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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堂姐妹从轮船上下来之后立刻去了道森的医院。皮尔科克斯大夫像父亲一样迎接伊迪丝,后者马上就开始工作,既不拘谨也不慌乱,就像她昨天刚离开这个工作一样。 此间,简径直朝自己的目标前进。她在管理部门交了10美元之后,领取了狩猎、捕鱼和开矿的执照。她抱遍全城,迅速购买了淘金者的物资与设备。中午时分,一切准备就绪,当她回到旅馆时,从头至脚变了个样。 她的黑发拢在头顶被一顶宽大的毡帽压住。脚穿钉着大钉子的厚重的皮鞋,身着粗糙、结实的棉布做的上衣和裤子;她完全失去了女人的外表,反倒像个年轻、干练的小伙子。 两姐妹一块吃了午饭,然后像往常那样互相亲吻,没有将她们实际上对对方的感情表现出来。伊迪丝又回到病人身边,简坚定不移地踏上了未知的冒险之路。 她在采购的过程中有意询问遇到的人,以便了解情况。她从得到的信息中得出结论:她向南和向东发展毫无成功的机会。富矿均集中在这两个方向上,故淘金的人也最多。她可能在那里探寻很长时间才能找到一个没被人开发过、又能使她的劳动得到报偿的角落。 与此相反,向西走,那里的山川河流知道的人还不太多,因为竞争也不那么激烈。在这个方向上,她可能获得一个一直被冷落的地块的所有权,并且离城里也不是太远。 对自己的幸运已是深信不疑的简·埃杰顿离开道森之后向西走。她肩上扛着十字镐、搭着褡裢,沿着育空河左岸向下游走去。 她这样到哪儿去呢?说实在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径直走去,不过,她脑子里有一个确定的计划,那就是顺着路上遇到的、将道路切断的第一条比较重要的河流逆流而上,仔细勘查河流的西岸。 晚上5点钟左右,简还没有碰到一条可以称为河而不是小溪的河流。有点疲劳的简稍微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从离开城里的最后一座房子一直到现在,她没有看见一个人。她周围的地区寂静无声,似乎空无一人。 简单的干粮吃完之后,简又上路了。这时,一辆来自道森城的马车出现在路上,并且很快地驶过来。这是一辆简单的小马车、农民用的大车,上面蒙着一块棉质篷布,由一匹强壮的马拉着。一个面色红润、兴高采烈的胖男人瘫坐在用绳子吊在车轴上方的长凳上,他愉快地打着响鞭。 从这个地方开始有一个相当陡的坡,马车被迫放慢了速度。简听见身后减缓了节奏的马蹄声,她觉得咯咯吱吱的车轮声与她保持着一个不变的距离。 一个也许有些厚重、然而愉快的声音突然叫她: “喂!小姑娘,你在这儿干什么?” 这句话是用非常明白的英语说的,但对地道的盎格鲁—撤克逊人来说又不大规范,令人忍俊不禁。简听见这句话就转过头去,平静地打量着叫她的人。 “您呢?”她反问。 胖男人裂开嘴笑笑。 “天啊!”他大声说,用强烈的马赛口音加重了他的外国腔调,“你的胆子不小哇,我的小公鸡!您没看见那个厚颜无耻的人在盘问行人吗?我的小伙计。” “您呢?”简·埃杰顿再次反问。 “您呢,”赶车的人开玩笑地重复,“小伙子,你就会说这句话吗?……要么,也许应该向先生自我介绍一下?……” “干嘛不呢?”简似笑非笑地回答。 “这再简单不过了,”那个欢快的人说,同时轻轻地抽了马一鞭子,“我有幸向你介绍马里尤斯·鲁维尔,库达希要塞最重要的商人。现在,轮到你了,不是吗?” “简·埃杰顿,勘探者。” 马里尤斯·鲁维尔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拉住缰绳,马车突然停下。