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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事有蹊跷



  胡宗南走出机舱,站在舷梯上往下一看,只见停机坪上站满了前来欢迎他的人。各种彩旗在迎风飘舞,一条惹人注目的红布横幅上,剪贴着一行白字:热烈欢迎绥靖公署胡长官载誉归来。他不免有点飘飘然了。
  在军乐和欢呼声中,胡宗南下了舷梯,盛文和秦进荣紧随其后。他们穿过将领、官员们组成的欢迎夹道,和这些人一一握手。胡宗南在与张倩握手时,发现她神色不对,惟恐闹出事来,于是说了声:“倩倩,你陪着我应酬一下!”张倩未作反应,他便沉下了脸,“这是命令!”张倩这才答了声:“是!”然后出列。
  胡宗南这才满意地说:“这就对了!”他抬起了臂肘示意,张倩只好挎着他的胳膊,随他去与“各界人士”寒暄。
  应酬完毕,胡宗南对张倩说:“我坐你的车!”并不让副官、卫士们跟上车。
  张倩驾驶轿车,胡宗南坐在她身旁。
  “倩倩,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
  “闻弦歌而知雅意!”张倩面都毫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但是先生未免过分小看了部下。而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胡宗南叹了一口气:“我曾经希望你们俩能齐心协力辅佐我的事业……”
  “先生放心,在公事方面部下鞠躬尽瘁!”
  “这正是我不放心的呀!”胡宗南殷切地看着张倩,“试想,我的左膀右臂不能协调,还能办好什么事呢?”
  “毛局长通知部下速返原任,说是即将有重大军事行动。先生知道,部下是忠于党国、忠于先生的,决不能因私废公。部下保证,在此次重大军事行动未结束前,部下决不生事。部下将与他携手协助先生完成领袖交付的任务。但是,此次行动结束后,请先生不要插手,允许部下了结这段个人恩怨!”
  胡宗南大为感动:“你和进荣都是难得的人才。我曾经尽力撮合,但这种事不能下命令,或者说要靠缘分,所以往往是‘骏马常驮痴汉走,巧妇常伴拙夫眠’。倩倩,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心情。”
  “先生的好意部下早已心领,并且感激不尽!部下也知道这种事讲缘分,不能强求。但他不该欺骗我的感情!”
  胡宗南琢磨了一下:“依我之见并非如此。我跟进荣谈过,他说对你并无承诺。”
  “先生应该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到了何种程度!”
  胡宗南笑了笑:“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决不能用‘好色’二字来解释。倩倩,你应该谅解进荣对你是‘欲得不可,欲拒不能’。你如此娇艳,真是我见犹怜,他面对你是很矛盾的呀!”
  张倩被打动了,下意识地一抬脚,松开了油门,轿车猛地一减速,车身蠕动了一下,张倩说:“是——吗?”
  胡宗南几乎一头撞在挡风玻璃上。这若是司机不慎,他会大为光火,但现在他却暗暗高兴,因为他捕捉到了张倩内心感情的微妙变化,更有把握将她“说服”了。
  其实办这件事胡宗南内心也很矛盾。他原希望秦进荣能与张倩结合,这对他的确更有利一些。但秦进荣已对他说明,他不能勉强。而且他认为张倩虽然在他的事业中也能起到一定作用,但毕竟是女人,又是搞特工的,作用不如秦进荣大,所以他迁就了秦进荣。
  他原打算让秦进荣婚后出国,这样就避开了张倩,几年后再回国,张倩也必然与别人结了婚,不会再闹了。不料情况有了变化,他必须留下秦进荣。为了安抚,也因为“金口玉言”,他促成了秦进荣与李晚霞结婚。
  对于必将面对张倩,他早有预料。在南京时他对秦进荣说过:“见了张倩,你要一如既往,其他的事我来摆平!”
