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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发带者他的人回部落时,正好赶上族里的哀悼。 为了复仇而去攻打犹兹族的勇士回来了。 战况不妙。 他们只偷到六匹马,这不但不足以弥补损失,而且这六匹马在回来途中走失,所以,他们是空手而返。 回来的人中,有四个受伤,其中只有一个能够活下来,不过,这并不是真正的悲剧,真正的悲剧是死在战场上的六个人,尸体都带回来了,放在橇子上,由于他们只有四条毯子,所以,有两个人没有覆盖。 其中一个是站立舞拳的丈夫。 这些死者的名字,将永不许再提起。 由于月经来,站立舞拳进入月经帐篷,这个帐篷专为月经来临妇女而设,扎在所有帐篷的最外围,丈夫的朋友,就站在帐篷外,把噩耗告诉她。 乍听噩耗,简直就像当头棒喝,她跌坐在地上,双手落在膝上,头微俯,然后便一动也不动地坐了一整个下午,月经室里的其他妇女,有她们的各自活动,但是站立舞拳却像塑像,一动也不动地让悲伤咬噬她的心灵。 别人不是不想安慰她,但是她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站立舞拳是白人,她们不知道白人妇女如何处理这类的危机,所以,她们只能看着她,让她孤独。 这种处理方式是对的。 虽然站立舞拳如此痛苦,但是一整个下午,她没有掉一滴泪,没有哭出一声,她的全部思想集中在“失落”上,失去丈夫,就等于失去她自己,她的泪干了。 事实上,她是一个不落泪的女人,站立舞拳回忆往事,在短短的二十六岁生涯中,她遇到过许多伤心事,然而没有一次让她落泪,唯一次,是第二个孩子过世时,悲伤击垮她,她无法抑止自己不要落泪,她哭,泪水儒湿袍子,仍然没有办法去除丧子之痛。 族人早已说过要丈夫再娶的话,而他也对她说:“我有你就够了。”但是这还不够,唯有母亲,才知道失去儿子的悲伤。 丈夫一直陪着她。 “我一无所有。”她告诉他。 起初,他没有回答,一会儿后,他移坐到她身边,“靠过来。”他脱下她的袍子,双手抱住她。 “你有我就够了。” 站立舞拳忘不了那次的做爱,她哭得太伤心,以至于精神恍惚,但是丈夫是她的靠山,有他在,她在苏族中的生活,怡然自得。她从痛苦之中解除,他们做爱,一次又一次,即使是晨起的太阳也阻止不了他们,这是他们两个这一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太阳升起后,没有离开帐篷。 他们睡着了,甜睡之后,站立舞拳宛如脱胎换骨,她不再思考印第安或白种人之间的问题,她觉得独立而自由。 但是现在,站立舞拳黯然神伤,这一次,“失落”彻底击垮她了。 丈夫过世,她将失去一切,她不再身为人妻,不再属于苏族一员,甚至,她也不是一个女人了,现在,她真的一无所有,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给予她精神支持了。 既然如此,她还等什么? 一把刀就藏在帐篷毯子底下,她看见自己拿起这把刀,很快藏进胸口衣服里,低着头她可以看到刀柄。 她等了很久,直到帐篷里的其他女人不再注意她时,她匍匐在地上,刀子便从领口滑落。 是时候了。 她双手握住刀柄,将刀子高举到面前,刀锋闪闪发亮,她大叫一声,用力将刀子刺向心脏。 一个女人及时救了她的命,她在站立舞拳大叫时回头,并且同时推开她的手,刀子滑过站立舞拳的前胸,刺进手肘弯处。 但是站立舞拳还不罢休,她还想寻死,不过,别人不允许,大家全部围过来,有人抓住她,有人抢走她的刀,站立舞拳崩溃了,她躺进姊妹的怀中,开始哭泣。 她们半拖半拉地将她带到床上,有一个人像哄小孩般地摇着她,另外有两个人,则是迅速包扎她的伤口。 她一直哭,不肯停止,所以苏族妹妹必须轮番来安慰她,她哭到无声无泪时,仍以抽搐来发泄伤痛。 “我一无所有,我一无所有,我一无所有。” 她不停他说着,眼睛又红又肿,她像要睡着,但是却睡不了。 到了夜晚,有人拿了一点酒给她,她喝了一口,愈喝愈想喝,于是,便喝下整只牛角的酒。 “我一无所有。” 她再次说这话,不过声音稳定多了,苏族妹妹们知道她已度过难关,她们轻抚她的头发,用毯子包往她小小的肩膀。 当站立舞拳因为哭泣而睡着时,邓巴中尉却因为门外的声音而醒来。 他躺在床上,一只手伸到床底去捞他的枪,不过,门外的声音大熟悉了,是西斯可,又自己回来了。 邓巴中尉不敢轻敌,他无声溜下床铺,悄悄地走出小茅屋。 天还没有亮,晚星高挂天际,中尉张望,除了西斯可外,没有人来到他的营地。 他去牵西斯可,发现西斯可背上的毛粘结着干掉的汗水,他得意地笑了,大声问: “我猜你让他们追得很辛苦,是不是?我带你去喝水。” 他带西斯可到河边喝水时,心里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觉得坚强,这是不可能的,但却是事实,为什么?因为中午的那次交锋吗?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印第安勇士,他们剽悍强壮,即使面对他的枪杆子,仍然无畏无惧,他们对他展现力与美,最原始,属于人类心底的古老勇气。中尉伸展双臂,在他心里也有这种勇气,现在更加坚强而积极。 等待。他想,等待一直是我的主张。 但是,我究竟在等什么呢?等待有人来这里找我?等待印第安人来带走我的马?还是,我只是单纯地想等待那壮观的水牛群? 他摇头,将一粒石子丢人水中,笑自己傻。 他不敢相信这是他的主张,他从来不会做守株待兔的事情,但是过去两个星期,他却是再消极、再被动也没有了。 我必须停止等待了。 就在他还没有能够多想时,闪耀在河面上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轮满月自河面上升起。 出于下意识地,他骑着西斯可爬上山崖。 这真是一个壮丽的景象,圆大的月亮,黄澄澄的,像一面闪亮的铜锣,升向黑蓝的天空,星子黯然失色,大草原则沐浴在一个微晕昏黄的光辉中,太美妙了,这就像一个呼唤他的崭新世界。 他点燃一支烟,月亮很快爬上山头,整个山的脊线,在刹那间清楚明显。 然后,月亮由黄澄澄逐渐转白,愈来愈白,愈来愈亮,最后,像一枚巨大金币嵌在天上,风微微吹着,空气冰凉清爽,大草原在月亮照耀下,也显得明亮许多,邓巴中尉看到翠绿的水牛草叶柄,在月光下,竟然闪耀翠玉的光彩。 他骑着马在大草原里绕了半小时,整片大草原晶莹剔透,宛如沉浸在水中一般。他享受这半小时的每一分钟,当他回来时,心中充满了喜悦与信心。 现在,他不再后悔来此地,也不可期待援兵来到,他不改变睡觉习惯,不谅慌失措地四处巡逻,夜间,他仍要睡眠,要好好地完全入睡。 更重要的是,他不再等待,他要采取主动。 明天一早,他就要出发去找那些印第安人。 万一印第安人把他吃了呢? 好吧,如果印第安人把他吃了,那么魔鬼会会找他们算帐。总之,他不再等待。 第二天早晨,站立舞拳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双关怀的眼睛注视着她,事实上,帐篷内有许多人盯着她看,她明白怎么一回事了,为了生存,印第安人死伤无数,生命无常,她没有体认这个事实,她的表现与其他印第安人截然不同,她觉得很尴尬。 无地自容。 不过,她们没有刺激她,她们问她是否要吃点东西,站立舞拳点头,好的,吃点东西不错。 吃过东西以后,她的精神好多了,其他妇女便放下她去做各自的活,世界仍照它的韵律前进,日子仍然要过,站立舞拳觉得坚强一些了。 不过,她的心碎了,她知道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心碎自然会痊愈,然而现在,她非常非常地想念她的丈夫。 