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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宫和桑原驱车从阪神高速公路松原口进入西名阪公路,在藤井寺口下来,沿外环状线往南奔驰。8点20分,二宫往悠纪家里打了电话。 “这里是渡边家。” “啊,悠纪。” “是谁啊,启哥呀,这么早,怎么啦?” 幸亏是悠纪接电话,若是她母亲英子来接,又得啰啰嗦嗦地问候,又得介绍最近情况,不客气一阵子是不能把话筒转给悠纪的。 “有件事告诉你,从今天起一周之内不要到事务所去。” “咦?为什么?” “弄不好,可能会有不三不四的人来,你一个人在事务所很危险。” “哦,冒险片拉开序幕了。启哥,真要和黑社会打一仗吗?” “谁干那种傻事,我还不想死呢。” “启哥,你现在在哪儿逛呢?” “详细情况回头再说,总而言之,你不能去事务所。” “是,是,我明白啦。不要去危险的地方。” “好孩子,听话。” 二宫挂断了电话。 “喂,悠纪是什么人?”桑原起来问道。 “来打工的女孩。” “你自己都没事做,还雇一个事务员?” “有各种原因……” “怎么骗到手的?” “我并没去骗她。” “是看一遍就再也不想看的丑八怪吧!” “不,很漂亮。胸围很标准,两条腿又细又长。” “噢,奇怪。多大年纪?” “快到40岁了吧。” “哈哈,胡闹,这也叫女孩?” 他们从三○九国道过中津桥,沿着芹川府道一直向前开。中途因道路施工而耽误了一会儿,到达天濑(木通)之上时已8点40分了。 “桥本能在吗?” “他又不是上班族,现在应该吃早饭。” “咱们的事情,已有人打电话告诉他了吧。” 松浦、仓石、亚美,还有水谷,他们一定开始行动了。 “啊,是死是活也得拼了,走吧。”桑原揉着眼角说。 从邮局旁边向左拐,顺坡道上到尽头,在一个铺着沙石的院前停下车,二人进了桥本家的院门。 按了门铃,不一会儿房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脸晒得很黑的小个子男人探出头来。是桥本。他见到这两个人既不感到吃惊,也不显露胆怯,只是以怀疑的口吻说:“干什么的,你们是?” “初次见面,我是二宫企划的二宫。”二宫鞠了一躬说,“受小田总业会社社长的委托,由我负责交涉三泽谷垃圾处理场事宜。” “交涉,交涉什么?” “交涉关于改修水流路线的补偿金问题。” “你突然提出这件事,我可没从小田那里听说过。” “实在是事出有因……小田总业失火了,这件事您知道吧。” “啊,是吗?”桥本的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看来他是知道的。 “前天,堆放的轮胎起火了。小田现在不能离现场。” “我们把同意书带来了。”桑原从后面突然插话说,“只要工会会长给盖个章,我们立刻就回去。” “你是谁?”桥本皱着眉头问。 “忘介绍了,我是二宫的部下。”桑原面带微笑地说。 “我,正忙着呢,改日再来吧。” “改日,改哪一天?”二宫问。 “等我有空时,再和你联系。”桥本要关上房门。 “等一下!”桑原走上前去说,“有时间和女人胡混,就没空和我们说几句话?” “你,你,你说什么?” “喂,会长大人,谁都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咱们男人之间推心置腹地谈谈吧。”桑原用一种逼人的眼光看着桥本说,“我绝不让会长丢面子。” “好吧,”桥本看着桑原衣领上的金色徽章说,“我就听听吧!” “外面太热了,连杯麦茶也不给吗?” 桑原说着就从桥本腋下钻了进去,二宫也跟了进去。 门厅对面立着已发黑了的屏风,上面还写着字,但看不清其书写内容。 他们被让到走廊左侧的一个和式房间里,草垫上面铺着地毯,中间放着一张杉木桌子。红木装饰架上面很显眼地摆着青瓷香炉和象牙制的七福神,颇显俗气。 桥本也不拿坐垫,隔着桌子与二宫、桑原席地而坐。相互交换名片。 “建筑咨询所……”桥本戴上眼镜,一边看著名片一边思忖怎样对付眼前这两个人。 “恕我直言,关于三泽谷垃圾处理场……”二宫开口说。 “关于补偿金,没有交涉的余地。”