  “我知道你会是全世界最好的父亲。”琥珀笑中带泪地道。
  “才不,”席恩开口了,挤走洛霖,让琥珀看他的儿子。“我才是全世界最好的父亲。”
  琥珀看着这一对父子,不再流泪了。婴儿有着漆黑的头发及银色的眼眸。“他活脱脱是你的翻版。”
  “上帝帮助这个小恶魔,”雷蒙自炉火边的椅子道。“这需要好好庆祝一番!由地窖里拿一些最好的酒出来!”
  “不准空腹吃东西,”妲娜坚定地道。“我去帮玛丽弄一些点心。”
  “我比较喜欢你不说话的时候。”雷蒙揶揄道,惹来了众人大笑。大家开始互相揶揄对方。
  “啊,家中的美女来了。”开口的是席恩。
  洛霖揶揄道:“翡翠以为你说的是她。”
  琥珀眨眨眼睛。“她一直就是个虚荣的小姑娘。”
  “我学我母亲的。”翡翠笑道。
  “我女儿的美让她的母亲黯然失色。”席恩对琥珀道。
  翡翠将女儿抱给琥珀看。她有着玫瑰般鲜艳的红唇,额前垂下几绺鬈发,双眸有如碧绿的翡翠。
  “噢,她活脱脱是你的翻版。”琥珀道,随即笑出声,明白到自己刚刚说过同样的话。
  “我们一直很担心她,但我想她终于度过难关,开始长大了。”翡翠解释道。
  “让我抱抱。我想她不会有事的。你小时候也比一般的婴儿娇小许多,比一先令大不了多少。”
  “但她用胆量补足了。”洛霖道。
  庆祝一直持续到晚上。葛维史东已经多年不曾洋溢着如此开怀的笑声。凯蒂、妲娜、玛姬及琥珀争着要为婴儿洗澡。
  “老天,这里真是太没有规矩了。我说婴儿的外祖母最大。”琥珀道。
  “既然我也是外祖母,我同意。”玛姬得意洋洋地道。
  “你们全都喝多了。”妲娜道。
  “都是你那该死的酒。”凯蒂怪到妲娜头上。
  “你甚至不是费家人。”玛姬指控道。
  “一名甘家人抵得过三名费家人!”凯蒂道,眼里闪耀着战斗的光亮。
  突然间她们一起大笑,大步走上楼。爱伦及珍妮摇摇头。这两名年轻的保母知道不可能抱到婴儿了。
  “我送你上床,”席恩道,将翡翠抱了起来。“你仍然不比一先令大多少。”
  “但我用胆量补足了。”她道,拉着他的头发。
  席恩知道她今天玩得很愉快,但也知道她一定累坏了,需要休息。他将翡翠安置在床上,为她拉好被单后走下楼,知道琥珀正等着他。
  席恩为两人倒了杯白兰地。
  “干杯?”琥珀轻描淡写地问。
  “敬你,琥珀。你卖掉了你的事业。”
  她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似乎没有任何事能够逃过席恩的眼睛。“如果我还继续开妓院,我似乎无法当个光荣的外祖母,因此我做了荣誉的事。”
  “如果你的话里藏着刺,我承认是我活该。”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琥珀坦白地道。
  “翡翠没有告诉你我所做的不荣誉的事?”他无法置信地问。“我认为这是我最爱她的地方……她的慷慨无私,”他走到火前,烤暖手上的白兰地,缓缓地告诉琥珀一切。“在这一切之后,她甚至慷慨得把双胞胎命名为约瑟及艾琳。”
  “但她并没有原谅你,不是吗?”
  他摇摇头。“不,我并没有预期被原谅。我所做的是不可原谅的。”
  “那并非是无法预期的。我警告过她小心你,我告诉她你会利用她来复仇。”
  “她怎么说?”
  “她说她了解你复仇的心。她说你教会了她为今天而活,就算明天一切会结束,她不会后悔和你在一起。”
  “她这么说是因为她信任我。我背叛了这份信任,”他无法掩住眼里的痛苦。“我怀疑翡翠想离开我。”
  “而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带她回来。我绝不让她离开!”