  那么,如何摆平张倩呢?胡宗南想好了一套说词。
  胡宗南对张倩说:“进荣与李小姐过去的关系,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原来秦、李两家早已是通家之好。当年李家也住在杭州,与秦家是近邻。进荣与李小姐从小在一起长大。
  “抗战爆发后,秦家迁重庆,李家迁成都。秦进荣在西南联大念书,李小姐在成都华西大学护校学习。本来两家已断了来往,事有凑巧,进荣来西安后不久,李小姐毕业被分配到西安中央医院工作。又因进荣负伤,两人才又见了面。
  “那时我问过进荣,进荣回答得很平淡,我也没有在意。尔后他们俩偶有接触,我也以为只不过是答谢受伤期间护理之情。
  “说起来这应该怪你:在那段期间,你始终跟他过不去!否则我想你们早就成为夫妇了——当然,我也并不怪你,因为归根结底,你是为了对党国事业负责嘛。
  “你曾几次要我撮合你与进荣的婚事,我也多次跟进荣谈过。他说他对你也很矛盾,一方面他感到你的娇艳是极为难得的,但另一方面又对你过去的‘某些情况’不能释怀。我再三开导他,最后他对我说,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已经对你有了感情,可以考虑婚事了。但他写信回家征求父母意见,父母却不同意,要他回家去商量。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能答应你的婚事。
  “他这次回家,就为商量此事的。不料他父母告诉他,早已与李家订了‘娃娃亲’,所以逼他与李小姐结婚。
  “为这件事我曾去秦家与秦老先生面谈。秦老先生很固执,无法说服,而且你也知道我是很尊敬秦老先生的,所以我也只好促成……”
  张倩静静地听着。她说:“进荣是有知识的人,怎么能听任父母摆布呢?”
  胡宗南拍了一下巴掌:“正因为他是知识分子,才被拴牢了——在这方面我是有切身体会的。国人头脑中‘崇尚君父’思想根深蒂固,说是封建也罢,但几千年来孔孟之道主宰国人思想,成为衡量道德的标准,国家、社会才得以维系。知识分子就更讲究这些了。”
  “先生说这些有何用处呢——他毕竟已经结了婚!”
  胡宗南争辩:“怎么没有用——我也是结过婚的人,我现在又结婚了!”
  原来早些时候胡宗南已与叶霞娣完婚。
  张倩本想说:“你先前那小脚女人跟年轻漂亮的李晚霞不能相比!”话到嘴边她改了口,“进荣却没有先生的见识和决断……”
  胡宗面又拍了一下巴掌:“哈!他比我可有决断得多哩——当初我在父母逼迫下结了婚,在家住了多半年才出来的,他可好,新婚不过三朝,就撇下妻子跟我回来了!”
  “先生的意思是说……”
  “什么我的意思——是进荣以‘军人不便携带家眷’为由,硬将李小姐留在老家了。他对我说,既然父母要这个儿媳,就让儿媳陪伴父母,替我尽孝吧!”
  “啊……”
  胡宗南又轻轻递过一句话去:“倩倩,事在人为啊!”
  张倩知道胡宗南所谓的“事在人为”的意思是什么,这原本是她所不能接受的,然而胡宗南一句无心的话,却切中了她的要害,即是说秦进荣对她过去的“某些方面”不能释怀!
  她想起有一次秦进荣曾以“我是男子汉”来表示对她“某些方面”的意见,所以她也就相信了胡宗南所言并不虚假。
  男人是很自私的,他们可以婚前不负责任地与女人发生关系,婚后还可以有婚外情,女人都必须包容,但他们却决不能容忍妻子有外遇。如果讨了个不是处女的妻子,他们都会引为憾恨!失去贞操的女人惟一的出路便是嫁给再婚的男人,秦进荣因此才屡次回避她的结婚提议,这也是“顺理成章”的。
  胡宗南进一步把话挑明了:“倩倩,我看你过去跟进荣相处得很好,很好,还可以继续嘛,你是聪明人,应该讲求实际呀。”
  张倩没有作任何表示。
  胡宗南更进一步诱导:“记得雨农在世时,一直是军统的副局长吧。可是他一直掌握军统大权,谁也不敢插手,谁也不敢不尊敬他。毛人凤倒是升正了,原军统却四分五裂。试问:名义有什么用?关键还在于有能力、手段!”
  张倩一笑:“先生使部下顿开茅塞了!”
  胡宗南虽劝说成功却不兔心虚:“倩倩,刚才的话不可告诉他人,否则我是概不认账的哟!”
  “西北王也赖账吗?”
