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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貌美、风流多情的三沙子,是银座大厦酒巴间的女老板。从前,她曾当过某酒巴间的女招待。三年前独自在银座开设了一间小酒巴。尽管小,若没有别人的资助,这间小酒巴她也是开不成的。究竟资助者是谁?传说她当酒吧女招待时,曾经同时与三、四个相好的客人有密切关系。 三沙子身体修长、皮肤白皙,开酒巴间时年仅二十多岁。虽不似绝代佳人那样瑰丽多姿,但她那丰满的体态,高耸而富有弹性的乳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肉感的嘴唇和富于表情的容貌,却足以使人倾倒。一位上了年纪的客人对三沙子说:“你真象美国的电影明星梅林呀!”三沙子虽不认为自己是位美女,但对自己的魅力却充满信心。 池野最初来到三沙子的酒店,是在她开业后的第三年。某饭店的老板拜托池野为饭店设计图案,便请他一起到这里来了。 饭店老板向三沙子介绍说:“这位是著名的建筑家池野先生。”她并不认识池野,却故意装出吃惊的样子说:“久仰先生的大名!”池野端着酒杯对三沙子说:“你长得太象美国电影明星梅林了!”她用轻蔑的眼神打量了一下这位门牙脱落、双鬓斑白、大长脸的客人,只是敷衍地随声附和了一阵,便离开了。后来,当她得知池野真是当代著名的建筑家并拥有万贯家财时,便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态度了。 和风建筑设计家池野,在日本当时算是屈指可数的名流。不少人推崇他为日本第一流建筑设计家。池野的风格就是给予传统的日本式建筑以现代的感觉,使日本人的生活习惯从坐榻榻米变成坐沙发和椅子。他的设计目标是有效地利用自然空间,这一点在西方建筑中是特别显著的。 对日本民族来说,绝不可放弃和风建筑,但合理地吸取西洋建筑中的精妙之处,才能使和风建筑有所发展。作为建筑家,池野的阅历是很深的,多年来,他始终保持声誉,舆论界说他有万贯家产,但艺术家们则认为,艺术比财产更重要。 池野年过六十了。人的一生是有限度的,一切生命迟早要完结。无论是多么有天才的艺术家,都逃脱不了这一自然法则。年轻的艺术家在不断地提高自己的艺术水准,这方面池野当然是德高望重的启蒙导师,但他仍在不断地探索;在巡视京都、奈良古社寺田舍农民住房的同时,又参观了著名西洋建筑设计家新建造的楼房,从中不断地吸收各种经验。 十天后,当池野带着两个所员第二次出现在三沙子的酒巴间,她兴致勃勃地热情接待了他们。她依偎在池野的身边,主动说起她自己象美国电影明星的事,池野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三沙子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富于性感的嘴唇,又燃烧起池野已失去的青春的欲火。眼前事业成就越大,他越叹惜那失去的灰色青春。 池野第三次去她的酒巴时,三沙子10点左右就把酒巴里的客人托付给店员照顾,硬是邀池野去吃饭,其实不过是以吃饭为名,借机施展她的迷惑术而已。 她带着池野驱车驶向一家豪华的大饭店。池野又激动又兴奋。他从前曾和妻子以外的女人来往过,但由于其中一个女人与妻子发生过争吵,使他深感痛苦。人到中年,随着收入的增加,自然而然地要物色女人了。不过那些风流艳事都是五十岁前的事了,近十几年来,和女人渐渐疏远了。当然,体力衰退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旦是,现在三沙子又激起了他的最后一丝情欲之火,使他身上那些近乎休眠状态的器官,渐渐又有了活力。 池野被妙龄女郎的姿色、充满诱惑力的身体征服了。三沙子不紧不慢地引诱着他。她具有俏丽女郎的那种卖弄风情、献媚、勾引男人的一切手腕。这些都是她在当酒巴女时练就的本领。 池野的妻子活到六十岁时,不幸因急性病去逝(幸好她不知道丈夫与三沙子的关系),三沙子便把不怎么景气的酒巴转卖了。自然而然地成了池野夫人。 婚礼是在东京最豪华的饭店举行的。来宾足有三百多位,多是实业界、美术界、学术界的知名人士。对新郎六十三岁、新娘三十三岁这一点,来宾的祝词很谨慎,客人眼里都闪现出不同意味的好奇的目光。 两人婚后的生活,最初还是很正常的,当人们看到年轻的三沙子那丰满的胸部、杨柳似的细腰和精力旺盛的妖容艳貌,都不禁担心起池野的健康。但池野的身体看起来比婚前更好,穿着华丽的服装,动作也恢复了青春活力。男人们都羡慕他找到了一位年轻貌美的老婆。 池野结婚刚过了半年,三沙子对池野事务所的情况就了如指掌。她首先与担任经理主任的通渡忠造交上了朋友。通渡五十八岁,是位细心、可靠的人。三沙子想把握丈夫的全部收入,为此有必要拉拢通渡。但她却不能靠姿色来勾引他,因为通渡怎么也不为女色所动。她只好设法背着其他所员偷偷送给他一些东西。 另一个人便是秋冈辰夫。秋冈是助理建筑设计师,年仅二十五岁。他十八岁时成了池野的徒弟。经过几年的刻苦学习,现在已成为正式所员了。在协助一级建筑师作辅助工作中,秋冈的设计构思闪现着才华,池野等人都看到了这一点。 池野很喜欢秋冈,因为别的所员都是些普通的建筑师,秋冈却具有独创性,作为池野设计事务所的继承人,除秋冈之外别无他人了。 三沙子不懂得设计技术,但从丈夫的言谈中得知,秋冈具有高超的设计才能,他是丈夫的继承人,因此,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笼络住。 三沙子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很快就明白了池野的用意。受雇佣的人浮动性是很大的,曾在酒巴间谋生的三沙子,亲眼见过各处不断地调换女招待。为了留住某些女招待。只好出高价,但其它的酒巴则以更高的工资来引诱她们。这一切三沙子都看够了。事实上。许多饭店、酒巴,就是因为辞退了某些女招待,顾客稀少而倒闭了。因此,就经营者与雇员之间的关系这一层上说,酒巴和建筑设计事务所是一样的。 结婚后两年左右,三沙子对池野渐渐地感到不满足了。 池野衰老了许多,每每同床时,三沙子的欲火总是难以扑灭。他们的性生活本来就很勉强,现在就更不谐调了。池野已是六十五岁的人了,性功能便自然而然地减低了。 三沙子苦苦思索:池野最多能活五、六年,从现在起,自己该怎么办呢?只有池野活着,设计所才会繁荣。如果池野一死,所员们便失去了得力的靠山,设计事务所也只好关闭。再说,池野死后,现在的所员们不久也会纷纷辞职,另立门户,或转到别的事务所去。