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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田一在六点半时惊醒过来,这次不是因为胃痛的关系,而是做了个可怕的恶梦:当他睁开眼睛时,发觉船上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美雪、剑持和其他的乘客都不见了,偌大的客轮上只剩下他。 阿一一边叫着美雪和剑持的名字,一边在船内寻找他们的踪影。 只见餐厅里整齐地摆着盘子和餐具,盘上放着早餐面包,吧台上咖啡壶里装满咖啡,还微微地冒着热气。 这和一般早餐前的景象并没什么不同,阿一道才放心地坐下来,等着大家前来吃早餐,可是等了又等,就是没人现身。 阿一突然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所包围,他狂奔出餐厅,在甲板土来回跑着。 他粗暴地打开每个房间的门,大叫着美雪和剑持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 阿一拚命地跑,他爬上铁梯的声音在无人的船上如雷鸣般回响着,不知不觉阿一来到船长室前,他慢慢打开门,走了进去。 眼前的情景和船长失踪那天见到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不! 也不是完全没有改变…… 盘子和咖啡杯还放在桌上,可是咖啡好像已经变冷,没有再冒着热气,而蛋的焦味也不再弥漫在空气中,烤面包机里还有面包,但是吐司却一点温度都没有。 就在阿一想碰触咖啡壶时,突然有一双“隐形的手”按下咖啡壶的开关。 接着,眼前的烤面包机、炉子等所有的开关全都被打开。 “啊!” 阿一再也受不了,大叫着跑出船长室。 当他来到走廊时,紧邻着船长室的司舵室内,突然发出一阵嘎嘎声。 (里面有人吗?) 阿一走近司舵室,打开门想看清楚。 “啊!” 没有人影! 司舵室里没有任何人。 但是,令人惊骇的是,正中央的舵轮没有人执掌,却正慢慢地、慢慢地旋转着…… 这时,阿一条地惊醒过来,头发和身上的T恤都被冷汗濡湿了。 他昏沉沉地站起来,想到浴室去冲个澡。 阿一一边冲热水澡,一边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忽然他有一种沈静的兴奋感,因为他终于找到自己先前的推理所出现的大“漏洞”了,这都是拜刚刚的恶梦之赐。 (原来如此! 其实根本不需要等到天亮以后再准备所有的早餐,只要按下开关就可以了呀!) 拿出盘子,把面包放在烤面包机里,把油倒进平底锅,打蛋下去煎,这些动作确实要花上十分钟左右。 可是,如果这些手续都是在晚上事先完成的话呢? 那么只要在早餐前潜进船长室,按下咖啡壶和烤面包机的开关,然后在炉上煎蛋就可以了。 利用这个方法,十分钟才能做完的事就可以缩短成一、两分钟。 这么一来,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起码有好几个! 阿一脑海里浮起这“好几个人”的脸孔,然后把焦点锁定在其中“某一个人”身上。 (且慢! 如果“幽灵船长”是这个人的话,为什么他会笨到也让其他人有不在场的证明? 可恶! 真搞不懂!) 一旦思绪碰到阻碍,阿一就没有办法好好洗个澡,他在腰际围上一条浴巾,从浴盆里跳起来。 “啊!胃又痛起来了!” 阿一自言自语地说着,同时拿出自己带来的吹风机插进插头,打开开关。 可是头发才吹到一半,电灯突然无声无息地灭了。 “哇!怎么搞的?” 阿一在黑暗中来不及反应时,便听到美雪的房间传来惨叫声。 “美……美雪!” 最坏的联想立刻掠过心头,阿一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只围着浴巾就跑出房间。 “美雪?你还好吗?” 阿一拚命敲着美雪的房门,但是门上了锁打不开。 “美雪!” “阿一吗?” 听到美雪的声音,阿一不由得稍微松了一口气。 “美雪,你没有事吧?” “嗯,谢谢你,我没事。大概是我自己紧张过度吧!我洗完澡正想用吹风机时,没想到突然停电。” “原来如此,那……就好了。” 就在阿一说话的时候:“啊!” “救命啊!” 位于美雪和阿一房间对面的两个房门突然同时打开,那两个高中女生可能也是因为停电受到惊吓而跑出来。才早上六点多,阳光还照不到西侧的舱房,四周漆黑一片,而且又发生在这艘充满诡异气氛的船上,也难怪大家会害怕。 可是…… “天啊!” 阿一不知道该把视线投向何处,只好用手遮住眼睛。 她们前人大概也都是正在房间里洗澡,裸露的身体都只里着一条浴巾,短发的美里朱美甚至还露出丰满的胸部。 “啊!” 当她们两人看到阿一时,发出比刚才更大的尖叫声,然后又逃回房里去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剑持听到尖叫声也赶过来,美雪发觉门外有异样,也好奇地探出头来。 “刚才的叫声是怎么回事?阿一,你在做什么?” 剑持瞪着阿一。 原来阿一腰部的那条浴巾早就滑落下来了。 “啊!” 这次轮到美雪尖叫了。 “金田一!你那是什么样子?难不成你想趁船上一团混乱的时候,对美雪无礼吗?” 剑持质问阿一。 “不、不是啦!我怎么会做那种事!” 阿一满脸通红地辩解,一边遮着“前面”,一边朝着自己的房间往后退。 真是一个…… 乱七八糟的早上…… 阿一和美雪来到剑持的房间,剑持的房间似乎跟他们房间是不同组线路,所以没有停电。 “真是的,只不过是停电而已,也可以吵成这样!” 剑持没好气地说道。 “又不是我在大吵大闹!” 阿一很不高兴地说道。 “因为我们四个房间同时使用大型吹风机,所以才会跳电的。” 美雪吃吃她笑着说。 剑持夫人也忍着笑帮大家泡茶。 “都是因为你叫得那么大声,我才会跑出去的!” 阿一很不悦地说。 “可是,人家真的吓了一跳嘛!浴室里突然一片漆黑……” “真是的,害我都被别人看光了。” “别那么不高兴嘛!阿一。” 美雪瞪着阿一调侃地说:“你不认为能看到她们的裸体,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吗?” “别、别胡说了!” 阿一羞红着脸,赶紧别开视线。 “不知断电系统修好了没?” “我们叫得那么大声,船员们一定会来看看发生什么事,所以我想应该已经修好了。我去看看。” 美雪说着正想离开房间,一个年轻的船员却在这时苍白着脸跑了进来。 “啊!七濑小姐!剑持警官在什么地方?” 船员看到美雪劈头便问。 “啊?就在房里。”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听到声音,剑持探出头来问,阿一也带着正经的表情站了起来。 “又、又发生了……” “什么又发生了?” “又有人不见了呀!” “什么?是谁?” “是三副加纳先生。” “就是那个很神经质的年轻人吗?” 阿一插嘴进来问道:“加纳先生的房间有没有什么异样?” “是、是一样的……和船长出事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船员铁青着脸回答。 加纳达也的房间位于船舱的右舷。 窗帘只拉开一边,房间里仍开着灯,显得相当明亮。 房间的布置跟船长室一样,除了一张单人床外,旁边还摆着一张小桌。 桌上有一个大闹钟、一罐即溶咖啡,还有一个装了咖啡的马克杯。 阿一摸摸马克杯,里面还有些余温,大概才泡不到一个小时吧! 床上躺着一件皱不啦矶的汗衫,毛巾也随地乱放。 衣柜里的抽屉虽然是关着的,但是里面的内衣却露出一角。不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只知道这个房间的主人一定是因为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而飞奔出去的。 “我刚才经过这里时,发现门是半开着的,我出声叫人,可是都没有回应。我打开门一看,里面就是这个样子了。我找遍所有加纳先生可能会去的地方,可是都找不到人,再加上昨天发生船长那件事,所以找才想先把警官先生叫来比较好。” 年轻的船员说着便用求助的眼光看着剑持。 “那么……你是刚刚才来探看这个房间的了?” “是的,大概十分钟之前而已。加纳先生的勤务是从下午两点开始,一般这个时候,他都会在楼下的起居室看报的。” “唔……金田一,你认为呢?” 剑持问道。 阿一看着船员。 “你知道其他的工作人员现在在干什么吗?” “大副若王子应该在无线电室,但是因为无线电坏了,所以……我想他可能是在房里吧!” “水崎先生和轮机长大岛先生,还有香取洋子小姐在干什么?” “水崎先生六点应该就在司舵室执勤了,大岛先生刚刚还在轮机室,香取小姐平常这个时候,总是会在厨房帮厨师准备餐点。” 根据船员的证词,其他船员的行踪都很清楚,就是不知道除了阿一和剑持他们之外约五个乘客在干什么。 “总之,我们先向代理船长若王子先生报告吧!” 剑持说着,便来到走廊上,敲敲若王子干彦的房门。 没有回应…… “若王子先生,快开门哪!加纳先生不见了!” 剑持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吼叫着,可是仍然没有回应。 剑持转了转门把,好像没有上锁。 “我开门了哦!” 剑持粗暴地打开房门,但是房里却没有若王子的人影。 “喂!不会吧?难不成连这家伙也……” 剑持进到屋内,阿一也跟着进来。 阿一默默地观察房间内的摆设,窗帘完全拉开,房里显得很明亮。 床上整理得整整齐齐的,跟加纳的房间一样,丝毫没有可疑之处。 “咦?” 阿一突然看到放在桌上像笔记本一样的东西。 “这是……” 他掏出手帕,先包住本子,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上翻阅。 封面上写着:“航海日志手册。海军社”“金田一,怎么了?” “没什么,这像是一本航海日志,可是这些记号是什么意思啊?” 阿一打开航海日志,只见上面画着许多像是点和线散列着的奇怪记号。 “警官!” 刚刚那个年轻的船员突然一脸苍白,从门口冲了进来。 “警、警官,怎么办……、尸体……不得了……快去……司、司舵室……” 船员似乎快瘫软了,整个人陷于慌乱不知所云的状态。 剑持抓住他的胸口,把他拉起来大声喝道:“镇静一点!到底发生什么事?司舵室怎么了?” “有人死、死在司、司舵室里!” “什么?谁?是水崎吗?” “加、加纳先生……” “什么?加纳!” 阿一他们飞奔到司舵室门口时,只见另一个年轻船员瘫坐在地上。 “闪开!” 剑持相阿一急忙冲进司舵室。 的确不是在司舵室值勤的水崎,而是加纳达也的尸体。 加纳仰躺在地上,嘴角因为痛苦而丑陋地扭曲着,双手仿佛在临死前紧揪着自己胸口似地气绝了。 他那仰望着天花板的眼里充满了恐惧感,脸上血色尽失,就像干裂的黄土一般,而身上仍穿着白色的船员制服,像是在嘲讽似地对照他以往当船员的英姿和现在难看的死相。 “颈部没有被勒的痕迹,也没有外伤。唔,这家伙到底是……” 剑持检查着尸体,不断地搔着头说道。 跌坐在地上的年轻船员喃喃地说:“怎么办?船长和若王子先生,还有应该在这里的水崎先生都不见了,现在加纳先生又死了。谁来开船?我没有自信可以驾驭这么大的一艘船。” 阿一和剑持听到他说的话,不禁一阵愕然。 “怎么会?难不成真的……” 阿一想起早上所做的恶梦。 这艘船或许真的会像“玛丽。