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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一个好梦。 确实,好久没有做过这样的好梦了。对手是十八和十九岁的女孩,左拥右抱,三个人在酒店的床上…… 冒了一身汗,舒畅地呼呼入睡。就在这时—— “起来! 怒喝声在耳边爆发。宫田从床上滚落,腰部摔得厉害,禁不住呼呼呼痛…… “你在这里干吗?这是我的床啊!” 宫田好不容易爬起来,揉揉眼睛,尖声喊道。“迫口,干什么嘛?只是打个盹罢了!” “呼噜呼噜打鼻鼾叫做打盹?快,滚出去!” 迫口吉郎脱掉时髦上衣。扔到椅背上。 “现在几点了?”宫田甩甩烟雾迷浸的头,终于站了起来。 “早上七点。” “七点!饶了我吧!今早五点钟才回来的。” “谁叫你是我的经理人?没法子啦。”迫口连衬衫也脱掉,裸露上身。“回去睡觉好了。” “让我在这儿睡一会吧!反正中午总得起身……”宫田发出可怜兮兮的哀求声。 “不行!回去!”迫口冷冷地说。 “我去睡外面的沙发。” “我说回去,听到没有?” 迫口揪住宫田的胸板,杷他推到寝室门外。宫田差点失足跌倒。 “喂,迫口,你这是干吗?” 突然发现眼前站着一个女人。宫田见过的脸孔。 “这个人是谁?”女人问。 “我的经理人。”迫口说。“别介意。他马上就走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宫田耸耸肩。眼前的女人是电影电视上经常看到的女星。已经三十多了吧!不过即使从近距离看,依然美得使人心情激荡。 “宫田,你回去吧!三点以前不要叫醒我。” “知道了……” 宫田穿过客厅,走向玄关方面。 迫口在寝室对女人的谈话声传了过来。 “他是我念书时期的朋友。求我很多次,没法子,只好雇用他了。笨头笨脑的……” 那个王八! 宫田走出玄关,锁上门。 当然生气,不过正是迫口说的,以前仅仅是朋友。现在迫口是大明星了,气焰高涨,不再把他当人看待。 宫田无精打采地走向电梯。 宫田比迫口年长一岁,今年二十七,还是做“桃花梦”的时期。 一名五十多岁的清洁妇,正在电梯前面打扫。 “早安。”清清妇向他打招呼,宫田也懒得回礼。 走进电梯后,宫田按了一楼的钮。迫口的单位是七楼。 电梯开始慢吞吞的降落。宫田从上衣口袋掏出记事簿,翻开今天的页数。 晚上——“恐怖的体验!录影。” 又是骗小孩子的玄异节目。 算了。反正夜晚最精神,这种节目不需要排演,又没什么必须背诵的台词,迫口也会好心情的。 宫田想起上衣内袋里还有一份节目策划表,于是拿出来看。 电梯依然慢吞吞的继续下降。 “鬼屋……真东西的魂力?不错嘛。” 宫田笑一下,继续读下去。刹那间脸都青了。 “这是什么?久米谷?” 电梯抵达一楼,门扉开了。 宫田发了一阵呆,动弹不得。门又关了。 宫田想按“7”字钮,又迟疑了。 迫口跟女人鬼混时。若是受到干扰,一定非常愤怒。可是不说的话……怎么办? 电梯喀一声,开始上升。上面有人按钮了。 怎么办?关乎迫口的事。万一惹他发怒,搞不好向社长告状,炒自己鱿鱼! 宫田握着文件,在上升的电梯里干着急,心里七上八落的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当”了一声。原来电梯过了七楼,再往上升,跑到顶楼“R”去了。 “什么人在屋顶上按钮?” 电梯摇晃一下,停下来。门扉嘎啦一声打开。 “谋杀?”片山说,并没有发惊奇。 当然喽。搜查一课本来就是处理凶杀案的组别。 “晤。”栗原警视望望记录簿。“好像是迫口吉郎的经理人。被人谋杀了。很适合你的命案。” 片山拿着记录簿,正要走出搜查一课的房间时,蓦地停下脚步。 迫口吉郎,不就是昌沼要做的那个鬼节目,请他主持的那个家伙吗? 迫口吉郎的经理人被杀?地主添田刚刚车祸死亡,马上轮到迫口吉郎的经理人…… 当然也可能是巧合。一个是意外死,一个是谋杀,完全是两回事。 然而总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站在这里总不是办法。当然喽,搜查一课的人进进出出的次数太多,于是片山伸手关门—— 就在这时,一名刑警比他更快一步,从里面夺门而出…… “怎么?夫妇吵架了?” 南田验尸宫一见到片山就说。 “我还独身未娶,那来夫妇吵架?” 片山很不高兴。他的额头被门打到,肿了一块,贴上醒眼的胶布。样子难看,伤口又痛,还被人说他站在门口不对,要他道歉…… 自己的运气怎么老是这么坏? “你跟晴美小姐不像兄妹,倒像夫妇多一点嘛!” “南田!请你不要说些引起人家误解的话好不好?”片山说。“我只是跌了一跤,现在还觉得头晕。” “一定是被女孩子打了一顿!” 看来全世界的人都看死自己会吃女孩子的亏!“这幢公寓大厦顶高的。”片山望望大堂周围。“建筑堂皇得很哪!” “凭你的薪水,当然买不起!”南田说。 “片山兄!”传来一个喜悦的声音。 不用看,一定是他。 石津从楼梯方向走过来。 “果然是片山兄!我就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你。” “彼此彼此。” “晴美小姐呢?” “在公司里。别忘了,她是普通的打工女郎哟。” “我知道……我以为她跟你在一起嘛。”石津显得十分失望。 “算了算了,开工吧!——喂,现场在第几楼?” “没有。” “什么?没有?” “因为是在电梯里,所以不能说是几楼。” “早点说啦!” 片山悻悻然地走向电梯。石津和南田跟在后面。 “听说被干掉的是迫口吉郎的经理人?” “是啊。叫宫田。” “喂,石津,赶快站到这家伙的后面去。”南田说。 “是!”石津依言站在片山后面。片山往开着门的电梯里面望去……一阵踉跄,被石津一把捉住。 “瞧!我叫你站在他后面,没错吧!”