况且,池野与所员之间大都是师徒关系,师父一死,徒弟就难保不走了。 显然,供三沙子选择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把握住池野的遗产与人再婚;另一条是把那部分遗产作为资本重新开设酒巴。但是,再婚几乎是不可能了,也吃够了过去开酒巴的苦头,不想再干了。 最后,三沙子终于打定主意,即使丈夫死了,仍要继续发展设计事务所,由她亲自担任所长来经营。那样一来,她在社会上的声名就会大震。因为女设计事务所所长是很少见的,所以凭着物以稀为贵这一点,她三沙子可以自由出入各种社交场所,也可能被撰写成随笔刊登在妇女杂志上,或是受到报社记者的采访,在电视座谈会上露面。 这个毅然的决定使她又激动又兴奋。为着这个目的,三沙子为决意把秋冈长期留在设计事务所而绞尽了脑汁。她深信,秋冈才是她唯一的希望,假如池野死了,只有他可以维持设计事务所的声誉。 在日本,秋冈这时也堪称是一流的建筑家,就其才能而言,其师父池野也比不上他。 三沙子一直在心里考虑此事,但她并不想把自己的想法 告诉丈夫。主意拿定后。她便开始亲近秋冈了。最初。三沙子想请秋冈参加私人宴会,一直给秋冈特殊待遇的池野,没有反对三沙子的提议。 三沙子趁其它所员不在,便悄悄对秋冈说:“只请你一个人去吃饭,不要对别人讲。” 秋冈的脸上泛起了红润。私下的宴请给了他无比的喜悦和自豪。秋冈辰夫并不是美男子,属于不受年轻姑娘喜欢的类型。他的个头很矮,身体又瘦又小,仪表也不庄重。但他从不放弃理想,相反,好象还十分憧憬带有浪漫色彩的梦境。 头两次是三沙子同丈夫一起宴请秋冈的。秋冈为蒙受所长夫妇的盛情款待,有些受宠若惊起来。 从那之后,三沙子常用凤眼向秋冈暗送秋波。她偷偷地赠给他许多与赠给通渡完全不同的东西,领带、领带卡、袜子等(都是少女们赠给恋人的信物),并背着别人,在他耳边亲昵地说:“我没有告诉丈夫,你放心收下好了。” 秋冈觉得有些陶醉了。比起初次宴会时,三沙子更富于温情,她给秋冈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一天晚上,她独自悄悄地邀请他去吃饭,那是比前两次还要高级的饭店,房间虽然小一些,却装饰得非常豪华。三沙子充满柔情地对他说:“今晚我丈夫和朋友去看戏了,所以我才有了这样的机会。”她瞟了秋冈一眼,深情地微笑了一下。这是在酒巴生活的那几年学会的本领。秋冈已有些神魂颠倒了。 大约十天后的一个晚上,三沙子又邀请他到另外一家同样豪华的饭店去吃饭。她告诉他这次仍是瞒着丈夫干的。她精心地打扮了一番,显得格外年轻。秋冈痴呆呆地盯视着这位灯下美人,脸上感到火辣辣地发烧。 吃过晚饭后,三沙子邀请他去夜总会。他犹豫地说:“我不太会跳舞。” 她温情脉脉地看着矮小的秋冈,娇滴滴地说道:“那没多大关系。不跳也好,去看看也是很愉快的。” 两人并排坐着汽车去赤板。在车上。她伏在秋冈的肩上对他低语道:“你把这个信封拿走吧!” 他立即就意识到信封里装的是钱,便不好意思地说,“夫人干吗这样?” “你别客气,请务必收下才好。近期内要给你长工资,只有你一个人享受特殊待遇。” 内心里对自己的低薪水很不满意的秋冈,这时微微地抬起了头,迟疑了一会儿,便接过了这个信封。三沙子突然用手握住了他的一只手。秋冈的内心激起了波澜。两人互相对视着,没有说话,但感情的激流已惊涛骇浪般在他俩的心中起伏冲撞起来。到底还是三沙子采取了主动,一下依偎在秋冈的怀里…… 在昏暗的夜总会,三沙子喝了几杯加冰的杜松子酒。酒量很大的她,竟然露出了醉相,周围的客人和女招待们都注视着这位带着情人的阔太太。秋冈羞愧地低着头,不敢正视她那饱含淫欲的目光。她却笑眯眯地凝视着他,并喃喃地说: “我醉得这样,是不能回家了。池野去看望给他做媒的朋友了,今晚不回家。你最好陪我到哪儿去休息一下再回去,好吗?” 在出租汽车里,三沙子象真的喝醉了似的,含糊其词地把自己要去的旅馆告诉了司机。秋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但三沙子那满头浓密秀发的脑袋已偎靠在他的肩上。 对秋冈来说,恋爱仅仅是开始,与女人的肉体接触也算是头一回。而且这是和师母的秘密恋爱。秋冈跨过了初恋,一下子就沉溺于中年人的肉体欲爱中了。 他不敢正视老师,每次都要躲过老师的视线,相反,背地里却不断追逐着师娘的姿色和肉体。 一天晚上,在旅馆里。三沙子拥抱着秋冈,对他说:“你要沉着些。要忍耐。老是心神不定的样子会被池野和所员们发现的。” “我在设计事务所里,一天看不到你,心就平静不下来。” 秋冈对她表白说。 “我的爱情是忠贞不渝的,这点请你放心。可我们彼此一定要慎重,不然是很危险的。” “你说得对,可是我一时看不到你的身影,就觉得烦躁。” “你真蠢,恋爱可不能影响情绪,我又不是个小孩子。你有才能,是个天才。这一点连池野也不如你。女人们是爱才的,所以连我也不由地爱上了你,而且永远爱你,这不会变。”。 “夫人这么说真叫人高兴。你近来不到事务所来,我能想象出你在家里和丈夫是怎样的情形,所以有点心烦。唉,我的醋劲为什么这么大呢?” “正是这一点,才给了我无限的爱和幸福。”三沙子又热情地吻了吻秋冈。“你不要那么想,我对池野并没有什么爱,他没有资格做我的丈夫。你与我,才是真正的夫妻。” 秋冈不由暗暗得意。心想:她说的是真心话。她是个热情奔放、很风骚的女人。尽管我对别的女人还没有体验,但年老的池野怎么能满足她的爱欲呢? “若是被池野发现了,那就糟了,近来他一直在注意我的行动。我老是找借口晚上出来,已引起他的不满。从前是没有这种事的。你知道,我在梦里都想和你在一起,懂吗?但一定要想到万一可能发生的情况。你也要特别注意,要是一旦真让池野知道了,你就会被赶出设计事务所,若事情败露,我们就休想再见面了。” 秋冈听到这些话,心里不安起来,脸上现出难过的神情。 对已经落入情网中的年轻的秋冈来说,无法再冷静下来。爱情的火焰已把他烧得头脑发昏、不能自主了。 秋冈把三沙子抱到床上,对她喃喃地说:“我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做。再这样下去,我会发疯的。” “你这样可真让我为难了。你一定要拼命努力工作,这是至关重要的。在池野的设计中因为采纳了你的设计方案,才受到了人们的信赖和尊敬,建筑杂志也给予很高的评价。” “唉,如果没有你,以后我恐怕什么也不会再搞成。”秋冈悲哀地说。 三沙子拥抱着处于疯狂状态的秋冈,脸上泛出了令人莫测的微笑。 “假如池野突然离开人世。那又会怎么样呢?”她突然对他说。“说实话,我和他呆在一起,也真够难受了。” 秋冈没理解这句话的含意,坐起来迷惑不解地盯着三沙子。 然后他在干渴的嗓子里咽了口唾沫说:“你别误会,我可不能离开所长。