色列斯号”一样。 船上的人一个接一个消失,最后一个也不剩,而船仍然继续航行着,整艘船就在隐形的“幽灵船长”操控下,在茫茫大海中航行……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背后突然闭起相机的闪光灯,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赤井义和。 “果真如我所言吧!不只是船长,船上的人就这样一个一个地消失,或许到了最后,真的连一个人都没有了……” “住口!” 剑持忍不住大叫出来。 “赤井先生,如果你再这样乱说话妨碍调查,小心我先把你关起来!” “是、是!我这就走,啊!好可怕、好可怕……” 赤井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仍忍不住又照了几张相,然后才悻悻然地离开司舵室。 “那种荒唐的事怎么会发生在现实世界?怎么会……” 剑持压低嗓子喃喃说着。 “船员先生,你看过水崎先生的房间了吗?” 阿一有意要拂开被诅咒的恐惧,向年轻的船员问道。 “不,还没有。” “那么,水崎先生没有在这里掌舵并不代表他也消失了,你快去看看!” “是、是,我马上就去!” 船员像是个僵硬的木偶一样,火速离开司舵室。 阿一走近蹲在尸体旁的剑持。 “老兄,怎么样?发现什么了?” “嗯,金田一,你看!” 剑持毫不犹豫地抬起尸体的右手让阿一端详。 “咦?这是……” 尸体的手掌上有几个渗透的红点,仔细一看,血像是从被针刺的伤口中渗出来。 “外伤只有这些,死因大概是……” “毒杀吗?” 阿一抢先一步说道。 “或许吧!不过,在没有解剖尸体之前,是不能妄下断言的。” “仅仅几个像针刺般的伤口就可以致人于死……有毒性这么强的毒药吗?”“当然有!而且还不止一种呢!” “真可怕!如果加纳先生是因为这个伤而死的,那么凶器就是涂了毒的针。譬如……像插花的剑山之类的东西。” 阿一说着,便开始环视四周。 “老兄,你看!” 阿一指着舵轮下方的地板。 那是一个像火柴盒般大小,像剑山似的东西,植针的一面朝上。 靠近仔细一看,那是在一块方形软木上插上针做成的“凶器”。 剑持小心地不碰触到针,轻轻拿起软木板的一端,放在手掌上,仔细观察后发现,针尖涂满茶色的液体。 剑持闻了闻味道说道:“这是尼古丁。” “啊?尼古丁?就是香菸里面的东西吗?” 阿一露出很意外的表情问道。 “对!尼古丁直接进入血管中的话,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可以引起呼吸停止和心肌梗塞而造成死亡,是一种剧毒。” “啊!我不敢抽烟了!” 阿一说着急忙捂起嘴。 “哈哈!你还是高中生嘛!这叫做机会教育。” “老兄,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呀!” 阿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开始检查舵轮四周。 “真是嘴硬的毛头小子。” 剑持说。 “老兄!” 原本蹲着检查舵轮的阿一大声地叫剑持。 “什么?发现了什么?” “嗯,我知道凶手的杀人方法了。” “什么?” “你看!舵轮上面粘有胶带。” 仔细一看,舵轮上有一块裁成三公分左右的胶带,已经松脱一半了。 “嗯,没错。可是,这做什么用呢?” “就是这样,凶手把金针制成的凶器贴在舵轮上,不知情的加纳要掌舵时,手会碰到毒针。” “唔,好可怕的凶器啊!这么说,搭这艘船时可不能随便握把手啊!” 剑持低叹道。 “可是,我还有一件事情搞不清楚。” “什么事?” “凶手‘幽灵船长’半夜潜进鹰守房间想杀他,结果引起争斗,而使凶器掉落在地上,到这个部分为止都很明确。可是,凶手为什么不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凶器,反而会用其它的刀子来杀人呢?这点我一直想不通。” “你不是说,凶手夺过鹰守手上的刀?” “那只是推理,但事后想想,我觉得那种说法太勉强了。” “勉强?我可不这么认为。” “你想想看嘛!鹰守船长是在睡觉时受到袭击的,照理说,他应该会先逃往外边,而不是去拿凶器击退对方。” “嗯,经你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可是,那凶手为什么不检落在脚边的凶器,却用容易露出破绽的刀子来杀死船长呢?” “因为凶手不敢捡呀!” “为什么?” “你想想……” 阿一指着剑持手上涂着尼古丁的毒针。 “凶手本来地想用那个毒针杀死船长,但是它掉在地上,如果在黑暗中捡拾时,一个不小心刺到手,那可就没命啦!” “原来如此。” “老兄,看来这事件得从头思考了。” “剑持警官、金田一先生!” 穿着汗衫的水崎神情慌张地出现在门口。 “水崎先生,你没事吧?” 阿一跑上前去问道。 “对不起,我的闹钟好像故障了,没有响,延误了交班时间。早上发生什么事?” “还好你的闹钟坏掉,要不然呀……你自己看吧!” 阿一指着躺在地上的加纳。 “怎么了?加纳!金田一先生、剑持先生,他怎么躺在那里?难、难道……” 水崎蹒珊地走上前察看,剑持对着他轻轻地摇摇头。 “他、死、死了吗?怎么会……” 水崎不可置信的表情。 “加纳先生是被杀的,大概是被杀了鹰守船长的人:‘幽灵船长’所杀。 不止如此,我们也找不到若王子。 或许他也…… “水崎听完金田一的话,不禁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 为什么会相继发生这种事? 到底是谁做的? “突然,水崎像是想到什么事情似地抬起头来。