南田说。 “好可怕……”片山苍白着脸喃喃地说。 电梯里面就像打翻一罐红漆似的,鲜血四溅,地面几乎被血遮盖了。 右边的角落上,一名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垂头倒在那里。当然西装和衬衫也染了血,分辨不出原本的色素了。 “利刃致命?”片山移开视线问南田。 “详细情形现在不清楚。”南田还是平日悠闲的语调。“触目所见则是多种原因。” “多种?” “颈骨折断了。大概这是死因。其他还有被殴打的迹象。此外,再用利刃——” “太过分了。一定是很恨他的家伙干的所为。” “这方事,就得劳烦老兄去调查了。 “即刻死亡?” “晤,几乎是即刻死吧。” 想当然矣。可是,为何选择在狭窄的电梯里行凶? “喂,石津。宫田那家伙是住在这里的吗?”“ “好像不是。”石津说。“他的口袋里放着这个。” 一封信。上面有血迹,当然也是证物之一。 “地址、电话……晤,距离这里相当远哪!” “看来是的。” “那他为了什么事来这里……” “他来找我。”一个声音说。 片山看到一个不像普通上班族的人站在大堂里。打扮时髦。似乎在那儿见过的脸孔。 “他去找你?” “对呀。我住在七楼。” “哦……这么说,报警的是你了?” “不,不是我。我听到巡逻车的警笛声很吵耳,出来看,这才知道的。我以为他早就回去了。” “原来这样一这个人去找你有什么事?” “他是我的经理人呀。” “啊一—那么你是迫口吉郎?” 对片山则言,他只是说出理所当然的话。可是对迫口而言,居然有人不认识自己,这可不是太愉快的事,甚至十分冲击。于是他赌气地歪起嘴巴。 片山从迫口口中问出他“送”宫田出门口(他没说是“赶”他走)的时刻,记录下来。 “其后你做了什么?” “我?睡觉喽。这种职业很累人的。” “应该是的。” “我可以回去了不?再不睡一会的话,今晚就无法做事了。” “请便。有必要时再拜访你。” “就这么办吧!”迫口一边打呵欠,一边嘟嘟嚷嚷地说。“哎,必须走楼梯上七楼,累死啦!” “呆瓜。”石津说。“自己的经理人死了,竟然无动于衷。” “可不是吗?”片山耸耸肩。“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为何故意从七楼走下这里来?” “怎么说?” “这是谋杀案哦。站在他的立场,应该尽量避免跟这种事扯上关系才对。” “原来如此。” “起码为这种事出现在新闻媒介的话,总会减低形象的。而他特地跟我们打招呼。为什么?” “也许他怕不出声的话反而受嫌疑吧! 因为他认识死者……” “只要留在房内,推说什么都不知道不就行了?” “说的也是。” “在我们提出讯问之前,他先主动说一切。意味著有所隐瞒的事。大概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 “不愧是名侦探。”石津佩服地说。“不愧是晴美小姐的哥哥。” “这种拍马屁的方式也有?” “嗯哼!” “谁发现的?” “大厦的管理员。九点钟来到,见到现场大吃一惊,吓得昏了。” 不是没有道理。片山转向南田。 “被杀时间是什么时候?” “刚才迫口说是七点钟时,那男的离开。多半是那个时候吧!从血迹的干燥程度来看。” “哦。迫口可能为某件事跟宫田起争执……” 不过,在自己的公寓里杀人总是有点奇妙。当然也有可能一时怒上心头…… 片山再翻阅宫田的记事簿。找到今天的预定栏。 恐怖的灵异现象……今晚的工作表。 添田。然后是宫田。 毕竟他们的死,跟久米谷家有所关连…… “片山先生。”一名箐官过来。“巡逻车上有你的联络电话。” “好的。” 片山出到外面,拿起巡逻车的无线通话机。 “片山吗?对不起,打搅你工作。” “昌沼呀。喂,迫口吉郎的经理人——” “我知道。迫口吉郎的事务所跟我联络了,吓了一跳。” “这里是迫口的公寓。我刚拜见到他了。” “是吗?总之今晚要录影了。片山,你一定要来!” 片山并非想出镜。可是为了侦查这次的命案,他必须到那间鬼屋调查一趟。 “好吧!不过,电视摄影机照到时,我要不要动?” “动一点啦。我想最好尽量保持原状。” “我想现在过去看看。你有钥匙吗?” “拿到了。那就在那边碰头吧!” “好,一小时后见!” 片山叹一口气,陷入沉思。 当然这是搜查一课义不容辞的分内工作。但是只有片山自己和石津非去不可。可是…… 片山迟疑片刻,回到大堂,打电话到晴美的工作地点。 约人碰面时,干万不要随便答应“在那边见”。 片山花了五十分钟时间抵达久米谷家的大房子前面,看到大门开着,有点疑惑。 难道昌沼已经先到了? 片山本来想在门口等一会。他通知了晴美,晴美会带福尔摩斯一块儿赶来。只有石津还在迫口的公寓附近查访录口供。 片山当然不是不想见到石津和晴美。倒是石津每次都用狐疑的眼神看自己…… 假如晴美先到,见到昌沼的话,一定先进去了。 大门吱吱作响。是不是有风的关系? 从门外可以望见玄关。 玄关的门是打开的。 这里没有钥匙的活,应该开不了门,毕竟他们先进去了。 片山走进屋里。 “喂!晴美——昌沼!” 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第一次进来时,觉得有点可怕,今天却没什么。为什么?片山也答不上来。总觉得这幢房子里面可感觉到有人“打呼噜”的呼吸声。 是不是在二楼?听到咯哒咯哒的声音。果然是在那个房间里。 王八蛋!至少回应一声嘛。 片山走上楼梯。 久米谷淑惠的房间门是关着的。也许因此听不见他的叫喊声。 片山正想开门进去时——蓦然感觉到里面传来人的声音。 不。他只知道那是“声音”,完全听不清楚在讲什么。 女声。是不是晴美?好像在吱吱喳喳地说什么似的 片山在礼貌上咚咚咚敲了几下。声音立刻停止。 “我进来啦。” 片山正想伸手拉门钮时,旋钮转动,门打开了。 “你倒来得快——” 片山随说随走进去。