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山怎么样了!”一平本社长叭叭地敲着桌子。——这是他的一种习惯,力气用得并不大,以免敲坏有些走样的桌子。
  “不知道。我又不能时刻看着他。”办事员级下浩子不大高兴。
  “哼!没到旅馆里去过?”
  “社长!?”浩子声音严厉。
  “干——干什么,吓我一跳。”
  “我干吗要同那个中年的迫退鬼一起到旅馆里?”
  “晤,你呀……是玩笑,玩笑!”他慌忙解释。
  “开玩笑也要有分寸。”浩子很不高兴,”仕山和我是”美女和野兽’。”
  平本轻声咕味道:“谁都认为自己不错……”他咳嗽了一声,“往公寓打电话也打不通?”
  “打过三次了。”
  “哼!死了?”
  “要去看看吗?”
  “不,不管他。”平本手一挥,“那件差事再另换个人。你给长谷沼君江打个电话,告诉她,派去的人身体不好,我另换一个人去。”
  “是。
  浩子拿起听筒,拨转号码。这时,门突然开了。进来几个可怕的男人。
  “……干——干什么,你们?”
  平本的脸都吓白了。做这种生意偶尔也会遇到这样的事,不过,平本平常总是外出,还没经过这种场面。而且这次好像还不同寻常。
  “这的头儿是谁?”走在前面的一个人问。
  平本很想说是浩子,可又觉得实在说不通,便打消了念头。
  “是我……这个……您们是?”
  他把“你们”变成了“您们”。
  “江山在哪儿?”
  “江山?不知道,不知道在哪儿。”
  “不许说谎。”
  “不,是真的。今天上午,我往他公寓里挂电话,没有接,正着急呢。”
  他倒会说话呀!浩子小声嘟哝了一句。
  “你来他上午该打电话来的,可是一直没有电话。所以……”
  “不知道去哪儿了吗?”
  “要是知道,我也同他联系了。”
  “是吗?我们也想知道。”那男人说,“真是个狡猾的家伙,把我们骗了。”
  “那实在对不起……”
  “你是社长吧?雇员干的事,你要负责呀。”
  平本面色如土:
  “工作时间之外,这个……”
  “好吧,把他打伤,倒也挺可怜,还有那个女人。”
  “江山回来后我转告他……”
  “光这样不行。”男人说着,扫视了一下事务所,“这屋很不整齐呀。”
  “因为经营不太景气……”
  “不收拾整齐些儿,在顾客中就没有信誉。”
  “嗯……最近……打算买一台电子计算机进行整理。”
  浩子呆呆地看着平本。心想说是电子计算机,顶多是买一台台式的。
  “那么,我们给你帮帮忙。”男人说,“你们俩都出去。”
  “……哦?”
  “在外面等着吧,我会收拾得很干净,叫你们大吃一惊的。”
  平本咽了一口唾沫,慌忙来到外面。
  浩子一愣:“社长!等一下!”她追了上去,“哪有把女孩子丢下自己逃的?”
  平本的侦探社在一座破楼的二楼。跑到一楼时,浩子终于追上了平本。
  “社长!”
  “哎,你也来了?”
  “那当然!怎么办?”
  “是啊……有什么办法呢?”
  “你竟这么说。拔110吧!”
  “是啊,还有这一手呢。可是,得想一想,要是以后来报复……”
  这时,二楼传来了叮步的响声。
  “大概已经晚了。”
  “是啊……”
  两人来到大楼对面,仰望二楼的窗户。响声震耳,街上的行人都抬头向窗那边望着。
  “……他们动手了。”浩子说。
  平本好像还没感觉到问题的严重,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个与此无关的围观者。
  窗户哗啦一声被打开了,接着飞出一把椅子。当然不是椅子自己出来的,而是谁扔的。被扔到街上的椅子,腿儿和靠背可怜地摔成两截,紧接着又飞出一把。
  “啊,我的椅子。”浩子说。她的椅子上系着座垫;一看就知道。
  围观者越聚越多。他们对窗户里飞出椅子感到好奇。
  “我的椅子!”
  平本叫道。
  事务所里唯一的一把带扶手的椅子从窗户里扔了出来。椅子腿儿挂到了窗框上,似乎是赖着不想出来。然而,抵抗是徒劳的,平本的椅子终于划破空间,摔了下来。
  咋地一声响,腿儿和扶手都摔飞了。
  平本只是木然地望着这一切。不一会儿,那几个人走出了破楼,连看也没看他们。
  浩子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喂,向江山问个好。”其中一个人说。
  那几个人乘车走了。平本仍在呆立着,浩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社长”
  “嗯?什么?”
  “还给退职金吗?”浩子问。
  “……奇怪,一个人也没有。”走出电话亭,江山说,“不会不在的呀。”
  直美耸耸肩:“倒闭了吧?”