如果离开了,我连生活也没有保障。我就是和你结了婚,你也不会得到幸福的。” “什么样的苦我都不在乎。你听我说。你年轻,又有才能,只是你的才能还没有得到社会的承认。不过,若和我结了婚,你在建筑界中就会遭到围攻,说你勾引了老师的妻子。社会上也许会谴责你是不道德的。可是,在事业上再也没有能超过你的对手了。具有聪明才智的你,不久的将来就会崭露头角,脱颖而出。这难道不好吗?” 秋冈没有作声。 “我们俩的事必须慎重考虑。为了你能有用武之地,现在应该解除我们之间所引起的不必要的麻烦。我想……” “你这么说,你想甩开我了?”秋冈气愤地问道。 “这决不是我的本意。不过……”三沙子很慎重地说道。 “假如池野死了。” “死了?”秋冈重复了一句。 “你用不着大惊小怪。池野已是六十五岁的老人了,比我大三十多岁。按理说,他也应该死在我前头。” 秋冈真的慎重起来,但心里既难受又不安。 又过了几天,三沙子告诉秋冈:“池野已经发现我们有来往。” 秋冈的脸色大变,慌忙问道:“是真的吗?怎么办?” 她回答道:“肯定察觉了。”三沙子的表情很严峻,接着又说:“万一池野声张出去,你不仅要被解雇,而且在建筑设计舞台上,也将从此销声匿迹了。那样一来……”她在观察着他变化着的脸色,继续说:“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就别再想见面了。” 在池野死前或者死后,牢牢地控制住秋冈,这是三沙子的目标。再过几年,秋冈的才能肯定会引起社会的重视,到那时,他为了独立经营,一定会离开池野设计事务所。必须把他的这条道路堵死,在事务所给他扣上门栓,把他封闭在自己的手下。门栓能否关牢,三沙子还觉得没有把握。单纯的恋爱不一定能拴住他,感情是易变的。她比秋冈大十几岁,年龄这一点必须考虑到,谁能保证当年轻的姑娘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感情不动摇呢?必须用套子牢牢地把他套住,他才不至于从自己身边溜走。她观察着秋冈的神情,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在下一次约会中,三沙子对秋冈说:池野已发现了他们俩私通的线索,并责问了她。 秋冈气喘吁吁地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拼命否认此事,可是,他固执己见,弄得我没有信心了。他监视得太严了,我不能和你常见面了。” “这太残忍了!”秋冈象小孩子一样激动地拥抱住了三沙子,“每天我都要见到你,否则我可实在忍受不了。” “你真象个淘气的孩子。但在池野没死之前,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我该怎么办好呢?” “就是你不情愿,暂时也得忍耐。我也只能这么说了,要知道,我也很难忍受。我是这样地爱着你,所以要避免我们俩身败名裂。” 她又说:“幸亏所员们谁也不知道我们俩的事,就连池野也不好说。可是,年岁越大,嫉妒心越强。他一步也不让我离开他。” 秋冈茫然无望地看着她。 在一个深秋的夜晚,池野所长在他的寓所里被强盗杀死了。凶手是在晚9点作的案。l0点多钟三沙子跑到距家五百米左右的警察所报了案。电话线被切断了,附近都是高级寓所,一过晚店点各家的大门都关上了。 池野仰面倒在二褛的起居室里,有过抵抗的迹象,旁边滚落一把剑。心脏被一种锋利、细长的凶器刺中后,当场死亡。起居室和褛下两个房间的衣柜全部被打开,衣物散乱着。 下面是三沙子的口述: 晚上9点左右,我和丈夫在二楼的起居室里看电视。看的是A电视台的节目。这时我发觉楼下有什么声音,便对丈夫说了。池野的耳朵有些聋,况且电视声音又大,所以他没有听见。过了一会儿,声音没有了,我想可能是女佣人起来洗漱时走动的声音,我的住屋很小,位于正门的侧面。但为了安全起见,门一关上自动锁就锁上了。l0分钟过后,我再一次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我有些担心,便出去看了一下。 因为丈夫年岁大了,我是一个人下去的。我打开拉门,来到走廊,打开楼梯的电灯,刚下了三个台阶,便看到下面有一个身穿西服、年龄约三十五、六岁、个子很高的男人从左侧出现了。左侧是和起居室相衔接的会客室。我大吃一惊,给吓呆了,那个男的也发现了我。为了把令人恐怖的事告诉丈夫。我又上了三级阶梯,返回到走廊里,这时,那个男人也上了楼,我不顾一切地拉开拉门跑进起居室,对着仍坐在电视机旁的丈夫大喊了一声:“有贼!”丈夫一时惊呆了,睁大了眼睛,站了起来,看着随我进来的强盗。 强盗对我们夫妇轻声说道:“安静些。” 我恐怖地靠在丈夫的肩上。强盗走到我身后说:“喂,快把所有的现金都拿出来!” 脸色苍白的丈夫对强盗说:“现金没放在家里,全存银行了。” 强盗气急败坏地说:“撒谎!金库呢?快把金库打开!” 我丈夫答道:“家里没有金库,只有事务所才有。” 强盗便追问:“事务所在哪儿?” “事务所在S街,离这里约2里路。”我看着他们斗嘴。发现强盗手里握着凶器,怕他杀我们夫妇,便对他说:“我钱包里还有二万元左右,全都给你好了。” 强盗急不可耐地说:“快拿出来!” 我拉开门,进到卧室里面,强盗也跟着进来了。因为关着灯,房间里很黑。 当我取出钱包时,强盗一把把钱抢了过去,拿走了里面的二万多元钱。这时我才看清强盗戴着一副军用手套。 我用颤抖的声音回答说:“就这么些了,别处没放钱。” 强盗两眼直盯着我,我发觉强盗想抱住我。 这时,我丈夫发现强盗在威胁我,便操着一把剑从隔壁房内闯了进来。那把剑是为了防备万一,在卧室的墙角处预备的。 强盗转过身,躲开了丈夫刺来的一剑,并抓住了他。六十五岁的池野被拖到客厅中间,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随后便听到下楼梯的慌乱的脚步声。我忙来到池野面前,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时,鲜血已渗满了他的胸部…… 解剖池野的尸体时,发现伤口的直径只有四毫米,呈不规则的圆形。深度八厘米,已穿透了心脏。心脏被刺中的部位很小,从这一点判断,凶器大体上属于锥子一类的东西。 在致命伤口部位附近、还有被锥子尖划破的擦伤。这一点与三沙子的供词相符。她说强盗右手好象握着一支小棒似的东西。 在现场没有发现凶器。也没有找到凶手的指纹和任何可疑的东西。凶手是把后门撬开后进来的。据三沙子说,这把门锁不久前修理过。在后门口、水泥地上和屋里的塌塌咪上都找到了凶手的脚印,尺码是4l号的。这也同三沙子的口供(凶手是个高个子)相一致。逃跑的路口同入口相同。 