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头好痛啊! 太柔软的枕头在头痛时刻,反而产生了反效果。 按了太阳穴好几次,又紧闭着眼晴再张开……。重复地做了这些动作之后,终于稍微减轻了头痛。 在这种情况之下醒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前田小夜子已二十四岁,酒醉到第二天才醒,算是常有的事。 但是像这次这么严重,的确很少见。----而且,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不是自己的房间。 可是──。小夜子终于清醒过来之后,暗暗地吃了一惊。 这是个陌生的卧房。是谁的房间呢?而且,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想起来了。──是和大学时代的朋友一起喝酒。 因为都是女孩子,反而喝得过度了。──那是告别单身生活的最后狂欢。 因为前田小夜子后天──不,已经天亮了,所以是明天吧,就要结婚了。 婚前最后一次聚会,所以要大家尽情欢乐! 如此怂恿煽动的是哪一位朋友呢?已经想不起来了。 婚前好好享乐,结婚之后才不会后悔,才会幸福美满! 小夜子是一伙人里头最早结婚的。尽管如此,还是有人以过来人般的口吻对她那样说……。 后来──是怎样了呢? 小夜子缓缓地在床上坐起,盖在身上的毯子,因而掉了下来。小夜子的脸色在一刹那间变得苍白了。她的身上一丝不挂! 总觉得……对,记起来了。好像是对一个男人说: ‘要不要和我睡觉?’ 做了什么傻事呀!──小夜子的脸色苍白,头痛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综了。 真的──真的做了! 明天就要结婚了,却做了这种事! 好不容易眼睛稍微习惯了之后,藉着透过窗帘所射进来的微弱光线,可以了解房间的情形。这里并不是旅馆,而是某一住家的卧房,不过却相当宽敞。 不管怎样,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赶紧离开这里。 衣服呢?脱掉的衣物到哪里去了? 太暗不好找东西。小夜子看到床边的床头桌上有一座小台灯,就摸索着台灯的开开──是这个吧? 卡嚓一声,房间顿时明亮起来,床的四周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话虽如此,可真是了不得的房间。比起小夜子现在一个人住的公寓房间面积总合还要大。而且,还有这张大床! 不是双人床的尺寸那种大,简直是不合情理的大。并且床头及床梁上,还像古董家具般,有着美丽的雕刻。 ‘内衣……。在哪里呢?’ 小夜子慌张地环顾着四周。 会不会夹在毯子里? 一掀开毛毯──一个白发男子翻着白眼,脸部扭曲、表情苦闷──已经死了。 小夜子从床上跌落下来。她全身瘫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她用那一起扯下来的毯子卷着身体,直打着哆嗦。就在这时候,门开了,出现了一个男子。 “怎么了?” 说着就往床铺的方向走来,“──社长:这……” 那个男子以锐利的口吻问跌坐在地上的小夜子: “发生了什么事?” “我……睡着了……。刚刚,醒过来……。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小夜子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马上叫救护车!”── 男子这么说着,又说:“大概已经──没救了。” 小夜子茫然地听着男子在走廊讲电话的声音。那种心情,简直就像做恶梦一般……。 “唉呀!哎呀!” 瘦瘦的、穿着有些装模作样的男子说。“爸爸怎么死得这么难看。” 小夜子听到这个穿着装模作样的男子,名字就叫做内山秀辉。大概有三十五、六岁吧,一副不健康的脸色,怎么看都不像是认真工作的人。 死掉的人是他的父亲内山广三郎,六十六岁。 “──我爸爸是相当有名的实业家。发生这种事……。要是被社会大众知道的话,会成为笑柄的。” “对不起……” 小夜子有气无力地说。 起居室是比那个卧室还要大的房间。 发现尸体之后数小时,已经过了中午。 “怎么样?” 内山秀辉咄咄逼人地说。“是不是从我父亲那里拿了什么财物?” “什么也……。我什么都不记得。”小夜子说。 “嗯,藏起来的话可不行。脱光衣服,让我看看是不是有偷什么东西。” 内山秀辉上下打量着小夜子说。 “哥哥,不要这样!” 不知什么时候门开了,出现了一位穿着黑色套装的女性。──和内山秀辉长得不太像,但还是会让人觉得他们是兄妹。大概是两人身上都有对生活不负责任的气质吧! “有纪啊。──不觉得来得太迟了吗?” “知道消息时我正在箱根的别墅呢!已经是尽快赶过来了。” 有纪说着就往小夜子这边走了过来。 “我是大仓有纪。