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喇叭奏花腔。国王、出发参加弗罗棱萨战争之若干少年廷臣、勃特拉姆、帕洛及侍从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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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
| 诸位贤卿,再会,希望你们恪守骑士的精神;还有你们诸位,再会,我的话你们可以分领;但是即使双方都打算独占,我的忠告也可以自行扩大,供你们双方听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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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甲
| 但愿我们立功回来,陛下早已恢复了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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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
| 不,不,那可是没有希望的了,虽然我的未死的雄心,还不肯承认它已经沾上了不治的痼疾。再会,诸位贤卿,无论我是死是活,你们总要做个发扬祖国光荣的法兰西好男儿,让那些国运凌夷的意大利人知道你们去不是向光荣求婚,而是去把它迎娶回来。当那些意气纵横的勇士知难怯退的时候,便是你们奋身博取世人称誉的机会。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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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乙
| 但愿陛下早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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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
| 那些意大利的姑娘们是要留心提防的;人家说,要是她们有什么请求,我们法文中缺少拒绝她们的字眼;倘然你们还没有上战场,就已经作了俘虏,那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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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甲 臣乙
| 我们诚心接受陛下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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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
| 再会!你们跟我过来。(侍从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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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甲
| 啊,大人,真想不到您不能跟我们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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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那不是他自己的错处,他是个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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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乙
| 啊,打仗是怪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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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真有意思,我也经历过这种战争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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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王上命令我留在这儿,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说我太年轻,叫我明年再去,说是现在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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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哥儿,您要是立定主意,就该放大胆子,偷偷地逃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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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我留在这儿,就像一匹给妇人女子驾驭的辕下驹,终日在石道上销磨我的足力,等着人家一个个夺了光荣回来,再没有机会一试我的身手,让腰间的宝剑除了作跳舞的装饰以外,没有一点别的用处!不,天日在上,我一定要逃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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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甲
| 这虽然是一件偷偷摸摸干着的事,可是并不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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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爵爷,您就这么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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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乙
| 您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我愿意尽力帮您的忙。回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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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咱们已经成了好朋友,我真不忍和你们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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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甲
| 再见,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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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乙
| 好帕洛先生,回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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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高贵的英雄们,我的剑和你们的剑是同气相求的:同样晶莹,同样明亮,一句话,同样是用上等精钢铸成的。让我告诉你们,在斯宾那人的营伍里有一个史布利奥上尉,他那凶神一样的脸上有一道疤痕,那就是我亲手用这柄剑给他刻下来的;你们要是见了他,请告诉他我还活着,听他怎样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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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乙
| 我们一定这样告诉他,队长。(廷臣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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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战神保佑你们这批新收的门徒!您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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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且住,王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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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王重上;帕洛及勃特拉姆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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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你应该对那些出征的同僚们表现得更殷勤一些;方才你和他们道别的神气未免过于冷淡。应该多奉承奉承他们,因为他们代表着时髦的尖端;他们办事、吃喝、言谈和举止行为是受到普遍瞻仰的;即使领队跳舞的是魔鬼,也应该跟随在这些人后面。快追上去,和他们作一次更从容的叙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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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好吧,我就这样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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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他们都是些有身分的小伙子,耍起剑来,胳臂也满有劲的。(勃特拉姆、帕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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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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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跪)陛下,请您恕我冒昧,禀告您一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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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