被盗走的东西只是大约两万元的现金。衣物一点也没动。翻乱了衣柜或许是打算找到现金或黄金和白银。开始是行窃。被三沙子发现后就变为强盗了。这强盗因为杀了池野使匆忙逃走了。如果池野不操着剑闯迸来。他也许不会被杀害。熟睡的女佣人连三沙子敲她的房门都不知道。 作为强盗杀人案件。搜查本部开始立案侦破了。 被公认为日本第一流的建筑设计家池野在他的寓所被害,在社会上引起了震惊。在青山殡仪馆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建筑界、文艺界和实业界等备界知名人士多人参加了。 三沙子的丧服紧裹着她那丰满的身姿,很引人注目。脸色苍白的秋冈显得格外矮小、瘦弱。默默地站在送葬的人群中。 案情的侦破开始就陷入了僵局。在六百多名罪犯中筛选都毫无结果。三沙子看了几百名在警视厅备有登记卡的罪犯照片,虽然有的很相象。却没有一个敢肯定的。搜查本部根据三沙子供述的强盗脸部特征,临摹了照片,登在报纸上,仍毫无反应。 池野遇害后。池野设计事务所照常营业。所长由三沙子担任。多数老所员辞退了职务。三沙子便从别的设计事务所拉过来一些补充空缺。秋冈成了骨干人物。一年前,他得到了一级建筑设汁师职称。池野死后,三沙子把秋冈置于顶粱柱的地位。 这个设计事务所的工作并没有给池野的名声抹黑。相反,比起池野经营时。有了更大的声誉。池野的建筑设计风格已过时了。秋冈的设计风格进入了全新的时代。他把他的设计与日本古典设计融为一体。崭新的构思使他不断地取得技术上的突破,其设计作品大大地满足了主顾们。使同行业的人为之惊叹。 老师和老所员己不在了。所以秋冈不受人家的限制。可以自由自在地发挥他的才能。他更受到所长三沙子的信赖和庇护。因此工作上可以放心大胆地按他的想法干。这使得他的设计样式也达到了很高级的程度。出乎人们的意料。池野设计事务所在池野死后不仅没有衰落。竟比以前更加繁荣了。 所长三沙子每天都到所长办公室。负责涉外事务。女所长很机敏、亲切、善于应酬。博得了主顾的好感。她在社会上的影响也越来越大。被称为当时建筑业上的女强人。 然而。三沙子对秋冈辰夫的态度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丈夫被杀之后。她为了避开大家的眼睛、特别是警察的耳目。不再与秋冈见面了。搜查本部解散之后。她十分谨慎地与秋冈见了一次面。 她用亲切而严肃的口吻对秋叼说:“我俩的关系就此为止吧。你不要误会。我还是爱你的。可是。要顾及目前的情况,如果警察知道你我的关系。就一定会怀疑你是杀害池野的凶手。但是,除我之外没有别的目击者。因此。我的证词是唯一有效的。如果警察知道在池野活着的时候我们就有关系。肯定会认为你我合谋供出的假证词。” 根据三沙子供述的证词。是强盗把池野杀害了。而且编造的强盗外貌特征、年龄,也完全与秋冈不同。警视厅相信了她的证词。立案是作为强盗杀人案件来侦破。为此。没有公开对设计所所员进行调查。也许在暗中调查了内部情况。但一点麻烦都没发生。因为原先就没有人知道她与秋冈的奸情。所以。正象对其它所员那样。对秋冈的调查也末进行。 秋冈也明白。假如警察目前察觉到他与三沙子的关系。当然要对他在池野被杀时是否在现场一事给予追究。虽然俩人也早已商量过在万一情况下应付的办法——就说当时秋冈借了三沙子的私人汽车。一个人去郊外旅行了。但编造出来的证词总有些不自然。并不是无懈可击。想保守这一证词是非常困难的。因此,为了避免发生以外,秋冈也只好同意三沙子的主张,今后完全是所长和所员的关系。 “我很理解你心里的痛苦。但你在事业上现在己有了出头之日。你的才能使大家惊叹。你将来完全可以成为日本最著名的建筑设计家。就是在世界建筑舞台上。也会得到公认。可是,如果作为杀人犯被送上审判台。就是不死。一生也得被囚禁在黑暗的牢狱里。你好好想想,到底选择哪条路好呢?” 她接着又补充说,“如果让警察知道我是你的帮凶,被逮捕起来,那我也得进监狱。当然。我这个酒巴女招待本来就无所顾忌的,既无父母和兄弟牵挂,又是只身一人,所以即便进了监狱,被囚禁起来,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就是回到过去的境遇,我也心甘情愿了。何况作为一个女人的风流时代已经过去了……然而。你就不同了。才智过人。年纪又轻,会有出息的。你什么样的幸福都会享受到。可不要因为恋我而误了你的前程啊!” 秋冈沉默着,痛苦地点了点头。虽然三沙子说服了他,但他仍为失去三沙子而感到痛苦。三沙子给了他初恋的幸福。并向他奉献了她的肉体。现在叫他跟她分别。的确是很痛苦的。 “若是那样的话,我就离开设计事务所。每天见到你的身影,我真忍受不了。为了消除这种痛苦,我要转到别的设计事务所去。” “这绝对不行。你与我的事务所是休戚相关的。别说离开。就是独立经营也不行。虽然与我的关系终结了。但只要我活着。你就必须与我合作。直至终生。” “难道是没有爱情的合作吗?”秋冈反问道。 “在心里彼此相爱不是更好吗?那也是很有浪漫色彩的。在我这里,我会把你造就成为日本第一流的、世界闻名的建筑设计家。” 这些话从表面上看,象是伯乐相马的关系。但实际上是以同谋犯相威胁。秋冈发觉这一点,还是稍后的事情。 那天晚上的拥抱是最后一次。三沙子把自己特有的温情全给了秋冈。 “就此终结我们的关系是件好事。如果再追求我。你就要身败名裂了。这一点绝对不能忘记。”三沙子象哄小孩子一样叮嘱他。 两个月之后。一天傍晚。当其它所员离开后。三沙子把秋冈叫到了所长室。彼此各坐一方。丝毫也看不出曾有过什么私情。 “你对我的感情还没有改变吗?”三沙子以又严肃又亲切的口吻问道。 “夫人。这太过分了。” “还是叫我所长合适。” “啊……我的感情不会那么快就消失的。我想你。可所长你却……”秋冈流露出遗憾的神情。 “你对我近来的态度不满意吗?” “我知道你与某个情人消遣到深夜。” “啊,我是有意这样做的。一是为了解除警察的怀疑。所以又重新找了情人。这样一来。谁也不会回顾我俩过去的关系了……二是为了让你尽快地忘掉我。这对我俩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秋冈,微笑了一下。“你没想过,应该找个姑娘结婚吗?” “结婚?” “你不是二十六岁了吗?不小了。我想告诉你。现在有一个很好的姑娘。家庭也好,女方对你的才能也特别钦佩。性格更没说的。我想你一定会迷上她的。” 四月初,秋冈和山口菊子小姐结婚了。菊子是位漂亮的姑娘。父亲是一家大企业的经理。菊子对文学艺术的兴趣很浓。虽然毕业于短期大学。但对只有高中学历的秋冈来说。也算是很理想的妻子了。事实上,菊子小姐的长处比三沙子对他介绍的还要好。结婚那天。三沙子送给秋冈一些非常贵重的礼物。 秋冈在岳父的帮助下。