桥本打断二宫的话说,“已经答应的事又反悔,也许有些不合常规,但改变水路比想像的要微妙复杂得多,一旦改修不好,水量就会发生变化。在这里流了几十年汗水的农户对此很不满啊。” “可是,正是因为有这方面的顾虑,我们才给了你们3000万补偿金……” “这是水利工会总会的决定。”桥本故意使劲地摇着头说,“算起来,3000万太少了。我们又一次研究了小田总业提出的改修计划,结果发现这是一项非常庞大的工程,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想。” “可是,工程计划和图纸是在双方同意的前提下制定的。” “工会会员全是些老年人,看不懂什么图纸。” “那么,怎么能够重新研究呢?” “不是有这方面的专家吗?” “那位专家是?” “这我不能说。” “实事求是地讲,3000万日元已经远远高于市场价格,我想不算少了。” “那是你的主观判断。要是不重新修水渠,那就不用付钱,维持现状就够了。” 肯定有人在背后操纵他——二宫感到。 二宫从夹克内口兜里掏出同意书和200万日元。 “请在这上面盖个章。” “……”桥本瞥了一眼现钞。 “当然,我们不要收据。” 说起来也很令人心酸。昨天扇木给二宫100万,他没要,可今天自己又给桥本200万。 “你没完啦,我说过,工会总会的决定,我一个人改变不了。” “这一点务必请您想办法。” “别看错对象,明人不做暗事,即使你给我1000万,我也不会自己偷着留下。三泽谷水利工会的补偿金是5000万,少了这个数,你们别跟我谈。” “是吗?”二宫盯着桥本说。桥本抱着双臂,耸了耸那瘦小的肩膀。“会长先生,您要参加下一届市议会竞选吧。” “什,什么?” “竞选需要钱。您就把这钱当做捐款吧。” “不要,不需要。”桥本气急败坏地说,“用不着你们局外人操心。你从哪听说我要竞选的?” “偶尔听到的。还听说有7个为你拉选票的人遭到检举。” “混蛋,谁说的?” “前天,我去过南街的俱乐部,在一家叫‘SPOON’的酒店。” “……”桥本表情僵硬,嘴略微歪了一下。 “浪速区幸町‘海娜·劳露’公寓的802房间是您租的吧!” 二宫想把抓住的把柄全抖出来。 “什么,你见到了?” “很漂亮啊。” “怎么查到的?” “议员之间不都在揭老底吗?” 攻和守的关系已转换了。名门世家的倒插门女婿,下次还要参加竞选——无论从哪个角度讲,有情人一事都是不能泄漏的。 “不过,这件事我并不想张扬出去。”二宫说。 “会长,”一直在默默抽烟的桑原突然说,“我嗓子干了,夫人不在家吗?” “内人出门了。” “现在哪里?” “在哪儿都与你无关!” “那好,我在这等着,一直等到你夫人回来。” “你?”桥本松了那一直抱着的双臂,望着天花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愤怒而又无可奈何地微笑说,“你,在威胁我?” “不,哪敢呢。”桑原用手抬了抬自己的眼镜。 桥本轻轻摇了摇头又说:“给我点时间,说服工会会员需要时间。” “对不起,不能再等了。”二宫说。 “为什么?” “人心易变呢。从嘴里说出的话当场就可以作废。说实话,现在是没有下一次的,今天你就得盖章。” “态度变得好快呀。” “因为会长后面有很硬的后台,我们惹不起。” “你指什么?” “本藏环境开发会社,后面还有白耀会。” “什么乱七八糟的。” “水谷专务可是个地道的黑道上的人。”桑原把香烟拧灭了说,“我想你不能不知道吧。” “……” “水谷,到底给你什么甜头了?” “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桥本声嘶力竭地说。 “增加补偿金,这是水谷出的主意吧?” “不,那是工会总会……” “会长,你那个会撒谎的长舌头,还是留着往女人裤裆里用吧!”桑原冷冷地说,“从水谷那得到了多少钱?” “不,我是被水谷威胁的。” “你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对水谷说吧。” “不……”桥本双手抱着头,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你本人还蒙在鼓里,薰政会的那帮家伙正在跟踪你。