  次日席恩送给翡翠他自己的船。
  “过来看看,我已经要‘地狱火号’的船员油漆了好几天。”
  所有的人走到了码头上。“海燕号”换了新帆,重新命名为“翡翠号”。“我会给你船员,让你成为掌握自己命运的船长。”
  “以后我航行是为了乐趣,或是为了要开始自己的商船事业?”
  “翡翠,它是为了你所想要的一切。这是我显示我的就是你的的方式。”
  她纳闷他是否已准备好和她分享一切。席恩一直对她隐藏着一部分的内心,现在她发现自己也正这么做。曾经她给予他一切--她的心、她的爱、她的信任。现在她开始对他隐藏自己。彷佛她内心的深处已经冻结了,并拒绝融化。
  翡翠绽开个灿烂的笑容。“明天我们要开个首航庆祝会。有谁会来?”
  “我不行,”洛霖笑道。“从现在起,我打算一直留在平稳的陆地上。”
  “那么明天就只有女士们参加了,”她宣布道。“我们不会航行太远。我们可以到都柏林湾再回来。”
  琥珀、兰儿、妲娜及玛姬立刻同意了。“那就说走了。我们今天要做什么?”
  “洛霖和我希望趁你在这里时让婴儿受洗,”兰儿怯怯地道。“我们决定叫他安德,以我外祖父命名。”
  “太好了,”琥珀道。“我想当外祖母也能够当教母吧?”
  一行人往莱思城堡走回去,翡翠却故意逗留在后面,眺望着葛维史东的港口。席恩来到她身边。
  “我很抱歉我们没有带双胞胎去受洗。你因为这样心情不好吗?”
  “有一点。”她承认。他们两人都不希望双胞胎受洗时姓孟,但也无法受洗为姓欧,于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我有个主意。我们让双胞胎受洗为姓费;那是我们双方的家族姓氏。你知道雷蒙最爱说的话:权宜行事。”
  “费神父会拒绝的。”她脸庞胀红了,回想起神父对她说的话。
  席恩的脸庞变得冷硬。“神父会照我说的做,翡翠。不要怀疑。”
  当天下午,全家人聚集在小教堂,为三名婴儿受洗。翡翠明白到席恩一定私下和费神父说过话,订下规矩--他的规矩。在整个仪式当中,费神父不曾以言语或行动表达了对此次不合常俗的受洗仪式的不悦。
  看着洛霖及席恩骄傲地抱着他们的儿子,翡翠为了自己即将做的事心情沉重不已。自父亲的身边夺走他的儿子是不对的。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女孩,知道她绝无法忍受和她分开。雷蒙关于权宜的话浮现她的脑海,她明白了那正是她所做的。她让席恩救了他们,照顾他们,直到他们恢复健康,现在她会离开他。
  翡翠知道她会永远感激他所做的。她也知道她会永远爱他。但他曾经认为复仇比她及他自己的骨肉重要,只要有机会,他会再这么做。她将小艾琳交给费神父,听着他喃喃:“我命名此婴为费艾琳”时,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次日翡翠及琥珀站在她拥有的船的船首。母女俩都喜欢立在船首,乘风翱翔的快感。其它女士则偏好有遮蔽的地方,不愿意风扰乱了头发及容妆。
  船经过都柏林湾,琥珀终于找到勇气道:“席恩告诉我他对你所做的事。”
  翡翠先是惊讶,继之愤怒不已。他怎么敢先告诉号珀他那一方的说词?“该死的他!”
  “亲爱的,他并未为自己辩护。”
  “那是因为为自己辩护违反他的个性!他一向是主动攻击的一方!但我真的被惹怒了。我会离开他!”
