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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杜月笙来到钓培里的黄公馆,黄金荣和张啸林正在焦急地等着他。原来,黄金荣也得到了北伐军占领龙华的消息,请杜月笙和张啸林来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三个人聚到一起,权衡轻重,反复地推敲得失。
  黄金荣提出“三面先生”策略,要大家讨论。法国当局要黄金荣这个督察长组织一支“纠察队”,配上坦克车,在公馆马路、霞飞路上来往巡逻,以保持法租界平安无事;孙传芳一头呢?沿沪镇守使李宝章和“三宝”公司往来密切,鸦片生意做得不差,至于张宗昌,前些日子从南京派毕庶澄带两万海陆军队进驻上海时,杜、张两人还去车站欢迎过,关系地挺好,总不能一下子翻脸不认人吧?至于北伐军,总司令蒋介石就是自己的门生,将来继续飞黄腾达还得靠他,不能没有欢迎亲近的表示。
  黄金荣最后说:“这方谁也得罪木得,要拉好这三条线,都得讨好。”
  张啸林一向是急性子,紧接着说:
  “大哥、老三,我是讲实惠的人,没你们那么多弯弯绕。有奶便是娘,管那么多干什么?你们想想,我们‘三宝’多亏李宝章一伙仁兄的关照,才得以路路通。要是别个什么人进上海,他们会如此帮‘三准’买卖烟上吗?我看,难!这个娘奶水足够了。另找一个‘娘’不容易啊!”
  黄金荣看着一直不语的杜月笙,笑笑说:
  “月笙谈谈看。”
  杜月笙坐直了身子,“我实话告诉两位兄长,我已经叫金廷荪顾嘉棠两人去通知公司的有关人向李宝章、邢士廉等人催款了,同时,停止除烟上给他们。另外,我也答应了上海总工会委员长汪寿华的要求,让手下弟兄们与他们合作。共产党的一些机关,可以设在法租界,并叫他们自备哨子,一旦遇捕,立刻吹哨子通知巡捕。”
  “三弟,你疯了?”张啸林猛地站了起来。
  黄金荣挥挥手,示意张啸林坐下。转而又向杜月笙说:“你有什么高见,就快说吧。”
  杜月笙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如今局面,吴佩车在湖南、湖北全线崩溃,孙传芳也从江西、浙江败走,北伐军节节胜利。上海南面的杭州、嘉兴已被北伐军攻占,上海北面常州、宜兴都被北伐军平定。上海的李宝章和毕庶澄已是瓮中之鳖。再说薛岳部队已兵临上海城下.攻下上海只是时间的问题。”
  杜月笙停下来,挽起袖子管,拿过三只茶杯与一包香烟,摆成一个四方形,看了看两位脸上现出莫名其妙神情的大哥以后,说:
  “这好比赌博。金荣大哥做桩,”他动了动上方的那只杯子,继续说,“余下三门,上门好比外国人,下门算是孙传芳,中门好比蒋介石北伐军。我们的赌注应当押在啥地方呢?”
  黄金荣和张啸林相视一下,没言语。杜月笙点上一只纸烟,吸了一口,接着说:“应押在中门。让蒋介石北伐军进来,赶走孙传芳和张宗昌的部队,我们不照样有靠山?至于洋人吗,我们还依然是谁也离不了谁。”
  “那帮助共产党干什么?他们来了,还不把我们的洋钢拿出来共产?”张啸林不解的问。
  “共产党吗?我们同在当然要帮他,等他们把李宝章、毕庶澄都赶走了,蒋介石岂不就不费吹灰之力进来啦?到那时手一翻,把共产党统统杀掉,不就太平了?”
  “你怎么能断定蒋介石的北伐军会消灭共产党?”