| 站起来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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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好,我得到宽恕,站起来了。陛下,我希望原来是您跪着向我求恕,我叫您站起来,您也能这样不费力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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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
| 我也愿意这样,我很想打破你的头,再请你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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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那可不敢当。可是陛下,您愿意医好您的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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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
|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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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啊,我尊贵的狐狸,不吃葡萄了吗?但是我这些葡萄品种特别优良,只要您够得着,您一定会吃的。我刚看到一种药,可以使顽石有了生命,您吃了之后,就会生龙活虎似的跳起舞来;它可以使培平大王重返阳世,它可以使查里曼大帝拿起笔来,为她写一行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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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
| 是哪一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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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她就是我所要说的那位女医生。陛下,她就在外边,等候着您的赐见。我敢凭着我的忠诚和信誉发誓,要是您不以为我的话都是随便说着玩玩,不足为准的话,那么像她这样一位有能耐、聪明而意志坚定的青年女子,的确使我惊奇钦佩,我相信那不能归咎于我的天生的弱点。她现在要求拜见陛下,不知道陛下愿不愿意准如所请,问一问她的来意?要是您在见了她之后,觉得我说的全都是虚话,那时再请您把我大大地取笑一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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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
| 好拉佛,那么你去带那个奇女子进来,让我们大家也像你一样惊奇,或者挖苦你无故地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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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请陛下等着瞧,没错。我马上就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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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
| 他无论有什么事,总是先拉上一堆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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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佛率海丽娜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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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来,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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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
| 这么快!他倒真是插着翅膀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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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来,这儿来。这位就是王上陛下,你有什么话可以对他说。瞧你的样子像一个叛徒,可是你这样的叛徒,王上是不会害怕的。我就是克瑞西达的舅父,把青年男女留在一块,毫不担心。再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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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
| 姑娘,你是有什么事情来见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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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是的,陛下。吉拉·德·拿滂是我的父亲,他在医道上是颇有研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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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
| 我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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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陛下既然知道他,我也不必再多费唇舌夸奖他了。他在临死的时候,传给我许多秘方,其中主要的一个,是他积多年悬壶的经验配制而成,他对它十分珍惜,叫我用心保藏起来,把它当作自己心头一块肉一样珍爱着。我听从着他的嘱咐,从来不敢把它轻易示人,现在闻知陛下的症状,正就是先父所传秘方主治的一种疾病,所以甘冒万死前来,把它和我的技术呈献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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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
| 谢谢你,姑娘,可是我不能轻信你的药饵;我们这里最高明的医生都已经离开了我,众口一辞地断定病入膏肓,决非人力所能挽回的了。我怎么可以糊里糊涂地把我的痴心妄想,寄托在庸医的试验上,认为它可以医治我的不治之症呢?我不能让人家讥笑我的昏愦,当一切救助都已无能为力的时候,再去相信一种无意识的救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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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陛下既然这么说,我也不敢勉强陛下接纳我的微劳,总算我跋涉了这一趟,略尽我对陛下的一番忠悃,也可以说是不虚此行了。我别无所求,但求陛下放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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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
| 你来此也是一番好意,这一个要求当然可以准许你。你想来帮助我,一个垂死之人,对于希望他转死回生的人,不用说是十分感激的;可是我自己充分知道我的病状已经险恶到什么程度,你却没有着手成春的妙术,又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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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既然陛下已经断定一切治疗都已无望,那么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试一试我的本领,又有什么妨碍呢?创造世界的神,往往借助于最微弱者之手,当士师们有如童癔的时候,上帝的旨意往往借着婴儿的身上显示;洪水可以从涓滴的细流中发生;当世间的君王不肯承认奇迹的时候,大海却会干涸。最有把握的希望,往往结果终于失望;最少希望的事情,反会出人意外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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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
| 我不能再听你说下去了;再会,善心的姑娘!你的殷勤未邀采纳,只好徒然往返;未被接受的帮助,只能以感谢为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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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天启的智能,就是这样为一言所毁。人们总是凭着外表妄加臆测,无所不知的上帝却不是这样,明明是来自上天的援助,人们却武断地诿之于人力。陛下,请您接受我的劳力吧,这并不是试验我的本领,乃是试验上天的意旨。我不是一个大言欺人的骗子,而能够说到作到;我知道我有充分的把握,我也确信我的医方决不会失去效力,陛下的病也决不会毫无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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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
