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伯爵夫人及小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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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一切事情都适如我的愿望,唯一的遗憾,是他没有陪着她一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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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
| 我看我们那位小爵爷心里很有点儿不痛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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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请问何以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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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
| 他在低头看着靴子的时候也会唱歌;拉正绉领的时候也会唱歌;向人家问话的时候也会唱歌;剔牙齿的时候也会唱歌。我知道有一个人在心里不痛快的时候也有这种脾气,曾经把一座大庄子半卖半送地给了人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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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拆信)让我看看他信里写些什么,几时可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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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
| 我自从到了京城以后,对于伊丝贝尔的这颗心就冷了起来。咱们乡下的咸鱼没有京城里的咸鱼好,咱们乡下的姑娘也比不上京城里的姑娘俏。我对于恋爱已经失去了兴趣,正像老年人把钱财看作身外之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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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啊,这是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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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
| 您自己看是什么话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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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读信)“儿已遣新妇回家,渠即为国王疗疾之人,而令儿终天抱恨者也。儿虽被迫完婚,未尝与共枕席;有生之日,誓不与之同处。儿今已亡命出奔,度此信到后不久,消息亦必将达于吾母耳中矣。从此远离乡土,永作他乡之客,幸母勿以儿为念。不幸儿勃特拉姆上。”岂有此理,这个卤莽倔强的孩子,这样一个帝王也不敢轻视的贤惠的妻子还不中他的意,竟敢拒绝王上的深恩,不怕激起他的嗔怒,真太不成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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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丑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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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
| 啊,夫人!那边有两个将官护送着少夫人,带着不好的消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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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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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
| 不,还好,还好,少爷还不会马上就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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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他为什么要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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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
| 我也这样说哪,夫人——我听说他逃了,那就不会送命了;只有呆着不走才是危险的;许多男人都是那样丢了性命,虽然也弄出不少孩子来。他们来了,让他们告诉您吧;我只听见说少爷逃走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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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丽娜及二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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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甲
| 您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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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妈,我的主去了,一去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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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乙
| 别那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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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你耐着点儿吧。对不起,两位,我已经尝惯人世的悲欢苦乐;因此不论什么突如其来的事变,也不能使我软下心来,流泪哭泣。请问两位,我的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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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乙
| 夫人,他去帮助弗罗棱萨公爵作战去了,我们碰见他往那边去的。我们刚从弗罗棱萨来,在朝廷里办好了一些差事,仍旧要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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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妈,请您瞧瞧这封信,这就是他给我的凭证:“汝倘能得余永不离手之指环,且能腹孕一子,确为余之骨肉者,始可称余为夫;然余可断言永无此一日也。”这是一个可怕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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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这封信是他请你们两位带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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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甲
| 是的,夫人;我们很抱歉,因为它使你们看了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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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媳妇,你不要太难过了;要是你把一切的伤心都归在你一个人身上,那么你就把我应当分担的一部分也夺去了。他虽然是我的儿子,我从此和他断绝母子的情分,你是我的唯一的孩子了。他是到弗罗棱萨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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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乙
| 是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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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是从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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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乙
| 这是他的英勇的志愿;相信我吧,公爵一定会依照他的身分对他十分看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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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二位还要回到那里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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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甲
| 是的,夫人,我们要尽快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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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余一日有妻在法兰西,法兰西即一日无足以令余眷恋之物。”好狠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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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这些话也是在那信里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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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是的,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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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甲
| 这不过是他一时信笔写下去的话,并不是真有这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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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一日有妻在法兰西,法兰西即一日无足以令余眷恋之物”!法兰西没有什么东西比你的妻子更被你所辱没了;她是应该嫁给一位堂堂贵人,让二十个像你这样无礼的孩子供她驱使,在她面前太太长、太太短地小心侍候。谁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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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甲
| 他只有一个跟班,那个人我也跟他有一点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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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是帕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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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甲