  “这你就得听听其他码头上的本帮兄弟给我送来的情报啦。”
  接着,杜月笙向黄金荣、张味林描述起来。
  2月26日下午,湖北阳新洪门帮首张小轩等人在县商会会长朱仲折的指使下,召集煤油行、烟上行、赌行等十三行的老板和伍修举等帮会流氓开紧急会议,就收买帮会打手围攻县党部等机关,血洗阳新城作了具体安排。因为,1926年底,国共合作的阳新县国民党部为了进一步发动群众参加革命,动员了农会、工会等各方面的力量对洪门帮会、地痞流氓等进行了审查和打击。所以,洪门帮会的头目耿耿于怀,伺机反扑。
  27日凌晨,伍修举等洪门帮首带领一百多名流氓打手,手持凶器,分三路扑向预定的目标。一路沿街捕捉革命者,并到小木业工会抓人,一路去县农协抓人,一路到县总工会抓人。他们洗劫了县农协、总工会,捣毁公物,然后多次到县党部反复搜查县委的主要负责人(当时县党部和县委是合署办公的);遍寻未获,便将县党部的公款、衣服洗劫一空,将文件书籍行礼一概焚毁。
  尚未上任的警备队长、共产党员石树荣在县政府门口被帮匪小头目刘滚子发现抓走。当时被抓的还有省农协特派员成子英、县农协秘书谭治民、区农协负责人王得水、县总工会秘书兼组织部长曹树光(以上四人为共产党员),还有首饰工会组长胡占魁、工会积极分子李法矩、小木业工会积极分子程炎林、邹有执。
  帮会流氓将他们押到城隍庙戏台广场上毒打后,复加捆绑,由洪帮小头目李朝资等浇上煤油,将石树荣等九人活活烧死。
  在江西,2月16日那天,蒋介石的AB团杀了赣州总工会委员长陈赞贤。
  同月17日,蒋介石又指使部下纠合青洪帮流氓在九江捣毁了左派领导的国民党市党部和市总工会, 打死职员和工人四人, 重伤多人。帮会暴徒并在街上狂呼“新军阀万岁!”“蒋总司令万岁!”“打倒赤化分子!”等口号。当工人组织纠察队准备解除暴徒武装时,蒋介石即派大队卫兵弹压,武装掩护暴徒出市,并以保护为名调兵强占了九江市党部和总工会。蒋介石为了准备镇压工人的罢工反抗,于当晚设立了戒严司令部。
  江西兴国的反动商业资本家闻讯积极配合,不惜资本收买了闽赣边境一带活动的三点会段起风的兄弟伙及部分落后农民,正在准备暴动,捣毁中共的领导机关和县总工会。
  在安徽,不久前蒋介石由九江乘兵舰去安庆。青帮头目杨虎、刘文明时分任北伐军总司令部特务处长和少将参议,随同蒋介石一并到达。蒋介石到安庆后很快与青洪帮头子朱规情、张培亭、西山会议派陈紫枫、军阀陈调元等人勾结在一起。蒋介石首先要求左派省党部与陈紫枫、姚觉吾等国民党右派合作,成立所谓统一的省党部。
  21日晚,国民党安庆市党部常委周新民在左派省、市党部为蒋举行的宴会上致答词时明表示:“我们不能和军阀妥协,不能把西山会议派和帮会头子都吸收到党内来”,把蒋介石顶了回去。
  蒋介石受挫后,派杨虎指使劣绅潘治然等人在安庆义和园酒馆中宴请“鲁班阁”伪省总工会中的流氓恶棍,商议暴动方法,杨虎、刘文明也在其中,议定23日召开“市民大会”欢迎蒋介石,以示他们不承认省、市党部20日召开的欢迎大会为合法。
  陪同蒋介石来安庆的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副主任郭沫若闻讯后于22日以北伐军总政治部的名义,下令鲁班阁工会停止活动,听候审查。但对方根本不予理睬,公然声称他们的活动是蒋总司令命令的。
  杨虎在这次事件中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蒋介石通过他以每人大洋四元的代价收买了大批流氓,组成百人敢死队,准备在23日那天举行暴乱,预定在暴乱中受轻伤者赏大洋一百元,重伤者五百元,丧命者一千五百元。
  23日,“市民大会”召开之前,杨虎、刘文明、姚觉吾等人在蒋介石住所进行了长时间的密谋策划。会上有人提议驱逐共产党。
  散会后,杨虎领着一帮流氓大打出手,首先涌进省党部,捣毁党部中各种财物,并将党部职员薛卓汉、江爱吾、万心斋、严于静、刘剑冰、王昌焕和七军政治部徐帮杰等七人当场打成重伤,将胡法川等数十人打成轻伤。
  接着,打手们涌向安庆女子职业学校捣毁了设在其中的市党部、省总工会筹备处、省农民协会筹备处、市妇女协会筹备处,打伤了七军政治部调查服员陶登南。

  当天,怀宁县党部也被捣毁。
  芜湖青帮头目崔由校带领的一批青帮流氓积极参与了这一反共事件。
  “怎么样,这些苦头,不小吧?我敢说,蒋介石只要进了上海,安定下来,一定还会继续让共产党吃苦头的。”
  “那我们为什么不先给共产党点苦头吃?”黄金荣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法国人怕工人闹事,害得我坐着装甲车整日跑,屁股都颇得生疼。”
  “大哥,我前面不是说过了吗?现在要帮共产党一把。等蒋介石进来了,那时候我们再一起动手。”
  “怎么帮呢?”张啸林说。
  杜月笙神秘一笑,“对付这帮家伙,在上海滩太容易了。你们还记得我们当年对付前来禁烟的张一鹏吗?”
