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巴道夫、尼姆、毕斯托尔及童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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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道夫
| 冲,冲,冲,冲,冲呀!向那缺口冲去,向那缺口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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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姆
| 中尉,行个方便,停一停吧。这一阵“敲门”的声音可也太闹了;拿我来说,我并没有十条八条性命啊。这算什么一手——可也真是太闹了——一点儿不唱高调,就是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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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斯托尔
| 不唱高调倒也好,一唱起来可有劲哪:
冲来冲去,上帝的子民倒地而死;
手拿宝剑和盾牌,
沙场上血流如海,
博取那千秋万岁的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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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儿
| 但愿我是在伦敦的酒店里!我愿意拿我一世的“英名”来跟一壶酒和眼前的安全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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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斯托尔
| 我可是这样想:
要是我的希望得到成功,
我的想头就决不落空,
急急忙忙我就往那儿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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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儿
| 就那样凑巧,
可并不那样地道,
像那枝头唱歌的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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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鲁爱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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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鲁爱林
| (用剑背打他们)朝缺口冲去,你们这班狗!滚,你们这班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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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斯托尔
| 开恩吧,伟大的公爵爷爷,对蚁蝼般的小人开开恩吧!息怒吧,平一平您那大丈夫的怒气吧——息怒吧,伟大的公爵爷爷!好人儿,息怒吧!宽大些吧,知心着肉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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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姆
| 这可真是个极好的笑话!您老爷把玩笑开得太糟啦。(弗鲁爱林赴尼姆、毕斯托尔及巴道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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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儿
| 别瞧我年纪小,我可就看穿了这三个吹牛的家伙。我只是他们三个手下的童儿;可是就算他们三个全都来伺候我,也不配做我童儿的手下人——说实话,这样三个小丑还抵不上一条汉子呢。说到巴道夫,他是个红面孔的胆小鬼,狠就狠在这张脸上,跟人打架可不干。毕斯托尔呢,他那条舌尖锋利极了,偏是他的刀子迟钝得要命;所以他的话都落了空,他的武器却保全了。说到尼姆,他听说是,人越少开口,就越显得是个英雄好汉,所以怎么也不肯开口念一声祷告,免得让人家把他当做了懦夫;坏话他说得少,好事他也做得少;他从来没打破过别人的头,除非在自己的头上开个口——那是因为他喝醉了酒,把头撞到柱子上去了。这三个贼见到什么都要偷——反而说是“战利品”。巴道夫偷过一只琴匣子,随身带了四十哩。一个半便士脱了手。尼姆和巴道夫是一对偷东西的难兄难弟;在卡莱他们偷了一把铲子——我知道这哥儿俩拿着这个东西可要倒楣啦。依着他们,我最好像手套、手绢儿那样跟别人的口袋混得烂熟;可我要是把人家袋里的东西塞进自己的口袋,那未免丢尽了我男子汉的脸;因为这分明是“自取其辱”。我只好丢开他们,另找个更好的主人去投靠。他们的流氓行径叫我看着反胃,所以我非走不可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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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鲁爱林重上,高厄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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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厄
| 弗鲁爱林上尉,请你到地道里去,务必快些儿。葛罗斯特公爵有话要跟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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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鲁爱林
| 到地道里去!你去对公爵说,到地道里去没什么好;因为是——你听着——那地道并不是按照打仗的规矩掘的。这地道的深度不够;因为是——你听着,你不妨告诉公爵——敌人那边也在动手掘坑道对抗咱们,比咱们还深了四码。天哪,我看要是咱们拿不出什么好主意,地道可要给他们打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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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厄
| 这一次围攻,归葛罗斯特公爵指挥;可是在他的背后呀,还有一个爱尔兰人——一位很勇敢的上等人,可不是,公爵对他,真是言无不听、计无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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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鲁爱林
| 麦克摩里斯上尉,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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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厄
| 我想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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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鲁爱林
| 天哪,他是头驴,再没哪个比他更像头驴了!你看我一定要冲着他的胡子说这句话。他对于真正的打仗的一套规矩——你听着——罗马的规矩,不比一头叭儿狗懂得更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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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厄
| 他来啦,还有那位苏格兰上尉——杰米上尉跟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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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克摩里斯及杰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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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鲁爱林