  “那倒好了。晤,等会儿再挂一次试试。”江山笑着说,“哎,今天怎么办?”
  “不管太太行吗?”
  “嗯,行。她会按自己的爱好行事的。”
  “可是,老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总有一天那些人会发现太太的。”
  “嗯……”江山搔了搔头。
  这是个好天气,天空晴朗,令人心旷神怡。
  直美快活地看着江山那张为难的脸。
  “这……说出来很不好意思……”
  “说说看吧。”
  “在你出发之前,我必须跟随你,因为这是我的工作。如果可以的话,我同幸子就先住在你家。等你走了,我们再另想办法。”
  “怎么办?”
  “只有去警察署,凭我的力量,幸子是保不住的。”
  “找到真正的凶手就行了吧?”
  “可是,警方也认为是幸子干的……”
  “如果你查出真凶,太太一定会重新看待你的。”
  “干吗要她重新看待?我早就想同她分手了。”江山皱着眉头。
  “不去看看吗?”
  “哪儿?”
  “旅馆。”
  江山不解地望着直美:
  “哪个旅馆?”
  “当然是杀人现场了!”直美说,“我们去侦查罪犯吧。时间过得越久,罪犯就越不容易发现,而且,我跟着你也不耽误工作。”
  “话倒是这么说……”
  “好,就这么办吧。要是以后看到你和太太被杀的报道,我也会难过的,让我放心地去美国吧!”
  没等江山说什么,直美已经上了一辆“的上”。
  “……有些怪呀。”高峰刑警说。
  “连我也怀疑起来了。”江山说。
  “太太没跟你联系?”
  “没有。幸子没有一点儿消息。”
  江山水然地站在警察署的办公桌前。高峰半信半疑地打量着他。
  “好啦,”他站起身,“带我去吧!”说着拿起大衣。
  “对不起!”
  “我去见过国崎了。”高峰在走廊边走边说。
  “怎么样?”
  “他说什么都要自己千。太太就是运气再好,国崎一下决心就完了。”
  “我认为不是幸子。”
  “国崎可不这么想。”
  “我想查明真相。”
  “你?’
  “烟为警察不干。”这山说。
  高峰笑道:“好好干吧,那样税金就可节约下来了。”
  “我叫了辆”的土’等着哪。”
  “你好聪明啊。”
  门开了,直美走了进来。
  “初次见面!”高峰惊异地说,“喂,江山,你是为了那个才叫我带你去旅馆的吧?”
  “哎,请一定快点呀……”
  “罗罗唆唆的,还要晚呢。”高峰瞪着旅馆经理。
  “好,这就带您去。”
  经理拿起万能钥匙,朝电梯走去。
  发生凶杀案的房间还封着没用,旅馆方面已请求高峰尽早准许启用。
  “咱从发生凶杀案,客源锐减……”经理在电梯里叹道。
  “不会的吧,我刚才到停车场看过了,足足停有八成的车。”
  “不,平常都是满员。”经理说。
  “不简单嘛。”直美大为感叹。“我是第一次进这样的旅馆。客人这么多?”
  “世界上没事的家伙多着呢。”江山说。
  “小姐还没来光顾过吧广经理见缝插针,”对初次光顾的客人,我们赠送纪念品,而且乘车、就餐等还给予优惠。请务必光顾……”
  “谢谢!嗯……还出租陪伴的男性吗?”
  “喂!”江山看着直美,”哪样的话,我就被解雇了!”
  “……好请!”’
  电梯停在了四楼。他们踏着厚实的地毯,走在金碧辉煌的像把宫殿缩小了似的走廊上。校形吊灯光芒四射,把旅馆映得通明。
  悄悄地进去也无法不让人看见。
  “……好静啊,真有客人吗?”直美间。
  “几乎满员呀。如果是普通的旅馆,室内的声音在走廊上也能听到,但敝旅馆以尊重个人的私生活为宗旨,采用全隔音的房门。”
  “就是说,像我们这样的侦探在走廊上放录音机也没关系啦。”江山说,“那影响营业吧。”
  “都是一样的。”经理若无其事地说,“也有太太来发火说,在这儿幽会被窃听了。”
  “是前面那个房间吧。”
  “对,408号。……我来开门。”
  直美则站得稍远一些,旁边的门开了。门果然很厚。;这时,出来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那模样像是演员。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姑娘。
  “智子!”直美惊奇地喊道。
  “啊,直美。”
  是同班同学大津智子。直美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可是,智子一伸舌头,笑着说:“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哎,走啊!”朝电梯走去的那个中年男子回头招呼了一声。
  “你先走吧!喂,那位大叔,不是一起去爬山的那个侦探吗?你同他好上了?”