在离她家不远的一个幽静的地方建了一座新居。这是他亲自设汁的。来参观的人赞不绝口。这一建筑样式。登在了《建筑》杂志上。 在秋冈这座象艺术模型一样的寓所中。开始散发出婚后幸福生活的温馨。纯洁的妻子爱着丈夫。他也热恋着他的妻子。在秋冈的心目中,三沙子的影子渐渐地暗淡了。与年轻、纯朴的菊子相比。人届中年的三沙子已失去姿色、面容苍老了。看起来是那样丑陋。眼睛的下面已出现了很多小皱纹。下巴的脂肪也过于肥厚。眼睛的颜色、还有说话的声音都不那么动人了。 “我怎么会迷上这样的女人?!”秋冈开始后悔起来。有时甚至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怎么会突然迷恋于三沙子的肉体而不能自控。最终掉入了情网!那时他太幼稚了。回想起来简直就象作了一场噩梦! 秋冈痛悔不己。自己为什么竟干了那种蠢事?在三沙子的唆使下把老师杀了。秋冈常常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这并不是由于池野的音容出现在梦境里。而是心脏频率加快的缘故。 他一点都平静不下来,这是神经衰弱的一种病态表现。 “你怎么了?”躺在一旁的妻子关切地问他。 “啊。没什么。”他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再也不敢睡下去。假如事情真是场梦就好了。 他为了不让妻子担心。便假装睡着了。但可惜那些罪恶是他想抹也抹不掉的事实。他稍稍丧失了理智便上了三沙子的当。当时为什么不拒绝她呢?若是回绝了,现在就不会因杀人而受折磨了。他真想把这只杀过人的右手砍悼。 到了白天。周围能听到人们说话的声音。他也用轻微的声音参加交谈。在紧张工作时。那折磨人的记忆就不会复苏。但到了与人们声音隔绝的晚上。痛苦和悔恨又向他袭来。 他的这种悔恨与其说是在向被杀的池野祈求宽恕,倒不如说是对自己的罪行的憎恶和恐惧。这是他永远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现在才回味到在与菊子相识前。拥抱三沙子作为最后告别时。她所说的“忠告”的价值。假如他继续迷恋她。就会引起警视厅的怀疑。陷入迷魂阵的警察。就会通过某个情节找到案件的线索。这正如三沙子所说。是非常危险的、在这个世界上知道案情真相的人。只有他和三沙子。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去。因为这是套在她脖子上的绞索。她现在有社会地位。靠着所员的辛勤劳动。生活富裕了。财产也增加了。秋冈相信,她决不会轻率地暴露真情。那样她会把眼前的舒适生活一下子都丢掉。但她有时候会逞强。说自己是个当过女招待的人,又无牵无挂。无论把她怎样都没有关系。这不过是一种十足的谎言。秋冈心里清楚。她其实最害怕暴露秘密,同时也害怕抛弃这一切、案情真相不会被他人知道。这点秋冈是放心的。虽然,秋冈从那以后再没有过追求她的轻率行为。今后也不会再那样做,秋冈在暗暗地告诫自己。 半年过去了。池野遇害的周年纪念日浙渐临近了。社会上早已淡忘了这一事伴,警视厅忙于其它案件的侦破,完全放弃了池野被杀案件。 池野设计事务所的成就越来越大。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秋冈的卓越设计才能。大家都佩服他的技术和才能。因此。甘心服从他的领导。然而秋冈打算眼下辞掉池野事物所的职务,独自经营。他虽然是池野没计事务所的骨干人物,薪水也比池野活着的时候提高了三倍多,但是他已结了婚,有了家,老是在为池野事务所卖命、始终听命于他人的驱使。秋冈很不甘心。 他无论创作出多么优秀的作品,也只能以池野事务所命名。假如独立了,他的声誉就会大大地提高。就连收入与现在相比也会是天壤之别。 秋冈想在三沙子情绪好的时候找她商量商量,便来到了所长家。 “所长。对不起。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啊?”三沙子慢条斯理地笑着问道。 “啊。这是有关私人的问题、” 从秋冈那客气的样子。三沙子仿佛已看透了他的心底。 那微笑已变为一种讥笑。眼睛也流露出恶意。 “好吧。那么。今晚七点钟你到我家来好了” “所长的家……?”秋冈感到有些不安。 “不是私事吗?所以比起事务所。家里更方便。” 秋冈只好俯首听命,他也想在所长家里把话说明。在事务所里有其它所员。不大好说话、况且,一过五点钟。三沙子很快就离开了。 善于交际的三沙子。除了出席杂志社的座谈会外。还参加什么招待会、酒会、实业家宴会、与情人一起去夜总会等。 近来。她对情人的感情很不稳定。经常更换情人。 三沙子此刻好象对秋冈没涌起一点旧情。秋冈也一直在爱着妻子。过去热中于三沙子的那场艳遇,犹如一幅极富色彩的秘密图画。已成为历史留在他的记忆中了。 晚7点,三沙子家门前亮着灯。套窗也关上了。 秋冈刚进到门厅就产生出一种恐怖感。他还清楚地记得一年前的那个晚上,他在这里犯下的罪恶。那时好象比现在这个时候还晚一点。化装成强盗的秋冈。穿着西服和肥大的4l号鞋,借着月光潜了进来。这个家里的一切都记录着他的罪恶的过去。 秋冈还是鼓起勇气,闭上眼睛按了门铃。随后。玻璃门开了一条缝,看到了陌生的女佣人的面孔。池野被杀之后,女佣人换了三个。这是三沙子有意换的。 三沙子特意避开会客厅。把秋冈引到二楼起居室。 “那件事你我彼此相牵连,即使定了罪。我也不是直接杀人犯。决不会象你那样被判处死刑的。最多也就被判个五、六年。”三沙子狞笑着说。 房间里鸦雀无声,秋冈看到三沙子的面部由丑恶变成狰狞。并且在抽搐着。他身处犯罪现场。犯罪时的情景象恶魔一样纠缠着他。 “如果被定了罪,眼前的幸福生活就要被毁灭。不过那也不要紧,眼下的生活对我来说不过是建立在沙堆上的房子,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小过,我这个酒巴女招待即使恢复了老样子,也没什么。另一方面。当然我也期待着继续过好日子。池野留下了遗产,你又为我挣了大笔钱,本打算建筑一所高级别墅过无忧无虑的日子。我想,现在正处在人生的黄金时期,应尽最大努力多与一些男人来往、消遣。”她间接地说出了对爱情的不专一,说到这里,她变换另一种声调继续说道:“与我相比,你有着美好的未来,又有才能。什么快乐不能享受呢?菊子是位好妻子,她深深地爱着你;你应当感谢我给你介绍菊子的恩情。今后你只能在我这儿工作,尽一切努力帮我做事;你不能不考虑安定生活的可贵。如果你嫌收入少,再往上提也可以,不要想入非非了,你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里。” 