  “当你有生命危险,你派洛霖去找他,而他也来了。”
  “不,我没有!我派洛霖去找你。在席恩将我拋弃在英国后,我再也不想回到莱思城堡。我们协议过如果席恩伤害我,我会去找你,当你离开时,我会和你一起走。”
  “那样做并没有用,翡翠。他会追到你。”
  “母亲,基尔特伯爵也许权大势大,但我的去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个人的选择,不是他的。它只能是这样。”
  在都柏林湾的另一端,孟威廉如遭电殛般地站在“海鸥号”的甲板上,看着他漂亮的妻子和女儿就站在他最喜爱的船“海燕号”上。他舔了舔突然干涩的唇。就快了,他在心里发誓,他很快地会得回他的妻子及他的船,即使他必须摧毁莱思城堡,杀死城堡里每一个人。
  只要莫家兄弟之一回到了葛维史东,另一位一定会在一天内出现。费家人曾经开玩笑莫家兄弟的屁股上黏着磁铁。今天“布莱登号”的船长莫怕特回航了,席恩自然地预期莫提姆也快回来了。
  果然,次日莫提姆船长的“海鹰号”--现在被重新命名为“海豚号”--回到了葛维史东。席恩和柏克一整天都和莫家兄弟在一起,检视他们由西班牙及摩洛哥进口的货物。
  事情终于做完后,莫提姆拉着席恩到一旁低声道:“鲍尔斯说今早我们离开都柏林时,他看到一艘孟家的船。我并没有看到,但鲍尔斯发誓他确实看到了。”
  席恩的眉头皱了起来。“到厨房来,提姆。我们必须和雷蒙谈谈。”
  琥珀预定在次日离开。她已经收拾好行李,由洛霖提下楼。表情阴郁的席恩看见洛霖,要他一起到厨房。柏克也在席恩的指示下抱雷蒙过去。翡翠立刻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老天,我最痛恨他们这样。”翡翠气恼地道。
  琥珀试着安抚她。“他们只是在谈生意,席恩并无意对我们保密。”
  “你不了解他。每当有事情发生时,他们就联合在一起,把无知的女人排除在外。”
  “翡翠,你太快下结论了。”
  “是吗?席恩的表情已经告诉我想知道的一切。叫洛霖进去更证实了这一点。他又要开始他的复仇了!那就像是他血液里最疯狂的渴望,他根本已经上瘾了!他只为了复仇而活!没多久他就会航行到天知道哪个地方,用某个谎言搪塞我!”
  “你的想象力太过发达了。”
  没多久,席恩走进起居室,漫不经意地道:“翡翠,我要驾着‘地狱火’出去一趟,不必等我了,爱。我的事情可能要耗上好一会儿。”
  翡翠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要去哪里?”
  “到都柏林的海关。我必须去填一些进口的文件。”
  “那应该不会太久。”她固执地道。
  “我还有其它事要处理。”他含糊地道。
  “那些事就不能等吗?这是妈在葛维史东的最后一天,而且洛霖和兰儿明天就要离开前住曼莫斯了。我希望今天大家能够在一起。”
  “提姆要我去看一艘船,洛霖也会一起去。他们至少还要过几天才会离开。”他平板地道。
  那是翡翠早已熟悉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如果你走出了这个门,你回来时我已经不在这里了,她在心里道。她走向他,恳求地仰起脸庞。“席恩,拜托,不要走。”
  他将她拥在怀中,望进她的眼里。“吾爱,你别胡思乱想了。如果那能让你停止忧虑--我会试着在晚餐前赶回来。”他吻了她一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洛霖由厨房走过来。“兰儿呢?”
  “她在楼上和小安德在一起。你打算用什么谎言来搪塞她?”
  “翡翠,别插手男人的事。”洛霖警告道。
  翡翠的怒气像气球般被戳破了,取代的是无比的哀伤。洛霖离开了。她转向她的母亲。“我去收拾行李,我们今天离开。”
  翡翠对爱伦及珍妮道:“我要带双胞胎到威克娄和我母亲住一阵子,我想要带着你们两个一起。你们愿意来吗?”
  两名年轻的保母都热切地点头同意了,翡翠对自己欺骗她们有些罪恶感,但她在心里承诺如果她们待在那里不快乐,一定让她们回来。“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绝对无法一个人照顾得来双胞胎。去收拾你们的东西吧,我们今天离开。”
  大门前的行李愈堆愈高。凯蒂走向翡翠。“看起来你打算离开。”
  “是的,我和母亲一起离开。”
  “你不会带走孩子吧?”凯蒂无法置信地间。
  “爱伦和珍妮会一起来,我们会好好照顾双胞胎。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凯蒂。我会非常想念你。”
  凯蒂强抑下泪水。“你会离开多久?”