  “怎么不记得呢?”
  那是“三鑫”公司刚成立不久,北洋政府下了一道禁烟令,今日:
  鸦片危害最烈,迭经明颁禁令,严定存条,各省实力奉行,已著成效。谁是国家挽回积习,备极艰难。所有前次收买存上,业经特令汇集上海地方,克期悉数销毁。……到私种、私运、私售,均将厉禁,并当各惊刑章,勿贻伊戚。
  这道禁令下达以后,北洋政府派了一个专员张一鹏到上海监视鸦片,大有雷厉风行之气势。恰巧,此时有一个“万国禁烟会议”要在上海英租界召开。各列强也都争相谈禁烟。英租界当局也不得不装腔作势,提出禁烟。
  杜月笙他们的公司开张不久,生意正红火,当然不能让察了。听到消息,他马上去找黄金荣,让黄去法租界当局那地探探口气。
  黄金荣也知事关重大,便托公墓局的总翻译兼赌友曾振声去打听,法领事笑而不答,态度微妙。
  这使得杜月笙心里如十个吊桶打水,七下八上,理料不开。正当他心神不定时,他的“地下”徒弟谢葆生,偷偷地跑来报讯。
  谢葆生告诉杜月笙,明天,总统特派专员张一鹏就要到上海,英租界探长沈杏山已打点好“烧香拜佛”的“香烛”,要杜早作准备。
  杜月笙连夜调兵遣将,布置行动。
  两天以后的一个晚上,在一品香旅社的一个套间里,禁烟专员张一鹏与杜月笙交谈着。这一品香旅社建于清朝道光年间,房屋陈旧,设备落后,在上海是属于相当老式的旅馆。它主要接待北路客商,在这儿叫堂差倒是响当当的,因为许多北方佬,见到水灵灵的南方姑娘,十分喜欢,舍得在姑娘身上花银子,从而使一品香在花界颇有佳誉。
  通过种种关系,杜月笙打听到这位张专员的为人爱好——不亲烟赌而好色。因为要对症下药,投其所好,于是选中这一品香。
  “我在京都就早闻沪上杜先生大名,初次到沪,人地生疏,正想找些社会贤达了解沪上鸦片的情况,护军使何丰杯将军推荐了您。一鹏理该登门拜访,不意杜先生破费,今晚在此招待,实在不敢当。”
  “哪里,哪里!张专员是总统特使,钦差大臣。上海滩头有些内幕情况,我晓得一点,理应提供给专员。本想请专员到寒舍,后来觉得专员公务在身,多有不便,所以就包了这房间,供专员在上海期间散心已用。”
  “那太不好意思了……”
  “小意思”。杜月笙摇手道,“刚才专员问起上海滩鸦片烟贩卖情况,我了解到大英地界的棋盘街麦家圈一带有几爿大土行,叫李伟记、郑洽记,还有一爿叫郭煌记。这几爿是潮州帮开的。还有本帮的广茂和土行,开在三马路。听说英租界捕房里什么人领头拉起了一帮人,专门做这一路生意的。这些土行不封闭重办、光烧毁当明的存土,禁土还是一句空话。”
  “您说得对,要查封!这是条约上规定的了,可是办人,就难罗!”张一鹏长叹了一声,接着说,“那些家伙是在大英人庇护下的,他们会把鸦片转移,我这小专员动不得他们一根毫毛啊!”
  “要是张专员信得过我杜月笙,我请黄金荣探长去对付,保证会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
  “黄探长肯帮忙么?”
  “包在我身上!”
  “什么包在你身上?”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隔壁套间里飘了出来,接着出来一个妖冶的女人。她穿着件紫色的软缎旗袍,裹住了苗条的身腰,胸口隆起的乳峰隐约可见,一双肉色的丝袜罩着半个白腿,在交叉旗炮下时隐时露。一双大红的绣花拖鞋,套在肉脚上,轻盈地从地毯上移来。看打扮,二十不到,十九有余。那张粉脸,嫩得滴水,一双窄长而黝黑的眉毛,遮护了流动着飘飘波光的眼睛,每一流盼,都在显示出盈盈的笑意。
  她走到杜月笙跟前,嗲声嗲气地说:
  “杜先生,快点回去吧,刚才茶房来关照,说府上太太打电话来,有客人在等你。”
  说完,妩媚一笑,就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这时,整个房间里弥漫着芬芳香气。
  “曼蕾小姐要赶我跑了,我只得从命罗!”