现在,他又松开缰绳,捧腹开怀大笑。 “勘探者!……”他在笑声中结结巴巴地说,“勘探者,可怜啊!……你想让狼把你吃掉吗?……像你说的那样,你做勘探者多长时间了?” “3小时了,”气得脸红的简·埃杰顿回答,“不过,为了到这里来,我们在路上已经走了两个多月了,我好像没有被吃掉。” “说得对!”肥胖的马里尤斯承认,他变得严肃起来,“这个小家伙确实来到了这里!……不过,你选择了一个糟糕的职业……可怜的人!……嘿,你的脸我看着顺眼,我挺喜欢你,尽管你有点太锋芒毕露了……我正好需要一个伙计,如果你想要这个位置……这比勘探强多了!” “伙计?”简问,“什么伙计?” “什么都干,”马里尤斯·鲁维尔肯定地说,“我什么生意都做。我的商店,甚至我的本上绝对什么东西都有。你可以想象一下这些箱子里的物品:线、针、卡子、绳子、火腿、信纸、香肠、紧身上衣、罐头、吊袜带、烟草、男女服装、锅、鞋,等等。一个真正的商店!在这个纸盒子里,是一顶大礼帽,库达希要塞只有这么一顶。有人结婚,我就租给新郎,它将为我带来千倍于帽子价值的利润。它要戴在所有人的脑袋上!……在另一个盒子里是一条裙子……舞会上的裙子……领口很低……是巴黎的最新款式,我亲爱的!” “在这里卖这些东西?” “我是否能卖掉裙子吗?可怜的我,大家会争着购买!那位找到第一个大金块的男人将把这条裙子送给他老婆,以便在库达希要塞的舞会上、在豪华上压倒其他的人……不过,这是闹着玩的……实在的东西在这儿,在这些箱子里……香槟酒、白兰地、威士忌,等等。我源源不断地运来,总是不够卖……怎么样,我的建议适合你吗?管吃管住,每天4美元。” “不,先生,”简·埃杰顿诚心实意地回答,“我谢谢您,不过,我要按照我的想法去做。” “不是好主意,小伙子,不是好主意,”马里尤斯·鲁维尔肯定地说,“我知道勘探。我干过这行,可以和你说说。” “您以前是勘探者?” “当然啦!和这里的人一样。人们总是这样开始的。但是,100个人中间只有一个人成功,两个人改行,十来个人走了,比来时更穷,剩下的人死在了这里……我差点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真的吗?”总是希望懂得更多的简问。 “小伙子,你不是看见我了吗,”马里尤斯接着说,“我是海员,法国马赛的船员。我的船在温哥华停泊时,我不幸在那里碰到一个恶棍而受骗上当;当时,我已经在世界五大洲到处漂泊。听那个坏蛋一说,在这里你只要弯下腰去就能拣到和脑袋一样大的金块。我们两人就出发了。自然是用我的钱付旅费,自然,我在这里见到的只有贫穷。我只剩下皮和骨头,当那个领我来的混蛋抛下我另寻新的猎物时,我的钱袋也没有鼓起来。这令我思考,既然马里尤斯不比别人笨,他很快就明白了:矿工在克朗代克挣的钱留在了克朗代克,留在了赌场里、酒馆里和商店里;别处卖100苏①的东西这里卖100法郎。因此,我决定成为酒馆老板和商人,我为自己的想法而庆幸,”马里尤斯·鲁维尔满意地拍着肚子说,“因为我的钱袋和我的肚子同时鼓起来了!” ①法国旧辅币,20个苏为1法郎。——译注 他们来到坡上。马里尤斯停下车。 “真的,你不愿意?……” “我真的不愿意。”简·埃杰顿回答。 “你错了。”马里尤斯叹口气说,同时松开了缰绳。 但是,马车几乎立刻又停下了。 “我总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路上风餐露宿。马里尤斯还有钱帮助一个像你这样的小伙子。你去什么地方?” “我对您说过:向前走。” “向前走!……向前走!……向前走你可以走很长时间。在库达希要赛之前,没有一条有价值的河流。你愿意让我带你去那儿吗?” “乘车去?” “乘车去。” “当然愿意!