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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警官,你回来得正好。我们要针对昨天晚上的事情,请她们两位详细说明一下,你们也一起来听听看。” 听到立花警官的邀请,矶川警官说: “好啊!那么金田一先生,我们一块儿听听吧!” 矶川警官是利用他的假期来这个村子度假,可是一发生凶杀案之后,县警局必须派人来使办,矶川警官当天就在电话中跟冈山警察总局商议过,正式由他负责本案。 现在就将审讯现场的状况,以剧本的方式写出来: 时间:昭和三十年八月十四日上午十点。 地点:“龟之汤”的休闲室。 人物:里子(二十三岁)、御干(二十八岁)、立花警官、矶川警官、金田一耕助。另外还有两位刑警,一位负责做笔录。 在开始审讯以前,金田一耕助第一次正视“里子”的脸。但由于事实太过残酷,他不禁转移视线。 就五官来说,里子算得上是相当漂亮的美女,甚至比泰子。文子还漂亮,如果她像正常女孩一样,肯定会让村里的年轻人热血沸腾。 只可惜里子有一半的脸被红色的痣覆盖着,红痣不仅长在她的脸上,似乎还从脖子延伸到全身,从浴衣袖口往里看,左右手的手掌都长满如地图一般的红痣。 她的皮肤白嫩细致,使得红痣益发显眼,也因为她正值青春年华,更令人深深感到上天的残酷与悲哀,教人不忍卒睹。 这个地方流传着:如果怀孕中的女人看到太强的火气,例如火灾之类的情景,生出来的孩子就会长红痣。而里子的母亲——青池里佳在怀里子的时候,竟然看到自己丈夫的头落在炉子里,烧得面目全非。 村里的人都说,因为当时的强烈打击影响到胎儿,才会使里子全身长满红痣。 尽管如此,里子今天早上自己把头巾拿掉,赤裸裸地露出她脸上的红痣。 或许她想面对残酷的事实,向悲惨的命运抗议吧! 她神态自若地正视着立花警官。 “里子,你不用担心,只要诚实回答立花警官的话就可以了。” 矶川警官对她安抚道。 “谢谢,我知道了。” 她对矶川警官行了个礼,马上转脸面对立花警官,表示她已经准备好要回答问题。 “那么……” 立花警官边眨着眼睛边说: “首先想请问一下,你昨天晚上几点离开这里?” “大约快八点的时候。御干,对不对?” “是的。” 御干的表情比里子还要害怕,她胆怯地说: “我服侍这位客人用完餐,整理完餐具之后,大约……差十分或十五分就八点了。” 这么说来,金田一耕助跟风川警官离开这里,应该是八点五分左右,当时送他们到门口的只有青池里佳一个人。 “你们在什么地方遇到泰子和老婆婆?” “从‘樱之大师’那里再过去一点的地方,就在胜平家附近的竹丛。” “可以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好的。” 里子紧张得全身发抖,不过她依然直视着立花警官说: “我们走到胜平家附近的竹丛,发现迎面有人走过来,于是我跟御干两人躲进竹丛里,然后……” “等一下,你为什么要躲进竹丛里呢?” “因为我不太想遇到人。” 里子毫不胆怯地回答立花警官这个问题,不禁让立花警官有点心虚。 “是这样啊……你跟御干两个人躲进竹丛里面之后……” “泰子跟老婆婆快步通过我们面前。” “她们从哪里走向哪里?” “她们从‘阵屋遗迹’那边走来,往‘樱之大师’那边走去。” “当时你有看到那个老婆婆的脸吗?” “没有,因为她腰弯得像一把弓似的,而且头上包着手巾。” “那么御干,你有看到那个老婆婆的脸吧?” “没有,我也跟里子一样。” 御干简短地附和里子的话。 “当时泰子的表情如何?有没有很害怕?” “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泰子反而像是在催促老婆婆一般,啊!对了,她们好象在谈论村长的事情。” “村长的事情?” 现场不仅是立花警官,连金田一耕助跟矶川警官都不禁紧张起来,在一旁写笔录的刑警也抬起头看着里子。 “她们在谈论村长什么事情?” “我听不太清楚,只隐约听到寨子提到村长两个字。” 大家面面相觑,矶川警官也探出身问道: “御干,你呢?有没有听见泰子提到村长什么事情?” “这个……” 御干满脸惊惶地看着每个人,然后回答: “我当时听到泰子说……村长在哪里等我?” “御干!” 立花警官激动地大吼道: “你没听说老婆婆去过村长家之后,村长就失踪的事情吗?” “对不起……我听说了,可是,我没想到就是那个老婆婆……” 她缩着肩膀、低垂着头回答,一张脸红得像着火般。现在如果再有人返问她的话,她一定会哭出来。 立花警官狐疑地看着御干,不过若要以这件事情来责备御干,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因为彻干当时心里只想早一点前往“阵屋遗迹”,看着连歌名雄都会为之着迷的“怒力女孩”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偏偏里子每次遇到人就要躲起来,这使得御干更加着急,因此才无暇多想其他的事情。如果因为这样就得遭受众人责备,那御干就太可怜了。 “里子,你知道村长失踪的事情吗?” 矶川警官想缓和现场凝重的气氛,转而问道。 “不知道,警官,我在听哥哥说以前,一直不知道村长失踪的事情。如果我知道那件事情的话,就不会让泰子跟着老婆婆去了,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对不起哥哥。” 里子全身又起了一阵激烈的颤抖,长长的睫毛也被泪水沾湿了。 “里子,你说对不起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金田一耕助提出的问题。 