她要为丈夫而哀悼。 她不能再待在月经房内,众目睽睽下,她没有办法发泄自己的悲伤,她必须独处。 天色还早,不过妇女们知道她要出去时,仍然为她打点,有人帮她梳理满头乱发,有人替她换上最好的衣服,另外一个人,出去牵她丈夫的马来给站立舞拳骑。 在束上腰带时,站立舞拳把她的小刀插在腰带上,没有人阻止她,虽然前一天她曾经想不开,但是现在,她似乎冷静下来了,她会好好的活下去,族里的女人,有很多人经历过站立舞拳的心境,她们相信她会熬过去。 当站立舞拳走出帐篷时,她们站起来送她出去,一个美丽、奇异而悲伤的背影,有人牵来一匹马给她,她没有跨上马背,只是牵着马走人开阔的大草原。 没有人在背后叫她,没有人为她伤心落泪,她们只是看着她走,希望她在回来以后,能够更坚强。 大家都喜欢站立舞拳。 邓巴中尉做出发前的准备。 他在太阳还未东升之前起床,希望能在破晓之前做好准备,趁着晓色踏上征途,所以他匆匆喝过咖啡,并且两口地喷完每日第一支烟。 然后,他出去门外,补给室和小营房分别插着一面美国国旗,相形之下,补给室的国旗显得较为干净新颖,所以他爬上屋顶,把补给室的国旗取下来。 然后,他劈开畜栏的一根栏杆,放在地上比对他的身高后,将这根栏杆劈出适当的长度做为旗竿,当国旗缚上去以后,竟成为相当不错的旗帜。 然后,他花了一个小时为西斯可梳理,他梳通他背上及尾巴上的毛发,又为它挖耳朵,擦亮蹄子。 西斯可有一件袍子,紫色的绒布,为了使这件绒布表现出质感,他起码拿着软刷子刷了几十遍,当绒布披在西斯可背上时。这匹骏马美得像杂志上的图片。 他把西斯可牵到青草地,怕西斯可在畜栏踏步,扬起尘沙,弄脏了它,然后,邓巴中尉便为自己的门面打理了,他找出蓝色制服,像刷西斯可袍子一样,他用力刷直蓝色制服上的每一寸布料,制服上有漂亮的金扣子,他用软布将每一颗扣子擦得闪闪发亮,如果有油漆的话,他会不厌其烦地将长裤侧面黄色滚条边,好好修补一番,不过,他没有黄油漆,只能用软毛刷尽力刷理了。 昨天晚上,他已经将及膝的新靴子拿出来了,现在,他用鞋油再擦一遍,黑色皮靴光可鉴人。 接着,便是洗澡和刮胡子了,邓巴中尉匆匆跑下河,没有浸泡,刷洗过后,便跳出河面,开始刮胡子,他刮了两遍,整个下巴找不到一根胡渣子,梳洗工作在五分钟内完成,他跑回小茅屋,穿上漂亮的制服。 西斯可不相信地看着迎面而来的男人,这个男人的腰间,系着一条漂亮的红绸巾,即使没有红绸巾,这个帅气英俊的男人,亦足以让西斯可睁大眼睛。从来没有人看过邓巴中尉穿上全套制服,包括与主人形影不离的西斯可。 中尉平常并不邋遢,但是无论是重要会议或觐见将军时,也未曾如此盛装。 中尉带着他最喜爱的大海军左轮枪,枪枝擦得闪闪发亮,还带着一面随风飘摇的美国国旗,如此俊挺的中尉,会令所有少女动心,西斯可忍不住地对着中尉嘶叫,仿佛说: “瞧,这是谁?” 中尉没有口答,他拍拍西斯可的脖子,便跃上马背,驰向广阔无垠的大草原。 中尉曾经回过头注视他的营地,或许这一回头,会是他这一生中,最后一次回头,他永远没有办法再回这个地方。太阳刚升出地平面,就已耀眼得令他睁不开眼,此地美景,令他流连陶醉,但他并不沉迷,西方天空再次升起黑烟,这黑烟第一次出现时,曾令他误以为是大草原失火,但是现在,他知道黑烟是印第安人的炊烟,随着黑烟前进,他就可以找到他们。 中尉低下头看自己的靴子,鞋尖门耀着阳光,此刻最好有一杯威士忌暖口,但是这是奢望,他双腿一夹,西斯可便朝西方草原跑去,风轻轻地吹,他不知道与印第安人见面后会发生什么事,不过…… 他已经出发了。 站立舞拳没有计划,她的哀悼不具形式。 她找到一处小山丘,山上有一棵橡树,她骑着马爬上这座山丘,平常的印第安人不会这么做。印第安人喜欢的是盆地里的大草原,大草原宛如海洋,足以承受他们的情感,但是站立舞拳却选择山丘。她认为在山丘上,大灵可以感受她的祈祷和哀悼。 