……我表示感谢。”欣喜万分的简赶紧回答。 “那么!……快点上车!……傻瓜会变卦的!” 由于这个意想不到的收获,简的旅途的开始阶段就大大的缩短了。马的步子很大。6月4日确实很晚的时候,马车在马里尤斯·鲁维尔商店的门前停下。 这时,商人再次提出聘用的建议。和他的年轻旅伴渡过的36小时增加了他一见到后者时立刻产生的好感。他一再坚持,仍无济于事。简·埃杰顿坚决执行自己的计划。6月5日清晨,她又上路了。 不久,育空河的一条支流拦住了她的去路,她偏向西南,连这条支流的名称都不知道,就沿着它的右岸逆流而上。 她走了整整一天。小路一会儿顺着河边走,一会儿一个山丘又把道挤开了;这时,只能在山谷的下面看到流水,山坡或多或少有些陡峭。 简当然要走进这些山谷,并且认认真真地下到谷底。也许在一个山谷里她能找到一个被先来的人忽略的有价值的角落。但是,夜幕即将降临,她的希望也没有实现。所有的土地要么被人占据、要么被插上界桩变成了正规的私人财产。没有一寸土地是不属于任何人的。地块一个连着一个,中间没有隔断,除非是很难进入的地方或者明显没有金矿的地方。 况且,简对自己的失败也不会感到惊讶。在这个被成群的矿工跑遍、并且已经被有选择地开发过的地区,怎么可能有其他的出路呢?它的周围不是无人区。人们到处在工作,一个极小的金块逃过无数淘金者敏锐的眼睛,那才奇怪呢。 必须去更远的地方,就是这么回事。那么,需要走多远,她就走多远。 傍晚时分,道路的右侧又出现一条山谷,简像往常那样又走了进去,并且面向溪流走下去,同时仔细查看周围地面。这条山沟看上去比其他山沟更粗犷、更蛮荒,转了许多弯之后才到了岸上。走了百十来步,简就看不见原来的道路了,面前只有一条夹在两座高高的峭壁之间的小道;峭壁上布满宽大的、极深的裂缝。 她正好处在一条沟的边上,并且正打算越过去;这时,在小道的拐角上,离她20米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此人的外观令她打了个寒噤。那是一个须发蓬乱的巨人,有6尺高,或者接近6尺;一绺一绺的、厚厚的、卷曲的红头发乱七八糟地垂在额前,使他产生一种野兽的模样;这模样又因为他是个多余的人而更加厉害。他塌鼻子、扇风耳、厚嘴唇,宽大的手掌上面长满棕红色的毛,穿着一双磨掉鞋跟的粗大的鞋子,鞋子上面飘挂着一条破旧成布片的裤子。无庸置疑,这是一个粗野的人,不过,肯定是一个力大无比的粗人。 简·埃杰顿和那个男人互相看见之后都站在了原地。男人首先似乎在思考,至少在这样的事情允许思考的范围之内。接着,他就迈着公牛一样沉重、坚实的步伐上路了。随着他向前走来,简更清楚地看见了他的面容。她越是看清了他凶狠的外观,她立刻产生的不安情绪就越大。 那个男人只用了几秒钟就来到沟边上,简一动不动地站在沟的另一边好像准备自卫。男人这时又停住了脚步。 他的意图十分明显了。他那充满血丝的眼睛投射出恶狠狠地斜视的目光,咧着嘴的强笑露出了牙齿,紧紧握着巨大的拳头准备进攻,这一切都预示着疯狂的杀戮。简抓住手枪、子弹上膛。 男人仿佛在嘲笑一只孩子的手摆弄的这样的武器,他在沟的另一边耸耸肩膀,冷冷一笑,迅速拣起一块石头,用力扔了过来;石头没有击中目标。接着,他不要命地冲进沟里,他三两步就能通过这条沟。简沉着冷静地等着敌人,以便准确地射击。 用不着开枪了。那个巨人刚迈出第一步,就被一个石子滑倒,大叫一声倒了下去。他没有再起来。 他出什么事啦?……简一点也不明白。进攻的人没有死。他的胸脯有节奏地上下起伏,口中传出呻吟的声音。无论如何,既然他已经丧失了战斗力,最好爬上山谷,走上大道,尽快逃跑。 一阵更深沉的呻吟声使简在撤退中停住了脚步,重新注意这个摔倒的对手。