  两人都大笑起来,虽然原因不同,却都笑得很开心。
  张倩试探地问:“先生,此次南京之行,除了荣升之外,还有什么任务?”
  “有——进攻延安!”
  张倩惊得刹住了车:“先生!如此重大军事机密……”
  胡宗南拍拍张倩握着方向盘的手:“对你,我还信不过吗?”他向前指了指,“开车吧。”
  张倩并没有起动轿车:“请问先生,这一军机现在都有谁知道?”
  “我你他……”
  “这‘他’是谁?”
  胡宗南一笑:“你紧张什么?难道你对‘他’又信不过了?”
  张倩双手攥紧了方向盘:“不!请先生明示!”
  “盛参谋长……”
  张倩舒了一口气:“啊,原来是盛参座!”
  “你是什么意思?”
  张倩又起动了轿车:“先生什么时候向全体将领公布此一军事行动?”
  胡宗南固执地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张倩很坦然地说:“先生,有迹象表明,毛局长对进荣仍旧持怀疑态度。所以部下以为进荣以不参与军机为好——免得担责任。”
  “我希望这仅仅是出于爱护。”
  “是的!”张倩回答得很肯定。
  胡宗南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我不希望你们再有猜疑而给我添乱。至于向将领们传达,还要等两三天,因为这次的军事行动必须周密计划,制定作战方案。这样,我和盛参谋长得关起门来好好研究几天。初步方案制定好,再召开军事会议,征求诸将领意见,再修改作战方案。修改完毕,命盛参谋长送南京,经校长和参谋本部批准,才能付诸行动。”
  “好,部下要求从现在起,保密工作就由部下负责。”
  “可以。”胡宗南又补充了一句,“要跟刘处长多商量,因为他毕竟是情报处长嘛。”
  “部下明白。”张倩看看胡宗南,“范秀珍又回来了,要回先生身边工作哩。”
  胡宗南咂了咂嘴:“她不是回毛人凤身边了吗?”他见张倩抿嘴一笑,颇有点尴尬了,“啊,回来就回来吧。其实她在工作方面还是说得过去的。只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你告诉她要自爱。”
  张倩明白胡宗南所指“现在情况不同”和“要自爱”指的是什么。
  “先生放心,先生虎威所在,她会明白该怎么做的。”
  胡宗南一笑:“这样就好。”
  当天晚上范秀珍来到秦进荣家。
  “进荣,恭喜恭喜!新婚夫人什么时候来呀?什么时候补请喜酒啊?”
  秦进荣看看对方,佯作颇为欣赏的态度说:“小范,几个月不见,变得丰满了啊!”
  范秀珍娇笑道:“别损人,我是发胖了。你就直说我变蠢了不好吗?”
  “啊不,苗条固然体形好看一点,但是女人骨瘦如柴并不好,像林黛玉似的烦人不够,有什么可爱的!”
  范秀珍贴近身去:“到底是结了婚的人,实际多了。就拿张倩来说吧,虽有个漂亮脸蛋,苗条身材,可身上没肉,乳罩塞了棉花还垫不起胸脯来,一点都不性感。你说是不是?”她说着话便偎依过去,手臂搭在他的肩头上。
  秦进荣十分厌恶这个女人了,但他当时并没有做出反应,稍后便借故去取结婚照片站了起来。
  范秀珍翻着影集,一张张翻过去,速度极快,显然并没有仔细欣赏:“李小姐打扮起来,模样还可以。不怕你不高兴,缺点也是瘦了点。”她合上了影集,“听说新婚不过三朝就分开了,是不是某方面大失所望了?”
  秦进荣已经注意到这个女人的态度有了很大变化,再不像过去那样伪装成淑女,表示出对他有所敬畏。态度的放肆,言谈的下流,都反映出她现在有所恃了。这样的女人一朝得志,那是很疯狂、凶恶的。
  范秀珍无所顾忌地将秦进荣拽过去,勾着脖子浪声浪气地说:“进荣,我可不像张倩那样,一听说你跟别的女人结了婚就要跟你拼命。我倒认为这样更好一些,彼此在没有约束的情况下寻欢作乐,那是别有滋味的——正式夫妇是彼此在履行义务,毫无刺激;只有这种自由关系,才能达到高潮。进荣,放开一些,你想怎么做,我都奉陪,而且不要顾虑,我不会要求你对后果负责的。坦白说,现在我并不想嫁给你,也不想嫁给任何人。我还年轻,先自由几年再说吧。怎么样——有兴趣尝试一下吗?”