在宴会上给内山议长献殷勤的时候,和水谷一起在南街喝酒的时候,后面都有人盯着你。” “胡说,不可能。” “陵南帮是薰政会系统的组织,神荣土砂会社是陵南帮的资助单位。神荣土砂的社长神田是薰政会控制的下属,也是你的主人内山的搭档。到现在,你还没搞清这幅人物关系图吗?”桑原放连珠炮似的说,“抱着年轻姑娘是挺舒服,可是再往前走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脚下已经起火还没感觉到热,你真是个头号大傻瓜。” “……”桥本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桑原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了询话台说:“请问富南市政府、市议会议长的直播电话是多少?” “等,等一下!”桥本慌忙抬起头问道,“你想干什么?” “你背着你的主子与水谷勾结,内山知道了会怎么想呢?我想好好地听一听。” “别胡来,求求你。” 从表情上足以看出,桥本有些害怕了,他握着的拳头开始发抖。 “你是得罪内山,还是得罪水谷?不管投靠哪一方都没有好果子吃。你可能是想利用神荣土砂和本藏环境开发的对立,可是黑道上的团体可不是随便让你在天平上称一下就算了的。趁梯子还没有被人撤走,你赶快下台阶算了。” 桑原面对桥本,说话声音既不高也不粗野,有时还面带微笑,但是却字字敲打着桥本。能以笑脸逼人就范,这是黑社会的最大的本领。桥本渐渐被逼得无路可退。 “——啊,是议长秘书科,那也行。电话是53——××,好,谢谢。”桑原收起电话,又点燃一支烟。 “好吧。”桥本小声地说,“我认输。” “哦,投降了。” “我盖完章,然后怎么办?” “再没你的事。然后是小田总业与本藏环境开发争夺。” “可是,水谷会找我麻烦的。” “那是你自作自受。顶多也就是被打一顿吧!” “我可是被胁迫而盖章的。” “什么,话可不能这么说。”桑原咋了一下舌头说,“签正式合同与准合同,不存在什么胁迫不胁迫的。” “不,补偿金要4000万,要不我不同意。” “怎么,你还不死心?” “我有我的难处,得说服工会会员。” “工会总会是什么时候开的?” “那是……” “拿会议记录来看看。” “……” “果然,会长先生真是个演员。” 桑原又拿起手机,一边念叨着“53——××”,一边按电话号。 “是秘书科吗?请问内山议长在吗?” “别打,不要打电话。” “啊,我是桥本,是在(木通)之上开市政商谈所的桥本。” “拿同意书来。”桥本焦急地说,“我就盖章。” “噢,终于举白旗了。” 桑原放下电话说:“不愧是当会长的,很干脆。” “你,到底是什么人?”桥本问。 “你不是看名片了吗?”建筑顾问。 “不,你不是。” “看我像干什么的?”桑原抽出一张名片,扔在桌子上。 “二蝶兴业……”桥本捡起名片念着。 “在守口还开了一家卡拉OK,想唱歌的时候敬请光临。” “哼……” “别磨蹭,趁你还没改变主意,快拿图章来!” 听桑原这么一说,桥本好像才醒过神来,起身走了出去。 “这个老家伙,全是背着会员干的。” 桑原厌恶地说:“增加补偿金,他说是水谷的点子,其实也是桥本本人的圈套。他想多要2000万归自己。” “无赖,”二宫点了点头说,“十足的无赖。” 本藏环境开发不可能出5000万去买这份同意书的。桥本的计谋是:小田总业若出他所要求的价钱当然更好,但若小田放弃这一计划,他对水谷也能说得过去。他真是把二者放在同一天秤上了。 桥本回到房间,手里拿着一个小盒。 “补偿金什么时候付?” “细则里已经写着。”二宫打开同意书说,“第一笔1000万,本月末拨到你户头上。” 桥本把桌上的200万拿在手中,再把手戳拿出来。这是一枚上头刻着雄鸡的私人图章。他在小田用铅笔圈好的位置没好气地盖上章。 二宫也点上了一支烟。交涉总算结束,但二宫心里却不那么爽快。为什么要付给这个无赖200万呢?他想。 “这回行了吧?”桥本说。 “谢谢。”二宫把同意书放在上衣兜里站起来的同时,桥本把桌上的烟灰缸随手扔到地上。烟灰缸一直滚到墙角。二宫捡起来又放到桌子上。 “真倒霉!”桥本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 二人出了桥本家,乘上宝马车发动引擎。 