| 你是这样确信着吗?那么你希望在多少时间内把我的病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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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只要慈悲的上帝鉴临垂佑,在太阳神的骏马拖着火轮兜了两个圈子,阴沉的暮色两次吹熄了朦胧的残辉,或是航海者的滴漏二十四回告诉人们那窃贼一样的时间怎样偷溜过去以前,陛下身上的病痛便会霍然脱体,重享着自由自在的健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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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
| 你有这样的自信,要是结果失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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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请陛下谴责我的卤莽,把我当作一个无耻的娼妓,让世人编造诽谤的歌谣,宣扬我的耻辱;我的处女的清名永远丧失,如果这还不够,我的生命也可以在最苛虐的酷刑中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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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
| 我觉得仿佛有一个天使,借着你柔弱的口中发出他的有力的声音;虽然就常识判断起来应该是不可能的事,却使我不能不信。你的生命是可贵的,因为在你身上具备一切生命中值得赞美的事物,青春、美貌、智慧、勇气、贤德,这些都是足以使人生幸福的;你愿意把这一切作为孤注,那必然表示你有非凡的能耐,否则你一定有一种异常胆大妄为的天性。好医生,我愿意试一试你的药方,要是我死了,你自己可也不免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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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要是我不能按照限定的时间把陛下治愈,或者医治的结果,跟我说过的话稍有不符之处,我愿意引颈就戮,死而无怨。药方若不能奏效,死就是我的犒赏;不过要是我把陛下的病治好了,那么陛下答应给我什么酬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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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
| 你可以提出无论什么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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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可是陛下是不是能够满足我的要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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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
| 凭着我的王杖和死后超生的希望起誓,我一定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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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那么我要请陛下亲手赐给我一个我所选中的丈夫。我不敢冒昧在法兰西的王族中寻求选择的对象,把我这卑贱的名姓攀附金枝玉叶;只要陛下准许我在您的臣仆之中,拣一个我可以向您要求、您也可以允许给我的人,我就感激不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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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
| 那么一言为定,你治好了我的病,我也一定帮助你如愿以偿。我已经决心信赖着你的治疗,你等着自己选择吧。我本来还有一些问题要问你,我也必须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和谁一起来的;可是即使我不问你这些问题,我也可以完全相信你,因此,不问也罢。请你接受我真心的欢迎和诚意的祝福。来人!扶我进去。你的手段倘使果然像你所说的那样高明,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好处。(喇叭奏花腔。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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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爵夫人及小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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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来,小子,现在我要试试你的教养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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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
| 人家会说我是个锦衣玉食的鄙夫。您的意思不过是要叫我上宫廷里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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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上宫廷里去!你到过些什么好地方,说的话儿这样神气活现,“不过是上宫廷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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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
| 不说假话,太太,一个人只要懂得三分礼貌,在宫廷里混混是再容易不过的事。谁要是连屈个膝儿,脱个帽儿,吻个手儿,说些个空话儿也不会,那简直是个不生腿、不生手、不生嘴唇的木头人。这种家伙当然是不配到宫廷里去的。可是我有一句话儿,什么问话都可以应付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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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啊,一句答话可以回答一切问题,这倒是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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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
| 它就像理发匠的椅子一样,什么屁股坐上去都合适;尖屁股,扁屁股,瘦屁股,肥屁股,或是无论什么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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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那么你的答话对于无论什么问题也都一样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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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
| 正像律师手里的讼费、娼妓手里的夜度资、新郎手指上的婚戒、忏悔火曜日②的煎饼、五朔节③的化装跳舞一样合适;也正像钉之于孔、乌龟之于绿头巾、尖嘴姑娘之于泼皮无赖、尼姑嘴唇之于和尚嘴巴,或者说,腊肠之于腊肠皮一样天造地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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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你果然有这样一句百发百中的答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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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
| 上至公卿,下至皂隶,什么问话都可以用这句话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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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那准是个又臭又长的答话,才能应付所有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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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
| 再简单没有了,真的,有学问的老先生都这么说。一共不过几个字,我来给您演一下。您先问我我是不是个官儿;问啊,这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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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好,我就充一会儿傻瓜,也许可以跟你学点儿乖。请问足下是不是在朝廷里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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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
| 啊,岂敢岂敢!——这不是很便当地应付过去了吗?再问下去,再问我一百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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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老兄,咱们是老朋友,小弟一向佩服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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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