这个人模样大变,都认不出来了。厚嘴唇紧闭,一点也不凶狠了。刚才血红的眼睛只表现出难以忍受的痛苦。拳头张开了,手伸出来做了一个乞求的动作。满脸杀气的凶手仿佛被魔杖一点,变成了倍受贫困煎熬的可怜的穷人,突然变得比小孩子还软弱。 “您要让我死在这儿吗?”他用相当不错的英语、声音粗哑地说。 简没有犹豫。女人的全部恻隐之心在她身上苏醒了。她坚定不移地走下沟去,走近那个男人。 “要么,是您亲手把我杀死?……”这时,不幸的人呻吟着说,其发狂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简握着的手枪。 简只是把枪又别在了腰带上,她继续向前走去。 “您出了什么事?……”她问,“您怎么啦?……” “肯定是骨头断了。这儿……这儿。”伤者回答,同时指着他的腰部和右腿。 “让我来吧……我来看看。”简蹲下来说。 她用轻缓、准确的动作慢慢掀起油呼呼的短工作服和破烂不堪的裤腿。 “您的骨头一点也没有断,”她检查完了之后,“这只不过是您滑倒时,一个错误的动作造成的。一刻钟之后,您会好一些。” 她全然不顾距离这双刚才颇具恐吓力的粗大的拳头如此之近可能带来的危险,有条不紊地救治此人。精明的按摩、有力的摩擦,用勘探者的水壶上的杯子拔火罐,一位医生也不会做得更好。治疗很快就见效了。尽管闪了腰、磕磕碰碰很痛,但不是大毛病。伤者的呼吸很快就正常了,半个小时之后,他虽然还不能站起来,但是至少可以背靠着一块大石头坐着回答问题。 “您是谁?……您叫什么名字?”简问。 可怜的人的目光之中表露的只有无尽的惊讶。让这个他打算杀死的孩子现在救了他的命,这使他思绪万千。他用羞愧的声音回答: “帕特里克·理查森,先生。” “您是英国人?……美国人?……” “爱尔兰人。” “勘探者?” “不,先生。铁匠。” “您为什么离开您的国家、放弃您的职业呢?” “没有工作…贫困…没有面包。” “在这里,您成功了吗?” “没有。” “您没有找到地块?” “我怎么去找呢?我对此一无所知。” “您希望干什么呢?” “出卖体力。” “后来呢?” “我试过。现在,地块上的人手都够了。” “您碰到我的时候要去哪儿?” “向东走,我的运气也许会好一些。” “您刚才为什么要杀死我?” “总是同样的原因……我饿得要死,”帕特里克·理查森双目下垂地说。 “啊!……啊!”简说。 沉默片刻之后,她从褡裢中取出食物。 “吃吧!”她说。 她的话没有立刻被执行。帕特里克·理查森用越来越昏暗的目光审视着这样帮助他的孩子。可怜的人哭了。 “吃吧。”简又说。 虚弱的巨人这次没有再让简重复邀请,贪婪地扑向送过来的食物。 在他狼吞虎咽的时候,简注意观察这个突如其来的客人。显然,帕特里克·理查森是个白痴。他的扇风耳朵、他的几乎与黑人一样突出的下巴均表明他的智力无可救药的低下。然而,尽管他有使用暴力的企图,但他一定不是坏人。勿庸置疑,简面对的是一个命运不济、贫困穷苦、大城市中的落魄之人。无情的命运经常将这些人送回他们出生的卑贱下流的地方。总而言之,他的厚嘴唇表示出善意,蓝色的眼睛流露出令人惊异地温和的幼稚的目光。也许这是他在艰苦的人生道路上第一次找到一点怜悯之情。 当帕特里克完全恢复时,简也结束了思考。 “如果这对您合适的话,我雇您为我工作。”她盯着他说。 “您!” “对,您一天将得到10美元,这是本地的行情。不过,我只能以后付给您钱,在我得到相当数量的金子能够支付您工资的时候。在此之前,作为预付款,我负责您的饮食;遇到头一个机会,我会让您穿得更舒服一些。您觉得这些条件合适吗?” 帕特里克抓住简的手,将嘴唇贴了上去。用不着另外的回答了。简将拥有的不是一个仆人,而是一个奴隶、一条狗。 “现在,”她接着说,“您需要睡觉。