  秦进荣又站了起来,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这种事男人是不会吃亏的。但我们毕竟是高等动物,总还有感情交流才能达到高潮吧,否则岂不成了禽兽,到了发情期就走到一块儿去交配吗?”
  范秀珍哈哈大笑:“你这话不准确。所谓的‘灵肉一致’那是迂腐的欺人之谈,妓女和嫖客同样能够达到性高潮就是很好的说明。至于说到发情,人还不如动物。俗话说,‘畜类没羞没臊,却有时有够;人类有羞有臊,却没时没够’。这意思是说畜类要到发情期才走到一块,光天化日之下就可以交配;人虽遮遮掩掩,却不分季节,随时都可以性交。不信咱俩现在就可以试一试!”
  秦进荣惊讶这个女人竟变得如此猖狂无耻了!但他同时也明白对方是在向他挑战。于是他很谨慎地应付着这个目前对他来说是最危险的敌人。“说得好!”他带点嘲讽地鼓了鼓掌,“到底不愧毛先生熏陶之功!”
  范秀珍并不以为意:“是的,毛人凤奸污了我,但也使我大释大悟,人生几十年,前除年少后除老,能享乐的时间并不多,何必刻苦自己呢?但你不要介意我跟他或别的男人睡过觉,我只把他们看成一种性工具而已,对你,我是深有感情的,这一点大概你也不否认。”
  “领教了。我想你今天来只不过在于宣讲,并非要想实施吧?”
  “这倒无所谓。假如你需要精神准备,我可以耐心等待,并听候随时召唤。”
  “好极了!我想除了宣讲你对性行为的高见之外,你另外还有所见教?”
  “进荣,你变得聪明多了!”范秀珍以戏弄的口吻说,“你打算如何向张倩交代?”
  “我并不欠她什么。”
  “她跟你可是认真的。”
  “指何而言?”
  “你否认跟她上过床?”
  秦进荣看了对方一眼:“你好像对此很感兴趣!即便如此,按你的逻辑,那也是两相情愿的事呀。”
  “她可不像我这么看得开。”
  “如果是这件事,请不要插手,我们自己会解决的。”
  范秀珍颇为失望地站了起来:“好吧,原本我是好意想帮你。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就算了。顺便告诉你,我又回到胡先生身边当通讯参谋了——我们还在一块共事,一如既往,请多多关照啊!”
  “彼此彼此!”
  范秀珍抛给秦进荣一个“飞吻”,“格格格”地笑着走了。
  秦进荣望着范秀珍的背影,思考着她此来的目的。
  这个女人今日的嚣张态度,似乎在于公开亮相,预示着她将从幕后转到前台,要取而代之张倩的地位!如果是这样,那么,她就会是比张倩更难缠的对手。
  那么,她又怎么会关心他与张倩的关系呢?显然绝非因表面理由。在她来讲,现在是惟恐天下不乱!他与张倩争斗起来是她求之不得的。那么究竟为什么呢?