阿一见状问道:“水崎先生,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水崎仿佛没有听到阿一讲话似的,迳自走近舵轮。 “糟了!这艘船不是朝着小笠原前进!” 水崎一边说道一边用力地转着舵轮。 “我得先把船头调向南边,否则这样下去会脱离航道的,还好我有注意到。” 水崎马上就开始工作,而阿一和剑持只能愕然地看着他。 大约一个小时后,阿一和剑持结束简单的询问,再度回到司舵室。 或许是紧张自己成了船上唯一的舵手,水崎带着凝重的表情,默默地掌着舵。 剑持一边清清喉咙,一边走上前去。 “水崎先生,船上只剩你一个人可以掌舵,我们能顺利到达小笠原吗?” “我尽量,虽然刚才脱离航线必须绕一些路,不过,我想大概再过十个小时就可以到达目的地,我一个人应该撑得过来。” “是吗?” 剑持又清了清喉咙,似乎很不好意思开口直接切入主题。 “很对不起,水崎先生,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凶手要杀的人可能不是加纳先生,而是你。” “啊?为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水崎握着舵回过头来问道。 “事实上,凶手是把毒针装在你现在握着的舵轮上,加纳先生就是因为握了舵轮而毒发身亡的。” “啊?这里……” 水崎闻言不由得松开手。 “不用担心,凶器已经掉落了。” “可、可是,凶手为什么要杀我?” “你原本是早上六点就要在这里服勤的,但是你睡过头了,对不对?” “是的……” “加纳先生房间的闹钟是设定在六点,我们看到时,时针已经过了七点多一点,而闹钟的闹铃已经停止了。也就是说,他六点被闹钟叫醒,因为某种理由……对了!或许就跟你一样,发现这艘船不是朝小笠原前进,于是他急忙赶到司舵室来想修正方向。结果,他很不幸地代替睡过头的你中了圈套。从目前的线索来判断,我们只能这样想,因为凶手总不致于连你会睡过头、而加纳先生会跑来掌舵一事都事先算计在内吧!” “怎么会……你是说我是凶手的目标?到底会是谁?” 水崎内心的激汤让他几乎无法掌舵。 “我想,一定是大副若王子。” 剑持充满自信地说道。 “若王子先生?” “是的,若王子一直认为你和鹰守船长联手陷害他,害他不得不在这艘破船……对不起,这艘没什么前途的船上工作。” “这事我倒不晓得。”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可能成为他杀人的动机。” “可是,如果他做了这种事被捕的话,他自己也完了呀!我不认为他会冒这种险。” “如果若王子已经没有未来的话呢?” “啊?那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患有胃溃疡吗?如果他所患的是癌症的话……” “怎么会?你有任何根据吗?” “你看看这个吧!” 剑持把夹在腋下像笔记本似的东西摊开在水崎面前。 “这是什么?” “这是若王子房里的航海日志。哪!这种记号你应该懂吧!” “这是……摩斯密码!” 水崎吃了一惊。 “不愧是船员。” 剑持斜眼瞄了站在他后面的阿一一眼。 “我找轮机长大岛先生看过了,他终究是经验丰富的老船员,立刻就知道这是摩斯密码,也为我们解读了内容。” 摩斯密码就是用长短讯号声音的组合来代表阿拉伯数字和五十音,是船只在航行时非常重要的沟通方式。 “水崎先生,或许你也看得懂。” 水崎大略翻了一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是遗书。” “是的,这是若王子留下来的遗书。他原本是报务员,也曾经炫耀地在我面前打摩斯密码。他大概也对香取洋子小姐、厨子,以及不懂摩斯密码的年轻船员们做过同样的事吧?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连遗书也要用这种方式……总之,遗书的内容和事件的状况完全相符。虽然意外使加纳先生成了替死鬼,而凶手也走上自杀的最坏结局,不过,我想事情大概也到此告一段落了。” 剑持快速地看了一眼留在手册上的“遗书”,然后便无趣地阖上了。 6若王子的遗书内容如下:我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在临死之前,我要报仇! 我要由陷害我的鹰守和水崎报仇,我要让他们像“玛丽。色列斯”号的船员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像金田一所推理出来的一样,我先杀了鹰守,然后又趁晚上的时间,事先准备好早餐。 剩下的工作就是在早上结东无线电勤务之后,在前往餐厅的途中,经过船长室,利用两分钟的时间,按下咖啡壶和烤面包机的开关,打蛋下去煎。 然后,取得不在场证明的我,继续开始进行第二个杀人计划。 我在舵轮上安装毒针,六点左右,水崎就会中了这个圈套而命丧黄泉。 到此,我的复仇行功就大功告成,我也可以毫无牵挂地走了。 若王子干彦 金田一一个人站在甲板上,靠着扶手,静静地看着海。 海面看来风平浪静,船身完全不摇晃,感觉上运一丝丝的风都没有。 可是,从另一个观点来看,移动的船上之所以感觉不到风,或许是因为风向是顺着船前进的方向吹拂的缘故。 而船没有摇动是不是也是因为船是顺着潮流的方向前进的关系? 阿一忽然有了灵感,这个事件或许跟现在这种情况是一样的…… 毕竟这种结果实在太简单了,而且若王子那篇“遗书”的内容,明显地让人产生怀疑。 假如这一切都是若王子以外的某个真凶精心布局的话…… 有几个疑点,让阿一觉得事有蹊跷:原本大家不在场证明的根据是留在船长室内的早餐,整个准备工作需要十分钟的时间。 但是如果事先于夜晚完成某些作业,十分钟就能缩短为一、两分钟。 