游目四顾房内情形。 ——没有人在。 怎么可能。片山的手叉在腰承。 “喂!不准吓人哦。晴美,福尔摩斯——昌沼,出来吧!你们躲在什么地方了?” 真是童心未泯,二十几岁人还像小孩子一样! 片山打开衣柜窥望,趴到地面查看床底下。 可是——没有。真的没有人在。 怎么可能!不可能有这种事。 话又说回来。刚才是谁为他开门?门钮的确转动了,应该有人在房内开门才是。 若是有人开的门,这么短的时间躲到那儿去了? 难道真的是……? 片山脸都白了。慌忙转身就跑。突然想到了,松一口气。 “对!一定是这样。” 这个房间大概是有秘密的出入口之类的通道。他们从那头跑到隔璧房间去了。一定是的。片山一个人自圆其说,点头不已。 “随你们搞花样吧!” 片山咕哝一句,伸手拉门钮,准备离开房间。 总觉得有人在身边的感觉,不由回转身来。可是,当然谁都不在。 慎重起见,片山再一次巡视室内。门的对面有窗,窗边有床,床上并排着棉花布公仔。透明架子,以及洋服衣柜。 门的这边墙璧有书桌,还有高及腰的梳妆台。镜子是半圆形的,相当大。至于其他,包括书架、一张扶椅,以及塑胶和钢制的红色大衣挂架。房间中央铺着厚身的地毯,可以坐也可以躺下。 多半是保留久米谷淑惠死时的原状吧。虽然积了尘,却予人刚刚还有人在的印象。 当然现在没有人在。不可能有人在。 片山耸耸肩,自言自语了几句。 就在这时,传来喀哒一声。 好像是大衣挂架动了一下。怎么会是它? 没有什么特别的大衣挂架。钢管伸直,此外是挂帽子之类的塑胶挂,下面附着基座而已,一点也不特别。 对。仅仅往上浮在空中而已。 浮在空中? 片山甩甩头,揉揉眼睛。但是不管怎么看,那个大衣挂架的确离地十公分左右,浮了起来。 “怎么可能!”片山喃喃自语。 这句话有如讯号似的,大衣挂架往他倒下来,直击他的脑袋。发出铮一声巨响。 “哎呀!” 片山跌个四脚朝天。到底怎么回事? 他爬起来时,发现眼前有什么东西。 一只布熊公仔。就在他眼前三十公分处浮动。 那只布熊向片山的脸直扑过来。 “哗!” 片山惨叫一声,低下头去,总处算避开它的攻击。 咯哒一声,书桌前面的有轮椅子向他走了过来。 片山来不及闪避,被一股劲力推得弹跳起来。他的身体不偏不倚地跌进扶椅里。正想松一口气时,扶椅往前摔例, 将片山结结实实地抛在地毯上。 片山觉得天旋地转。好不容易爬起来时,又有什么东西撞上来。 “痛死我啦!” 一本书。接着另一本,两本,三本一书架上的书被一只无形的手一本又一本地拿出来,浮到半空,然后向他迎面飞来。 片山的头、肩膀、腰……一一被书本打个正着。 “停!痛死了!喂,够了!” 片山抱头鼠窜,冲到门边。 假如门不打开的话,自己大概会死在这里吧! 这么一想,房间竟然自动打开。 片山滚落走廓上。房门又以凄厉的力道关起来。 走廓一片寂静。 片山瘫坐在走廊上,发了一阵子呆,慢慢按摩自己的头、肩膀和腰背…… “不是做梦吗?”他不由喃语。 那是真实发生的事。白天怎么会做梦? 片山瞪大眼睛眺望那道紧闭的门。 终于回过神来,站起身来。 “做什么刑警?竟然被鬼打了一顿,开玩笑!” 等晴美来了,一起回家蒙头大睡算了! 自己没有做过坏事,对得起天地良心,为何遭遇如此不幸?冤鬼要报复的话,也该找对对象呀! 片山一边下楼梯一边喃喃咕哝。 “你被男人骗了,恨就恨好了,何必拿我这样老实的男人出气?真是不明事理的幽灵!” 片山突然在楼梯途中停下来。 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只是有痛的感觉而已,怎么没有十分惧怕发抖?大概多少受到晴美影响吧!一年到晚着到血淋淋的凶杀案,知道世上不可理喻的事情多得是……况且,他本来就不是固执的合理主义者。 片山也是很现实的人。纵使觉得“那件事不合理”,一旦事情发生在眼前,他只好承认是事实了。 再想深一层,他又觉得那件事没有什么可怕了。 “唉,想想她也很可怜。” 片山一边喃语,一边下完楼梯,走向玄关。 被男人抛弃了,少女自己吊颈死了,连父母也悲哀得自杀了——当然她会憎恨全世界的男人啦。 她不知道片山是怎样的男人,总之也是“男人”,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恨到底。 “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反正吃力不讨好!” 对。最正确的答案是跟晴美一块儿直接回家。再也不管他人闲事…… “不是吗?搜查一课可不处理妖魔鬼怪的事!” 那么由谁处理?片山也不懂。 片山又回到那个房间前面。他假咳一声,咚咚咚地敲了几下门。 门开了。片山窥望一下,发现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好一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嗯哼……对不起,我有几句话想说一说……” 片山走进房间里面。 恰好这个时候,晴美和福尔摩斯坐着昌沼的车子来到房子前面。 “咦,大门开着。难道胆小的哥哥先进去了?” “喵!” “奇怪。没有钥匙应该进不去的。” 昌沼走进前庭,发现玄关的门开了一条缝。 “哥哥一定是先进去了。” “啃!”。 福尔摩斯似乎很慌张地叫了一声,冲了进去。晴美吓了一跳。 “等一下!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冲上楼梯去了。晴美和昌沼气咻咻地追赶在后。 “福尔摩斯!怎么突然跑得这样快?” 晴美气吁吁地上到二楼。冷不妨那个房间的门膨一声打开,片山以猛烈的速度滚了出来。 “哥哥!”晴美睁大眼睛。 门又紧紧关上。 片山的领带歪了,头发好像遇到台风似的乱七八糟,不住哈哈声喘气。 “发生什么事?”晴美跑过来。 “不……只是有点歇斯底里。”