秋冈失败了。她把行凶现场作为交谈场所,无形中给秋冈的心里增加了压力。 当秋冈从令人恐惧的犯罪现场出来时。看见一个擦肩而过的男人正偷偷走近三沙子家的大门。秋冈认出是三沙子的某位情人,所以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心中充满着对三沙子的憎恶。 秋冈回家后。菊子见他脸色苍白,便不安地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叹了口气说:“所长不答应我离开池野没计事务所。” 他说:“她对我仁至义尽,硬要离开不合情理。” 纯朴的妻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说:“所长说得也对。恩情是不能忘的,背叛所长的行为是不对的。再忍耐两年好吗?在这期间你好好学习,再准备准备。” 两年来没出什么事,只要三沙子活着,秋冈的命运只能绑在池野设汁事务所。她说的话并非儿戏,她的本意就是拴住他。 三沙子眼下的生活是不太安定的。虽然对她来说,女人追求的一切都追求到了,有了名声和产业,过着奢侈的生活,尽情地享受着。而秋冈却深受无名痛苦的煎熬。秋冈象奴隶那样为三沙子卖命,却眼看着她在无耻地挥霍享乐。 三沙子说。她即使失去目前的舒适生活也没关系,这不过是在逞强。她决不想放弃难得的地位,她曾暗示,在她失意时也预示着他的灭亡。 此后。秋冈又默默地工作了半年,有一次午休时,趁其他所员不在,他气愤地闯入所长室。 “所长,你还是不肯放我吗?” “放你?”三沙子的视线离开帐簿。满不在乎地反问道。 “我想离开这儿,独自经营。” “这不行。” “我想了一个好办法。” 三沙子抽着烟。漫不经心地问:“什么好办法啊?” “即使独立了,这儿的工作我还是要干的,而且设计费可以少给我一些。” 吐着烟圈的三沙子吭了一声,说,“这是一个好办法,但对不起,这也不行。对你来说,独立是绝对不允许的。你怎么说也白费。假使你独立了,并且还在承担我的工作,可你重视的只是你的直接定货,作为新开设的设计事务所,想招揽更多的顾客、把生意做好,这当然是合乎常情的。为什么要减少我这方面工作的设计费用呢?难道是为了应付吗?” “不。我决不会应付了事。” “混蛋!你要独立了,我的主顾还不都跑到你那边去了?你要离开我是绝对不行的。”三沙子生气地说。 “那我始终都要在这儿了?”秋冈绝望地叫道。 “我早就说过。只要我活着,你就不能离开。” “那么,是一生了?” “用不着一生。你不是比我年轻十岁吗?我无疑会先死的。” 然而,三沙子还不满四十岁。这就是说,秋冈必须把最有才华、最能出成果的时期全部贡献出来。 “这太过分了!”秋冈悲愤地抗议道。声音近乎呜咽了。 “唉。你还是平静一些好。要想到我俩的命运,还是和平共处、携起手来顺顺当当地渡过一生吧!那把锥子可是连接我们俩的纽带呀!” 秋冈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设计台上铺着画图用的复写纸,旁边的盒子里装着最新的高级制图工具。秋冈把两肘支在设汁台上,胡乱地抓着他的头发。就算三沙子今后还能活二十年,他已近五十岁了,事业上的黄金时代一旦被束缚住。就没有施展的机会了。一到五十岁,即使独立了,一切也都晚了。目前要能独立,还能建立产业;眼下却只能得到微薄的工资,而那些本应属于他的钱只得用来养活吸干自己的人,他将名副其实地成为一块废料。就是豁出命来干,三沙子也会把全部的血汗榨干。他不过是一具活着的僵尸。 所员们谁也没有想到,三沙子和秋冈之间存在着这样的纠纷。三沙子经常向人们夸奖秋冈的技术和人品,把他看作是池野设计事务所的中心人物。并给予高度的重视,在经济方面也尽可能优待他。 三沙子每月都要在一流的西餐馆宴请秋冈夫妇一次。因为她是菊子的好朋友,自然关系要比别人更近一层。私人宴会每次都是在非常和睦的气氛中进行的,尤其是三沙子和菊子,每次都是谈笑风生,好不写意。 有一次,三沙子在饭店最高层餐厅的窗户旁,眺望着东京灯火辉煌的夜景,并暗含深意地说:“人活着是伟大的幸福,最大的愉快啊!”三沙子对菊子说这句话的同时,把视线稍微转向了秋冈,那眼神的意思只有他一个人能理解。他的心脏仿佛被刺中,一下子变得忧伤起来。 秋冈怀着仇恨的心情开始注意三沙子情人的行动了。他不能每天都跟踪三沙子,所以常常晚上到她家门口暗中监视。每当这个时候,他就跟妻子说:“我到朋友家去打麻将。” 过了一个月左右,秋冈发现晚上去三沙子家相会的男人中竟有会计师通渡忠造。不管怎么说,他决不会成为三沙子的情侣,这个年近六十岁的通渡没有男子汉的魅力,只不过是个物欲极强的家伙罢了。秋冈起初认为,通渡的晚间私访也许是同三沙子商量会计上的特别事务,如隐匿盈利来掩饰决算和逃税的真相等。从前秋冈知道,三沙子曾几次私下吹捧过通渡,亲切地照顾过他。 三沙子让通渡晚上来她的寓所,不单单是用金钱和物品,而且靠肉体姿色来笼络他。对她来说,再没有比给她逃税、隐瞒盈利的会计师更重要的人物了。必须象诱惑秋冈一样把他也拴上。这位会计师深知三沙子在收入上的不道德行为,为了保守住这个秘密;她便把通渡也引上了自己的床。 此后,秋冈在事务所也留心注意通渡。可怜的会计师近来爱打扮了。从前他毫不讲究穿戴,平时衬衫皱皱巴巴的。现在不仅穿戴得干干净净,领带也换成了新的。从前他的稀疏的头发蓬乱且没有油性,如今也涂上了发蜡,梳理得整整齐齐。通渡大有返老还童之势,然而他却很不自然,甚至显得滑稽可笑。 秋冈跟踪通渡三次,发现他每晚大约8点便来三沙子家,每次离开她家的时候都是晚l0点前后,仿佛是个习惯。通渡与三沙子在一起的时间仅两个小时。对她来说,通渡只是她的赚钱的伙伴,决不是肉体上的相好。她另外有情夫。 十月中旬的一天。快到池野遇害三周年了。秋冈看到通渡的表情,知道他又要去三沙子家了,所以晚6点便离开了没汁事务所,打电话通知妻子说:今天他独自去看电影。不回家吃晚饭了。 “你大概几点钟回来?” “1l点钟回去。” l1点钟是理应回去的,因为通渡离开三沙子家的时间是晚l0点左右。 9点55分通渡的身影从三沙子家的正门出来了,并消失在昏暗的马路中。秋冈立即从隐蔽的地方出来,朝刚刚关上的大门走去,随手按了一下门铃。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动静。 除了前面大道上行驶的-汽车外,四下静悄悄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通渡刚走了3分钟。三沙子以为他忘了什么东西又返了回来。便问也没问,就把大门打开丁。穿着一件睡衣的三沙子,看到站在眼前的竟是秋冈,不由得大吃一惊。 “是你呀!” “对不起。