| 是的,夫人,正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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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那是一个名誉扫地的坏东西。我的儿子受了他的引诱,把他高贵的天性都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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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甲
| 是啊,夫人,他确是倚靠花言巧语的诱惑,才取得了公子的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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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两位远道来此,恕我招待不周。要是你们看见小儿,还要请你们为我向他寄语,他的剑是永远赎不回他所已经失去的荣誉的。我还有一封信,写了要托两位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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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乙
| 夫人但有所命,鄙人等敢不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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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两位太言重了。里边请坐吧。(夫人及二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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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余一日有妻在法兰西,法兰西即一日无足以令余眷恋之物。”法兰西没有可以使他眷恋的东西,除非他在法兰西没有妻子!罗西昂伯爵,你将在法兰西没有妻子,那时你就可以重新得到你所眷恋的一切了。可怜的人!难道是我把你逐出祖国,让你那娇生惯养的身体去当受无情的战火吗?难道是我害你远离风流逸乐的宫廷,使你再也感受不到含情的美目对你投射的箭镞,却一变而成为冒烟的枪炮的鹄的吗?乘着火力在天空中横飞的弹丸呀,愿你们能够落空;让空气中充满着你们穿过气流而发出的歌声吧,但不要接触到我的丈夫的身体!谁要是射中了他,我就是主使暴徒行凶的祸首;谁要是向他奋不顾身的胸前挥动兵刃的,我就是陷他于死地的巨恶;虽然我不曾亲手把他杀死,他却是由我而死。我宁愿让我的身体去膏饿狮的馋吻,我宁愿世间所有的惨痛集于我的一身。不,回来吧,罗西昂伯爵!不要冒着丧失一切的危险,去换来一个光荣的创疤,我会离此而去的。既然你的不愿回来,只是因为我在这里的缘故,难道我会继续留在这里吗?不,不,即使这屋子里播满着天堂的香味,即使这里是天使们遨游的乐境,我也不能作一日之留。我一去之后,我的出走的消息也许会传到你的耳中,使你得到安慰。快来吧,黑夜;快快结束吧,白昼!因为我这可怜的贼子,要趁着黑暗悄悄溜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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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号角声。弗罗棱萨一寡妇、狄安娜、薇奥兰塔、玛利安娜及其他市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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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
| 快来吧,要是他们到了城门口,咱们就瞧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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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安娜
| 他们说那个法国伯爵立了很大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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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
| 听说他捉住了他们的主将,还亲手杀死他们公爵的兄弟。倒霉!咱们白赶了一趟,他们往另外一条路上去了;听!他们的喇叭声越来越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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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利安娜
| 来,咱们回去吧,看不见就听人家说说也好。喂,狄安娜,你留心这个法国伯爵吧;贞操是处女唯一的光荣,名节是妇人最大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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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
| 我已经告诉我的邻居他的一个同伴曾经来作过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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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利安娜
| 我认识那个坏蛋死东西!他的名字就叫帕洛,是个卑鄙龌龊的军官,那个年轻伯爵就是给他诱坏的。留心着他们吧,狄安娜!他们的许愿、引诱、盟誓、礼物以及这一类煽动情欲的东西,都是害人的圈套,不少的姑娘们都已经上过他们的当了;最可怜的是,这种身败名裂的可怕的前车之鉴,却不曾使后来的人知道警戒,仍旧一个个如蚊附膻,至死不悟,真可令人叹息。我希望我不必给你更多的劝告,但愿你自己能够立定主意,即使除去失掉贞操之外,别无任何其他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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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安娜
| 你放心吧,我不会上人家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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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
| 但愿如此。瞧,一个进香的人来了;我知道她会住在我的客店里的,来来往往的进香人都向朋友介绍我的客店。让我去问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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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丽娜作进香人装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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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
| 上帝保佑您,进香人!您要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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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到圣约克·勒·格朗。请问您,朝拜圣地的人都是在什么地方住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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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
| 在圣法兰西斯,就在这港口的近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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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是不是打这条路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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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
| 正是,一点不错。你听!(远处军队行进声)他们往这儿来了。进香客人,您要是在这儿等一下,等军队过去以后,我就可以领您到下宿的地方去。特别是因为我认识那家客店的女主人,正像认识我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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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原来大娘就是店主太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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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
| 岂敢岂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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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多谢您的好意,那么有劳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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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
| 我看您是从法国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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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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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
| 您可以在这儿碰见一个同国之人,他曾经在弗罗棱萨立下很大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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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请教他姓甚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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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
| 他就是罗西昂伯爵。您认识这样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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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但闻其名,不识其面,他的名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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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安娜
| 不管他是一个何等样人,他在这里是很出风头的。据说他从法国出亡来此,因为国王强迫他跟一个他所不喜欢的女人结婚。您想会有这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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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是的,真有这回事;他的夫人我也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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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安娜
| 有一个跟随这位伯爵的人,对她的批评不是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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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他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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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安娜