| 杰米上尉是一个了不起的上等人,勇敢得很哪——这是不用说的——而且,根据我本人对他的深刻了解,一肚子全是古代打仗的知识和经验,老天哪,只要他谈起古代罗马人用兵之道来,天下随便哪个军界里的人都别想驳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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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米
| 我说,您好!弗鲁爱林上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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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鲁爱林
| 晚安,好杰米上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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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厄
| 怎么啦,麦克摩里斯上尉?你离开了地道啦?工兵们歇手不干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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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摩里斯
| 天哪,啊,太糟啦!工事停顿啦,归营的号已经吹过啦。我举手起誓——加上我老爷子的灵魂,工事太糟啦!地道已经放弃啦。本来在一个钟头内,我就可以把那个城市毁啦——耶稣救我吧!唉,太糟啦!太糟啦!我举手起誓,太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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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鲁爱林
| 麦克摩里斯上尉,这会儿我跟你有事相商,不知你肯不肯赏光——你听着——容我跟你辩论几句?内容多多少少接触到或是牵涉到打仗的那一套规矩——罗马人的打仗;采取的是辩驳的方式,还有是——你听着——友好的讨论;一半是为了满足我个人的私见,另一半是,呃——你听着——为了我个人的见解可以得到满足——内容接触到兵法方面,这就是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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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米
| 那很好呀,说真话,两位好上尉,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只要有机会,我就来奉陪。那是一定的,没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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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摩里斯
| 这会儿可不是聊天的时候,耶稣救我吧!天太热啦,还有那气候、战争、国王、公爵……这会儿可不是讨论的时候。城墙给包围了,喇叭又在号召我们向缺口冲去,可我们却空着一双手,在这儿谈心,我的天哪!这是我们全体将士的耻辱。耶稣救我吧,袖手旁观是可耻的;这是可耻的,我举手起誓!我们还得去杀敌人,还有多少事儿要干,却偏是空着双手,耶稣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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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米
| 天哪,在我这双眼睛还没闭上以前,我还得好好地出一番力哪,要不然,就是为国家尽忠,倒了下去,死在沙场上!大丈夫视死如归,我就应当这样做,总而言之,统而言之,我就是这句话。我的妈,我倒是很想听听你们俩的谈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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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鲁爱林
| 麦克摩里斯上尉,我认为——你听着——说得不够地道的地方还请指正——你们这个民族并没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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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摩里斯
| 我们这个民族!我们这个民族又怎么样?真是个恶棍、不是好娘养的、奴才胚子、流氓——我们这个民族又怎么样?有谁用这种口气提到我们这个民族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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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鲁爱林
| 你听着,要是你误会了人家的意思,有了别的什么看法,麦克摩里斯上尉,那可难保我不会认为,你并没有像你应该的那样,懂些儿好歹,跟我好来好去——那你听着——我可也跟你一模一样是条好汉;谈起兵法来,可也是头头是道,何况还是个好出身,具备其他种种方面的条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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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摩里斯
| 原来你居然还是像我一样的一条好汉呢,这可失敬啦!耶稣保佑吧,我要砍你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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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厄
| 两位先生,你们这可是在闹意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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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米
| 啊,那就大大的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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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鼓声、喇叭声——敌人要求谈判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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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厄
| 城里在要求我们谈判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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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鲁爱林
| 麦克摩里斯上尉,等哪一天有一个好机会——你听着吧——我就要老实不客气对你说,我懂得打仗的一大套规矩。话就到此为止。(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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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瑟琳及艾丽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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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
| 艾丽丝,你到过英格兰,英国话你也说得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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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丝
| 懂那么一点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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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
| 请你教教我;我应该学讲英国话。手,他们英国人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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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丝