  直芙好容易平静下来:“智子,刚才的那个人是谁?”
  “我的情人。他经常给我零花钱,便跟他好上了。”
  “真没想到?”
  “哎,大家都这么干。……你怎么样?”智子看了看江山和高峰,瞠目说道,“跟两个男人?你好厉害!”
  “行了,别开玩笑。”直美慌忙说,“我是来办别的事的。”
  “到旅馆办事?”智子噗啼笑了,“没关系的,大家彼此彼此嘛。”
  “哎呀,我说的是真的。那一个是警察。”
  “哦?不过,我可不是卖淫,我是陷入了一个有妇之夫的情网,真的。”
  “看样子不像嘛。”直美笑了。
  “哎,那个房间真是杀过人的地方?”
  “对,我们就是来调查那个案件的。”
  “直美,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有一点……很复杂。
  “噢,好吧!好好于?”
  “谢谢。”
  智子吹着口哨走了。
  直美叹道:”真叫人吃惊。”
  “现在的大学生真可怕呀。走,进去吧。”江山催道。
  房间的结构很普通。没有常在杂志上见到的那些使游园地相形见细的设施,宽敞的居室里摆着一张很大的床。
  “我们的宗旨是为两人提供充足的时间和空间,当然要比孩童的玩物强得多……”经理开始介绍。
  “行了,以前就听你说过。”高峰打断了他的话。
  室内装饰豪华,几乎令人却步。
  “这个链子是挂着的。”江山试了试门,“不过,最大能开十公分。高峰,从外面也能刺杀吧?”
  “这个我也想过了。”高峰应道,“刺伤应该流血的,可地毯上没有一滴。而且,被制以后,为什么要特意跑到浴室里去死呢?”
  直美也觉得高峰的话有道理。若在门边被刺,肯定会跑到床前叫醒幸子,请她帮助。
  在来这儿的途中,听高峰介绍了案情,但来到这里实地一看,直美虽然感到有些轻率,却不由产生一种兴奋。
  这儿发生过杀人事件!
  “让我看看浴室。”江山说。
  “那个门。”经理用手指了指。
  浴室的门是玻璃的,透明。直美想:到底是这种旅馆。
  “能看到里面呀。”
  “其实蒸气会使玻璃变得模糊,只是源股可见,有人说:这样能刺激想象力。”经理解释说。
  浴室也很宽大。里面所有能使人想到尸体的痕迹已清除殆尽。尽管如此,直美仍觉得毛骨惊然。
  “洗澡的地方不小嘛。”直美说。
  “嗯,一般都是两人一起人治,所以在这儿也能进行那种——轻微运动……”
  “晤,是吗?”
  直美明白了话中的意思,慌忙点点头。
  “嗯,尸体在这儿……”江山看着浴缸,“罪犯莫是从下水道溜了?”
  “不会吧?”
  “我是开玩笑。”江山说,“这么说,还是幸子……。不,我认为不会是她。”
  原来,幸子被怀疑,是因为旅馆里的人看见她慌慌张张地从总服务台前跑过。她常来这里,旅馆的人都认识她。
  如果是推理小说,也许可以说:“罪犯是不会在逃走时让人看清面目的。”可是在现实的犯罪中,十有八九那种人就是罪犯。
  “怎么,发现什么了?”高峰走了进来,“是不是洗个澡?”
  “我可不想在这儿洗,后来的人总会觉得很遗憾。”
  “要是不知道,什么事都没有。”高峰说着,打了个哈欠,“……嗯,慢慢调查吧,我先回去,事太多了。”
  “给你添麻烦了。”
  高峰走出了浴室,又回头说道:
  “经理也下去了,走的时候打个招呼。”
  “知道了。”
  “睡一觉再走吧,嗯。”
  高峰嘻皮笑脸地走了。
  “……什么事他都关心。”江山苦笑道。
  “这人真有意思。”
  “有点儿过分吧。——不管这些。现在,该怎么办呢?”
  直美站在浴室门口,朝里面看。
  “凶手即使不是幸子,凭我的力量也查不出来。”
  “庸说没信心的话。总之,必须以不是太太为前提来考虑问题。”
  “可是,照这种情况看,不管怎么幸子都是凶手;
  “凶手不能从门进出,因为门上挂着链条。”
  “是啊!”
  “如果是挂着链条,从门缝行刺的,那么被害者为什么又回到这个浴室?而且,中间没流一滴血。可以断定矢代就是在这儿被杀的吗?”
  “好像是吧。”
  “这样的话,罪犯是不是~开始就在房间里?藏在了什么地方,而后在浴室杀死矢代,又藏起来。当幸子发现尸体逃走后,便离开了这儿……”
  “可是,杀完以后幸子一直睡着,他会等那么长时间而不赶快溜走?”