我去试着用树叶铺一张床,您可以躺下。明天,您的伤就全好了。” 果不其然,次日,经过几次新的按摩之后,帕特里克很早就可以上路了。当然,当一个不由自主的动作使他的腰部或者大腿痉挛时,疼痛使他做出不止一个鬼脸。但是,他扶着主人的肩膀,还是不大费劲地从小径上走上来,走到大路上。说真的,这是一个奇怪的场面;这个外观使人想到一头身高体壮的大狗熊的巨人,被一个年轻人所引导与帮助;年轻人坚强的意志补偿了虚弱的体质。 行走逐步使帕特里克的肢体恢复了韧性,很快,这对独特的人就以更快的速度前进了。将近中午时,他们休息吃午饭。简看到其同伴以什么方式消灭食品时,开始感到有些不安。这个巨大的身躯是个要花很多钱才能填满的深渊! 傍晚,又有一条沟出现在道路的右侧。简和帕特里克走进这条比前几条更宽的沟里,一至下到小河边上。 他们越走越近,沟也愈来愈宽。在沟坡的下面,其宽度不少于500米。这里,沟的平面被明显地分成两层,高层在上游,低层在下流;分开它们的是一个垂直于小河、几乎完全水平的岩石构成的巨大屏障;这一屏障从最深的谷底线出来,在岸上以一个高10来米的山鼻子结束。简纯属偶然地察看它的下层。 山谷的这个部分正常的坡度使向上游耸立的石头屏障显得很高。地面上布满或多或少崩塌的土石填上的矿井,并且到处可以见到淘金工具的破碎零件。显然,这里是一个开采过的地块。 毫无疑问,这个地块被放弃了。矿井和设备的状况明显地证明了这一点,况且,这个地方也没有一个界标。不过,这里最艰苦的工作已经做了,因此重新开发这个地方可能有利可图。简决定在此地进行她的首次尝试。 从次日开始,在附近用高价购买了主要的工具(桶、盘、盆)之后,帕特里克在她的命令之下挖一个矿井中被填埋的泥土,不到24小时之后就开始淘洗矿井中的泥巴。与此同时,简着手办一些必要的手续,以便安装指示标杆和确保拥有这个地块。 不到3天,这些手续就办完了。不过,在办她的地块插标杆的时候(她的地块为127乙号),简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个地块有金子,含量也是极少的。她没有任何机会从中大量地收获金块。尽管帕特里克拼命干活,大概因为缺乏经验,他们两人24小时最多只能淘洗100盘,平均起来一盘的收入略微超过1/10美元。这刚刚够支付她雇用的工人的工资和维持她个人的生活。如果局势没有好转,她在夏季结束时将和夏季开始时一样贫穷。 因此,她停留在这个地方错了吗?她不应该走得更远、走过国界吗?当她申请地块时,她得知,国境线就在前面最多五六百米远的地方。 简还知道另一件事情:流经她尝试勘探者这个艰苦行当的地块的小河名叫四十里河。她的邻居129号地块也在这条河的岸上,就在挡住山谷的西南方向的山丘后面。 或许因为一个模糊的希望,或许因为在开始的事情中要获得成功的顽固性,简无论如何不愿在斗争到底之前就承认失败;因此,她更加疯狂地淘洗数量尽可能多的泥土,这泥土却给她如此菲薄的收入。 6月11日的下午,她和帕特里克正在像往常那样埋头干活,把周围的一切全都忘记了。这时,她听见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突然叫她: “小姐,我能问问您身体好吗?” “斯金先生!”她大叫一声,毫不掩饰的兴奋使她脸色通红。 “是我。”萨米说,同时热情地握着伸过来的手。 “我的身体很好,斯金先生。”简又说。 “您的地块怎么样?小姐……我看见您也有了一个地块。” “我向您承认,斯金先生,我对此地块并不乐观,”简不大高兴地承认,“我一盘子只能收入10至12美分,勉强支付费用。” “悲惨的结果!”萨米·斯金说,况且,这样的不幸似乎对他没有特别的影响。