| 啊,岂敢岂敢!——再来,再来,不要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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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这肉煮得太不入味,恐怕不合老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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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
| 啊,岂敢岂敢!——再问下去,尽管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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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听说最近您曾经给人家抽了一顿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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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
| 啊,岂敢岂敢!——不要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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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你在给人家鞭打的时候,也是喊着“岂敢岂敢”,还要叫他们不要放过你吗?可是你在挨一顿鞭子之后,也的确应该喊几声“岂敢岂敢!”只要叫你手脚老实些,你对鞭子准能够应答如流。
|
小丑
| 我的“岂敢岂敢”百试百灵,今天却是第一次倒了霉。看来无论怎样经久耐用的东西,也总有一天失去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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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我就像是个大手大脚的女管家,对时间不肯精打细算,所以才跟你这傻瓜胡扯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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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
| 啊,岂敢岂敢!你看,不是又用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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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住口吧,老兄,现在还是谈正事吧。你看见了海伦姑娘,就把这封信交给她,请她立刻答复我;还给我致意问候我的那些亲戚们,也去问问少爷安好。这算不了什么吧?
|
小丑
| 您是说您的问候算不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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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我是说这点事算不了什么。你听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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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
| 哦,恍然大悟。我这就叫腰腿活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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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 你快去吧。(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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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勃特拉姆、拉佛、帕洛同上。
|
拉佛
| 人家说奇迹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这一辈博学深思的人们,惯把不可思议的事情看作平淡无奇,因此我们把惊骇视同儿戏,当我们应当为一种不知名的恐惧而战栗的时候,我们却用谬妄的知识作为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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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可不是吗?这件事真称得起是我们这个时代里发生的最了不起的奇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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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正是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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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当精通医道的人都束手无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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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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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什么伽伦,什么巴拉塞尔萨斯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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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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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以及那一大群有学问的专家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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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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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他们都断定他无药可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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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对啊,一点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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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毫无痊愈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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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对啊,他正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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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风中之烛,吉少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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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正是,您说得真对。本来我也想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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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像这样的事情,真可以说是不世的奇迹。
|
帕洛
| 正是正是,要是您想知道舆论对这件事的反应,您就可以去看看那篇——叫什么来着?
|
拉佛
| “上苍借手人力表现出来的灵异。”
|
帕洛
| 对了,那正是我所要说的话。
|
拉佛
| 现在他简直比海豚还壮健;这不是我故意说着不敬的话。
|
帕洛
| 总而言之,这真是奇事;只有最顽愚不化的人,才会不承认那是——
|
拉佛
| 上天借手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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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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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一个最柔弱无能的使者,表现他的伟大超越的力量;感谢上天的眷顾,他不但保佑我们王上恢复健康,一定还会赐更多的幸福给我们。
|
帕洛
| 您说得真对,我也是这个意思。王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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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王、海丽娜及侍从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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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正像荷兰人爱说的口头语:“可喜可庆。”我以后要格外喜欢姑娘们了,趁着我的牙齿还没有完全掉下。瞧,他简直可以拉着她跳舞呢。
|
帕洛
| 嗳哟!这不是海伦吗?