车上的表显示为9点20分,也就是说与桥本整整谈了40多分钟。 “你满脸不高兴?” “心里有点不痛快。” 挂上挡,车飞奔起来。 “有什么不痛快的?” “那200万,等于扔在水里了。” “不正是用那笔钱让他盖的章吗?” “不过,所以我才说是往水里扔钱的嘛。”这笔钱不是小田的,而是从赌场借的,利息高得吓人,10天就是一成利。 “你也太想不开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性格。” “别人都这么说我。” “喂,你已经债台高筑了吧?” “算是吧。”二宫想,这又是一笔债。 开车沿芹川的府道向前,超越一辆卡车。 “打算往哪去?” “返回北浜,改乘我的皇冠。” “然后呢?” “洗桑拿,再睡个午觉。” “难道对我就一点也不表示感谢吗?” “要感谢……” “欠债还钱乃人之常情,感谢要以具体的方式。” “具体的方式?” “别装蒜,你怀里不是有同意书吗?拿到小田那里可以换回500万呢。” “这个……” “去小田总业,把赚来的300万分给我一半!” 终于提出他该提的要求了,二宫想。原来准备给他100万,他要150万,太狠了。 “太多了,这可是我营业所得。” “放屁!我为了谁跟你跑到这里来的?” “也只不过是一夜的事吗?” “别狡辩。出力就得分一半,你也不完全是外行,难道不明白黑道上的规矩?” 瘟神桑原终于吼叫起来。无论他人品怎样,但他的确是个地地道道的暴力团员,所以二宫清楚,他说出的话是决不会改变的。正因为如此二蝶会才会派他来保卫施工现场。 “好吧,给你一半。”二宫只好认了,因为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不过,茂夫的善后由你来处理。”二宫又说。 “什么,你还惦记着这件事?” “惹下的麻烦怎么消除,现在脑袋里全是这些事。” “麻烦不是从天而降,而是你自己惹下的。” 不是,我并没求你动手,是你主动出手打人的——二宫这么想,但没说出口。茂夫的形象又出现在眼前:刺着红牡丹、黑蜥蜴,沾满鲜血和污垢的脸和那挥舞不止的膀臂。 二宫又想起了呻吟着的松浦,呜咽着求饶的仓石,还有未见面的水谷。 “你只是舒舒服服地被茂夫打了一顿而已。”桑原又重复一句已说过的话。 “并不舒服。”二宫也重复了一句。 他们来到了富田林锦田——小田总业的所在地。卡车调度站有一辆铲车正在工作。废胎加工厂及附近的树木已被烟熏得漆黑,堆积废胎的地方已变成漂着油垢的脏水坑。没烧掉的轮胎也面目全非,像刚冷却的灰山深岩一样粘在一起。 “火是什么时候被扑灭的?”桑原问。 “前天深夜。傍晚起火,大约烧到早上8点左右,那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在晴天的阳光下观看,现场并不像想像的那么宽广。可能是消防人员与警察在共同检查,有十来个穿深蓝色制服的人,在那仅有不足700平方米的存轮胎的地方测量取证。 “消防部门是怎么认为的?关于起火的原因。” “他们认为,可能是因漏电而引起的火灾。” 无论怎样调查,起火原因也不能确定。 “是谁干的呢?陵南帮还是白耀会?” “那谁能知道呢!” 管它是谁干的,与我何干?只要我从小田那里要来那笔钱就算完事,二宫想。 把车停在办公室前面一辆皇冠的旁边,他们走出车外,烧焦的橡胶味直呛鼻子。办公室的外墙上门上窗上粘满了油污。打开门走进屋里,二宫说:“您好,我是二宫,社长先生……” 一个身穿运动背心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正在喝易拉罐饮料。 “不在。”他摇着头说。是上次递给他手帕的那个人。 “是不是被叫到现场去了?” “说是去警察署,现场检查是我替他去的。” 那个人的桌子上放着一顶安全帽,上面写着“今村”。 “是去了锦织警署吗?” “嗯,是哪个署呢?我也没听说。” 那个人还说,什么时候回来他也不清楚。 “调查事件经过,要这么长时间?” “唉,也许吧。”他的话毫无参考价值。 “请告诉我社长手机的号码,好吗?” “在那儿写着呢。”今村指了指里面的墙壁。已变成茶褐色的旧广告历下面,写着二十多个会社号码。小田的手机号是030·71424××。 