发现到这个漏洞时,阿一一开始也怀疑凶手是若王子。 因为案发当时,他人在无线电室,一直到早餐之前都用对讲机和司舵室的水崎商量事情。 可是,如果从同样位于三楼的无线电室走到船长室,是有可能不被别人看到行踪的A因此他的不在场证明就不攻自破。 可是,这里又产生一个矛盾:案发时,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的理由是因为,当时通往三楼的楼梯附近有四个人在。 姑且不论在阳台上看风景的三个乘客,以及那个清扫楼梯的船员,是否是奉若王子之令才会待在那边。 根据该船员指出,平常他总是在那个时间打扫一楼走廊周边。 因为起居室和餐厅最常有人来往,也最容易弄脏。 如果他照平常的惯例这么做的话,在二楼客房的乘客就有可能没有不在场证明,可是那天早上若王子却吩咐他在二楼往三楼的楼梯口扫地。 如此一来,船员扫楼梯的过程中,很有可能会看到三楼的情况,因为从上三楼的楼梯处是可以看到位于走廊尽头的船长室的,因此就一般罪犯心理而言,这似乎有些不合逻辑。 “唉!老是抓不到关键,连老兄也认为破案了。” 阿一打了个大呵欠,突然又捧着肚子弯下腰来。 “好痛!可恶!想太多又让胃痛起来。该不会像若王子一样是癌症吧?我这么年轻,别开玩笑了!” 阿一摇摇晃晃地进入船内,拿起附近的对讲机,拨了洋子房间的号码。 “我是香取。” 话筒传出洋子充满稚气的声音。 “洋子小姐吗?我是金田一。我胃又痛了,能不能再帮我热一些昨天那种热牛奶?” “嗯,那我等一下送到你的房间去吧!” “对不起,每次都要麻烦你。” 阿一留下几声无力的笑声,挂断对讲机。 “啊!完了!” 阿一回到房间便不由得大叫出来。 浴室传来一直开着约吹风机的声音。 “可恶,都是刚才停电,害我忘记关掉开关。” 阿一急忙跑进浴室,拔掉吹风机的插头。 “呼……‘好加在’。可是,真奇怪哪!我刚才回房时还没有这个声音呀啊!对了,那时还停电。” 突然,阿一的视线在半空中游移,浮在脑海里模糊的“概念”渐渐成形。 阿一的头脑开始以猛烈的速度旋转着,不久,他终于有了头绪…… “原来如此!” 阿一打开门,冲向走廊,在配合着海浪的呼啸左右摇晃的走廊上跑着。 “啊!” “哇!” 阿一和从三楼下来的香取洋子撞个正着,差一点滚下楼梯。 “金田一先生,你怎么了?我才要帮你送热牛奶过去的。” 洋子递出用棉纸盖着的马克杯说道。 “对不起!我正要过去跟你拿。啊!对了!” 阿一问洋子船内的“某个设备”的地点。 “噢!你下楼之后从船底的走廊朝船尾往前走,它就在水塔和广播室之间。” “谢谢。” 阿一没有把话听完,接过热腾腾的马克杯后就跑了。 “喝完再去嘛!从这里到那儿相当远哪!” “没关系的!” 阿一不放在心上,直接跑下楼。 如洋子所言,“那个房间”离客房相当远,还好马克林口用棉纸盖住,阿一才得以放心大胆地跑,不过也花了三、四分钟。 这房间没有上锁,因为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时,上锁的话就不方便了。 阿一打开门,抬头看着放在墙上的“那个东西”。 “嗯,四个房间果然是连在一起的,这么说来,船长室……” 阿一抬起头看着挂在墙上的图,一个一个地检查。 “有了!就是这个。嗯。” 阿一喝了一口牛奶。 “啊!还有点烫。唔,还有些牛奶膜……咦?看来只有上面比较烫……” 阿一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看着图。 “这里和哪一个房间是一起的?啊!什么?” 阿一不由得睁大眼睛。 “这太奇怪了吧?那么当时……” 阿一的眼里开始闪着充满斗志的光辉。 “原来如此!这么一来,这个谜就可以解开了,凶手另有其人。等着瞧吧!‘幽灵船长’,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如你所愿,但是……” 阿一一口气喝光牛奶。 “接下来就该我上场了!” “什么?若王子不是凶手?” 剑持闻言,差点没把正要喝下去的茶给喷了出来。 在剑持夫妇房内吃点心的美雪也大吃一惊,说不出话来。 “阿一!咳咳……真、真的吗?” “嗯,错不了。真凶另有其人,而且是船上的工作人员。” “这是怎么一回事?若王子留有遗书,前后情况也都吻合呀!怎么会有其他的凶手?” 剑持问。 “那些情况都是凶手刻意安排的。” “可是,阿一,用摩斯密码写成的遗书又怎么说?” 美雪提出疑问。 “是谁写的还不得而知,不过,光用点线写成的遗书是无法进行笔迹鉴定的。凶手利用若王子原为报务员,又百常常用摩斯密码嘲讽人的习惯,来伪造无法鉴定笔迹的遗书。” “金田一,是真的吗?” 剑持终于露出正经的表情。 “当然,杀鹰守船长的诡计已经暴露出来了,若王子大概是在夜里被凶手用毒针杀死的,现在就只剩下杀加纳的诡计还没有解开。” “金田一,等等!我可是一点头绪都……” “跟我来就知道了,我们分头去打听。美雪!” “什么事?” “你跟我一起来,帮我记笔记!” “喂!金田一,重新调查固然好,可是你刚才的推断真的可以成立吗?” 剑持不解地问。 “在船到达小笠原之前,是双方一决胜负的关键时刻,如果让对方先发制人的话,可能会前功尽弃。” 阿一说着用充满自信的眼神看着剑持,口里宣布:“我以我那被誉为名侦探的爷爷金田一耕助之名发誓:我一w要解开谜底!” 阿一和美雪先去找司舵室的水崎,因为阿一对于水崎在看到加纳的尸体之后所采取的行动,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金田一先生、七濑小姐,有什么事吗?” 水崎因长期的紧张而露出疲累的样子,眼睛充满血丝,脸色看来也不大好。 “对不起,在你最累的时候打扰你。” 美雪在阿一身后体贴地说道。 