|
拉佛
| 我相信是的。
|
国王
| 去,把朝廷中所有的贵族一起召来。(一侍从下)我的恩人,请你坐在你病人的旁边。我这一只手多亏你使它恢复了知觉,现在它将要给与你我已经允许你的礼物,只等你指点出来。
|
| 若干廷臣上。
|
国王
| 好姑娘,用你的眼睛观看,这一群年轻未婚的贵人,我对他们都可以运用君上和严亲的两重权力,把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人许配给你;你可以随意选择,他们都不能拒绝你。
|
海丽娜
| 愿爱神保佑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得到一位美貌贤淑的爱人!除了你们中间的一个人之外。
|
拉佛
| 啊,我宁愿把我那匹短尾巴的棕色马连同鞍勒一齐送掉,只要我能恢复青春,像这些孩子们一样——嘴里牙齿生得满满的,唇上胡须没多少。
|
国王
| 仔细看看他们,他们谁都有一个高贵的父亲。
|
海丽娜
| 各位大人,上天已经假手于我,治愈了王上的疾病。
|
众人
| 是,我们感谢上天差遣您前来。
|
海丽娜
| 我是一个简单愚鲁的女子,我可以向人夸耀的,只是我是一个清白的少女。陛下,我已经选好了。我颊上的羞红向我低声耳语:“我们为你害羞,因为你竟敢选择你自己的意中人;可是你倘然给人拒绝了,那么让苍白的死亡永远罩在你的颊上吧,我们是永不再来的了。”
|
国王
| 你尽管放心选择吧,谁要是躲避你的爱情,让他永远得不到我的眷宠。
|
海丽娜
| 狄安娜女神,现在我要离开你的圣坛,把我的叹息奉献给至高无上的爱神龛下了。大人,您愿意听我的诉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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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甲
| 但有所命,敢不乐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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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谢谢您,大人;我没有什么话要对您说的。
|
拉佛
| 我要是也能站在队里应选,就是叫我拿生命去押宝我也甘心。
|
海丽娜
| (向臣乙)大人,我还没有向您开口,您眼睛里闪耀着的威焰,已经使我自惭形秽、望而却步了。但愿爱神赐给您幸运,使您得到一位胜过我二十倍的美人!
|
臣乙
| 得偶仙姿,已属万幸,岂敢更有奢求?
|
海丽娜
| 请您接受我的祝愿,少陪了。
|
拉佛
| 难道他们都拒绝了她吗?要是他们是我的儿子,我一定要把他们每人抽一顿鞭子,或者把他们赏给土耳其人做太监去。
|
海丽娜
| (向臣丙)不要害怕我会选中您,我决不会使您难堪的。上帝祝福您!要是您有一天结婚,希望您娶到一位更好的妻子!
|
拉佛
| 这些孩子们放着这样一个人不要,难道都是冰做成的不成?他们一定是英国人的私生子,咱们法国人决不会这样的。
|
海丽娜
| (向臣丁)您是太年轻、太幸福、太好了,我配不上给您生儿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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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丁
| 美人,我不能同意您的话。
|
拉佛
| 还剩下一颗葡萄。你的父亲大概是喝酒的。可是你倘然不是一头驴子,就算我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娃娃;我早知道你是个什么人。
|
海丽娜
| (向勃特拉姆)我不敢说我选取了您,可是我愿意把我自己奉献给您,终身为您服役,一切听从您的指导。——这就是我选中的人。
|
国王
| 很好,勃特拉姆,那么你娶了她吧,她是你的妻子。
|
勃特拉姆
| 我的妻子,陛下!请陛下原谅,在这一件事情上,我是要凭着自己的眼睛作主的。
|
国王
| 勃特拉姆,你不知道她给我作了什么事吗?
|
勃特拉姆
| 我知道,陛下;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必须娶她。
|
国王
| 你知道她把我从病床上救了起来。
|
勃特拉姆
| 所以我必须降低身分,和一个下贱的女子结婚吗?我认识她是什么人,她是靠着我家养活长大的。一个穷医生的女儿做我的妻子!我宁可一辈子倒霉!