二宫记下电话号码,用那里的电话拨了号码。小田好像关机了,打不通。 “打不通,大概正在接受调查吧。”二宫回头对桑原说。 “啊,社长办事真谨慎。”桑原打了个哈欠,坐在沙发上说,“不管干什么你都是毫无计划地走一步算一步,这种干法也能胜任建筑咨询所所长?若是如此,那日本可算是天下太平了。” 混蛋,尽揭人伤疤! “怎么办,在这儿等着?” “等吧,好事不用忙。” “那好,我去一趟北浜。” “干什么去?” “我总不能把皇冠车扔那儿不管。两三个小时就回来。” “是吗,我明白了,你又想耍花招。”桑原站起身来说,“要不,你把怀里的那个信封留在这里。” “什么?” “你给小田打电话,想背着我做交易,是吧?” “我还不至于像桥本那么卑鄙。” “总而言之,你得把同意书放这儿再走。” “这,真是胡来。”二宫想,这样做更危险。 “我的话你没听见吗?” 今村张着嘴,看着他们二人激烈地争论。 二人一起乘宝马车去北浜。 桑原坐在司机席旁打着吨儿,这更加使二宫恼火。这个家伙,一张口说话必定伤人,一坐上车就要对着镜子整领带。朝他鼻梁子猛打上几拳该多么畅快呀,二宫想。可是,要打起架来,自己是赢不了他的。看上去他有点溜肩且带几分斯文,可一旦动起手却相当难对付。一个人敢冲进真凑帮的指挥所,这可决不是一般的胆量。二宫真后悔怎么能和他纠缠在一起。 可是,再换个角度想一想,也并非如此。正是因为有桑原的帮助,才得以查清茂夫的身份,知道了陵南帮的介入,并让松浦口吐了真言。 若是二宫一个人单独行动,既不可能深夜潜入清共会的医院,也不可能搞清本藏环境开发及神荣土砂会社的阴谋。要是从这个意义上讲,多少还应该感谢桑原。没有桑原的拷问,桥本那家伙能否盖章还很难说。 算了,一切已经过去。想的太多头疼。 应该高兴呀,150万日元不是就要到手了吗? 在北浜出口下了高速公路,渡过堂岛川,再沿土佐堀街向西走,来到府立劳动中心前一看,皇冠车已不见了。 “嘿嘿,恭喜恭喜!”桑原睁开眼睛说。 把车向左靠了一靠停下了。下了车往四周一看,只见护路栏杆上贴着一张告示,上面写着皇冠车因违章停放已被警车托走,请车主到东警察署来。二宫揭下告示,放在衣袋,又坐进宝马车里。 “干吗哭丧着脸?还不认真反省!” “是谁让我把车停在北浜的?” “是哪个混蛋让我和他一起去的?” “算了,没办法,去警察署。” 罚点钱倒没什么,但违反交通规则要减分,当负分累计到一定程度后就要吊销驾驶执照。 “喂,违章停车,减二分吧。” “不知道。我从没犯过那种低级的错误。” 桑原伸了伸腰,咽了口吐沫说:“肚子饿了,找个地方吃点饭吧!” 他们走进东警察署附近国际饭店里面的一家寿司店,桑原要了海鳗、偏口鱼和凉酒,二宫吃寿司,外加一瓶啤酒。多少喝点酒是不会被看出来的,但他们一想到要去警察署,还是控制了自己。 桑原结完账,二人走出寿司店。过了东横堀川来到警察署。在交通科出示了告示和驾驶证,然后坐在被指定的办公桌对面接受调查。在调查了住址、职业等内容后,给他一张违章收据和一张领车证,然后向停放皇冠车的私人停车场走去。罚款1.5万日元,托运费1.2万日元,再加上保管费,警察也真没少抽油。 “你的态度很不好啊。”桑原一边走一边说,“开车竟然还喝酒,在女警察面前还抽烟,不能老实点吗?” “我讨厌警察。” “我可是非常喜欢。他们能保卫善良市民的正常生活嘛。” “你是拥护现行体制派喽?” “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在私人停车场又付了4800日元的停车费,才把车领出来。 虽然这车子看起来相当陈旧,但发动机却相当优良,不愧是创牌子的国产车。 桑原也坐上车,他们一起返回国际饭店,又给小田打了电话,仍然不通。小田与锦田办公室好像也失去了联系。 “好吧,趁这个工夫去理个发。”桑原对着镜子说,“你也去刮刮胡子吧。” “我喜欢这种乱蓬蓬的。” “别瞎说,跟我来吧。” 下了车,一起走进了发廊。 ------------------ 亦凡图书馆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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