阿一不觉庆幸自己带美雪来了,如果只有他自己前来,一定会因为操之过急而让对方起了警戒心,反而探听不出真正的事实。 “哪里,请进来坐吧!航路总算回到正常,我们不妨先来喝杯咖啡吧!” 水崎勉强挤了张笑脸应对。 阿一忙着制止他说道:“不、不用了,你一个人一直掌着舵,一定很疲惫。对了,我有件事想请教水崎先生。” “我吗?” 水崎露出狐疑的表情。 “嗯,只是一些小事而已。” “哦,是什么事?” “刚发现加纳先生的尸体时,你一觉醒来就来到这里,然后马上就说:‘船偏离航道。’ 当时你也没有看什么仪器,怎么会知道呢? “”哦,是这件事啊! “水崎微微松了一口气说道:“是因为看到太阳的位置呀!” “啊?太阳!” “是的,我们从东京港出发,小笠原大概位于正南方,所以船是笔直南下的,因此,早晨太阳一定是位在左舷九十度左右的位置,而当时太阳的位置已经偏离,所以找一看就知道船的航行路线错误。” “哦……原来如此,真不愧是船员,那么当时船是朝着何处前进?” “从舵向左切的状态来看,好像在绕大圈,可能是加纳先生在中毒之前稍微动了一下舵,或者倒下来时抓着舵而移动了方向。” “哦!或许……” 阿一快速地把视线自水崎身上移开喃喃说道。 “啊?什么?” 水崎问。 “没什么,这个……” 阿一只丢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往外走去。 “对不起,水崎先生,阿一这个人一想到什么事,就不把四周的人放在眼里。” 美雪慌慌张张地对着水崎不断点头道歉。 “没关系,那么,我已经没事了吧?” 水崎苦笑着。 “是的,谢谢你的帮忙。” 美雪说完便追阿一去了。 “早上六点吗?嗯……我想我大概是起床了。” 美里朱美拢着短发说着,瞄了一眼站在阿一后面的美雪。 “能不能把当时的情形详细地告诉我?” 她没有回答阿一,反过来问道:“喂,你们跟那个警官先生是什么关系啊?” “没什么特别,只是认识多年的朋友罢了。” 阿一不置可否地回答。 “我是无所谓啦!可是能不能请你们不要对阿优问东问西的?她是因为家里发生了一点事,所以才离家出走啦!对警察有些敏感。” 美里慵懒的语气跟和大泽谈话或接受剑持质询时截然不同。 “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那么,你可以回答我罗!我刚刚的问题……” “你问什么?” “就是早上六点时的情形。” “哦!嗯,我昨晚睡觉时没有拉上窗帘,早上是被阳光弄醒的。” “是真的吗?” “当然罗!” “等等!你在停电时不是因为房里太暗而吓得跑出来吗?那是怎么一回事?” “啊!你这么一提……那时我洗完澡正在吹头发,结果突然整个暗下来,浴室外面也一片漆黑,我感到害怕。” “真奇怪了,你不是说房间很亮才醒过来的吗?” “是啊!可是……停电时真的是一片漆黑呀!” 美里自己似乎也觉得无法理解。 “谢了,这样就可以了。” “咦?” 阿一连看都不再看一眼满脸诧异的美里,便默默地走出来。 美雪再度为他无礼的行为道过歉,从后面追了上来。 “你又怎么了?突然……” “美雪,接下来是赤井先生。” “啊?那个讨厌的人!” “没办法,跟我来吧!” 赤井义和坐在餐厅里一边翻着底片,一边喝咖啡。 “想看看我昨天拍的照片?你怎么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 阿一唐突的要求让赤井大惑不解。 “你是摄影家,一定有冲洗相片的工具吧!”阿一仍然紧咬着问题不放。 “啊!对了,我的确洗出一些试拍的照片,你要不要看看?” 赤井说着就打开他随时带在身边的大包包,取出几张照片。 当中有一张昨天早上在船长室拍的照片,和三张船内各处的照片,另外还有两张拍日出的作品。 “就是这个!赤井先生,这张请借给我!” 阿一拿起一张日出的照片说道。 “嗯,无所谓啦!” “谢谢!” 说着阿一便把照片放进口袋,叫住刚好送咖啡来的香取洋子。 “洋子小姐,我有件事想请教你一下。” “啊?什么事?” 洋子带着茫然的表情,两手抱着端咖啡用的盘子,彬彬有礼地站着。 “我想知道本船约三名船员,包括死去约两人在司舵室值勤的时间。” “好……嗯,若王子先生是从凌晨两点到六点,以及上午十点到下午两点;水崎先生是上午六点到十点以及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吧!至于加纳先生……我想是下午两点一直到晚上十点。” 阿一要美雪记下洋子所说的内容。 “多谢了!对了,我还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船的速度要怎样才会慢下来?” “啊!这方面的事我完全不懂,请你去问水崎先生或大岛先生。” “那么我去问大岛先生好了,如知道他在哪里吗?”“嗯,轮机室……啊!不是,他刚刚到甲板上去了。” “甲板,好,美雪,我们走!” 说着阿一便跑了出去。 下午的天气跟早上完全不同,天空开始出现稀薄的云层。 大岛健太郎一个人坐在甲板的长椅上,一边望着已经开始有点雾气的海面,一边抽着菸。 他那瘦小的背影和平常喋喋不休的印象大不相同,看来是那么地孤寂、苍桑。 阿一看到这景象有点不知所措,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开口。 “大岛先生。” “啊,是侦探小子和小女朋友啊!” 大岛眯着眼睛说道。 阿一和美雪相对而视。 “啐!什么小子不小子的?我们也是客人哪!” “哈哈哈!我在乎的只有船上的引擎,所以才会变成天涯孤独客啊!” 美雪关心地问道:“可是以您的年纪看来,应该有孙子了吧!” “我曾有个女儿。” “曾有?她死了吗?” “阿一!别乱讲话!” 美雪戳了戳阿一的头。 “哈哈哈!不是啦!