|
国王
| 你看不起她,不过因为她地位低微,那我可以把她抬高起来。要是把人们的血液倾注在一起,那颜色、重量和热度都难以区别,偏偏在人间的关系上,会划分这样清楚的鸿沟,真是一件怪事。她倘然是一个道德上完善的女子,你不喜欢她,只因为她是一个穷医生的女儿,那么你重视虚名甚于美德,这就错了。穷巷陋室,有德之士居之,可以使蓬荜增辉,世禄之家,不务修善,虽有盛名,亦将隳败。善恶的区别,在于行为的本身,不在于地位的有无。她有天赋的青春、智慧和美貌,这一切的本身即是光荣;最可耻的,却是那些席父祖的余荫、不知绍述先志、一味妄自尊大的人。最好的光荣应该来自我们自己的行动,而不是倚恃家门。虚名是一个下贱的奴隶,在每一座墓碑上说着谎话,倒是在默默无言的一杯荒土之下,往往埋葬着忠臣义士的骸骨。有什么话好说呢?只要你能因为这女子的本身而爱她,我可以给她其余的一切;她的贤淑美貌是她自己的嫁奁,光荣和财富是我给她的赏赐。
|
勃特拉姆
| 我不能爱她,也不想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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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
| 你要是抗不奉命,一定要自讨没趣的。
|
海丽娜
| 陛下圣体复原,已经使我欣慰万分;其余的事情,不必谈了。
|
国王
| 这与我的信用有关,为使它不受损害,我必须运用我的权力。来,骄横傲慢的孩子,握着她的手,你才不配接受这一件卓越的赐与呢。你的愚妄狂悖,不但辜负了她的好处,也已经丧失了我的欢心。你以为她和你处在天平的不平衡的两端,却不知道我站在她的一面,便可以把两方的轻重倒转过来;你也没有想到你的升沉荣辱,完全操在我的手中。为了你自己的好处,赶快抑制你的轻蔑,服从我的旨意;我有命令你的权力,你有服从我的天职;否则你将永远得不到我的眷顾,让年轻的愚昧把你拖下了终身蹭蹬的深渊,我的愤恨和憎恶将要用王法的名义降临到你的头上,没有一点怜悯宽恕。快回答我吧。
|
勃特拉姆
| 求陛下恕罪,我愿意捐弃个人的爱憎,服从陛下的指示。当我一想起多少恩荣富贵,都可以随着陛下的一言而予夺,我就觉得适才我所认为最卑贱的她,已经受到陛下的宠眷,而和出身贵族的女子同样高贵了。
|
国王
| 搀着她的手,对她说她是你的。我答应给她一份财产,即使不比你原有的财产更富,也一定可以和你的互相匹敌。
|
勃特拉姆
| 我愿意娶她为妻。
|
国王
| 幸运和国王的恩宠祝福着你们的结合;你们的婚礼在双方同意之后应该尽快举行,时间就订在今晚。至于隆重的婚宴,那么等远道的亲友到来以后再办吧。你既然答应娶她,就该真诚爱她,不可稍有贰心。去吧。(国王、勃特拉姆、海丽娜、群臣及侍从等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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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对不起,朋友,跟你说句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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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请问有何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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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贵主人一见形势不对就改变口气,倒很见机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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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改变口气!贵主人!
|
拉佛
| 啊,难道是我说错了吗?