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秋冈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 三沙子认为,通渡刚才走时被秋冈看见了,所以他才显出这样一个阴沉模样。她没作声便把秋冈让进了客厅。 秋冈担心的是她家的女佣人,如果女佣人还没有睡觉,那么,他的计划就要落空了。晚8点左右通渡要来这里,为了避人耳目,三沙子一定会让女佣人早点回房睡觉去。现在已10点多了,女佣人大概已睡熟了。象杀害池野时一样,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不会发现的。 三沙子坐在沙发上有些不高兴地问:“都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吗?” 他仍旧戴着一副黑手套对她说:“我来是有事相求。” 十月中旬的晚上,天已很冷了,戴着手套倒也没什么不自然的。 “还是老话吗?” “是的。” “我不是说过不行,你还不清楚吗?” “无论如何你都不答应吗?” “你怎么老是纠缠不休呢?” “那么……”秋冈使劲咽了口唾液说:“我想和夫人恢复旧情。” 三沙子疑惑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在她的脸上流露出犹豫的表情,但过了一会儿又变成了复杂的微笑。 “你看见通渡从这儿走了吗?” “看见了。”秋冈点了点头。 三沙子顺口解释说:“所以你也抑制不住了,对吗?想说独立的话也难以开口,看到通渡后,你改变了主意。可是,我与通渡关系很正常,不过是商量经营上的事,你可别误会!” 三沙子佯装不知地解释着,秋冈连一句埋怨的活也没说。 最好让她误解我这次来访的真正目的。从她的面部表情中,既含有为她与通渡的私通保守秘密的意味,又含有对旧情人秋冈的爱欲的情趣。 “对菊子夫人你该怎么讲啊?”为了把秋冈带到她的卧室,三沙子站起来先走了。秋冈随后也登上了楼梯。这楼梯一直深深地印记在秋冈的记忆中。 第二天早晨,女佣人在主人卧室里发现了被人勒死的三沙子的尸体。 搜查本部因两年前同一家主人遇害案件至今仍末破案,所以对这次残暴的杀人案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并期望破案成功。 这次作案现场整个都被破坏了。与前一案件不同的是: 没有凶手进入房间时留下的脚印,后门仍然上着锁,侧门的窗户也紧关着,因而凶手的进入口和逃跑口只有大门一处。 正门的锁是在里面被打开的,凶手逃跑后,大门仍旧敞着。上次的案件在后门口留下了4l号尺码的脚印,这次却没有留下。 搜查本部查对比较了这一案件与上一案件的相同点和不同点。 不同点是池野被杀时,曾有过抵抗的迹象,这次却没有。 三沙子穿着睡衣,裸露着乳房躺在床上。在颈部有两条勒过的痕迹,却没有伤着皮肤,从这一点看,可以肯定作案时凶手使用了绢丝领带。在枕头旁的烟灰缸里,留有七个吸剩的烟蒂,察验唾液证明其中有三个与三沙子血型相同,另外四个属于与她的血型不同的A型。 这一血型与在她的阴道内发现的精液是同一血型。从这一点可以推断。三沙子是在与男人拥抱时,或是在睡觉时被勒死的。正门开着,没有其它的进入口,这一点很清楚。 相同点是房间里衣柜和写字台的抽屉全部给拉开了,衣物散乱。然而她装有十二万余元的钱包却原封末动;钻石、宝石、蛋白石、翡翠和镶有宝石珍珠的戒指、首饰以及马蹄型的女式手表也没有动过的迹象。因为三沙子本人死了,所以失盗物品的真相还不清楚,也可以推断为盗走了除钱包里的饯以外的现金。 总之,一切迹象表明,三沙子的情夫因爱情问题的纠葛,把她杀了之后,顺手牵羊,盗走了钱财,或是凶手有意伪装了现场。在上述的搜索中没有发现凶手指纹。女佣人睡得太死了,对当夜发生的凶杀案件一无所知,不过她还是说出了几个去过主人卧室的男人的姓名,其中之一就是设计事务所的会计师通渡。 搜查本部经过周密计划,当夜传讯了事务所的全体所员。当问到秋冈时,他说:“晚上6点到9点在电影院,1l点左右回家。”没有必要调查所员们当时是否在现场。 通渡吓得魂不附体、脸色苍白。解释说:“那天晚上9点到l0点正好在她床上。” 经解剖尸体验定。三沙子死亡的时间是晚上10点至ll点。 通渡的血型是A型,这与三沙子阴道里的精液和姻缸中吸剩的烟蒂上的分泌物是相同的;而且卧室里好多地方都留有通渡的指纹。他坦白了与三沙子发生了关系和俩人把吸剩的烟蒂放入烟灰缸等情节。他拼命地否认勒死三沙子的事。并坚持说,弄乱了房间、柜子等都不是他干的事。 他哭述道:“我没有理由杀死所长,我与所长之间保持这种肉体关系已很幸福了。象这样杀了所长,无论如何也要暴露的,并给家庭带来苦恼,在社会上也不光彩。” 可是,调查的警官们还是不相信他。“你别想蒙混过去,假如你仅仅是与女人保持暖味关系的话,就当家庭纠纷解决好了;可是。如果杀了人的话,就要被判处死刑的。若不如实坦白交待,你可知道后果吗?” “我绝对没有杀人。” “那么,三沙子被杀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跟她在一起吗?” “9点到10点我与所长在一起同床了……可是,除了我之外,她还有其他的情人。对此我没有说过一句报怨的话。” “是你出于嫉妒把三沙子杀了吧?” “绝没有那样的事,我说的都是真话。我想恐怕是她的其他情夫在我离开之后,马上来到所长家把她杀了。” “有那么偶然的巧合吗?” 审讯的法警嘲笑了一声,把此事报告了上司。预审官没有回绝通渡提出的疑问,并就此展开了调查。这一杀人案件有很微妙的地方,核实通渡的口供也没有发现什么不自然之处。的确,他没有杀害三沙子的理由;搜查通渡家的结果表明,没有查出任何盗得的财物。 说来也奇怪,通渡的指纹只留在了正门的把手、楼梯的扶手上及二楼的客厅和卧室里,但被翻乱的柜子和日用器具上没有发现一处指纹。从这一点来分析,通渡从正门进来后,直接通过了走廓,上了楼梯,来到了二楼的客厅与三沙子讲话,然后进入了隔璧的卧室。回去的经过也是相同的;他没有进入其它的房间。如果他把楼下房间的家具弄乱了,一定会留下指纹的。可是,那里只有三沙子一个人的指纹。凶手是戴着手套垃开抽屉,翻乱家具的。 假使凶手是通渡,那么,杀三沙子时一定会戴上手套,在杀人现场不留指纹,这是毫无疑问的。如果这样推论,真正的杀人凶手就是另一个人了,那个人戴着手套把三沙子勒死之后,为了伪造现场,弄乱了柜子、抽屉等。 预审官认为,通渡的供词是真实的,便责令下属调查三沙子与男人的全部关系。在这一点,女佣人的话起了决定作用,两个中年男子和两个年轻男子的日常情况被调查出来了。 三沙子的性生活是相当紊乱的。