“您的计划是什么?” “我不知道,”简说,“走到更远的地方……无疑要离开这个使我入不敷出的地块,不幸的偶然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偶然?”萨米又问,“这么说您不知道是我们的邻居?” “几天之前我才知道。不过,当我第一次在这里停下,我不知道这条河就是四十里河、你们的产业就在这座小山的另一边。” “唉!……”有些失望的萨米说。 沉默片刻之后,他接着说: “小姐,既然有这个偶然,为什么您不利用一下呢?在您深入到阿拉斯加的无人地区之前,我认为最好先研究透彻您首先选择的这个角落。我不能帮助您,因为我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不过,在离这儿500米的地方有我的表弟本·拉多,他是一位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工程师;如果您愿意……” “好的建议总是受欢迎的,我乐意接受本·拉多先生的帮助,”简说,“在他察看了我的地块之后,他会看出我们能在这个地块上寄托什么希望。” “那么说好了……不过,小姐,请允许我提一个问题,如果这不太唐突的话。” “没关系。”简提前肯定地说。 “我在这里没有看到任何房屋……您夜里在哪儿睡觉呢?” “很简单,露天睡觉,”简笑着回答,“树叶铺床,沙子做枕头,睡得香极了。” 萨米·斯金睁大了眼睛。 “露天睡觉!”他大声说,“您没有想到,小姐,这样很不安全!……” “很安全!”简说,“我有两个保镖,斯金先生。” “两个保镖?” “这是一个,”简指着腰间的手枪解释,“那是另一个。”她指着帕特里克·理查森补充道,后者在稍远处惊奇地望着新来的人。 萨米似乎没有完全放心。 “这个野人?……”他说,“当然,他能保护您,不过,不管怎样……您最好工作完了之后翻过这个山丘,接受我和我的表弟的十分高兴提供的接待。” 简不同意,摇了摇头。 “您错了,小姐,您错了,”萨米坚持,“相信我,这将更加……甚至,倘若不是更安全,至少更……” “更?……” “更合适。”萨米·斯金破釜沉舟地说。 简·埃杰顿皱起了眉头。这位萨米·斯金先生要掺合什么事呢?她要用习惯的男女平等的理论来狠狠地反驳他,并使这位冒冒失失的顾问哑口无言……但是她没有这个勇气。不再敢正视她的萨米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既气愤又窘迫。这引起了她的思考。 她的双唇现出一个立刻压下去的狡黠的微笑,然后向他伸出一只手。 “您说的有道理,斯金先生,”她严肃地说,“我接受您善意的邀请。” “太好啦!”萨米鼓掌。“这样的话,少好,您就好人做到底。今天早点收工,立刻接受邀请。您和我谈谈您在路上的遭遇,明天一早本就过来察看您的地块。” “客随主便,”简让步,并且喊了一声:“帕特里克!” “让先生?”爱乐兰人回答。 “今天干得差不多了。咱们到129号地块去。” “是,让先生。” “收拾好工具,走在前面。” “是,让先生,”俯首贴耳的帕特里克带着盆、盘、十字镐,开始笨重地爬上小丘的山坡,并与简与萨米保持表示尊重的距离。 “让先生?”萨米问,“他把您当成男人啦?” “您看见了,斯金先生。因为我穿着矿工的服装。” 萨米看着走在前面的巨人的宽阔的背部。 “这是个野蛮人!”他深信不移地、肯定地说;为此,不知道为什么,简·埃杰顿爆发出的一阵笑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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