| 手?手叫做“德·亨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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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
| “德·亨德”。那么手指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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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丝
| 手指头?哎呀,“手指头”我倒忘记了;让我想想看。“手指头”吗?我记得叫做“德·芬格尔”;对,是“德·芬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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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
| 手——“德·亨德”;手指头——“德·芬格尔”。我看我是一个好学生。不多大一会儿工夫,我已经学会了两个英国字了。“手指甲”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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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丝
| 手指甲?我们叫它“德·内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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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
| “德·内尔”。你听着,我念得对不对——(指自己的手)德·亨德,(指手指)德·芬格尔,(指指甲)还有,德·内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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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丝
| 念得很好,公主,这是道地的英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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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
| 告诉我,“手臂”英国人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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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丝
| “德·阿姆”,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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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
| 胳膊拐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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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丝
| “德·爱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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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
| “德·爱尔波”。让我把到现在为止,你教给我的字统统再念上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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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丝
| 照我看来,公主,这可不简单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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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
| 对不起,艾丽丝,请你听好:(依次指自己的手、手指、指甲、手臂、胳膊拐儿)德·亨德——德·芬格尔——德·内尔——德·阿姆——德·比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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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丝
| “德·爱尔波”,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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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
| 喔,老天爷,我可把这个字忘了!(重念)“德·爱尔波”。他们“脖子”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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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丝
| “德·尼克”,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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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
| “德·尼克”。那么下巴颏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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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丝
| “德·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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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
| (困难地)“德·心”。脖子——“德·尼克”;下巴颏儿——“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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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丝
| 对啦。不是我当面奉承公主,凭良心,你把这几个英国字眼念得就跟英国人一样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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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
| 只要上帝照应,放点儿功夫下去,我有信心,我会学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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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丝
| 我刚才教你的那几个字,你可忘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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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
| 没有,我马上就背给你听:德·亨德,德·芬格尔。德·美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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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丝
| “德·内尔”,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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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