片山叹息。“她用各种东西掷我!” “谁?”晴美怒目盯着片山。“哥哥,难道你把中内亚季叫来这里,向我做了什么不规矩的事?” “开玩笑!”片山光火了。“你以为我做得出来吗?” “我想你不会……那么,到底谁在里面?” “不就是她喽。” “她?她是谁?” “哎,让我来对付她。”片山站起来。“我没想到幽灵也会有歇斯底里症!” “哥哥。”晴美睁大眼睛。“你见到那个女孩?” “见到?她是看不见的呀。” “真的?”昌沼的神色很激动。“怎——怎样的情形?真的有——有——”他的舌头纠结了。 “总之,再等一下。我想再跟她谈判一次!” “谈判?哥哥——” “只要我开心见诚地说,她也会跟我说话的。” “喵。” “福尔摩斯也赞成。你们在这里等一下吧!” 片山甩甩头,这回门也不敲,冗自开门进去了。门在后面自动关起来。 “他不要紧吧!”晴美坐立不安。“假如石津在就好了。” 里头传来砰砰碰碰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相撞或摔倒。 “哥哥!” 晴美冲到门前,福尔摩斯迅速转到她前面,尖声喵喵叫个不停。 “安静下来了。”昌沼说。 “哥哥,你没事吧!” 福尔摩斯好像处之泰然,大概没什么事吧! 哥哥不可能变成“幽灵”跑出来吧…… 起码让他结过婚才死。阿门! 晴美刚刚为片山祈祷完毕,房门飒一声打开了。 “哇!”晴美眺起来。 “怕什么?”片山一脸呆相。“可以进来了。好像安静下来啦。” “哥哥——你有没有脚?” “当然有!”片山笑了。 昌沼注视片山一会,摇摇头说:“你比以前改变了些。我想你很了不起,真的。” 进到房间,晴美东张西望地看了一遍。 “她在那儿?” “我怎知道?不过肯定她在。” “你帮我问问看,可不可以?”昌沼说。 “问什么?” “我们今晚想在这里拍电视节目的事……” “自己问吧!”片山说。“不过,她的答案可能是飞一件东西来打你。” “噢!”昌沼赶快抱住脑袋。 福尔摩斯很感兴趣地在室内走来走去,突然想到什么,走到书桌前,飒然跳上桌面。 “干什么?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伸出前肢,轻叩最上面的抽屉。 “随便触摸她的东西,她会发怒的哦。”晴美说。 “喵。” “你想做什么——对不起,恕我无礼。” 晴美战战兢兢地拉开抽屉,发现里面摆着原子笔和铅笔等丈具。 “你要——把这个——拿出来?” “喵。” 晴美拿出一支铅笔,福尔摩斯还在继续催促似的叫个不停。 “怎么?写东西?把笔芯按出来?” “喵。” “纸张吧!”片山说。“那里有没有什么空的记录簿之类?” “好像有做笔记用的簿子——这个可以吗?” 晴美翻开空白的页数,放在桌面上,再把弄出笔芯的铅笔摆在一边。 福尔摩斯的眼睛在房间里看来看去,似乎终于松一口气的样子,又像在屏息注视什么。 “看!”晴美扬声喊起来。 当着三人面前,那支铅笔轻飘飘地浮到空中。就如被一条看不见的线操纵似的,很自然地滑动起来。 “了不起!”昌沼震声说道。“假如现在有电视录摄机的活……” 她在写字!”晴美屏住呼吸凝视。 起初两三个字有点生硬的感觉,不过很快就变成女孩子的浑圆字体。 “你们——是谁?”上面这样写。 在场的三个人,包括福尔摩斯一时之间谁也无法开口说话。 当然喽。任何人看到眼前的光景都出不了声。 一册书从书架飞来,碰一声敲在片山头上。 “好痛啊!” “她一定是叫我们快点回答。” “这个幽灵倒是急性子。” “喂,我们绝对不是坏人哦。”片山说。 “什么意思?”簿子上写道。 “他是片山义太郎,警视厅的刑警。我是他妹妹晴美。知道吗?” 碰—— “不要用书敲我的头嘛。” “这位是昌沼先生。他是电视台的监制。” “喵。” “啊,这是三色猫福尔摩斯,我们家养的猫。你是——久米谷淑惠小姐?” 碰——片山气得盘起胳膊。 “嗯哼!”昌沼干咳一声。“其实我们是有求而来的。我们想在这里拍电视。因此——如果——” 昌沼语无伦次地说明节目的宗旨,不过拼命强调得似乎比实际更有崇高的意义。 “怎样?能不能跟我们合作?” 那支铅笔暂时没有活动。 片山对昌沼说;“我看还是取消的好。” “为什么?” “假如她在节目里真的指挥物体飞来飞去,恐怕会引起大骚动。” “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她会怎样?这里将会涌来一批新闻界和参观的人。她不是展示品,而是一个受伤害的女孩。我反对你把她利用来做生意。” “确实如此。”昌沼搔搔头皮。“光是做这个节目就会后患无穷。” “可不是吗?放弃了吗?另外去找一间更像鬼屋的房子,在那里吱里叭啦的闹一场不就行了?” “哥哥!她又写东西了。”晴美碰碰片山。 “喵。” 看一下,记录簿上写的是:“这个房间要上电视?” “是啊。叫了几位艺员一起来——” 哒哒哒,铅笔又动了。 “那就打扫一下吧!” 片山吓得直眨眼睛。“怎么,你好虚荣啊!” 话一说完,又一册书飞过来,“碰”在他头上。 “喵!”福尔摩斯愉快地“笑”了。 “我真的不知道啊!”柳泽说。“不然的话——” “算了。”今田公子摇摇头。“知道又怎样?我们根本不能做什么。” 柳泽叹息。“到底社长在想什么?” “这个我知道。社长在想能不能赚钱呀。”公子笑一笑,这样回答。 柳泽看看腕表。“现在四点。七点左右我来接你。” “好的。” “睡一下比较好。待会见!” 柳泽离开后,公子锁上门。有点头痛,她疲倦地闭起眼睛。这星期以来,她每天只睡三四小时。 突然接到的夜间工作通告。 本来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的,可是大崎社长临时委排工作给她。 公子脱掉拘束的紧身裙,松一口气。 