  翡翠不想伤害她。“我心里没有什么明确的计划。”她柔声道。
  “我倒觉得已经够明确了。”凯蒂道,大步走开了。
  “我伤了她的心。”翡翠喃喃。
  “亲爱的,你该担心的不是凯蒂。”
  “我留给他一张字条。”翡翠低声道。
  “嗯,那绝对能够平抚他。”琥珀讥谓地道。
  整理行李耗费了翡翠许多时间。这一次她毫不犹豫地带走了珠宝,及伦敦公园路的房子的地契。
  最后琥珀的马车离开葛维史东时,马车上的行李堆得如此地高,看起来随时会掉下来。车内爱伦及珍妮各自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翡翠在离开前喂饱了他们。她诚挚地希望他们能够一路熟睡到威克娄。
  由费罗瑞掌舵,“地狱火号”离开了葛维史东的港口。洛霖及曾经担任孟家船长的鲍尔斯站在船首,锐利的目光搜寻着海岸及远方地平线,寻找“海鸥号”的踪迹。席恩则爬到桅杆上,用望远镜搜寻敌踪。
  他们巡曳过都柏林湾两次,确认过每一艘经过的船只,但是并没有孟威廉的“海鸥号”的踪影。“地狱火号”跟着绕过了爱尔兰岬角,沿着海岸一路搜寻到南贝岛,但始终没有发现猎物。
  满意于没有孟家的船只潜伏在葛维史东三十哩之内,席恩命令返航。他走到船首,和洛霖私下交谈。“你觉得呢?”
  “一定是鲍尔斯看错了。”洛霖回答道。
  席恩缓缓地摇头。“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最后一次看到父亲时,他已经崩溃了。他哭得像个孩子,而且我也使得罗杰克无法走路。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很高兴你已经不再害怕他们,洛霖,但只要他们一息尚存,他们就足以构成威胁。”
  “就算他们来过这里,他们也已经走了。”
  他们可能去哪里?席恩自问。“天使岛,”他大声道。“明天我们跑一趟天使岛,确定一下。”
  回葛维史东的路上,席恩心里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事发生了。一进到宅邸,他就知道不对劲。屋子里异常安静,仆人都不见踪影。突然间一声婴儿的哭声粉碎了寂静,但席恩的表情依旧阴郁不已。他知道哭的并不是他的儿子或女儿,即使是在一百个婴儿中,他都可以立刻分辨出他们的哭声。
  席恩低咒一声,三步并作一步地冲上主卧室。无须打开衣柜的门,他已经知道翡翠收拾行李离开。显然他一转身,她就和琥珀离开了,她确实是权宜行事!
  他的视线落在她留在他枕头的信封上。他抓起信,塞在口袋里,该死了他才会读它!他对她为什么这么做的理由毫无兴趣。他将全副心思集中在一件事上--他会往今晚之前将翡翠及双胞胎带回葛维史东!
  席恩迅速走向马厩,为“恶魔”上鞍。他没有停下来和任何人商量,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建议或帮助来带回他的女人。他不知道琥珀的马车离开葛维史东多久了。那对他不重要,无论马车走了多远,他都会追回来!
  前十哩路他只是拚命往前疾驰,并末看向四周。没多久,熙攘繁华的都柏林城已出现在前方。席恩不得已放慢速度前行。
  突然间他看见琥珀的马车塞在市中心冗长的车队里,缓缓前行。他催策“恶魔”向前,大声命令车夫。“立刻停下马车!”
  车夫看了一眼基尔特伯爵危险阴沈的面容,立刻勒住缰绳。
  翡翠早就对都柏林拥挤的交通不耐烦了。发现马车停下来,她由窗户探出头。她的视线落在骑在黑色骏马上的黑衣男子,挫折得几乎想尖叫,她甚至还没有离开都柏林,就被他追上了!
  她愤怒地走下马车,和他对峙。
  席恩的眸子里闪着黑暗的怒气。“回到马车内,夫人。回家后我再和你谈。”
  翡翠挑衅地甩头,即使她从没有看过席恩如此地愤怒。“我要去威克娄,不必尝试说服我,你只是在浪费时间!”