| 德·内尔,德·阿姆,德·衣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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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丝
| 请别见怪——“德·爱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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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
| 我正是这样念的;德·爱尔波,德·尼克,还有德·心。“脚”呢,还有“袍子”,你们是怎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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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丝
| “德·福特”,公主;还有“德·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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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
| “德·福特”,还有“德·贡”?哎呀,天老爷!这两个字眼儿怎么这样难听,这样不正派,这样粗俗,这样不害臊,有身价的小姐是不说这种话的⒂——叫我在法兰西老爷面前是死也不肯出口的。咄!这个“福特”,还有这个“贡”!别去管它吧,我拿我学会的英国话一起再念一遍:德·亨德,德·芬格尔,德·内尔,德·阿姆,德·爱尔波,德·尼克,德·心,德·福特,德·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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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丝
| 出色!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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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
| 第一次就学到这里为止;我们吃饭去吧。(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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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王、皇太子、波旁、法国元帅及余人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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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王
| 可一点不假,他已经渡过索姆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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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要是听凭他这样长驱直入,皇上,那么咱们也不必在法兰西过日子了,干脆放弃一切,把我们这座葡萄园送给一个野蛮民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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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
| 永生的神啊!难道我们的几支旁系——我们的祖先当初逢场作戏所留下的种——从我们躯干上割下来,接到野生的杂树上去的枝条——竟一下子高耸入云,反而压倒了原来的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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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旁
| 诺曼人——野种的诺曼人,诺曼人野种!把我的命拿去吧!要是让他们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那我一定把我的公国卖了,在那犬牙交错的岛国上,去买一片又潮又脏的农场。
|
元帅
| 战神哪!他们哪儿来的这一副气概?他们那边的气候不是笼罩着一片迷雾,又阴冷、又昏沉吗?阳光又是那样暗淡,仿佛紧皱着眉头,在鄙夷他们,不叫他们的果实成长。难道是,那泛着泡沫的白水——那种给累垮了的驽马当药喝的东西⒃——他们的“大麦场”⒄,会把人的冷血激发到这样不顾一切的沸腾的地步?而咱们奔流的热血,有美酒来鼓舞,倒竟像是冻结了似的?啊!为了祖国的荣誉,大家快别像挂在屋檐前的一根根冰柱,冻住了,反而眼看那冷血的民族,在我们的肥沃的土地上,挥着热血男儿的汗水!那我们只好说:也是这片土地倒楣,才生出了这班爷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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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
| 凭着信用和荣誉起誓,法国的娘儿们在把咱们嘲笑,她们甚至明白说:我们早已泄了气,她们准备拿自己的身子去满足英格兰小伙子的淫欲,好借这班杂种来替法兰西重新接种。
|
波旁
| 她们叫我们到英格兰的舞蹈学校去,去教那连跳带蹦的舞,飞快地打转的舞,还说我们的功夫全在脚底下;拔脚就逃的本领要算我们最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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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王
| 使节蒙乔呢?快传他来吧。我们要派他去向英格兰“问候”——向他们提出尖利无情的挑战。起来吧,王公们!一起奔向战场!我们的英雄气概比身边的利剑更加锋利。你,法兰西的大元帅,查理·德拉勃莱;你们,奥尔良、波旁、培利的公爵;还有阿朗松、勃拉庞、巴尔以及勃艮第的公爵;你们,雅各·夏蒂隆、朗菩尔、伏德蒙、博蒙、葛朗伯莱、罗西,以及福公贝尔、福华、莱特拉、蒲西加,以及夏洛罗华的大公爵、王公、男爵、贵爵和爵士们,你们既然是当朝的大臣,就该赶快洗雪当前的奇耻大辱。英国亨利的军队正高扬着在哈弗娄血河中染红的旗帜,在我们的国土上席卷而来;挡住他吧,冲向他的队伍,就像那融化了的雪水从山头冲向山谷——朝着那低下的地区,阿尔卑斯山就这样尽唾着口水。挟着千钧之势,朝准他们冲下去吧。把他装在囚车里,作为一名战俘,押到卢昂来!
|
元帅
| 君王说话,毕竟不凡!我倒是替他难过——人马这样少,又赶了这么些路,兵士一个个饿倒病倒;等他一旦看到咱们军队的威容呀,我毫没疑问,他那颗心准会害怕得直往下沉,哪儿还想到打胜仗,只是赶快把赎金奉献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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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王
| 所以,大元帅,赶紧去催催蒙乔,叫他去对亨利说,我们派人来问问他愿意献上多少赎金。皇太子,你跟我们一起留在卢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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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
| 请求陛下别把我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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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王
| 别着急,我要你留在我们这儿。现在,出发吧,元帅和全体王公,你们要早早把捷报传到宫中。(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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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厄及弗鲁爱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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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厄
| 怎么啦,弗鲁爱林上尉?从桥头堡那边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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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鲁爱林
| 我向你担保,桥头堡这一仗打得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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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厄
| 爱克塞特公爵没碰上意外吧?