拉紧窗帘,穿着艺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和工藤的绯闻在周刊上骚动起来后,再也不敢拉开家里的窗帘了。她怕随时有相机瞄准她。 究竟为何向往这些?灿烂的生活?能够站在顶尖地位的,其实只有极少数人。像公子这样的小歌星,若不时常在电视上露露脸,很快就会被观众遗忘掉,因此唯有不住地接工作…… 公子出神地望着天花板。正要合眼时,不期然地出现一张男人的脸。 “哗!”公子从沙发掉下来,吓得魂飞魄散。 “是我哟!” “工藤!吓死我啦。”公子抚胸坐在地上。 “对不起。我不想吓你的。你不要紧吧!” “嗯。几时来的?” “一小时以前。我在等你回家,不料睡着了。” 工藤安夫是公子的“公式”情人。 “瞧我穿得这样,羞死人了。”公子红着脸,跑进寝室去了。 披上晨褛出来时,工藤已经为她泡好红茶。 “谢谢你。有没有工作?” “做完了。我没你那么忙。”工藤笑着说。 公子觉得奇异得很。自从社长“宣布”工藤是她的男友,把她们两个单独留在屋里那天起,公子第一次跟工藤有机会慢慢交谈。然后发现工藤的为人十分温柔体贴,跟外表完全不一样。 那一晚,工藤并没有碰公子的身体。 在记者招待会上,工藤也尽量庇护公子,自己扮演坏人的角色。 很讽刺的,公子开始对这个捏造出来的情人产生好感。 “今天可以休息了吧!”工藤说。“我想让你尝尝我的烹饪技巧。” “好高兴。可是……” “又有工作?真的?这样你会病倒啊!” “没法子,社长的命令。” “不管什么社长……你需要休息呀。” “不很辛苦的工作,况且七点左右才出去。” “可以睡一下了?那就睡吧!” “不,我不怎么想睡,就这样休息一下,想睡才睡。” “你可以不必在意我。” “好的。”公子慢慢啜着红茶。 红茶的味道很好。实际上,这是工藤的专长。据说他的烹饪技术十分不错。 “我真的很想成为厨师。”工藤曾经这样向公子泄露内心秘密。 “这个时间有什么工作?电视现场转播节目?” “录影。不过不在摄影棚。好像很好趣似的。” 公子把发生灵异现象的鬼屋故事告诉他。其实公子也是刚刚才听柳泽说起而已。 “那是弄虚作假骗人的玩意吧!” “也许是的。不过,你不觉得很适合我吗?那是一个被男人抛弃的少女自杀的房间。” “你有坏嗜好。”工藤叹息。“不是你一个人吧!” “嗯。迫口吉郎一起出镜。” 工藤目瞪口呆地盯着公子。“真的吗?” “是啊。” “这种节目……你不需要出镜!”工藤涨红着脸怒声说道。“你就推说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 “那是不行的。” “不管那么多。你也是人。被人如此愚弄的话——” “工藤,镇定一点。” 公子也很迷惑。她第一次看到工藤如此激动。 “对了。”工藤似乎想到什么。“就趁现在跑到别的地方去。” “什么?” “我们两个去约会不是很好吗?反正电视和周刊都登出来了。谁也不会觉得奇怪的。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回来就行了。” “怎么可以……”公子哑然。 “有什么关系?让柳泽和社长紧张一下好了。你也是明星啊!偶而耍耍花枪有何不可?” 公子垂下眼帘。工藤急忙解释。 “我说过夜,不是叫你跟我睡在一起。我会隔壁拿不同的房间——” “工藤。”公子的手搭在他的腕上。“你的心意我很感激。可是想到以后的问题……今晚我还是工作的好。” 工藤还想说什么,最后叹一口气。 “是的。那个社长,不晓得会怎样对付你啊!” “谢谢你的担心。” 公子俯过身去,轻轻吻了一下工藤。 “那么——我跟你一块儿去。”工藤说。 “你也去?” “我不是去出镜。不至于搞到天亮吧!我等你工作做完,送你回来。” 公子微笑。“好吧!那就拜托了。” 工藤起身伸个懒腰。“想不想睡?” “对。有点困了。” “那就睡一会吧!我回去一下,七点再来。” “好。” “再见。记得锁起门来比较好。” 工藤回去以后,公子锁了门,走回寝室去。 她被工藤的温柔所感,心情放松之佘,突然睡意袭来。 于是脱掉晨褛,用薄毯子里住身体,爬上床去,很快就睡着了。 距离七点还有两个半小时,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然后……呼吸很辛苦。公子拼命喘息。 为什么?为何这么辛苦?就像没有了空气一样……身体不能够动。麻痹的感觉。 突然吓得张开眼睛。一张脸就近在眼前。 “你醒啦?” “迫口!” “见你睡得很熟,不忍心叫醒你嘛。” 公子发觉迫口压在自己身上,顿时花容失色。 “反正今晚总是要在一起。”迫口嬉皮笑脸地说。“他不是七点要来接你吗?这段时间享受一下有何不好?” “放开我!” 公子拼命挣扎,可是拗不过迫口的气力。 “你不是对我还有依恋么?别假正经啦。” “放开我!——你这个——” “乖乖就范吧!这里的钥匙是你的社长亲自交给我的哪!” “什么?” “他说随我喜欢,几时都可以来。” “撒谎!” “你也要做得好看一点。今晚你不是跟我一起出镜吗?——知道怎样做吧!”迫口又压过来。公子全身乏力……算了。一切无所谓了。不管发生任何事,她都不在乎了…… “你在干吗?” 片山听到声音,抬起头来。那是令人怀念的上司栗原警视的脸。 “课长!有什么事?”片山站起来。不意叹息。“唉!一旦做起不习惯的事,的确累人啊!” 栗原见到眼前意想不到的光景,没有生气的余地。 当然,他知道片山来到久米谷宅,乃是为了侦查迫口的经理人宫田的命案。可是从来没有想到,片山为何脱掉西装上衣。卷起衬衫袖子,跪在房间的地板上用毛巾擦地。 “哎,腰好痛。休息一下吧!课长,晴美在楼下的厨房里泡红花,还到附近买了蛋糕。这些全是电视台的人出钱的。” “是吗?那真不错。” “请你先去楼下喝杯茶吧!” “嗯哼。”栗原稍微打量四周。“这是喝茶的房间吗?” 咚一声,一只毛公仔从架上掉下来。 “她忍不住笑出来了。” 片山捡起公仔,放回架上。 “谁?” “当然是幽灵小姐喽。” “呃……”栗原带着做梦的心情,在片山的催促下,走出久米谷淑惠的房间。 “那宗案子进展如何?” “很顺利呀。” “是么?找到凶手的眉目啦?” “那可没有。” “有没有发现什么有力的线索?” “目前尚没。” “有目击者?” “没有。” 栗原一边下楼梯,一边愣愣地间。“那么,在现场附近的查访工作有没有进行?” “那是石津在做的工作。我在这里,石津在现场,我们分工合作,这样比较有效率。” 片山的解释好像使栗原明白过来了,他点点头,走向一楼的厨房。 “对不起!让开让开!危险!不要撞上来!” 随着乱糟糟的喊声,几条大汉开始搬动一些沉重的器械地进来。 “那是电视机的器材。”片山说。“只是拍一点点东西而已,竟然这么劳师动众的。” “不管做什么事,做起来总是不轻松。” 栗原摆出哲学家的神情说。 “这个让我来!”一名大块头的男人抱起一个重甸甸的三脚架。“搬去什么地方?” 栗原瞪大眼睛。“他不是石津吗?” “不错,是他。”片山点点头。“大概生活太艰苦,须要做点兼职……” 走到厨房,赫然是开茶会的模样。 “哗,片山先生!” 飞身冲过来的是中内亚季。她一把捉住片山的手,硬是拉他坐下。 “你坐这儿。我的隔邻!” 栗原见状,生气地间:“我的位子在哪儿。” “这里空着。”接腔的是个男人。“我是向井,在她的学校教数学。” 片山坐在可爱女生的隔邻,栗原坐在数学老师隔邻,这点令栗原有些不满。但也并不算太难看,因此改换念头,在向进听邻座坐下来。 “大致上清扫完毕了。”片山说。 “是么?她一定很高兴。”晴美说。 “太好了!我觉得紧张刺激极了。”中内亚季兴奋地握紧拳头,贴到胸前。 “不晓得她记不记得我?”向井担心地说。“从前我给她打分并不太高……” “她若记仇的话,也许用书狠狠敲老师的头哩!” “这个倒无所谓。” 晴美一边拿红茶和蛋糕和栗原一边说:“问题是看电视的人相不相信这些故事。”。 “什么故事?”栗原不明白。 “我想过了,应该没问题。”昌沼说。“这可不是站在我的立场发言。实际如此,假如你们看电视,看到灵异现象,主待人说真东西,你们相不相信?” 静默片刻,亚季说:“我一定说是诡计。” “可不是吗?”向井同意。“不过,如果眼前看到事实,而且事先知道那个房间有过悲惨的憾事发生,说不定会相信。” “相信什么?”栗原插嘴。 “事实上,今天的剪接技巧很发达,摄影诡计多端。假如专家事后看到录影,一定无法判断孰真孰假。”昌沼说。“何况,不管艺员们如何哇然怪叫,他们也说是演戏。” “我也会呱呱大叫。”亚季紧张地说。 栗原觉得只有他一个人被忽视,绷着脸把半块蛋糕一下子塞进喉咙,噎得眼睛翻白。 片山发觉福尔摩斯从厨房走出去,然后回头望望片山。 好像在表示“跟我来”。 “晴美,你把原委告诉课长吧!”片山站起来。“我上去看看情形。” “好的。替我问侯她!” “片山的她在二楼吗?”栗原意外地问。 “那边摆一支灯。墙璧上面。对了。固定的那里。” 三名男士在淑惠的房同里一边决定相机位置,一边安装灯光布置,忙碌地跑来跑去。 石津站在走廊上观望。 “咦,你在干吗?”片山走出来,问石津。 “片山兄,我本来想帮帮忙的,又怕碍手碍脚。” 说的也是。石津的块头实在太大了。 “你在公寓附近的查访有什么收获?” “没有收获。那一带的人个个都爱睡觉。” “是么?反正迫口今晚会来,到时再问他吧!迫口的邻居呢?” “邻居是个老人家。我问他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他怎么说?” “事发前后,他好像听到迫口和宫田吵过架。” “真的?那不是很有趣?” “好像是为了女人。” “女人?当然是迫口的女人了。” “他说多半是有女人来访,迫口把宫田赶出去了。” 片山猜中了。那时迫口在大堂里主动跟片山打招呼,半是为了送女人回去。 迫口知道宫田被杀,想到警察一定会来,恐怕被人看到有女人在不方便,于是偷偷送女的离开公寓。并且想到自己主动打招呼的话,警察就不会进他的房间…… “喵!”福尔摩斯在片山的脚下呜叫。 先前一直没发觉福尔摩斯的存在,怕猫的石津吓得跳起来。哇一声,发出震耳巨响,石津跌个四脚朝天。 “你没事吧?” “嗯……我担心地板有事。”石津埋怨地说。 “晴美在厨房为你预备了红茶蛋桂。你去吧!” 愁眉苦脸的石津顿是脸色一亮。“片山兄真不够朋友,怎么现在才说?” 说完,呱哒呱哒地冲锋而去。 “幸福的家伙!” “喵。”福尔摩斯赞同。 片山和福尔摩斯踏进淑惠的房同时,电视台工作人员正在进行摄影机位置的最后检查。 片山走到书桌旁边,尽量不妨碍他们。就在这时,传来咯得咯得声,放眼一看,但见桌上的铅笔在动。 “刚才是不是地震?” 片山忍住笑意。当然,工作人员一直没留意到铅笔在动的事。 “好了。这样OK了。” 他们挥着汗走出房同。 “怎样?清洁情形满不满意?”片山说。 铅笔动了。“非赏满意!” “我要让晴美看一看!” “你是个有趣的人!” “是吗?” “你不会对我凡事拘泥。真好。你妹妹也是——她是不是你妹妹?” “是啊!” “好极了。” 片山直眨眼。“为什么?” “没什么。” 福尔摩斯走到记录簿旁边蹲下来。 “能不能问你一件事?”铅笔又写道。 “什么事?” “我爸妈的事。我死后,他们一定受到打击的。不知道他们怎样了?” 片山大吃一惊。原来她不晓得双亲已追随其后自杀了。 假如她只知道这个房间的事,当然无从知悉。片山迟疑着,不知应不应该马上告诉她。 望望福尔摩斯,后者爱理不理地瞄着他。 这家伙真薄情啊!奴辈是猫,理当通灵,抒情中请向她一一陈明才对! 突然“碰”一声,又有一册书敲他的头。 “哗!难以置信!”一个尖叫声。“书本真的浮起来啦!” 冲进来大喊大叫的,自然又是中内亚季。 “她是谁?”铅笔写道。 当前她似乎转移汪意了,片山如释重负。 “什么?结婚?”