|
帕洛
| 岂有此理!人家对我这样说话,我可不肯和他甘休的。贵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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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难道尊驾是罗西昂伯爵的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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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什么伯爵都是我的朋友,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我就跟他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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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你只好跟伯爵们的跟班做朋友,伯爵们的主人你是攀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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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你年纪太老了,老人家,你年纪太老了,还是少找些是非吧。
|
拉佛
| 混蛋,我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你再活上一把年纪去也够不上做个汉子。
|
帕洛
| 要不是为了礼节和体统,我准会给你点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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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原先有一段时候(也就是吃两顿饭的光景),我本来以为你是个有几分聪明的家伙,你的故事也编造得有几分意思,可是一看你的装束,就知道你不是个怎样了不起的人。我现在总算把你看透了,希望你以后少跟我往来。像你这样的家伙,真是俯拾即是,不值得人家理睬。
|
帕洛
| 倘不是瞧在你这一把年纪份上——
|
拉佛
| 别太动肝火了吧,那会促短你的寿命的;上帝大发慈悲,可怜可怜你这只老母鸡吧!再见,我的好格子窗;我不必打开窗门,因为我早已看得你雪亮了。来,拉拉手。
|
帕洛
| 大人,你给我太难堪的侮辱了。
|
拉佛
| 是的,我诚心侮辱你,你可以受之无愧。
|
帕洛
| 大人,我没有任何理由该受您的侮辱。
|
拉佛
| 哪里的话?你不但该受,而且休想叫我减掉一分半毫。
|
帕洛
| 算了,以后我学乖一点。
|
拉佛
| 还是趁早吧;你吃的全是学呆而不是学乖的药。如果有一天别人拿你的肩巾把你捆起来,好生揍你一顿,你就会领略到打扮成这份奴才相还扬扬得意是什么滋味了。我倒想继续和你结交,至少认识你,这样你以后再出丑的时候,我可以说:“那家伙我认识。”
|
帕洛
| 大人,您这样招惹我,真是忍无可忍。
|
拉佛
| 但愿我给你点起来的是地狱的烈火,可以把你烧个没完。可惜论我这个年岁,是不能再叫你忍什么了,所以让我把这几根老骨头活动活动,就此告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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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哼,你还有一个儿子,我一定要向他报复这场耻辱,这卑鄙龌龊的老官儿!我且按下这口气,他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不是好惹的。要是我有了下手的机会,不管他是怎么大的官儿,我一定要把他揍一顿,决不因为他有了年纪而饶过他。等我下次碰见他的时候,非把他揍一顿不可!
|
| 拉佛重上。
|
拉佛
| 喂,我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的主人结了婚了,你有了一位新主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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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千万请求大人不要欺人太过,他是我的好长官,在我顶上我所服侍的才是我的主人。
|
拉佛
| 谁?上帝吗?
|
帕洛
|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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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魔鬼才是你的主人。为什么你要把带子在手臂上绑成这个样子?你把衣袖当作袜管吗?人家的仆人也像你这样吗?你还是把你的鸡巴装在你鼻子的地方吧。要是我再年轻一些儿,我一定要给你一顿好打;谁见了你都会生气,谁都应该打你一顿;我看上帝造下你来的目的,是为给人家嘘气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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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大人,你这样无缘无故破口骂人,未免太不讲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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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去你的吧,你在意大利因为从石榴里掏了一颗核,也被人家揍过。你是个无赖浪人,哪里真正游历过,见过世面啊?不想想你自己的身分,胆敢在贵人面前放肆无礼,对于你这种人真不值得多费唇舌,否则我可要骂你是个混账东西啦。我不跟你多讲话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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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好,很好,咱们瞧着吧。好,很好。现在我暂时不跟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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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勃特拉姆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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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完了,我永远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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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什么事,好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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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我虽然已经在尊严的牧师面前起过誓,我却不愿跟她同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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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什么,什么,好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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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哼,帕洛,他们叫我结了婚啦!我要去参加都斯加战争去,永远不跟她同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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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法兰西是个狗窠,不是堂堂男子立足之处。从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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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我母亲有信给我,我还不知道里面说些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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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噢,那你看了就知道了。从军去吧,我的孩子!从军去吧!在家里抱抱娇妻,把豪情壮志销磨在温柔乡里,不去驰骋疆场,建功立业,岂不埋没了自己的前途?到别的地方去吧!法兰西是一个马棚,我们住在这里的都是些不中用的驽马。还是从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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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我一定这样办。我要叫她回到我的家里去,把我对她的嫌恶告知我的母亲,说明我现在要出走到什么地方去。我还要把我当面不敢出口的话用书面禀明王上;他给我的赏赐,正好供给我到意大利战场上去,和那些勇士们在一起作战,与其闷在黑暗的家里,和一个可厌的妻子终日相对,还不如冲锋陷阵,死也死得痛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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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你现在乘着一时之兴,将来会不会反悔?你有这样的决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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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跟我到我的寓所去,帮我出些主意。我可以马上打发她动身,明天我就上战场,让她守活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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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啊,你倒不是放空炮,那好极了。一个结了婚的青年是个泄了气的汉子,勇敢地丢弃了她,去吧。不瞒你说,国王真是亏待了你。(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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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佛及勃特拉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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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我希望大人不要把这人当作一个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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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不,大人,他的确是一个军人,而且有很勇敢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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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这是他自己告诉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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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我还有其他方面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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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那么也许是我看错了人,把这只鸿鹄看成了燕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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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我可以向大人保证,他是一个见多识广、而且很有胆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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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那么我对于他的见识和胆量真是太失敬了,可是我却执迷不悟,因为心里一点不觉得有抱歉的意思。