|
弗鲁爱林
| 爱克塞特公爵就跟阿伽门农一样伟大;这个人呀,我又敬又爱——我把我的灵魂、我的心、我的责任、我这条命、以及我的生活,连吃奶的气力都一古脑儿放在对他的敬爱上了。赞美上帝,祝福上帝!他连一根寒毛儿都没受伤,他守在桥头,有万夫不当之勇,他的兵法,可又妙极了。桥头上有一个旗官,我从心里认为,他就像是玛克·安东尼那样一条好汉,何况他还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哪——可是我亲眼看到,他立下的战功也不小呢。
|
高厄
| 你怎么称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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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鲁爱林
| 大家管他叫毕斯托尔旗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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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厄
| 我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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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斯托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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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鲁爱林
| 就是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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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斯托尔
| 上尉,我求你帮一个忙吧——爱克塞特公爵很器重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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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鲁爱林
| 呃,赞美上帝,总算我多少还值得他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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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斯托尔
| 有一个巴道夫,他身子粗来胆气壮——是个雄赳赳的军人,可偏是造化弄人,还有那无常的命运把那旋回的轮子转得那么急——那盲目的女神呀,她站在滚个不停的石球上……
|
弗鲁爱林
| 对不起,毕斯托尔旗官,命运女神是给人家画成个眼前蒙着布片的瞎子,叫你明白,她是个瞎眼儿;人家又把她画在一个轮子上,叫你明白——意义深就深在这里——她是在变动中,是不定的、无常的、变幻莫测的;她那双脚——你听着——是站在一个石球上,石球滚呀滚呀滚呀……说真心实话,叫诗人形容起来才出色哪。命运是一个很好的寓言题材哪。
|
毕斯托尔
| 命运,是巴道夫的对头,对他紧皱着眉头;只因为他偷了一个圣餐匣,就得上绞刑——这样的死法不好受!倒不如让绞刑架放过了人去换一只狗;可别叫麻绳套住了他的喉咙,连气都没法透一口。怎奈爱克塞特下了一道命令,判他死罪,就是为了那只不值钱的圣餐匣。所以,请你去讨个情吧,公爵自会听从你的话;千万别叫巴道夫的生命线给那烂草绳切断了,还要千人咒来万人骂。上尉,请你说句好话搭救他,你的大恩我一定要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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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鲁爱林
| 毕斯托尔旗官,我倒是有点懂得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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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斯托尔
| 那么,你应该为这事高兴才是。
|
弗鲁爱林
| 说实话,旗官,这没有什么好高兴的;因为,你听着,哪怕他是我的兄弟,我也要请求公爵按照他的意旨,判他个死罪;因为,纪律可不是给你做摆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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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斯托尔
| 你这短命的,快些儿入地狱吧!你的友谊活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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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鲁爱林
| 这也很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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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斯托尔
| 见你妈的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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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鲁爱林
|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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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厄
| 呃,这是个彻头彻尾的装腔作势的流氓!我这会儿可记起他来了——这个人本是一个扒儿手,一个靠窑姐儿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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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鲁爱林
| 我可以告诉你,他在桥头堡大喊大叫,那些话才叫勇敢,就像你夏天看东西那样,一点不含糊。可是很好——他对我说这一番话,很好,我向你保证,只要时机一到,就要叫他知道他这话说得很好。
|
高厄
| 呃,这种人是只呆鸟,是个傻子,是个流氓,他们不定在什么时候到战场上去蹓一转,等回到伦敦,就自称是身历其境的战士了。这班人把元帅、将军的名字记个烂熟,又死死地记住了哪些地方打过仗,有哪几个堡垒遭到了围攻,打开了哪几个缺口,哪一队押粮的遭到了袭击;谁奋不顾身地冲出去,谁中箭倒地,谁出了丑,敌人那边的情景又怎样;这一切等等,他们全都一口气背得出来,而且套上了军事的术语,还要平添许多新翻花样的咒骂;再加上两撇将军胡,一身又破又烂的军衣——那你想吧,在那啤酒冲昏的头脑里,借着瓶子里泛起泡沫的酒力,可以创造出多少惊天动地的事迹来呀。可是,当今这时世玩些什么花样,你必须摸清楚才好,要不然,你可不免要大大地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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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鲁爱林
| 我告诉你吧,高厄上尉,我看透了这个人,他最怕让人摸着他的底。一旦让我在他身上看出了什么破绽,我可要叫他知道我的厉害。(战鼓声)你听,皇上来啦,我得把桥头堡的消息报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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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鼓声与战旗。亨利王、葛罗斯特及将士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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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鲁爱林
| 上帝保佑陛下!
|
亨利王
| 怎么样,弗鲁爱林?从桥头堡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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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鲁爱林
| 是,托陛下的福。爱克塞特公爵威风凛凛,据守着桥头堡;法国军队给打退了——你听着——这一仗打得真出色、真勇敢呀。我的妈,桥是在敌人手里,可是他们只好退避三舍,让爱克塞特公爵来做了这座桥的主人。我可以告诉陛下,公爵是条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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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王
| 你们损失了哪些人,弗鲁爱林?
