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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二楼正面窗前的办公桌后,旋转了一圈座椅,忧郁地望着窗外那栋三角形草地旁的房屋。过了一会,我又转回办公桌,把电话挪到身旁,拨了斯波尔丁环保基金会的号码。
  海诺的助理凯特·马洛伊接了电话,当她听出是我的声音,顿时叫了起来:“有消息了?”
  “不,还没有,但今天早晨我和你谈过之后,我做了一些调查。”随后我简单地对她说了我的发现,接着又问她,“海诺从机场打电话的信用卡,是他个人的还是基金会的?”
  “他通常用基金会的,过后再付还他个人的费用。我估计他还有一张用于家里电话的。”
  “你把那个四位数的代码给我好吗?”
  她告诉了我,又重复一遍,然后问道:“你想查出他打电话给了谁?”
  “我试试看。我估计,他平时也使用那张美国运通信用卡。”我把抄下的租车合同上的信用卡号码念给凯特听。
  “不错,就是。”
  “请帮个忙,给美国运通信用公司打个电话好吗?我想知道,海诺在租车后是否还为别的事用过那张卡。”
  “好的。”
  “请再告诉我,他的会计师名字和电话号码。”
  “会计师名字叫巴里·阿什福德,就在弗农镇。”随后,她报了电话号码。
  挂上电话后,我看了一下手表,4点55分。我立即查出奥克兰机场通用航空终点站的电话,拨了那个号码。桑迪打算回家了,但她还是愿意花点时间去查海诺在那部付费电话上所打的两个电话的号码。接下去,我在电话簿上找到了太平洋贝尔电话用户免费服务处的号码,拨打过去,在一连串录音答话之后,终于和那儿的业务代表通上了话。
  我将自己说成是斯波尔丁基金会的凯特·马洛伊,“上星期三早上,即6月2日,我们的一个雇员从奥克兰机场打了几个信用卡电话,至今我们还没有收到账单,我想查出所打电话的号码,还有通话时间和费用。”
  “对不起,小姐,我没法取得那样的资料,你们的雇员应该在打完电话后自己询问。”
  “那么,谁能得到这样的资料呢?”
  “你可以和营业室的管理员去说,但现在已下班了。”
  我放下电话,又看看手表,5点整。必须有个更快的办法去找到我想要的资料,不能等到明天早上营业办公室开门。
  忽然我记起了一个人,连忙找出我的索引名片本。他的名字叫罗恩·钱,在一次邻居家举行的圣诞聚会上,我遇到他,我们一见如故。临别时,他给了我一张名片——太平洋贝尔公司市场部的一个中层经理。我抽出那张名片,翻转过来。他家的电话号码是以648开头,和众生法律事务所的一样,他家就在这附近。现在就打电话太早了,他还没有从市中心的办公室回家。于是我把名片塞进我的裤子口袋。随后,我给在弗农的会计巴里打了电话,没人接。我便去楼下雷的办公室拿我的拎包,然后驱车直奔圣贝尼托县的雷文斯伍德公路。

  车驶过迪利城,驶出多雾地带,天气一下子变热了。黄昏初临,阳光依然和煦灿烂。通向朋宁苏拉去的整条公路,如织的车辆缓慢蠕动,而进了圣何塞,车流简直寸步难移。多年来,为了应付加利福尼亚北部多变的气候,我总在车上放着替换衣服,这会儿我真想换上贴身背心和短裤。但这要下高速公路进加油站才能从车后旅行箱里取出衣服。我只得不时地撩起贴在身上的又湿又粘的套衫,将车上的通风器开到最大。
  等我到达按树林和巨砾群的所在处时,早就过了七点半。雷文斯伍德公路在东面约一百码处岔出,那里就是一片多石的林区。
  我把车开到路边停下。在我左边的铺道上,斑驳的巨砾和高耸的参天大树投下一大片阴影。偶尔有辆汽车从旁疾驰而过,卷起的气流震得我那辆小小的通用牌车微微颤抖。我向东望去,一马平川的田野洒满了柔和的夕阳余辉,有一条公路把田野分成两块,伸向远方的崎岖丘陵。这是个农业县,眼前是一览无余的嫩绿谷物。偶尔有数幢建筑,附近停放着康拜因和拖拉机。
  我在想:海诺,你为什么来这儿?雷文斯伍德公路引你去了哪儿?
