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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老家:房子里黑乎乎的,无声无息。我从锁孔中抽出从中学时代起就属于我的这把钥匙,关上身后的门,随手将沉甸甸的大拎包搁在地板上。 闷热滞留在屋内,还有一股潮湿的霉味。出于习惯,我走过厅内去了厨房。 当我打开厨房电灯,面目全非的变化使我惊愕得不知所措。玻璃碗橱内明亮的饰花盘碟不见了,长台上漂亮的瓷碗和红色的咖啡罐没有了。这些东西都去了妈妈在贝尔纳多牧场家的新厨房,那个家是她和她的新情侣梅尔文·亨特所共有的。屋里的气味也变了,不是令人垂涎的烹饪香味,而是清洁剂的气味。爸爸三个月前开着他的野营车周游全国去了。我估计他准带上了一个新交的女朋友。 我从窗前转过身,倚着洗涤槽,闭上眼睛谛听。这房子是我认为能摆脱RKI监视的最好隐蔽处。多年来,爸爸一直坚持不让我家的电话号码入编上册——没想到现在真有用了。爸妈离婚后,这房产转到我姐姐夏琳和她丈夫里基名下。他们买下这所房子,同时签了份协约,说明只要爸爸愿意,他就能无限期住在这儿。等到RKI发现我在这儿,也许我已离开了。 从波利饭店跳上那辆出租车后,我换了三辆出租车来到这儿。三辆车是三家不同的公司的,又是三个不同的上车点,而且没有一个司机看见我转乘下一辆出租车。 现在,隐匿点有了,可供四处奔走的车子也不成问题了。我哥哥约翰住在附近的莱蒙园,最近一次我和他通话时,他提到在车库里存放着他的四轮驱动型“国际侦察者”。如果RKI到这个地区来寻找我的亲戚,他们不可能找到约翰,他的房子、电话以及车子都放在他的房屋油漆公司“佩因特先生”名下。 我转身从橱柜抽屉里取出车库钥匙,然后走出屋子。车库位于这所花园住房的远端,在老房子外增搭的一间卧室的侧墙外。 从起居室到车库栅篱之间是一片院子,我穿过去时,突然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同以往不一样,我停住脚步四下寻视,哦,爸爸将游泳池填了,并在上面铺了路。 我打开车库的边门,见约翰的“国际侦察者”停在最后一个车位上。我走上前,钻进车子,发现车钥匙插在点火开关上,登记证与保险卡放在仪表板上的贮物箱内。车后的放货处拴着一只塑料箱,里面有急救用品等必需的物品。我又逐一检查了汽油、润滑油和电池,发现它们都处在良好状态,随时可启动。 回到屋里,厨房的钟告诉我已是3点10分。我一点睡意都没有,马上着手找爸爸的枪。 在我刚能记事的时候,就知道爸爸在一个上锁的盒子里藏了一把0.45左轮手枪,那只盒子一直放在衣橱顶层的一堆旧毛巾底下。而那把开盒子的钥匙,被爸爸用胶布粘贴在他床头柜的抽屉底下。也许他认为万无一失,但这秘密早在我童年时就被我侦破了。我拿了钥匙,找到盒子,取出手枪,检查枪的状况,然后从厨房洗涤槽下的第三个隐藏处找出子弹。我给枪压上子弹,放入了我的包中。 此刻我比什么时候都更清醒警觉。我到厨房的冰箱里找了瓶酒,拿着杯子,边喝酒边在屋子里巡行,检查每一扇门窗、每一间卧室。我的卧室使我特别地感伤,尽管所有我童年起就喜欢的东西现在都存放在旧金山我家的车库里。我无法在这儿入睡。我从床上拉下被子和枕头,把它们拖到起居室的长沙发上。 我闭上眼睛,但无法入眠。四周有什么东西在窸窸窣窣地发响。更远的地方,我听到有野狼在长嗥。 尽管夜是闷热的,一丝寒意却滑下我的脊背。我紧合双眼,努力地想象海诺的面容。而我见到的却是伦肖的脸,一副他发誓要杀死海诺时的神情。海诺似乎在非常遥远的地方,尽管我今夜去过大约四十八个小时前他还在的那个地方,跟那些和他讲过话的人交谈…… 突然我坐起来,睡意一扫而光。有人正在追寻我,我对自己说,一着失手,追寻我的人会猝不及防地向我扑来,就像恶狼扑向它的猎物一样。 ------------------ 亦凡公益图书馆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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