但是,在案情发生的当晚,这四个男人都有证人证实不在现场;因此警视厅认为,一定还有未查出的人。 搜查本部的警察对进一步调查很感棘手,便再一次寻问了女佣人,当晚是否遇到过其他的来访者,不是三沙子的情人也可以。 女佣人说:“来访的男人全都说出来了。”她想了一会儿,补充说:“大约一年前,秋冈在晚间7点来访过,与主人在二楼谈完话便告辞了。”当问到秋冈停留的时间时,女佣人回答说:“呆了30分钟左右便回去了。仅仅这么一次,以后再没有来过。” 搜查本部认为,这构不成问题,30分钟左右不象是情人关系;况且女佣人说,他们俩当时仅仅是在二楼客厅里谈话。女佣人可以分辨出进过三沙子卧室的男人们的相貌。实际上,警视厅也从未听说过三沙子与秋冈有任何暖味关系。 搜查本部为了进一步掌握线索,决定传讯秋冈。问一些情况。 在警视厅,秋冈沉着地说:“其实什么关系也没有,只是为了工作的事急于找所长商量,7点钟左右去所长家拜访了她。呆了30分钟,谈完了话就告辞了。” 审讯官问他:“那件事不能通过电话商量吗?” 此时,秋冈的神色显得有些不安。 “不能用电话商量,因为是设计上的问题。” 审讯官点了点头,觉得这是合乎情理的。在这一案件的调查阶段,警视厅得知秋冈是池野设计事务所的杰出人物,具有卓越的设计才能,闻名于社会和实业界。因此,审讯长想起他本人打算新建一套住房,便指着秋冈带在身边的一份设计图,随随便便地问道:“这是给哪儿设计的建筑呢?若是你没计的,一定非常漂亮,有机会让我欣赏一下这座建筑好吗?” 秋冈大吃了一惊,为了搜寻记忆,陷入了沉思,好不容易才点出了两位主顾的姓名。 让秋冈回去后,审训长觉得有点奇怪。秋冈对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显得有些慌张?秋冈是设计事务所的权威人物,又具有建筑设计上的才能。而三沙子对建筑设计是一窍不通的。他们俩有什么可以商量的呢? 一般来说,根据主顾的要求来决定建筑的预算或设计的样式。设计预定的变更问题需征得三沙子同意,秋冈要与三沙子商量。即使那样,也没有必要晚间去寓所进行个别交谈。第二天所长来办公室后,还可以充分地进行商量嘛。 通过对其他所员的调查,都说秋冈没有为哪件事与三沙子商量过,况且还是一年前的一次访问。那前后即使没有那件事,审讯长仍觉得很不自然。假如与所长进行过那次谈话,按理说应常常为此事去所长家。 审讯长按秋冈点出的实业家和饭店老板的地址去核实了情况。两人都说一年前的这个时候确实托池野设计事务所设计过建筑样式。 审讯长一边回忆着那天秋冈对这一问题的惊慌表情,一边思索着。他对秋冈做了进一步的调查,但调查的结果都对秋冈有利。秋冈已成了池野设计事务所的顶梁柱了,单凭这二点,他就获得了优厚于其他所员几倍的工资。他与池野夫妇相处得非常和睦。三沙子经常在一流饭店宴请秋冈夫妇,他们也很感激三沙子的深情厚意。秋冈与三沙子的关系的确相处得很融洽。 当问及所员们,象秋冈这样有才华的人为什么不独立经营时,回答是一片赞扬声:“秋冈对池野先生有感情,池野死后第二天,秋冈就买了新绘图工具,把原先那套所长送的德国造的圆规收藏起来,留作纪念……” 总之,对秋冈所说的话,连警察们都很佩服。 提到绘图工具,审训长一下就想起了大小圆规和分规。 分规与圆规相似,但另一条腿上不附带铅笔,如同一条很尖的锥子。刺中池野心脏的凶器就是象锥子一样的东西;被刺中的伤口稍稍有些不整齐,呈圆形。假如使用的是能扎透多层纸的普通圆规,伤口的形状应完全是圆形的。但在池野胸都的伤口附近,不是有一个用同样锥尖划破的伤痕吗?是分规的另一条腿尖在胸部轻轻地擦划了一下吧?就是说凶手竭尽全力把两条腿的分规朝池野胸部刺去,但突然两条腿分开了。这样一来。势必会擦伤皮肤的。因为第二天清晨马上新换了一支分规太显眼,所以秋冈买了一套日本产的绘图工具。 审讯长再次传讯了秋冈,并质问道:“你好象在池野被杀的第二天换了一套新的绘图工具,邢套旧的耶儿去了呢?” 这一问使秋冈比上一次更加惊慌,脸色都变了。 “啊……那是两年前的事,我记不太清楚了。” “事过仅仅两年,怎么会忘了呢?绘图工具不正是建筑设计师的灵魂吗,如同理发师的剃刀、厨师的菜刀、木匠的凿子、刨子以及武士的刀、剑一样重要。象你这样有名望的人难道不懂吗?那一套是德国造的,你更应珍爱它才对。你是以铭记池野所长的恩情为理由才换的,那套旧的不管你怎么收拾、整理,也绝不会忘了呀!喂,你放到哪儿去了呢?” “我,记不太清了,或许是送人了。” “送人了?送给谁了?” 秋冈近乎于哭腔回答道:“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审讯长握出的这一质问,也正是秋冈想要弄清的。那天晚上,在杀害三沙子之前,秋冈曾向她打听过那套绘图工具的下落,但她没有告诉他。其实,秋冈那天晚上并没有与三沙子发生关系,只不过以此为借口,用事先准备好的领带把她勒死了。随后戴上手套,把房间里的柜子、抽屉、书箱等三沙子爱藏东西的地方都翻遍了,但始终没有发现那套绘图工具。 审讯长让下属彻底地搜查了三沙子的蒙。毕竟是专门从事侦破的,搜查人员很多,不到两个小时,在庭院中的旧石佛像下面,找到了埋在土里的盛有绘图工具的皮盒和一双4l号尺码的旧鞋。打开皮盒一看,染着污血的分规,如同贵重物品一样,用黑天鹅绒包着。 审讯长一下就明白了,两年前,把这些杀害池野的犯罪证据埋起来的是三沙子。秋冈为了毁灭证据,曾在她家寻找过。警察们推断,三沙子和秋冈合谋杀死了池野。然而,关于他害三沙子的动机,只能从他本人的口供中得到了。审讯长把沾满了污血的分规放到桌子上。 “这是你的吗?” 秋冈恐惧地点了点头。 “放在哪儿你不知道吗?” 他摇了摇头。 “埋在了池野家的院子里,石佛像下面。喂,这也是你的?”审讯长把一双4l号半的旧鞋也放到了桌子上。 “两年前的某天晚上,你穿着这双鞋,从池野家的后门进来过吧!” 秋冈再次摇了摇头。 “那么,那天晚上你在哪儿呢?” “我……我……” “这次你杀害三沙子,事先也是声张说你顺便要到电影院去看电影。然而,那个证词已是老黄历了。这次杀害三沙子的案情留待以后慢慢地细审,两年前的那天晚上你到哪儿去了?” “我借了三沙子的汽车,到郊外去旅游了。这事三沙子知道。” “这是你与三沙子合谋的假证词。你真愚蠢,三沙子已被你杀了,死去的人还能为你出庭作证吗?对你这位具有卓越才能的建筑设计家来说,这实在是太可借了。” 审讯长很惋惜地看着秋冈的脸说道。 ------------------ 郁子的侦探小屋出品 颖颖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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