柳泽不由扭头去看邻座的工藤安夫。 “危险!看前面!” “啊……”柳泽的注意力慌忙回到前方。“不要吓人嘛!请不惊人死不休?” “我说的是真心话。”工藤说。“我们是不是到得太早了,约好七点的吧!” 柳泽驾驶的车子,在完全暗下来的马路上行走。 “马路比我想像中空得多。”柳泽说。“不过,公子血压低,不能马上叫醒她。所以早一点到比较好。” “让她多睡一会不好吗?” 柳泽飞快地瞥他一眼。“我知道。其实我比你更想让她好好休息。” “应该是的。”工藤点点头。 “可是,你说想跟她结婚,是真的吗?” “嗯。” “她才十八岁啊!” “年龄不是问题。”工藤说。“当她绷起脸不说话时,你说她三十岁也不奇怪。” “可是,她一心想做大明星的梦。” “不可能的。”工藤摇摇头。“我想不可能。她会像消耗品一样,用完就被人丢掉。” “这是她本人说的?” “怎么说得出口?”工藤盯着前方。“柳泽先生,你想她会成为大明星吗?” 柳泽一时答不上来。顿了一下才说:“我想她不会。” “可不是吗?她是好女孩,而且认真,似乎缺少某些条件成为明星。” “社长是否这样想则是另外一回事。” “社长?” “他在公子身上投资不少。” “但是不能随意摆布公子啊!公子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不谈这些了。假如你跟她结婚的话……怎样?你会叫她引退吧!” “当然。” “你养得起她吗?你比她更没有号召力哦!” “我知道。”工藤笑了。“我也引退不干。” “引退?” “柳泽先生,你也知道的,其实我已经二十六了。我总不能紧紧捉住一条没有希望的路不放。” “你想做什么?白领职员?” “厨师。” “什么?” “我家从祖父那一代开始经营餐馆。” “我不晓得耶。” “是啊。因为我是离家出走的。那时太年轻了。我对摇滚乐有憧憬,向往做歌星……” “我知道你很聪明,有才华……你决定了?” 工藤有些腼腆地笑一笑。“假如我告诉家父的话,他会很高兴。他说过,只要我回家,纵使带个八十岁的媳妇做老婆也无所谓。” “你父亲真开通。”柳泽也笑了。“那不是很好吗?我也赞成。” “谢谢你。” 前面看到公子的公寓大厦了。 “你得想想如何应付,可别惹社长发怒哦。” “我会的。”工藤点点头。“在这之前,先要得到公子说OK才行!” “说的也是。”柳泽杷车子开进停车场。“怎样?你在这里等她吗?” “我跟你一起上去。”工藤一边打开车门一边说。 揿公子寓所门钟的是工藤。 “也许不会马上醒来。必须接两三次。”柳泽说。 “不——你看。她起来了。 玄关的另一边传来响声。传来开锁的声音。 “嗨,原来你已经醒了——” 工藤的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 “你来接她?辛苦啦。” 开门的是迫口。穿着牛仔湃,上身是赤裸的。 “进来吧!她要花点时间准备的。” 迫口说着,吸着香烟转身进去里面。 血色从工藤的脸上退去。柳泽捉住他的腕臂,低声说: “镇定。小不忍则乱大谋。” 工藤甩脱柳泽的手,走进屋内。迫口好像去了浴室。 寝室门虚掩着。工藤轻轻开房门。 公子虚脱躺在床上,见到工藤,捉起棉浴巾挡在胸前,竭声喊道: “请你出去!” 工藤沉默地关上房门。 柳泽跑过来说:“必须准备出门了。” “再等五分钟。”工藤按住柳泽的手。 “五分钟?” “我要杀了那家伙,五分钟够了。” “工藤,不要乱来!” 工藤深深叹一口气。“我知道。杀他太便宜他了。” “是啊。不值得为那种人坐监牢。” “谁要坐监牢?”迫口打着哈欠走回来。“喂,快点准备吧!我的经理人死掉了,诸多不便。监制在那边等着哪!” 迫口的身体往沙发一沉,双脚伸到桌面上。 工藤慢慢走过去,站到他面前。 “找我有事?”迫口泰然地抬眼问。 “告诉你。我要亲眼目送你进监牢!” “哦。那真多谢啦!”迫口笑道。 工藤快步走了出去。玄关的门发出巨响之后关闭。 “喂,别急嘛。我有的是时间!”迫口说。 柳泽叹息,敲敲寝室的门。 “请进!” 意外地传来公子清晰而坚定的声音。 柳泽进去,但见公子站在镜前穿衣服。 “麻烦你替我拉好后面的拉链!” 柳泽信言而做,颤抖着手。 “到了那边再弄头发可以吧!”公子说。 “嗯,没问题。” 柳泽看到镜中的公子宛如陌生人。就像看到一副假面具,令他悚然心惊。 难道——难道她又有轻生之念? “谢谢。”公子说。 走出寝室,公子对沙发上躺着的迫口,用清晰的语调说:“累你久等了。走吧!不然迟啦!” “晤。”迫口将烟蒂揉熄在烟灰盅里。 公子催促柳泽一声,径自走出玄关…… “必须准备妥当了。”昌沼走过来说。“里面的情形怎样?” 片山、晴美和石津三人站在久米谷淑惠的房门外。 “好像谈得不亦乐乎,无法结束似的。”片山说。“我怕进去打扰的话,会有书本飞来打我!” “何不敲门看看?”晴美说。 “对。万一有书飞过来,躲开就是了。” 片山扬手正要敲门时,房门应声而开。 “咦,你想揍我?”出现的是中内亚季。 “不是。我正想敲门罢了——你们谈完啦?” “目前好像不行。不过我想喘一口气。” 向井噙着眼泪走出来,感动地说: “我是第一次经历如此美好的回忆。” “你们谈了什么?” “谈学校的教师啦、以前的朋友的事……总之谈也谈不完。” “她一定很开心吧!” “她叫片山先生进去哪。”亚季说。 “叫我?” 片山恐怕又有书本飞来打自己,提心吊胆地窥探一下。 “喵。”福尔摩斯在桌面上喊。 “她在叫你呀。”亚季说。 “招财猫——什么事?” 桌上的词簿已经写了好几十页。从它的厚度,可以看出她五年来的孤独。 “最新的一页写着。知不知道我爸妈的事?” 片山叹一口气。看来无法佯装不知了。 “很遗憾……两位都去世了。” 停顿一会,铅笔又动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 也许因为父母完全没有出现过,所以猜到的。