  他仔细回忆刚才她说过的一些话,似乎话的中心是淫秽的。尽管现在这个女人已变得很无耻,但还不至于特为发泄一通才来的。尤其是最后,她要想探明他与张倩的关系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那么,目的又何在呢?想了多时,他仍旧解不开这个谜。
  次日上午,他来到司令部,见尤德礼坐在过厅里。每当胡宗南有什么机密大事要办,总是让尤德礼在此把守,禁止任何人靠近办公室。这一次例外的是,尤德礼不像往常那样,见面就告诉他胡宗南在干什么。显然这一次的机密连他也不让参与了。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过了不久,宋洪送来一摞报纸,其中有一本《新闻天地》日刊。他翻开首页,见一角被剪去。这是他当初与李晚霞约好的在非常情况下的联系暗号。他忙从抽屉里取出放大镜,逐页翻看,对每页每行字都极注意,终于在数页的行字之中,发现了有用铅笔点的极淡的小点。他将“点”旁的字抄下来,终于连成了语句,原来是李晚霞通知他:已到达西安,住在德记粮店。
  当天晚上,秦进荣来到德记粮店,见到了李晚霞。在这里,地下党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房间。虽然粮店地处闹市,但这间房在粮店地下粮仓的旁边,有后门可通,倒也隐蔽。
  秦进荣解嘲地说:“这倒是名副其实的地下工作了。”
  李晚霞白了秦进荣一眼:“你若觉得此住处不合高参身份,可以不必来住嘛。”
  秦进荣忙改口:“岂敢!岂敢!组织关怀感激不尽哩。”
  “知道就好。”
  秦进荣将昨晚范秀珍的表现原原本本告诉了李晚霞。
  李晚霞沉思有顷:“你的分析很对,范秀珍很可能得到毛人凤许诺她什么了,所以她才如此嚣张。她之凶恶在于急于求成,想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以便名正言顺地登上她梦寐以求的宝座,你就成为她的突破口了。至于说她以色情试探以及了解你与张倩的关系,我看就在于进一步摸清你的身份。这使我想到当初周副主席在布置任务时以及那次在第十八集团军办事处见面对你的叮咛,是很英明的指示。因为我们共产党人与国民党分子在品质上有根本的区别。你在国民党军队里混了这么些年,而且晋级为将了,如果你的言行还不能与他们同流合污,那就值得怀疑了。所以当时嘱咐你要‘国民党化’,‘全大节,舍小节’,是非常重要的。现在张倩反应如何?”
  “在机场见了一面,没说话,胡宗南把她叫走了。随后胡宗南坐她的车回家的。两天来她没找过我。”
  李晚霞皱起了眉:“现在她若闹一闹反倒于我们有利。她不闹有可能是胡宗南对她施加了压力,或者指派了她别的任务,她一时不得闲吧。”
  秦进荣想起了过去胡宗南说过的话,就对李晚霞说:“当初胡宗南准我假,要我回家和你结婚时,特别说到有办法摆平张倩。你认为他对张倩施加了压力是很可能的。这件事我倒不怎么在意——反正事已至此,随她去吧。倒是胡宗南这次回来,对其准备进攻延安的计划只字未提,而且也不让我参加作战计划讨论,不知是否对我也起了疑。”
  李晚霞指出:“他们内部机密多次失密,谨慎是必然的。既然不找你,你也不必去设法参与,听其自然吧。”
  次日,秦进荣到司令部,一进营门,就觉气氛不对。从营门口到办公大楼,岗哨星罗棋布,而且都戴了“督察”红袖标,这是不常见的,只有在特殊情况下,警卫营执行强制性任务时,才会戴上这种袖标,以示军首长赋予至高权力。这种措施不会轻易采取,但事先他却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更觉这事蹊跷了。
  进入办公楼大厅,只见挎盒子枪的卫士们也三步一岗,又见一战区的将领们,正在向机要会议室走去。
  张倩站在大厅中央,监视着各处的活动。当她发现秦进荣走进来,便虎视眈眈的。
  秦进荣装做毫不介意的样子,走上前去,行了个军礼:“张处长,久违了!”
  张倩勉强还了军礼:“秦高参,久违了!”
  两人对视,眼神在交谈:
  “你好大的胆!”
  “我并不欠你什么!”
  “我要杀了你!”
  “请便吧!”
  “你以为我不敢?”
  “我以为你不能!”
  “好,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无须解释,因为事情已经摆明了。”
  “你以为我能谅解?”
  “我想你能自己消化!”
  秦进荣转身就走。
  张倩叫住了秦进荣:“秦高参,请留步!”
  秦进荣转过身来:“张处长有何见教?”
  张倩上前两步:“我要通知你,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走出司令部,不得向外界通电话及邮件往来。此项经胡长官批准的禁令包括对阁下生效!”
  秦进荣暗吃一惊,但表面却不动声色:“多谢关照!”
  两人互行军礼。
  秦进荣再次转身准备登楼,却见胡宗南和盛文从楼上下来。他忙退到一旁,行军礼。
  胡宗南还了军礼,略显犹豫地说:“啊,你来了……我召开一个军事会议,你不必参加了……你替我准备写一个施政报告……就这样……”说罢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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