  “说服你?”他深沉的语音警告她他绝无意做如此文明的事。“我唯一会说服你的是用我的手掌!”他平静地道。
  自从她认识他以来,席恩从不曾对她凶或严厉过,更不曾在愤怒下碰她,也许这正是翡翠依旧选择挑衅他的原因。“你一定停在这么多人面前闹笑话吗?”她咄咄逼人地问。
  “显然我必须。”他下马朝她逼近,银眸里闪着危险的光芒。
  “我要去威克娄!”
  “葛维史东。”他不容转圜地道。
  其它马车的人陆续下车,观赏这出一触即发的闹剧。席恩有力的手臂毫不温柔地箝制住她的肩膀。
  “现在就回车上去,夫人!”
  “试试看!”她反驳。
  毫无一丝迟疑,他的膝盖微屈,将她按在他的大腿上,掀起她的裙子,结结实实地在她的臀部打了三下。在围观群众的鼓掌叫好声中,席恩打开马车门,拎着她的腰际,将她丢在座位上。
  他将“恶魔”系在马车后,命令车夫“让开”,坐在驾驶座上,一挥马鞭,马车开始前行。
  尊严扫地的翡翠僵硬地坐在座位上,不睬两名震惊不已的保母,盈满泪水的绿眸望着她的母亲。
  “亲爱的,我早告诉你没有用的。”琥珀从容地回答。
  他们回到了葛维史东。爱伦及珍妮抱着双胞胎,翡翠跟在后面。凯蒂、妲娜、兰儿、洛霖、柏克和雷蒙都在客厅里,似乎在等待他们回来。琥珀对凯蒂及妲娜使眼色,警告她们风暴即将到来。
  翡翠听见席恩那绝对不会错认的足音跟在身后,转过身准备继续她的战斗,但席恩威胁地举高手,警告她最好保持沉默。
  “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照顾孩子。”
  翡翠固执地抬起下颔,像女王般威严地登上楼梯,背部挺直得像根柱子。
  席恩在楼梯下方道:“一个小时后回到这里。”
  翡翠甩甩头,做出不屑回答的姿态。
  回到了卧室,她拭去泪水,开始喂孩子。一个小时很快就到了。翡翠本想不睬他的最后通牒,最后又改变主意。如果她不去,他会认为她理亏,强迫她下楼。不,她会主动面对他,和他把一切讲清楚。
  翡翠将双胞胎交给保母,要她们哄他们入睡。她在镜前整理了一下仪容后,下楼准备应付一场世纪大战。
  一到了楼梯底,她就开始数落怒骂他的蛮横无礼,直到他举高手,截断了她的话。“安静,夫人。”
  他带着她走出宅邸,不容她反对,他们在沉默中越过了草坪,到了大门的塔楼,开始登上楼梯。
  翡翠别无选择,只有跟着上楼,她的怒气里开始搀杂着忧虑。无论席恩打算如何对付她,显然他并不希望有人在场目睹。
  到了塔楼顶的房间后,他终于放开她的手。翡翠双手插腰,采取主动攻击。“你很享受像个大蛮牛般地欺压我吗?”
  “明显地你需要被好好管教。你已经失控了。”
  “我领受过你的管教了--在都柏林的市中心,众目睽睽之下!”她愤怒地喊道。
  “它阻止了你的无理挑衅。”他咆哮道。
  “暂时地!”她的愤怒像白热的火焰,肆无忌惮地燃烧。
  “解释一下,你怎么敢带走我的孩子!”他吼道。
  “我留给你一张字条。”
  他由衬衫口袋掏出信,塞到她面前。
  “你甚至没有读信!”她指控道。
  “而且我永远不会!如果你有话要说,像个女人,当着我的面说出来。”
  “你怎么敢生我的气?错的人是你!这一切都是你活该!”
  “救了你的命的是我,宠坏你的也是我,而你回报我的是带走我的孩子,并且在该气愤的人是我时假装愤怒不已!”
  翡翠冲向他,拚命捶打他的胸膛,她的长发像烟雾般披散开来。“你这头自大的猪!我的愤怒不是假装的,它非常真实。一旦我再次离开你时,你就会明白!”
  他抓着她的手,定住不动。“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一转过身?”