  “我是关照你,要是回去迟了,你那位苏州老四发起脾气来,你可吃不消啊!”说着,向杜月笙打了一个媚眼。
  “我家老四可不像你,是个大醋缸。我是真有事,一个朋友约好的。”
  杜月笙站起来,向曼蕾小姐挤挤眼,卖个俏,意思是这里的事,全交给你了。然后,拎起皮包,向张一鹏点点头说:“专员,我走了。你托我的事,我一定办到,再见!”
  张一鹏站起身送客到门口,转身轻轻地带上房门,弹簧锁啪的一声锁上,再坐回双人沙发。
  曼蕾款款地走到张一鹏面前,隆起的胸脯一耸一耸,紫色旗袍里那两条几乎赤裸的大腿在他眼前一晃一晁。
  张一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不由地抬起手,要从旗袍的叉下模。在他的手接近旗袍的瞬间,曼蕾屁股一扭,移到了一边。
  张一鹏刚坐稳,曼蕾又走过来,她这次有节奏地摇晃着身子,让胸前那对丰满的乳房一晃一晃的,像两朵正在怒放的牡丹似的。张一鹏看着曼蕾身子有节奏地摇晃,猛地想起昔日在床上和那些京城女子有节奏地动作的情景。但她们全比不上眼前的曼蕾,尤其是她的这双乳房,要是光光地压在胸脯下,还不让人整夜整夜地持续亢奋。
  张一鹏站起来,想上前去抓那乳房,曼蕾屁股一扭,又躲开了。
  眼看鱼就在嘴边,却吃不到,张一鹏急红了眼,端起桌上的一大杯白酒,一口气灌了下去。正当他想扑上去抓住曼蕾时,曼蕾却猛地一屁股坐在他的身边,把胸脯紧紧地贴在他的肩膀边,搂着他的脖子,凑在他的耳边,压低嗓音,嗲声嗲气地说:
  “我跟你去北京,好吗?”
  张一鹏顾不上回答,一只手从旗袍的开叉插进去,在那丰满滑腻的大腿上摸、捏,一只手在胸前的那凸凸的乳房上抓、挠。不一会,他又发现曼蕾的那张粉脸还没有动,又趴下来不停地亲。总之,他手忙脚乱啦。
  曼蕾被张一鹏在沙发上揉着,两只眼睛里露出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见他手忙脚乱,她身子一歪,从沙发上滑到地上。
  张一鹏这才想起,应该剥去曼蕾的衣服。他顾不上去解纽扣,伸手抓住旗袍的下摆,猛地一扯,旗袍一串脆响,前面的那面被撕去了,一个洁白如玉的丰满的胴体展现在他的眼前。曼蕾的上身戴着一个粉红的乳罩,把一双乳房轻轻地托着,两个褐红色的乳头把乳罩顶起两个褐红的小点,一片朦胧;下身的那条三角裤也是粉红色的。由干太小,在大腿间兜得并不严实,那既黑而长且密的毛从两边蓬勃而出。张一鹏张大嘴巴看了一会,口水怎么也忍不住,丝丝缕缕地滴在了曼蕾那洁白而富有弹性的肚皮上,那胖乎乎的肚脐眼几乎被口水装满了。
  “你把人家的衣服撕坏了。”
  “要什么衣服,你天天就这样陪我我最开心了。”
  “那我怎么出去呀?”
  “大爷我有的是钱,什么不能给你买?”说着,张一鹏又动手扯去曼蕾的胸罩和三角裤,就在地板上行动起来。
  他一用力,曼蕾“唉哟”了一声。
  “怎么啦?”
  “疼!”
  “爷爷真不信,你还能真是黄花闺女?”
  “就是吗,人家从来是卖笑不卖身的,不是杜先生关照好好待侯张大人,我怎么能让你这样。”
  “别说话,我试试看。地道的大姑娘我也破过七八个,是什么味.多少还是知道些的。”
  “你轻点嘛!”
  “不要怕疼,既然是地道的大姑娘,总免不了要疼。大爷我经验还有些,不会让你太疼的。你别说,这么累,是有点黄花闺女的味道。”
  过了很久,张一鹏才起来,他看看地上,只有自己留下的几点精斑,并无丝毫血迹。
  “我说呢,上海滩上还能有这样的大姑娘等着我来破。”
  “人家就是嘛。把人家搞这么疼,还说这种话,太没良心啦!”
  “好啦,管你是不是处女,大爷都喜欢你。”说着张一鹏在她的嫩脸蛋上拧了一下。
  “我跟你去北京,好吗?”
