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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长的自动通道载着不动的他向出口流去。不急,在被浏览的人丛中他浏览着别人。他仍在寻找着。蓝色的灰色的黑色的褐色的眼睛中唯独没有她的眼睛。斑斓夺目的广告仍是那些广告:板着面孔的时装模特儿仿佛一步就将跨出画面;所有的烟卷一律是“美国最好的”!名酒已经统一了全人类的嗜好;香水使不同肤色的人种散发出同样的气味。这边陌生的世界是这么熟悉,而那边熟悉的世界却又变得那么陌生。在东西两半球的重叠中他觉得被压挤了出来。
  这时他才蓦然有一种飘零感。
  当然没有她的面孔和眼睛,只有数不尽的长头发的男人和短头发的女人。走到出口尽头他方知预感从来没有欺骗过他;他一厢情愿设想的场景从来没有实现过。
  他招手要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一个花白头发的黑人,殷勤地帮他把一只手提箱放到行李舱。在钻进车前他对机场恋恋不舍地瞥了最后一眼,仿佛她的影子被留在了那里。然而灰色的天空是那么遥远。近处点缀着两架悬在半空不动的飞机。空间隔断了所有人所有的缠绵的期望。这时,他才发现这座国际机场的门檐像一片片覆瓦。
  而雨并没有下下来。空气里弥散着汽油和金属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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