  “是的!”她挑衅地回答。
  “我永远不会允许你离开!”他吼道。
  “你又要如何阻止我?”那对绿眸里燃着愤怒的火焰。
  “我会把你锁在这里,丢掉钥匙--如果我必须!”
  “你为什么不干脆再打我一次?”她愤怒地反驳。
  “打你?”他无法置信地道。“你该死地应该被好好打一顿,但我绝对不曾往盛怒下打你,我早已预期你莽撞的行为,翡翠。不要低估了我的头脑。我知道你一直对我隐藏着你内心的一部分,我也知道你会离开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也一直对我隐藏着你的思绪。现在你知道那种滋味了。”
  “我试着告诉你我爱你,但你不肯听。”他指控道。
  她的愤怒逐渐转变成不耐。“老天,我知道你爱我,我一直都知道你爱我。”
  “我给了你珠宝、一栋房子、一艘船。”他以较平静的语气道。
  “这和珠宝、房子或船无关。”她喊道。
  “那么告诉我你不爱我。”席恩挑衅道。
  “我当然爱你,我一直疯狂地爱着你。这和爱无关。”
  “老天,那么究竟和什么有关?”他追问。
  “信任。”她柔声道。
  该死,他能够说些什么呢?她让他无言以对。
  “席恩,你教我为今天而活,但你并不然。你为了昨天而活,为了复仇而活。我完全信任你,而你为了复仇背叛了我。”
  他的眼里盛满了赤裸的痛苦,无法否认她所说的话。“所以你想要离开我。不管你是否了解,翡翠,你也想要复仇。在你彻底报复我之前,你无法感到快乐。因此你想带走孩子,再也不要见到我。”
  翡翠惊恐地看着他,眼里盛满泪水。老天,那一点也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他将她拥在怀里,述说他永生不渝的爱。她想要他对她发誓会不计一切来留下她。她想要他承诺从今以后,她和双胞胎会是他生命最重要的人。他曾经渴望复仇超过一切,而她想要他今后最渴望的是她。她要的是成为他的唯一--永远。她要的是永远不会再被背叛的信任--一辈子。
  他的视线搜寻着她美丽、心型的脸,知道他打从一开始就深深爱上她了。即使在他否认、关闭自己内心的时候,对翡翠的爱已潜进了他心里的深处,不断地孳长,尽管他始终不敢去面对。他不敢承认爱的存在,因为他相信他无法留下她。
  席恩以无比的温柔碰触她布满泪痕的面容。“我对你和孩子的爱是绝对、毫无条件的。我愿意给予如想要的一切。”
  你是这么说了,但你是认真的吗?虽然她痛恨自己即将做的,但她必须测试他。“如果--如果我让你留下你的儿子呢?”
  她看着他眼中充满怒气。
  “翡翠,你疯了吗?你应该知道必要时,我的儿子可以保护自己,需要我的力量的是我的小女儿,但我无论如何不会分开他们,我要的是他们两个人。”
  席恩通过了第一项测试,但另一项呢?
  “而如果--如果我让你拥有他们两个人呢?”
  他的黑眉愤怒地拢起。“没有你?答案是不!我要的是全有,或是全无!我绝不会考虑让双胞胎和他们的父母亲分开。”
  翡翠的笑容颤抖不稳。她再也不想怀疑他了。她想要他将复仇的阴影永远从他们的生命中驱离。她要的是她能够信赖的男人。
  “席恩,曾经你渴望复仇的心是如此强烈,我变得可有可无。如果你无法拋开仇恨,它只会腐蚀你的心。我知道你失去你的哥哥及心爱的母亲、外祖父,但复仇并不是解决之道。为了你失去的亲人,你要必须拥抱生命。你不只是要活下去,而且必须要好好地活下去--你必须爱人,而且被爱!”
  “该死,我爱你超过自己的生命!”
  “如果那是真的,你必须信任我愿意和我分享你的内心,而且我会信任你愿意放弃你的复仇。”翡翠恳求地伸出双手。
  席恩望着她盈满爱意的温柔面容,终于明白最重要的并不是复仇,而是他的承诺,他对她、及他的孩子的爱。他缓缓地伸出手,直到两人的指尖快要碰触。“来吧,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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