里子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睑说: “哥哥喜欢泰子,泰子也喜欢哥哥,泰子的妈妈想让她嫁给哥哥,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我妈妈说泰子会是个好媳妇,她还很高兴呢!没想到现在却发生这种不幸……” 里子终于忍不住了,她用袖子按着眼睛,低声啜泣着。 御干被里子悲伤的情绪感染,不禁觉得发生这种事情,都是因为自己漫不经心害的,于是她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警方的审讯工作不得不暂时告一段落。 虽然立花警官很不耐烦,但他知道年轻女孩哭的时候,唯一的解决办法是静待“退潮”时刻,此刻他只好茫然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她们两人终于停止哭泣。 金田一耕助率先开口问: “御干,你们是几点遇到泰子跟老婆婆?” 御干抽抽答答地边哭边说: “我们直接前往‘阵屋遗迹’,到了那里还不到五分钟,就遇到歌名雄他们。” 大家开始谈论泰子的时候是九点十五分,如果是五分钟前到达的话……就是九点十分。而她们两人离开“龟之汤”的时候大约是七点五十分,走到“阵屋遗迹”共花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就一般女人的脚程来看,她们多花了点时间。不过因为里子每次遇到人就想问躲,这样一来,一定会延误些许时间。 金田一耕助比她们俩晚十五到二十分钟离开“龟之汤”,却没有在路上遇到泰子跟老婆婆,可见老婆婆是从“樱之大师”的内侧小路经过六道过,带泰子到瀑布潭的吧! 如果金田一耕助跟矶川警官走快一点,可能就会遇到泰子跟老婆婆。 一想到这里,金田一耕助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里子,你当时是不是以为村长拜托老婆婆去接泰子的?” 里子擦着泪水回答矶川警官的问题。 “嗯,我当时的确是这么想。” 话一说完,她好象想起什么,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御干,你呢?” “我也是。” 御干垂头丧气,回答的声音像蚊蚋一般小声。 这一刻,大家不禁对垒着。 金田一耕助先前提出“多多罗放庵究竟是生是死?”这个问题,突然成为调查工作的重要关键,现场好象有一只冰冷的手抚摸着每一个人的脖子,气氛变得很诡异。 “可恶!” 立花警官大骂一声,又慌忙解释道: “对不起,我不是在骂你们。” 他慌忙安慰着里子和御干,并继续询问她们是否还有其他的发现。可是无论他再怎么问,都没有任何收获。 里子和御干离开后,立花警官露出挑衅的眼神,向金田一耕助说: “金田一先生,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是完全搞不懂。” “我也一样完全搞不懂,只有耐心调查了。” “说到耐心调查……那得从什么地方着手才好呢?我连该从哪里着手都不知道。” “看来,还是得先查明放庵先生的下落,不管他是生是死 金田一耕助的声音非常低沉。 接着,矶川警官说出他们在秤屋葡萄酒厂里发现到升跟漏斗,这才拯救了立花警官的信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凶手预先在瀑布潭准备好开和漏斗,可是辰藏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升和漏斗带回去,因此凶手又再度回工厂去拿升跟漏斗,是这样吗?金田一先生。” “如果昨天拿回去的升跟漏斗还在辰藏家厨房的话,就应该是这样。” “可是金田一先生,凶手为什么要做这么可笑的事情?” “立花,你一直问也没用啊!金田一先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你还是派人去辰藏家,确认升跟漏斗是不是还在他家。” 一听到矶川警官的建议,马上有一位刑警跑出去调查。 调查的结果是:辰藏带回去的升跟漏斗还放在厨房的架子上。 事后回想起来,这一点竟变成凶手的致命要害。 就在那名刑警出去调查的期间,御干又出现了。 “两位警官跟金田一先生。” “御干!你有什么事情吗?” “老板娘在问早餐是要拿来这里,或者是你们要回房间用餐?” 这时他们才想到自己还没吃早餐;而且一看手表,竟然已经十点半了。 金田一耕助突然觉得肚子饿起来。 “警官,我们还是回房间慢慢吃吧!吃早餐前,我想好好地洗个澡。” “那我也去,将早、午餐合并成一餐吧!” “好的,准备好之后,我马上送去。” 御干退出去后,随后进来的是本多医生。 “立花,我带验尸报告来了。详细情况还要再解剖,不过我老爸说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请马上给我看。” 立花警官的眼光落在验尸报告上。 “死者是被绳状物勒死的,十四日早上九点验尸,推测死亡时间大约有十二个小时,因此凶手是在昨天晚上九点左右犯案。” “我想应该没错,为了预防万一,我还请老爸一起勘验。需要再进一步做解剖吗?” “嗯,我想会就地解剖。刚才也跟县警察总部商量过,要请医大的绪方医生急速赶来。对了,我还没跟矶川警官说过这件事情。” “没关系,你的动作真快。对了,本多医生,你父亲还好吗?” “硬朗得很。我跟他说矶川警官住在老板娘这里,他还说好怀念你,想跟你见见面。” “当然了,昭和七年那件案子,就是你父亲写的验尸报告。” “是的,这个村子写验尸报告的首例还是从那件案子开始呢!” “是啊!” 金田一耕助兴味盎然地听着他们对话。 就在这时候,御干来通知洗澡水准备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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