他来了,请您给我们和解和解吧。我一定要进一步和他结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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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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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向勃特拉姆)一切事情都照您的意思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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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请问,大人,谁是他的裁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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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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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哦,我认识他。不错,“大人”,他手艺不坏,是个顶好的裁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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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向帕洛)她去见王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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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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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她今晚就动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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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您要她什么时候走她就什么时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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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我已经写好信,把贵重的东西装了箱,叫人把马也备好了;就在洞房花烛的今夜,我要和她一刀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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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一个好的旅行者讲述他的见闻,可以在宴会上助兴;可是一个尽说谎话、拾掇一两件大家知道的事实遮掩他的一千句废话的人,听见一次就该打他三次。上帝保佑您,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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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这位大人跟你有点儿不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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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我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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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你是浑身披挂,还带着马刺,硬要往我的怒火里闯;就像杂耍演员往蛋糕里跳一样;可是我要揪住你问个底细,你准会跑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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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大人,也许您对他有点儿误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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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 我永远不想了解他,就是对他的祈祷,我也有些怀疑。再见,大人,相信我吧,这个轻壳果里是找不出核仁来的;这人的灵魂就在他的衣服上。不要信托他重要的事情,这种家伙我豢养过很多,他们的性格我是知道的。再见,先生,我并没有把你说得太难堪,照你这样的人,我应该把你狠狠骂一顿,可是我也犯不着和小人计较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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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真是一个混账的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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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我并不以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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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啊,您还不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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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不,我跟他很熟悉,大家都说他是个好人。我的绊脚的东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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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丽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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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夫君,我已经遵照您的命令,见过王上,已蒙王上准许即日离京,可是他还要叫您去作一次私人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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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我一定服从他的旨意。海伦,请你不要惊奇我这次行动的突兀,我本不该在现在这样的时间匆匆远行,实在我自己在事先也毫无所知,所以弄得这样手足失措。我必须恳求你立刻动身回家,也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叫你这样做,虽然看上去好像很奇怪,可是我是在详细考虑过了之后才这样决定的;你不知道我现在将要去做一番什么事情,所以当然不知道它的性质是何等重要。这一封信请你带去给我的母亲。(以信给海丽娜)我在两天之后再来看你,一切由你自己斟酌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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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夫君,我没有什么话可以对您说,只是我是您的最恭顺的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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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算了,算了,那些话也不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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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今后我一定要尽力在各方面顺从你,借以弥补我卑微的出身和目前的好运中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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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算了吧,我现在匆促得很。再见,回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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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夫君,请您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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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啊,你还有什么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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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我不配拥有我所有的财富,我也不敢说它是我的,虽然它是属于我的;我就像是一个胆小的窃贼,虽然法律已经把一份家产判给他,他还是想把它悄悄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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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你想要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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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我的要求是极其微小的,实在也可以说毫无所求。夫君,我不愿告诉您我要些什么。好吧,我说。陌路之人和仇敌们在分手的时候,是用不到亲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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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请你不要耽搁,赶快上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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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丽娜
| 我决不违背您的嘱咐,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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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特拉姆
| (向帕洛)还有那些人呢?(向海丽娜)再见。(海丽娜下)你回家去吧;只要我的手臂能够挥舞刀剑,我的耳朵能够听辨鼓声,我是永不回家的了。去!我们就此登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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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
| 好,放出勇气来!(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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