  停了一阵,我调过车头,向东开去。我放慢车速,搜寻着任何能够表明海诺来过这儿的迹象。在一个牧场的围栏前,路到了尽头。我下了车,环顾了一下四周。
  除了远处有座二层楼的灰房子和一个牲口棚,这里四野空旷。我找不到可以进入这块地产的道路。我猜想,如有什么人要来这儿,他不得不取道霍里斯特或别的公路。
  既然如此,这儿就不是海诺的目的地。不仅逻辑这么告诉我,还有一种神秘的心理因素使我知道这一点。从海诺和我相识的那天起,我们之间就存在一种奇特的感情联系。
  不,我断定海诺没来过这荒僻的地方。如果他来过,我一定会感觉出来。

  我打算朝北折回101干道。突然,在巨砾和按树林之间的一块空地引起我的注意。这片空地相当大,直径约有二十英尺,那儿留有轮胎痕迹。再过去一点,一个大树桩附近的石头圈中,留着一堆营火的灰烬。我下车朝那儿走过去。
  我走到火圈前,观察地面,发现临时用石块垒成的火圈被撞散,已残缺不全,中间的灰烬炭渣上留着轮胎碾过的痕迹。
  灰烬,我想起了那辆被撞坏的出租车上的灰末尘埃。
  车轮印一直延伸到巨砾,那儿枝叶遍地狼藉。天有些暗了,我从包中拿出小手电筒。在一块巨砾上离地面约摸两英尺高的地方有块明显的白色痕迹。我把手电照得更近些,于是看出在灰白色的石块上留着一些蓝色漆屑。我马上蹲下身,发现一些像是车前灯上的碎玻璃撒在那儿。
  看来,这就是海诺来过的地方,也是车子撞坏的地方。
  我从包中抽出两只信封,一只装了些碎玻璃片,一只装了些蓝漆片;然后开始在地上的断枝落叶中仔细搜寻。
  炸薯片和快餐盒;纸盘和塑料叉;用过的避孕套和啤酒罐;糖果纸和塑料杯;气装饮料瓶和污迹斑斑的一次性尿布。天啊!人竟成了猪!
  收集垃圾令人作呕,但我决心翻个遍,干到底。报纸、塑料袋、口香糖纸、书夹式火柴纸板、香烟头,以及五花八门的纸屑。其中一张废纸片上有海诺的粗大笔迹:RKI移动电话——777—3209。
  汽车电话,谁的?RKI,是一个人还是一家公司?谁的移动电话?看上去更像是一家公司的。
  我继续搜索,但没再发现与海诺相关的东西。我放弃了搜寻,回到车上。
  那么,这儿发生过什么事呢?我心里疑团重重。海诺和谁会面?也许和RKI交涉什么事情?他干吗要驾着租来的车闯过火圈冲到巨砾边?撞得有多厉害?足以伤着他吗?也许会。厉害得送了他性命?这一切,我无法猜测。
  最后,我启动车子,打开前灯,驾车北上向旧金山驶去。但在路上的第一个加油站,我就迫不及待地停车进去给罗恩·钱拨了个电话。他在家,听到我的声音很高兴,也愿意去查海诺打的电话号码,条件是下个星期和他一起吃顿午饭。我保证一定践约。他说今晚迟些时候给我回电,不然就在明天一早当作头一件事来办。接着,我又试着给海诺的会计巴里打电话,还是没人接。此后我就继续上道回城里。
  大约11点,我回到了在格伦公园区附近我的防震小屋。上台阶的时候,我被什么绊了一下,顿时传出一声发怒的嚎叫。“对不起,拉尔夫。”我一边说一边为我养的猫开开门。它一下子蹿进屋里,嘴里还在怒号。
  录音电话机上的灯在闪烁,我按了录音。罗恩·钱的声音传出来:海诺先拨了一个拉霍亚的电话,后一个是本市的。这两个电话号码都属于伦肖一凯塞尔国际公司。罗恩·钱还给了那两处的地址,并说至此为止,没有人再用那张信用卡打过电话。
  伦肖一凯塞尔国际公司。RK!。好像似曾相识。
  我拨了一个旧金山的号码,对方传来了录音:“你已接通伦肖—凯塞尔国际公司的服务电话。我们的工作时间是星期一到星期五,早上9点到下午5点。您如果打的是紧急电话,请报您的保密号,然后按一下1,稍候片刻,我们的代理人就会来到你的身边。”
  紧急电话?保密号?我不由纳闷。那是个什么公司?除非我熬通宵去查阅黄页电话号簿,不然的话,我家中的所有参考资料都不能提供我要的答案。我只有等到明天早上去打探他们在格林街的办公室。
  但是真该死,这名字听上去怎么那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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