|
弗鲁爱林
| 对方的损失可大哪——可以说相当大哪。拿我个人的意见说来,我的妈,我相信公爵一兵一卒都没损失,只除了一个人,那个人恐怕逃不过军法了——他抢劫了教堂,他的名字叫巴道夫——陛下或许听到过这个人。他满脸都是酒刺呀,疮呀,疖子呀,红得像一团火光;他的嘴唇吹着自个儿的鼻子,那个鼻子呀,就像炉子里的煤块,一忽儿蓝,一忽儿红;可是他的鼻子跟他一起受了军法,他那片火光已经熄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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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王
| 不管是哪一个犯下这种案情,我们都要同样判处死刑。我曾经晓喻全军,英国军队行经法兰西的村子,不准强取豪夺,除非照价付钱,不准妄动秋毫;不准出言不逊,侮辱法国人民;要知道,在“仁厚”和“残暴”争夺王业的时候,总是那和颜悦色的“仁厚”最先把它赢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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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喇叭声。蒙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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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乔
| 看我的服饰,您就知道我是谁了。
|
亨利王
| 很好,我知道你了——可不知道有什么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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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乔
| 我主的意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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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王
| 说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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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乔
| 我的皇上这么说——你去对英王亨利这样讲:看起来我们好像死去了一样,其实我们只是睡着罢了。横冲直撞只是个粗夫,以逸待劳才算真有经验的战士。对他说:我们原来可以在哈弗娄教训他一顿,但是我们认为,疖子还没熟透,最好别去碰破它。现在,该是我们发言的时机了——听我们的声音有多么威严。英格兰应该忏悔他的愚行,认识自己的缺点,钦佩我们的涵养功夫。所以吩咐他,快快准备献出赎金来吧——这笔数目,必须相当于我们所遭受的损害,我们所损失的臣民,包括我们所容忍的耻辱——要是这一切全叫他担当,只怕就要把他压扁!讲到赔偿我们金钱上的损失,他的国库还嫌太穷;讲到还我们的血债,哪怕把他王国里的臣民杀光,这笔账还相差得远呢;讲到向我们请罪,就是他本人匍匐在我们脚下,我们还觉得这太不切实际,难叫人满意。说了这番话,再向他挑战;最后下个结论,告诉他:他已经叫他手下的将士上了当,他们的末日已经宣布啦——到此为止,是我皇上,我主子的吩咐;以上种种,就是我履行的职务。
|
亨利王
| 你叫什么名字?我知道你的职务。
|
蒙乔
| 蒙乔。
|
亨利王
| 你把差使办得很体面。回去吧,告诉你的君王,我现在还不忙找他,我倒是在打算,最好能顺利地到达卡莱;不瞒你说——在这样精明、占优势的敌人面前,把实话全讲出来,真不算得聪明——我手下的人,有好一些害了病,力量大大削弱了,数目也减少了,而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人,又几乎并不比那许多法国人高出一筹;可是他们在身强力壮的时候,我告诉你吧,使者,我认为英国人的一双腿抵得上三个法国人。上帝宽恕吧,我这样会吹牛!你们法兰西的空气把这个坏习惯传染给我啦。我应该忏悔。所以去吧,去对你的皇上说,我就在这儿;你们要赎金,我就只有这个柔弱的、一无价值的躯体。我的军队,只是一支薄弱、带病的队伍;可是老天在上,去告诉他吧,我们是非来不可的。尽管法兰西,再加上这样一个邻邦,挡在我们面前。(给他一袋钱)这是给你的酬劳,蒙乔。去吧,转告你的皇上多考虑考虑:要是我们能往前进军,就一定前进;要是我们的路给拦住了,我们就叫你那黑黑的土地染遍了你们红红的鲜血。就这样吧,蒙乔,再会吧。我们的答复笼统说一句,就是:我们并不准备把战争寻找,但要是战争临到我们头上,我们也并不准备躲避——去告诉你的皇上吧。
|
蒙乔
| 我会转达的。谢陛下的赏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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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罗斯特
| 我希望他们不要这会儿就来攻打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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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王
| 我们是在上帝的手里,兄弟,并不在他们的掌握中。向桥头堡进军。天色晚了。今晚我们就在河那边扎营,明天我们再继续赶路。(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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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国元帅、朗菩尔、奥尔良、皇太子及众人上。
|
元帅
| 咄!我有一副天下最好的盔甲。白天快来吧!