但是一定没想到他们是自杀吧…… 片山想,目前还是不说出来的好。 “谢谢你。” “什么?” “我跟教师和那位女同学可以谈话,都是托你的福。” “没有的事。因为大家都没忘记你呀!” 停了一会,她又写道:“假如我知道,我就不死了——” 不错。不然她的灵魂就不至于逗留在此久久不散了。 “也许勾起你不愉快的回忆——抛弃你的男人是谁?” “你们不知道?” “结果没有人知道耶!” “是吗?他很狡猾,竟然躲起来了。我想他一定使许多女孩子为他伤心哭泣。” “也许是的。不过,我们不能杷他捉起来啊。” “喂,片山。”片山轻轻敲一下福尔摩斯的头。“来,咱们出去吧——什么?” 铅笔忙碌地走动。“片山先生,你要留在这里!。 “我怕干扰他们工作。等他们准备好,我再来好了。” 话一说完,最重的英语辞典从书架上飞来,碰碰声真击片山的头部。 “痛啊!住手!好好好,我留在这里。” 那本辞典停在半空,就停在片山头顶上。然后嗖一声回到书架上。昌沼噗嗤地笑出来。 “有什么好笑?” “看来,她爱上片山啦!” 话没说完,昌沼脚下的地毯倏地一滑,昌沼仰后裁个筋斗。 “哈哈,好看极了!”片山还治其人之身。 “女孩子都很小心眼!”昌沼摇摇头站起来。 “她又在写东西了。” “哪些艺人会来?” “啊,是歌手迫口吉郎,还有偶像派艺员今田公子。” “我不认识他们。” “是吗?对了,因为他们两个都是最近两年才红起来的……早知如此,我就邀请活跃了五年以上的艺人来了。”昌沼说。 “没关系。看新脸孔也很开心。我应该做些什么?” “对不起。不需要勉强。” “好吧!只是无聊而已。” “大致上从晚上十点开始转动镜头。不过,出演的人原则上说是过了午夜十二点,这里发生灵异现象。” “也许我睡着啦。” “你也要睡觉?”片山大奇。 “我又不能听收音机的深夜节目,不是很无聊吗?” “说的也是。” “好吧!今晚许多人会来,我不睡了。” “拜托。”昌沼说。“一到十二点……请你逐件逐件的移动这里的物体,知道吗?” “一点点就够了?” “做得大夸张的话,怕会吓跑大家。只要让人觉得好像是骗人的把戏就行了。” “好吧!” “起初一点一点慢慢托之后让书本浮起来,饮料倒出来,或者将那杯子拿起来。可以做成是什么人碰倒杯子里的水。” “不要看我。”片山对昌沼说。“你叫电视台的人做好了。” 昌沼不理他。“不过,拜托你别弄到人受伤或被火灼伤。” “真失礼。我可不是那样粗鲁的。” “是吗?”片山想说。慌忙噤口。他怕书本迎头飞来,自己又要挨打! “需要椅子。”昌沼巡望一下房间。“迫口吉郎、今田公子、片山和晴美……中内亚季坐在中间。” “那么多椅子,容纳得下吗?”片山问。 “不可能哪。还有摄影机。那么,让今田公子坐扶椅,迫口坐读书椅好了。其他人坐地毯或坐床吧——有没有意见?” “嗯,好的。” “好,那就把饮料摆在地毯上吧!”昌沼说着,看看腕表。“快九点钟啦。” “片山兄!” 石津突然大声呼喊,吓得片山差点跳起来。 “怎样?” “九点钟了。”石津把片山握拉到走廊外。 “你有事?九点钟有约会吗?” “不是的。”石津大惊小怪地。“还没吃晚餐哪!” “喵!”福尔摩斯跟来了,发出惊讶的叫声。 当然它也没吃饭,正在抗议…… “哥哥。”晴美走上楼梯。“演出者好像到了。” 咖啡杯掉在地上,碎了。发出骇人巨响。 “当心一点!你在看什么地方?”迫口吉郎怒喝。 被他责备的亚季不甘示弱,反驳道:“是你自己心不在焉罢了!” “什么——” “迫口先生。”今田公子说。“我想错的是你。” 迫口气忿不平地瞪着公子。 这是久米谷家的饭厅。 正式演出之前,大家正在吃着昌沼预备的意大利烧饼和三文治。饿慌了石津也在厨房找到食物填肚皮了。 福尔摩斯则在饭厅的角落上用餐。 中内亚季负责泡咖啡。她正想把杯子摆在迫口面前,不料迫口突然转身,杯子“恍”一声掉在地上。 “迫口先生,你从刚才开始就不对劲。”公子慢条斯理地说。“好像坐立不安似的——沉着下来如何?” 迫口用凌厉的眼神瞪着公子。公子一点也不在意,咬了一口烧饼说:“趁热吃,味道真好。” 柳泽睁大眼睛看着公子。到底她怎么啦? 迫口发现公子根本不理他,只好放弃,沉下脸继续进食。 “待会再收拾好了。”晴美对亚季说。“我们去厨房吃点东西。” “好。” 亚季向迫口做个鬼脸,跑进厨房去了。 “刚才肚子叽里咕噜叫。”石津十分开心地说。“听不清楚是什么声音。” “好夸张。”晴美笑了。 “我对迫口吉郎没有好感。”亚季鼓着腮帮子说。“对了,片山先生呢?” “没关系。他在二楼,我拿上去给他了。”晴美说。 “糟糕。”亚季说。“像片山先生这样年轻的男人,跟她孤男寡女在一起,万一有什么差错如何是好?” 晴美噗嗤一声笑起来。亚季真是有趣! “对不起。”柳泽走进来。“我来拿迫口的咖啡。” “叫他自己来拿吧!”亚季说。 “来,这是他的。”晴美把杯子递给柳泽。 “谢谢。” “你不是今田公子的经理人吗?很辛苦吧!” “没法子啦。今早迫口的经理人被杀了,今晚我不得不辛苦一下。” “他经常这样大火气的吗?” “说起来也很怪。”梆泽侧侧头。“来这里的路上,他还蛮好心情的。一个人东拉西扯的说个不停。可是一到这里,他就突然沉默不语,脾气暴躁……不晓得什么原因。” 柳泽走出房后,晴美说。 “好奇怪。难道迫口通灵?” “他?不可能。”亚季轻蔑地说。“他太迟钝,只是心情烦躁而已。” 晴美耿耿于怀。不管怎样大牌的明星,到了工作场合,通常都会很圆滑的待人处物。 然而迫口的样子不仅神经质,甚至有点胆怯似的。 为什么? 晴美的内心涌起“预感”之类的奇异感觉…… ------------------ 郁子的侦探小屋出品 颖颖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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