我女儿大概四十岁左右,还活得好好的,死的人是我呀!” “啊?老爷爷,您……” “对我女儿来说,我跟死了没什么两样。因为从她懂事以来,我就一直在海上漂泊。我根本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做些什么?我们将近二十年都没联络了。” 大岛低头凝视着渐渐笼罩上雾气的海面喃喃说着。 美雪看着他的侧脸问:“大岛先生,您不觉得寂寞吗?” “傻孩子!我是个船员,只要一上了船,就没想过其他的问题。” 大岛把菸捻熄,强颜欢笑地说着。 “不说这些了,小子,找我有什么事?” 大岛又恢复到平常坏嘴巴的顽固老头模样。 “我想请老爷爷帮我看看这个。” 说着,阿一便把向赤井借来的照片拿出来。 “这是昨天傍晚拍的照片,大岛先生,你知道大概是几点吗?” “嗯?这个……” 大岛大概是老花眼吧! 他把照片拿得远远的,隧起眼睛仔细端详。 “哦,大概是六点,不,五点半左右吧!” “啊!真不愧是超级大专家,一眼就看出来了。” “傻瓜!行船这么久了,这个谁都看得出来。” 大岛说着又点了一根香菸。 “那我走了。” “什么?就这么一件事?” “嗯。” 说着,阿一突然又回过头来。 “对了,老爷爷,菸抽多了对身体不好哦!因为里面的尼古丁是一种剧毒哦!” “咦?” 大岛诧异地目送阿一离开,然后把刚点上火约于丢进旁边的菸灰缸里。 阿一把玩着手上的两张照片,喃喃说着:“美雪,我猜的没错,这样一来,凶手杀加纳的诡计也被我拆穿了。” “啊?真的?” “嗯……” “喂!金田一、美雪!” 一直忙着而其他船员和厨子打探消息的剑持,看到阿一他们便跑了过来。 “老兄,怎么样?发现什么新线索了吗?” 阿一一问,剑持就露出不悦的表情。 “我没打探到什么消息,可是却发现一件跟案件没关系的事情。” “哦?是什么事?” “哼!是件让人生气的事。” 剑持开始谈起那件“令人生气的事”。 “总之,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好好惩罚这家伙。” 剑持忿忿地把话说完。 “老兄,有了!”阿一摩拳擦掌地说。 “啊?” “我想到一个计划可以抓到凶手了。” “什么?凶手!你又发现什么了?” “宾果!现在该是让凶手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了。” 阿一充满自信地对剑持和美雪大声宣布:“所有的谜题全都解开了!” 龙王号航海日志,七月二十七日,下午四点天气阴,有雾气。 风平浪静,航行计到恢复正常。 女儿啊! 虽然航海计划已经恢复正常,但是我的心头充满了不安,有股不祥的预感。 起先,我以为是自己多日来的疲劳而不加理会。 可是,今天早上,我从气象报告中知道要变天的消息以后,心中那种预感就愈发地强烈。 中午过后,海面上开始起雾,傍晚时分,雾愈来愈浓,几乎看不见海面了。 我心中的不安却骤然增加。 龙王号继续在浓雾中向前行驶。 龙王号啊! 龙王号! 你知道在这次航行的前头,等着你的会是什么吗? 我最后一次航行的结局是…… 我阖上日志,把视线移向笼罩着雾气的海面。 我的复仇计划终于顺利结束,在确定最后一个人死了之后,我把装有毒药的瓶子丢进海里,沾满鹰守船长的血的衣服和鞋子也都一并丢弃。 太完美了! 所有不利于我的证据全都“毁灭迹”了,这真是一次完美的犯罪。 是的,我应该没什么好怕的了。 只要船进了父岛港,我的航行就告一段落了,从此“幽灵船长”再也不会出现。 船距离小笠原海域还有一个小时半的航程。 如果天气晴朗的话,这种距离就可以远远地眺望到小笠原诸岛。 可是,海面被浓浓的雾气笼罩着,前方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在浓雾中缓慢行驶的船是不是正确地朝着港口前进呢? 会不会在不知不觉当中进入另一度空间,从这世上消失呢? 每个人的心中多少都有这种疑虑,所以当剑持警官要求大家在司舵室集合的时候,原本紧绷的情绪似乎部轻松不少。 十分钟之后,除了已经死亡的三个人和留在轮机室的大岛之外,所有人都到达司舵室。 其中也混着那个上船之后就未曾露面的“中村一郎”。 这个好几度顽强地拒绝离开房间的男人,仍然用口罩和太阳眼镜遮住脸。 “好,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剑持在确认所有人都到齐之后,郑重地宣布。 “开始什么?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赤井义和一脸无趣地叹着气,似乎只有他不希望事件就这样解决。 “不、不是的。我们认为真凶不是若王子,若王子也只是一个受害者。” 剑持说罢,四周即引发一阵骚动。 “这是什么意思?那凶手是谁啊?” 大泽贵志激动地问道。 剑持大喝一声:“安静!” 剑持和阿一互望一眼,清了清喉咙之后,很威严地说道:“杀害鹰守船长、若王子和加纳的冷酷杀人魔现在就在现场。” 大家面面相觑,深怕自己身旁站的就是真正的凶手。 “杀人魔……也就是‘幽灵船长’!” 剑持慢慢地环视每个人的表情。 突然,他的视线停在那个神秘的“中村一郎”身上。 所有的人都随着剑持把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可恶!” 中村一郎大吼一声,突然转过身。 就在大家都楞住的一瞬间,中村一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背后捉住掌着舵的水崎。 “水崎先生!” 阿一叫着,立刻跑上前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中村一郎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抵住水崎。 “统统不许过来。” 大家都紧张万分,因为中村一郎掏出来的正是闪着黑光的手枪。 中村一郎用左轮手枪抵住因为惊吓过度而发不出声音来的水崎的头部。 “不要动!” 中村一郎大喝一声,顺手拿下口罩及太阳眼镜。 “什么?是你?近藤!” 剑持看到他露出来的脸,不禁发出惊讶的叫声。 “剑持警官,好久不见!” 男人瞪着深陷而凶恶的眼睛,露出强悍的笑容。 “老、老兄!这个人是……” 阿一带着不明就里的表情问道。 剑持摆好架势,目不转睛地看着近藤回答道:“他是因为连续杀人而被警方通缉的枪击要犯,是一个没有人性的杀人魔!” “什么?” 阿一对剑持的回答大吃一惊。 “两年前他曾被我抓过一次,可是在护送他去监狱的途中,他再度杀害警官,并且夺枪逃走。之后又毫无理由地枪杀十二个无辜的受害者,没想到……他会搭这艘船!” “少罗嗓!剑持警官,你不要说这么多废话,难不成你希望我再动手杀人吗?” 近藤眼里满布着血丝大声喝道。 “喂!我们可没有说你杀了那三个人呀!镇定一点!” 剑持把两手伸向近藤晃了一晃,表示他手上没有任何东西,然后又慢慢靠近一步。 “不要过来!我会杀了他的!我要逃离这里,不要追来!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都是你们!都是因为你们逼我,我才会干下那些坏事!可恶!一切都是你们的错!” 近藤激动地扭曲着脸,大声叫嚷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镇定下来!近藤,你先镇定下来听我说!” 剑持试着说服他,可是,近藤根本就听不进去。 近藤以水崎为人质,慢慢地走向司舵室的门口。 “喂!近藤,你想去哪里?” 剑持紧张地看着近藤缓缓移动,却不敢向前阻止,深怕一不小心伤到水崎先生。 “少罗嗦!我要离开这艘船,如果你敢追上来,我会让这家伙死得很难看。喂!你!把救生艇放下去!快!” 近藤抬起下巴命令年轻的船员。 那名船员畏缩地点着头,立刻遵照指示行动。 近藤见状,才满意地点点头,对水崎说道:“有你这张王牌,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不,我还是小心一点好,我要带走所有的船员。喂!你!” 近藤用手枪指着另一名船员,年轻的船员欲哭无泪地回答:“是!” “还有一个老头吧!带我到他那边去!我也要把他带走。这么一来就没有人可以开这艘船了。” “你别胡来!” 水崎脸色大变,紧张地说:“这艘船就快进入充满暗礁的危险海域。如果没有人掌舵,不到十分钟就会撞到暗礁,到时候,所有人都没救了!” “那正合我意!” 近藤嘴角一扬,邪恶地笑着。 “喂!船员们!把所有的救生艇都放下去!动作快!” “这、这……” 其中一名船员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近藤露出狰狞的脸孔挥了挥枪,他也只好铁青着脸依令行事。 “那么,警官先生,再见罗!” 近藤丢下这句话,带着人质离开司舵室。 顿时,乘客们的哭泣声和喊叫声响遍整个室内。 “老兄!快去追他呀!” 阿一仿佛要压过四周喧闹声似地大声叫着。 “我知道。这里由你想办法,我去救出水崎先生他们!” 剑持深呼吸一下,紧跟在近藤后面跑出司舵室。 “老公!” 剑持夫人不放心地也追了上去。 “可恶!船要怎么控制啊?可恶!” 阿一一边搔着头一边拨弄着琳琅满目的仪器和按钮。 “这可怎么办好?随时都有可能触礁的,浓雾之中又什么都看不到!” 阿一抱着头不知所措。 “用雷达或探测机……不行啊!这哪是外行人能懂的?” 阿一不死心的继续胡乱碰着仪表板。 “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我还不想死啊!谁来救救我呀?” 美里朱美大声她哭着。 饭岛优则因为惊吓过度,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旁边的大泽贵志则像被欺负的孩子般无辜地坐在地上。 香取洋子把背靠在墙上,睁大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怎么会?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赤井义和凝视着窗子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抱着头不知在低声念些什么。 在场的人都因为突如其来的灾难,而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阿一,求求你!加油……求求你!” 美雪带着祈求的眼神凝视着阿一喃喃说着。 “可恶!如果我懂得如何把船停下来就好了……啊!是这个按钮吗?还是这个?” 阿一胡乱按着不同的按钮,但是船速依然没变。 “可恶!” 阿一继续拨弄仪器,结果接到警告笛的按键,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云霄。 “啊!不行!我不会啊!” 阿一试着去掌舵,回过头来大声问:“有谁会?有没有人多少懂一点的?” 乘客们都一致地摇着头,一脸无助地看着阿一。 “完了……” 阿一就像断了线的活动木偶一般,喀地一声跪坐在地上。 ------------------ ocr:小笨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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