  “冰凉的风像刀子,你这嫩脸蛋给吹糙了,大爷我可赔不起呀!”张一鹏又在曼蕾的脸蛋上拧了一下,说:“哎,听说法租界有个三鑫公司,也做鸦片生意,可是真的?”
  曼蕾摇摇头,嘟起红嘴唇,不胜其烦地说:“什么鸦片呀,你们男人就是离不开那烂东西。谁留心那破玩意?不过,三鑫公司我倒知道,我有个表兄在公司里做事,这公司是做地皮生意的。”
  “鸦片赚大钱,杜先生为什么不做呢?”
  “听说英租界巡捕房里有个叫沈杏山的人,独霸了上海滩烟土生意,不准别人插手。”
  “噎,原来是这样!”揉和着浓香的话语,又是从樱桃小口里吐出来的,张一鹏哪有不信的?他深信不疑,鸦片的大本营的确在英租界里。他觉得从侧面了解的情况更可靠,心里有底了。
  此时,子夜已过。张一鹏扶起曼蕾,挽住她的细腰,要往卧室去。
  “张大人,我该走了。”
  “瞎说,大爷我正在兴头上,要在床上再细细品一番呢,走。”
  曼蕾半推半就,两人重又上了床。
  俗话说得好,画虎不成反类犬。这位张大员想自己是总统的特命专员,顶得过清政府的钦差大臣林则徐。林则徐到广州禁烟,洋人还与他为难,不买他的帐,而现在我张一鹏虽然没坐八抬大轿进上海,可是一踏进上海滩,洋人‘上人’全来巴结,送金送银送美人,要啥有啥,可谓八面威风!林则徐有虎门销烟,威镇四海,我何不来个“浦东销烟”,日后也好流芳百世。
  张一鹏主意一定,第二天下午便开始行动。他带了十名随员,浩浩荡荡地来到海关监督税务司查点烟土储存情况。
  这海关何来储存的烟上呢?说起来话长。
  早在1915年4月29日,正在做皇帝梦而苦于经费太少的袁世凯,突然任命清朝末年担任过上海道台的蔡乃煌,到上海担任苏赣粤三省的禁烟特派员。
  这里玩的什么把戏呢?原来,当时的江苏、江西、广东三省还是禁烟的“世外桃源”,没有被禁绝种植和输入烟土,因此,三省内积存有大量的印度鸦片。这可是一大把馋人的油水。清朝末年,不少官吏以禁为名,征收销烟“损耗款”,大发横财。袁世凯此次,来的是个“故伎重演。”
  蔡乃煌深晓袁世凯的心意,一到上海,马上与上海、香港两地经销印度鸦片的烟立联社签订《苏赣粤三省禁卖土烟合同》。合同以准许联社在江苏、江西、广东三省运销积存的鸦片为条件,规定联社每销售一箱鸦片向政府交纳三千五百元“捐款”。果然,蔡乃煌此举,为袁世凯进帐达千万元。
  可是,这一招激怒了上海人民。尤其是蔡乃煌的同乡认为蔡大伤了广东人的脸面,纷纷与他决裂。蔡乃煌顿时声名狼藉,成了孤家寡人。
  转眼,合同到期,民怨沸腾之下,上海口岸正式宣布禁止外国鸦片进口,公共租界工部局也同时收回在租界里的烟土售卖执照。北京政府国务会议只得顺应民意,决定取消购买积存鸦片的合同。这样,联社的另外一千多箱鸦片销售只好停止。这就是海关鸦片的来历。
  张一鹏到了那里,按单据一检查,原来的一千六百多箱鸦片,现在只剩下一千二百箱,有四百来箱已被盗卖。张一鹏也不追究,只将剩下的全部运往浦东。
  为了扩大影响,张一鹏特意不用车子装载,而是到中国地界调到几千民工扛着鸦片,由何丰林的军队押送过静安夺路,从外滩过外白渡桥,从至达码头过江。
  这天下午,黄浦江两岸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万国禁烟会议的代表坐着游艇过江到场察看。
  当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一千多箱鸦片排列在浦东稻田里,当场开箱,让各界人上检验过目。想不到开到第五十七箱时,里面竟是一条麻袋包着几块砖头。官员们面面相觑,张专员脸上红一阵子白一阵子,请来观瞻的洋人耸耸肩膀,不住地扮鬼脸。幸好柴禾已架好,火一点,便噼噼剥剥地焚烧起来。
  这把火,一口气烧了三天三夜。
  杜月笙在法租界经营的烟土,没损失一两。
  张一鹏连查看的话,也不提一句。这全是杜月笙雇来的曼蕾小姐的功绩。
  可见,女人的威力,有时候能敌过于军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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