| 他叫帕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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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啊!我完全同意他的意见,若论声誉和身价,和那位伯爵那样的大人物比较起来,她的名字的确是不值得挂齿的。她唯一的好处,只有她的贞静、缄默,我还不曾听见人家在这方面讥议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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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安娜
| 唉,可怜的女人!做一个失爱于夫主的妻子,真够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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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
| 是啦;好人儿,她无论在什么地方,她的心永远是载满了凄凉的。这小妮子要是愿意,也可以做一件对她不起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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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这个好色的伯爵想要勾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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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
| 他确有这个意思,曾经用尽各种手段想要破坏她的贞操,可是她对他戒备森严,绝不让他稍有下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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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利安娜
| 神明保佑她守身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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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罗棱萨兵士一队上,旗鼓前导,勃特拉姆及帕洛亦列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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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
| 瞧,现在他们来了。那个是安东尼奥,公爵的长子;那个是埃斯卡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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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那法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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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安娜
| 他;那个帽子上插着羽毛的,他是一个很有气派的家伙。我希望他爱他的妻子;他要是老实一点,就会显得更漂亮了。他不是一个很俊的男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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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我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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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安娜
| 可惜他太不老实。那一个就是诱他为非作恶的坏家伙;倘然我是他的妻子,我一定要用毒药毒死那个混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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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哪一个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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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安娜
| 就是披着肩巾的那个鬼家伙。他为什么好像闷闷不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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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也许他在战场上受了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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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把我们的鼓也丢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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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利安娜
| 他好像有些心事。瞧,他看见我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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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
| 嘿,死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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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利安娜
| 谁希罕你那些鬼殷勤儿!(勃特拉姆、帕洛、军官及兵士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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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
| 军队已经过去了。来,进香客人,让我领您到下宿的地方去。咱们店里已经住下了四五个修行人,他们都是去朝拜伟大的圣约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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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多谢多谢。今晚我还想作个东道,请这位嫂子和这位好姑娘陪我们一起吃饭;为了进一步答报你,我还要给这位小姐讲一些值得她听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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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利安娜 狄安娜
| 谢谢您,我们一定奉陪。(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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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勃特拉姆及二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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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甲
| 不,我的好爵爷,让我们试他一试,看他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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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乙
| 您要是发现他不是个卑鄙小人,请您从此别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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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甲
| 凭着我的生命起誓,他是一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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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你们以为我一直受了他的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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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甲
| 相信我,爵爷,我一点没有恶意;照我所知道的,就算他是我的亲戚,我也得说他是一个天字第一号的懦夫,一个到处造谣言说谎话的骗子,每小时都在作着背信爽约的事,在他身上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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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乙
| 您应该明白他是怎样一个人,否则要是您太相信了他,有一天他会在一件关系重大的事情上连累了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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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我希望我知道用怎样方法去试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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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乙
| 最好就是叫他去把那面失去的鼓夺回来,您已经听见他自告奋勇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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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甲
| 我就带着一队弗罗棱萨兵士,专挑那些他会误认作敌军的人在半路上突然拦截他;我们把他捉住捆牢,蒙住了他的眼睛,把他兜了几个圈子,然后带他回到自己的营里,让他相信他已经在敌人的阵地里了。您可以看我们怎样审问他,要是他并不贪生怕死,出卖友人,把他所知道的我们这里的事情指天誓日地一古脑儿招出来,那么请您以后再不要相信我的话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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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乙
| 啊!叫他去夺回他的鼓来,好让我们解解闷儿;他说他已经有了一个妙计;可以去把它夺回来。您要是看见了他怎样完成他的任务,看看他这块废铜烂铁究竟可以熔成什么材料,那时你倘不揍他一顿拳头,我才不信呢。他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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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甲
| 啊!这是个绝妙的玩笑,让我们不要阻挡他的壮志,让他去把他的鼓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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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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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啊,队长!你还在念念不忘这面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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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乙
| 妈的!这算什么,左右不过是一面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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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不过是一面鼓!怎么叫不过是一面鼓?难道这样丢了就算了?真是高明的指挥——叫我们的马队冲向我们自己的两翼,把我们自己的步兵截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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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乙