  “这也是啊。”
  “可是,什么地方能藏人呢?我们找找看吧。”
  两人出了浴室,在房间里找了起来。然而,根本没有藏身之处。床下、沙发下,都没有能容下人的地方。旅馆的房间里有衣橱,但来客进屋后,总是首先打开衣橱,无法在里面躲藏。
  其他实在没有可藏身的地方了。
  “不行吧?”江山道。
  “是啊。这儿确实没地方可藏。”
  “我虽说是个侦探,却不是歇洛克·福尔摩斯,没办法呀。”江山坐到沙发上说。
  “别灰心。”直美走到那张特大的床前坐了下来。“好大呀!”
  “睡觉再不老实,也不用担心掉下来。”
  “是啊。”直美用手轻轻地按了技床垫,“睡一下试试行吗?”
  “没关系吧。”
  直美脱掉鞋躺到床上,望着天花板。
  “……唉呀!”
  “怎么?”
  “天花板上有镜子。”
  “啊,这里也有这个。要是经常擦可就麻烦了。”
  “真的呀。”直美笑道,“不过,不嫌难为情吗?看到……
  自己的姿势。”
  “不在乎的人就不会难为情的。你的朋友不就是不在乎吗?”
  “是啊,真让我吃惊。在大学的时候,智子一点儿都不风流,可是……真没想到。”
  “你没同情人到过这样的地方?”
  “我?没有。我什么都不懂,对男人我是戒备的。”
  “戒备?”
  “也许是自我意识过强吧。要让智子说,就是对自我意识过强认识不足。”
  “是啊。”江山笑道,“你认为男人都在打你的主意吧?”
  “对不起,这……”直美瞪了江山一眼,“也没那么严重。”她的视线又转向天花板上镜子里映出的自己。
  这样观察自己还是头一次。在穿衣镜中看自己是常有的事。现在看着自己仰卧的全身,便觉得像是个素不相识的女人。一个同自己十分相像的不相识的女人。
  直美慢慢地转过头,看着江山。江山坐在沙发上想着什么。——好像累了。
  那是一个。心事重重的男人,是个欲弃不忍的男人。
  突然,直美像胸口被堵住了一样,痛得闭上了眼睛。心脏没病,也不是急病发作。
  面颊发热,像是感冒了。
  从侧面看上去的江山,同以往的江山不大一样。当然还是那个江山,只是什么地方有所不同。他低头沉思——他在为一个已经与己离婚,同自己毫不相干的女人发愁。
  直美想,男人真不容易。女人就会像幸子那样,突然变脸,而后了事。
  可是,男人今天晚上变脸,明天还要去上班。
  当然,在女人中幸子那样的是例外。对应负的责任还是要负的。但像江山那样责任感比一般人强的男人,结果总是遇到麻烦事。
  这种人对施用心计感到内疚。现在,跟直美同龄的男孩子即使被女孩子看不起也不放在心上,而这种人却不然。
  这些倒没什么,然而江山这种类型的人注定一生要吃亏。直美也不是木想有一两个男朋友,在一起谈话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正如刚才江山说的那样,关系并不亲密,相互间总有些不大和谐。
  “早就认识了。”智子这样一说,的确让人无法反驳。
  可是,去向一个中年男人索取零花钱,她不想如此下结论。倒不是因为自己不缺零花钱才这样说,即使缺钱,而且又很想买某种东西,直美会选择劳动赚钱这条路。
  她也并不认为同男人睡觉是坏事,但是从自己喜欢的一起睡觉的男人那里接受钱,何止是赌气——她觉得是幻灭。
  睡就睡了。不过,倒不想做临时工,满不在乎地拿到钱,用来买提包、衣服,这样也并不叫人开心。
  这也并不坏,是好是坏,只是看怎样认为,是感情问题,直美也无话可说……。
  江山为了原来的妻子——一个从自己家里随意出走的女人而到处奔忙。即使多少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但却无济于事,这是一项没有好处的工作。他也并不是喜欢这样做,却又不能不做。这也是“感情”问题。
  人们会怎么说?别人会怎么看?朋友们会笑话吗?一面担心这些——没有谁会不但心——一面按照自己的感情行事。用思想支配行动的人,虽然不好,却也不能笑话。
  江山——像那件脏旧的、皱巴巴的大衣似的男人,直美不能笑话他。
  他在拼命地干……。
  直美盯着天花板上的镜子,闭上眼睛,于是,好像什么都能说出口。
  “……江山,”直美说,“吻我一下吧。”
  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的直美沉默良久,又睁开眼睛,转过头:
  “哎,江山。”
  直美起身下了床,走到江山身旁:
  “哎”
  江山呼呼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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