所以,她爬上山丘,山丘寂静孤立,正适合她的心情,她把马缚在橡树上,走到山后的背阳面,双腿交叠,盘坐在地上。 风轻轻吹着,姊妹们为她的头发打了三络辫子,她解开辫子,让风吹进她的卷发里,然后,她闭上限,开始回忆生命中的不幸遭遇。 几分钟后,一首印第安歌曲进入她脑海,歌词贴切她心灵,不自主地,她以全心灵唱这首歌,歌声悠扬,随风飘进大草原里。 歌词是在颂赞一位男人的美德,好男人应该是好丈夫和好勇士,歌词的最后两句是: “他是一个好男人,他对我很好。” 站立舞拳的歌声停止了,她闭着眼仰头向天,此刻她并不想死,她只是要把心里的痛苦挖掘出来。她从腰问取下小刀,轻轻地在手臂上划了一条两尺长的伤口,血从伤口冒出来,站立舞拳没有止血,她的另一只手握紧小刀,继续唱歌。 在接下来的一小时里,站立舞拳又划了几刀,这几刀划得较浅,但仍流下不少血,流血的痛苦使站立舞拳舒服,头愈轻,意识竟然愈集中。 唱歌也使她愉快,歌词比言语更能表达印第安人的生活,她一遍一遍地唱,终于诉尽生活上的喜乐和愁苦。 最后,她朗诵了一段韵文,感激大灵赐给她这一块阳光耀眼的地方。她内心激情起伏,不能自己,仪式即将结束,表示说再会的时刻到了。 她坐正身体,受伤的手端放在膝盖上,另一手,握刀的手,再次握紧刀柄,这一次,她用了较大的力气,刀锋刺进她大腿的肌肉,刺得很深,似乎划破了大血管,鲜血旧旧涌冒出来。 她应该为自己止血急救。 但是她却选择唱歌,她打开盘坐的腿,让血流入土地,仰着头,她对天空吐出这样的字句: “死亡美妙, 追随他亦美妙, 我将随后就到。” 由于站立舞拳面风雨坐,所以她没有听见来人的马蹄声。 至于邓巴中尉,远远地就决定爬上小山丘,他要站在高处观察,如果在山丘上还不能看到印第安部落的话,他计划爬上那棵老橡树。 在半山坡上,邓巴中尉听到奇怪的声音,循着声音前进,他看到缓坡上坐着一个人,那个人背对着他,他无法辨识出那人究竟是男或女,但是由衣着,他可以确定那人是印第安人。 一个唱歌的印第安人。 他一直坐在西斯可背上,直到那人转回头为止。 下意识地,站立舞拳感觉到有人站在她后面,所以她回头。 一阵风刮来,旗帜整个儿包住那人的脸,但是站立舞拳已在那一瞥中,看清那人的脸。 他是白人士兵。 她没有惊跳,也没有拔腿就跑,这个骑马士兵令人迷惑,他带着一面彩色旗子,鲜衣怒马,英姿勃发,现在,他撩开旗面,一张英俊强硬的脸出现眼前,站立舞拳不断地眨眼,不明白所看到的究竟是事实,还是幻觉,因为,除了那面旗帜随风飘动外,人和马如石膏像般地一动也没动。 不过,最后,那名士兵跳下马背,原来他是真实的,她缩起腿往后退,她没有叫喊,也没有奔跑。白人,令她害怕的白人来了,她慢慢往后退,太害怕,以致无法奔跑。 中尉也吃了一惊,这个人是个女人,和他所见过的其他女人不同的是,她显得单纯而原始。她有一双人眼睛,清澈明亮,任何人一见,立刻知道她爱恨鲜明,她的脸小而尖,头发多而乱,但是这不妨碍她单纯的气质,在她身上看不到文明人的复杂与束缚,中尉盯着她看,眼睛连眨一下也没有,甚至,他也没有思考眼前这个女人,或许不是印第安人。 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然后,这个女人往后退,中慰才发现她衣服上沾满了血。 “哦,我的天!”他叫。 她往后退,中尉伸出手,轻声说: “等一下!” 这句话使站立舞拳紧张,她听过这句话的,白人的话,许久许久以前,她也曾经使用过这种语言,不过,她怕白人,她在苏族生活得很习惯,她不要被当成异类排斥,她必须离开,她开始跑,中尉追上前去,两个箭步就迫到她,中尉要她停止,她回过头,却绊到自己的脚而跌倒在青草地。 站立舞拳爬着往后退,中尉就站在她眼前,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拉住她,但是,中尉没有,他害怕弄伤她,站立舞拳宛如一头受伤的动物,他蹲下来,要扶住她肩膀,但是她仍旧往后退。 “你受伤了,”他用最温柔的声音说:“你受伤了。” 她仍想后退逃跑,但是他抓住她的手,站立舞拳着急了,她用脚踢,这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不要!”她用英语抗议。 话才出口,两个人立刻停止,站立舞拳没想到在情急之下。她会说英语,这种语言隐藏在心里,许久许久,她未曾使用,更拒绝去想。 中尉眨眼睛,他不相信所听到的,自从被放逐到大草原后,他第一次听到自己的母语,熟悉的语言感动他寂寞的心,他蹲下来,想和这个女人做进一步交谈。 但她支撑不住了,她失血过多,体力已经耗竭了,她的头往后仰,整个人倒了下来,在昏迷中,模糊地吐出几个苏族字汇。 邓巴中尉迅速为她急救,她的手腕上有多处伤痕,不过,这些都是皮肉之伤,尚不足以令她流了如此多的血。很快的,中尉找到致命伤,在大腿上,刀子深深地刺进肌肉里,伤口仍继续流血,中尉立刻想到的被他丢弃的腰上红绸巾,若没有丢掉,红绸中应该是很好的止血带。 红绸巾是没有用的东西,在离开席格威治一哩路时,他觉得自己过分装饰,大草原展现的是自然而朴素之美,而他却带着一条丝制的玩意儿,他与大草原格格不入,所以他扔掉那玩意儿,本来他还想收起国旗的,旗子似乎也是丝制品……。 邓巴中尉拿了那女人的刀,很快割下一条旗布,紧紧地捆扎住她腿跟上的动脉,一会儿血流停止了,不过,他仍然需要止压伤口,最好的止压布料,是棉制的内衣,中尉迅速脱下制服,把内衣割成两半,然后再招叠成正方形,压在伤口上。 大约过了十分钟以后,这女人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而且鼻息也没有了,中尉心头一紧,莫非这女人死了,他趴下来,将耳朵贴在她胸口,幸好心脏还怦怦跳着。 不过,他不敢确定她是否能够活下去,中尉一直跪着,汗水从他前额上流下来,他用手去擦,一股血腥味沾在他脸上,他顾不了自己,每隔一段时间,他必须放开止血的国旗,以免她的整条腿坏掉,有一半内衣已经湿掉,她的血仍然不能停止,中尉用另一半内衣,继续压。 终于,血停止了。 伤口应该缝起来,不过,他办不到,他能做的只是急救而已,他脱下卫生裤,切下裤管做为纱布敷在伤口上,然后再撕下几条旗布,做为捆绑的绷带,腿部急救完毕,手上的伤口就简单多了,他很快为她包扎好手上的刀伤。 然后,站立舞拳低低呻吟,她曾经张开眼,不过中尉怀疑她是否看得见他,因为,只睁开几秒,她又闭上了,中尉取来水壶,喂她喝了一、两口水。 然后,中尉松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衣服,重新穿回去,那女人的小马就绑在树上,不过,她在昏述中,没有办法自己骑马回去。 西天的烟雾已经散了大半,如果再迟疑,他会找不到苏族部落。 所以他将站立舞拳抱起来,轻轻放在西斯可背上,原本,他是想驮着她回去的,但她太虚弱了,所以,中尉只有将她搂在怀中,就像父亲搂着沉睡的女儿一般,朝尚未散去的烟雾前进。 在还未出发之前,中尉曾经计划给这些原始部落一个良好印象,所以他会刻意打扮,但是现在,他的脸上、衬衫,到处都沾着血,光辉的美国国旗,也被这女人充当为止血带使用,原来的整洁形象,完全破坏无遗。 不过中尉并不遗憾,相反的,他喜欢现在的他,扎着红绸巾,穿着光可鉴人的皮靴,又带着一面印第安人不懂的国旗,才是愚蠢而莫名其妙的,他笑了。 我一定是个白痴。 他低头看怀里小心呵护的女人,心想,这女人一定认为我是个纨绔子弟。 他错了,站立舞拳什么都没有想,她在昏迷状况中,唯一的知觉是感觉,她感觉马在她下面前进,有一只手臂接着她,脸上贴着奇怪的布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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