|
奥尔良
| 你有一副出色的盔甲;可是让我的马儿也得到一份光荣吧。
|
元帅
| 这是欧洲最好的马儿。
|
奥尔良
| 难道天永远不亮了吗?
|
皇太子
| 奥尔良公爵,大元帅,你们谈到了马和盔甲吗?
|
奥尔良
| 在这两样上,哪一个太子也不能比你强。
|
皇太子
| 这一个夜晚可真长哪!我的马儿,我决不愿意把它跟其他四脚落地的马儿交换。哈,哈!它从地面上跳起来,就像它装了一肚子毛发⒅,一匹飞马,一匹神马,它的鼻子里喷着火焰!我骑在它身上就像在飞,我变成了一头鹰。它凌空奔驰——它接触到地球时,地球就唱起歌儿来——长在它蹄上的最不足道的老茧,比赫耳墨斯的横笛还富于音乐性呢。
|
奥尔良
| 它浑身是豆蔻的颜色。
|
皇太子
| 而且像生姜那样火辣。它该是降魔伏妖的天神的坐骑。它是纯粹的“风”和“火”,根本没有重浊的“水”和“土”⒆,除非当它站着不动,好让主人跨上它的背的时候。它才算得一头马,其余那些驽马,你只能叫它们做畜生罢了。
|
元帅
| 真的,太子,这是一匹十全十美的马。
|
皇太子
| 它是马中之王。它嘶鸣起来,就像是君王在发号施令,它的神容叫人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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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良
| 一点不错,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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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
| 一位诗人,要是他不能够从百灵鸟清晨起飞,到小羊儿晚上安眠,这中间找出千变万化的题材来把我那匹骏马赞美了又赞美,那么他的才情也是小得可怜了。要赞美我的骏马,那话头就像大海那样滔滔不绝。把沙漠里的一粒粒沙子全都变做一根根如簧之舌,而我那匹骏马还是能让它们赞美个没完没结。这一个主题呀,值得君王的推敲;也只有万王之王才能骑在它身上。至于说到世上的一般人——我们熟识的也好,陌生的也好——只有失魂落魄,对着它目瞪口呆的份儿。有一回我写过一首十四行诗来赞美它,是这样开的头:“大自然的奇迹啊!”……
|
奥尔良
| 我听到过,有人给他的情妇写一首十四行诗,那开头一行就是这样写的。
|
皇太子
| 那就是他们在摹仿我为我那骏马所写下的诗篇了——因为我那匹马儿就是我的情妇呀。
|
奥尔良
| 你那“情妇”驮人的功夫可好着呢。
|
皇太子
| 很不错,这是对一个忠诚专一的好情妇的适当的赞美,这是她完美的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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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不,昨天我仿佛看见你的情妇很泼辣地摇撼你的背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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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
| 只怕你的情妇也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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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我的没上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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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
| 喔,那她多半是匹给骑服了的老马;你骑上去就像一个爱尔兰小兵一样,脱去了你的灯笼裤,只穿着一条“短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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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你对于骑马这一道,倒是大有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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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
| 那么记住我的话吧:有谁爱这样骑,而且骑了又骑、乐此不倦,准会一交跌在泥塘里。我宁可要我的马儿,不要情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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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我倒喜欢拿我的情妇当做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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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
| 我告诉你吧,元帅,我那情妇头上可没有戴假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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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就算我的情妇是头母猪,我也能问心无愧,这样吹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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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
| “狗所吐出来的它转过来又吃,猪洗净了又回到泥里去打滚。”⒇什么东西到你手里都用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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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可我究竟还没拿我的马儿当做我的情妇呀,也没有随便瞎扯上一些不相干的谵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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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菩尔
| 元帅阁下,我今夜在你帐里看到的盔甲,那上面嵌的是星星,还是许多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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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星星,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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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
| 只怕明天免不了要掉落几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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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可我的“天空”里还多的是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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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
| 那倒是可能的,因为你身上的星星也实在太多了,还是少几颗来得体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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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这就像你那匹爱马承受你重重叠叠的赞美一样,我看你要是少捧它几句,它奔跑起来不见得就减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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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
| 要是我能把它应得的赞美都加在它身上,那就好啦!——难道天永远不亮了吗?我明天要驰骋那么一哩路——而且要拿一张张英国人的脸儿给我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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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我可决不愿意说这句话——只怕给这么许多脸瞧得没个容身之处!不过我希望这会儿是早晨了,因为我真想跟英国人去斗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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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菩尔
| 谁来跟我掷一把骰子,拿二十个俘虏作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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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要赌俘虏,你先得拿自己的性命打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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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
| 已经半夜啦;让我去武装起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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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良
| 皇太子一心盼着天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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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菩尔
| 他一心盼着要去吃英国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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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我想他会把他杀死的都吃下去的吧。意谓他杀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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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良