| 那可不能怪谁的不是啊;这种挫折本来是战争中所不免的,就是凯撒做了大将,也是没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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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究竟我们这回是打了胜仗的。丢了鼓虽然有点失面子,已经丢了没有法子夺回来,也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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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它是可以夺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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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也许可以,可是现在已经没法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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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没法想也得夺它回来。倘不是因为论功行赏往往总是给滥竽充数的人占了便宜去,我一定要去拚死夺回那面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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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很好,队长,你要是真有这样胆量,你要是以为你的神出鬼没的战略,可以把这三军光荣所系的东西重新夺回来;那么请你尽量发挥你的雄才;试一试你的本领吧。要是你能够成功,我可以给你在公爵面前特别吹嘘,他不但会大大地褒奖你,而且一定会重重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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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我愿意举着这一只军人的手郑重起誓,我一定要干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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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好,现在你可不能含含糊糊赖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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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我今晚就去;现在我马上就把一切步骤拟定下来,鼓起必胜的信念,打起视死如归的决心,等到半夜时候,你们等候我的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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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我可不可以现在就去把你的决心告诉公爵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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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我不知道此去成败如何,可是大丈夫说做就做,决无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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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我知道你是个勇敢的人,凭着你的过人的智勇,一定会成功的。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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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我不喜欢多说废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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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甲
| 你要是不喜欢多说废话,那么鱼儿也不会喜欢水了。爵爷,您看他自己明明知道这件事情办不到,偏偏会那样大言不惭地好像看得那样有把握;虽然夸下了口,却又硬不起头皮来,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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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乙
| 爵爷,您没有我们知道他那样详细;他凭着那副吹拍的功夫,果然很会讨人喜欢,别人在一时之间也不容易看破他的真相,可是等到你知道了他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以后,你就永远不会再相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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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难道你们以为他这样郑重其事地一口答应下来,竟会是空口说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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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甲
| 他绝对不会认真去做的;他在什么地方溜了一趟,回来编一个谎,造两三个谣言,就算完事了。可是我们已经布下陷阱,今晚一定要叫他出丑。像他这样的人,的确是不值得您去抬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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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乙
| 我们在把这狐狸关进笼子以前,还要先把他戏弄一番。拉佛老大人早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了。等他原形毕露以后,请您瞧瞧他是个什么东西吧;今天晚上您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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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甲
| 我要去找我的棒儿来,今晚一定要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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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我要请你这位兄弟陪我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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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甲
| 悉随爵爷尊便,失陪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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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现在我要把你带到我跟你说起的那家人家去,让你见见那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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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乙
| 可是您说她是很规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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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就是这一点讨厌。我只跟她说过一次话,她对我冷冰冰的一点笑容都没有。我曾经叫帕洛那混蛋替我送给她许多礼物和情书,她都完全退还了,把我弄得毫无办法。她是个很标致的人儿。你愿意去见见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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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乙
| 愿意,愿意。(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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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丽娜及寡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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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您要是不相信我就是她,我不知道怎样才可以向您证明,我的计划也就没有法子可以实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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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
| 我的家道虽然已经中落,可是我也是好人家出身,这一类事情从来不曾干过;我不愿现在因为做了不干不净的勾当,而玷污了我的名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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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如果是不名誉的事,我也决不希望您去做。第一,我要请您相信我,这个伯爵的确就是我的丈夫,我刚才对您说过的话,没有半个字虚假;所以您要是答应帮助我,决不会有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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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
| 我应当相信您,因为您已经向我证明您的确是一位名门贵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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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这一袋金子请您收了,略为表示我一点感谢您好心帮助我的意思,等到事情成功以后,我还要重重谢您。伯爵看中令嫒的姿色,想要用淫邪的手段来诱惑她;让她答应了他的要求吧,我们可以指导她用怎样的方式诱他入彀;他在热情的煽动下,一定会答应她的任何条件。他的手指上佩着一个指环,是他四五代以前祖先的遗物,世世相传下来的,他把它看得非常宝贵;可是令嫒要是向他讨这指环,他为了满足他的欲念起见,也许会不顾日后的懊悔,毫无吝色地送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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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
| 现在我明白您的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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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那么您也知道这一件事情是合法的了。只要令嫒在假装愿意之前,先向他讨下了这指环,然后约他一个时间相会,事情就完了;到了那时间,我会顶替她赴约,她自己还是白璧无瑕,不会受他的污辱。事成之后,我愿意在她已有的嫁奁上,再送她三千克朗,答谢她的辛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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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
| 我已经答应您了,可是您还得先去教我的女儿用怎样一种不即不离的态度,使这场合法的骗局不露破绽。他每夜都到这里来,弹唱着各种乐曲歌颂她的庸姿陋质;我们也没有法子把他赶走,他就像攸关生死一样不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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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那么好,我们就在今夜试一试我们的计策吧;要是能够干得成功,那就是男的有邪心,女的无恶意,看似犯奸淫,实则行婚配。我们就这样进行起来吧。(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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