| 拿我的太太的玉手起誓,他是个英武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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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拿她的脚起誓吧,那么她好把誓言一脚踩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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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良
| 在法兰西就算他最有干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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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骑马”也是干劲儿,他以后也不会放过他的马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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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良
| 他从没干过害人的事,我听人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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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他明天也不会干。他会始终保持这个好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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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良
| 我知道他很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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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有一次,有一个比您更了解他的人也这么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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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良
| 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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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呃,是他自己亲口对我说的,他还说就是让人家知道了,他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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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良
| 他又何必在乎呢,他的美德并不需要隐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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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说实话,大人,还是隐瞒一点儿的好!因为他那点勇敢,除了他的跟班之外,谁也没有看到过。他的勇敢就是一头猎鹰,把它的头罩一除去,它就要“不翼而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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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良
|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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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我还敬你一句谚语:“自己的朋友,不好也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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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良
| 我愿意往下接一句:“平心而论,魔鬼也有魔鬼的长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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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接得好!那么你的朋友就是魔鬼啦。听好这一句俗话:“魔鬼生个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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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良
| 搬俗话的本领算你比我强,因为“傻子献宝”——恨不得把大门都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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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你的宝可已经献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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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良
| 你可不是今天第一次把家底全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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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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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
| 大元帅,英国军队离您的营帐只一千五百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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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是谁测量这阵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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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
| 葛朗伯莱爵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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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一位英勇而经验丰富的将领。只恨这会儿不是白天!唉,可怜的英王亨利哪!他就不像我们这样一心只盼望着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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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良
| 这个英格兰的国王是个多么愚蠢可怜的家伙,他领了一批蠢家伙千里迢迢地赶来,只落得个走投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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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要是英国人还识得好歹,他们早该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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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良
| 他们就是不知好歹;你想,要是他们的天灵盖下还有脑子的话,他们怎么还能戴着这样重的“头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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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菩尔
| 那个英格兰岛也出产十分勇敢的畜生呢,他们有一种跟熊斗的狗,就出奇的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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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良
| 愚蠢的狗!它们闭上眼睛,直往俄罗斯熊的嘴里冲,叫自己的头给咬成了一个烂苹果!你倒不如说,那只跳蚤多勇敢,因为它敢于在狮子的嘴唇上寻早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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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一点不错,一点不错!有些地方,人跟狗就很相像,他们也会把灵性丢给了他们的老婆,自己就没头没脑地向你冲过来。你给他们牛肉——那最了不起的好东西,再给他们刀和枪,那他们就会狼吞虎咽,会像恶魔般拚命打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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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良
| 啊,可是这些英国人连牛肉都没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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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 那么明天我们看吧,他们只有吃饭的胃口,可没有打仗的胆量了。现在该是武装起来的时候啦。来吧,我们还不动起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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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良
| 现在已经两点钟啦——可是让我想,等到上午十点时分,我们每个人将会抓到一百个英国人。(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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