内山广三郎的女儿。” “我是前田……小夜子。” “这事情从哥哥那儿大致听说了。──父亲一年到头和女人玩在一起,所以你所说的也是真的吧!要是你有从父亲那里带走财物的念头的话,就不会一直睡在这里了。” 有纪以乾脆的语调如此说着,又对内山秀辉说: “哥哥,就让这个人回去吧!” “哎!随你高兴怎么做吧!” 内山秀辉耸耸肩膀说。 小夜子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心想:弄不好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扭送到警察局去。 “前田小姐。” 有纪坐到小夜子旁边,说:“发生了这种事,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吧?” “啊……。” “我们也是如此。父亲在这社会上,算有头有脸的人,人家知道了会说:内山广三郎死在年轻女郎的身上。为人子女的我们也要有点面子。──关于这件事,就让我们一起将它忘得一乾二净吧!” “好……” “好吧?就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父亲在睡梦中心脏病发作,这样子的话,面对社会大众也就不会觉得丢脸了。” “我知道。” “很好!你真懂事理。” 有纪说着就把手搭在小夜子的肩上,“那么,你可以回去了。另外,要是以后在某个地方相遇,彼此就装做是陌生人。──不过,大概也不会再见面了。” “是。──我明白了。” “就这么约定了。” “好……。” “我送你到大门。” 大仓有纪把小夜子送出大门。 小夜子到了外面,回头一看,再次因为那么大的房子,而膛口结舌。 “──真是不得了的一夜。” 小夜子嘟嚷着快步走开。 赶快忘了吧!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要抹去昨晚的记忆。 不用说,小夜子以为这样就一切结束了。──而且和那样有钱的人见面什么的,是绝不会再发生的了……。 但是,小夜子错了。 “喂!唐璜!可不可以不要来烦我!” 冢川亚由美急躁地骂道。 “呜……。” 唐璜──如此奇怪的名字,但却是一只短腿、纯正血统的名犬(?)──“我可是在赶时间哟! 聪子在做什么呀?已经迟到二十分钟了。” 亚由美嘟嚷地说着,不过说实在的,由于自己也是动作慢,所以就松了一口气。 “亚由美。” 和往常一样,母亲清美擅自把门打开了。 “妈妈呀!不是告诉过你要先敲门的吗?我可是女大学生!” “好啦!好啦!” 清美总是没把话听进去。“神田小姐来了。──哎呀!你打扮得很可爱嘛。” “哪有对自己的女儿说“很”的!”亚由美说。 的确,亚由美今天穿的是有点露肩、且曲线毕露的紧身洋装,连自己都不得不认为很棒、“魅力十足”。 “怎么样?会不会抢了新娘子的风采?” “你放心好了,才不会!” “真的,因为妈净是保证一些怪事。”亚由美苦笑着说。“你跟聪子说一下,我马上就过去。” “好啦好啦。──亚由美,要是在典礼会场发现合适的对象,就把他灌醉,然后结婚,如何?” “别胡说八道。” 亚由美抓起手提包。“我要走了。──咦?” 没看到唐璜的影子,大概是挨了骂使性子吧(腿虽短自尊心倒很高)! 亚由美咚咚地走下楼梯。 “久等了。” 往玄关走去,亚由美的知己神田聪子穿着有蕾丝边的可爱连身洋装站在那里,等着亚由美。 “哈哈,可爱极了。” 亚由美说着,“──妈!我走了。” 才这么招呼着,亚由美的父亲冢川贞夫闻声从起居室走出来。 “哎呀,爸爸在家啊?啊,今天是礼拜天呀!” “亚由美。──要走了吗?” 冢川贞夫以一种老大不愿意、愁眉苦脸的表情说。 “嗯……。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是啊!你也要走掉了啊!” 冢川贞夫紧紧地抱住亚由美,说:“相信总有一夭,会再奉神明的旨意,再度相逢的。” “啊,喂!爸爸──。” 亚由美才着急着,清美走了过来: “赶快去吧!你爸爸正在回味体验刚刚看的卡通场景呢!” 冢川贞夫是一位优秀的工程师,但唯一古怪的是热中少女卡通,尤其喜爱“赚人热泪”型的卡通。 “去吧!我的女儿!” 贞夫眼中带泪地放开亚由美,说:“神与你同在!” “我走了。” 亚由美好像要把聪子推出去似地,一起走了出去。“──啊,冒冷汗了。” “不过,你父亲很可爱啊!” “那样不是很快乐吗?一定很天真。──今天可真是好天气啊!” “那样子?过些日子,或许家里就会装上音箱,每说一句话就“锵!”的一声也说不定。” 五月份,近年的天空蓝得眩目。 路旁停着一辆汽车。 “嗨!”的一声,从窗户露出脸孔的是──。“两位都很漂亮啊!” “殿永先生!” 亚由美吓了一跳,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送两位一程。” 经常和杜会事件牵扯上关系的亚由美和聪子,每次总给这位胖胖的男子──殿永刑替添麻烦(?)。 “可是,你的工作呢?”聪子问。 “被警察局解雇了吗?”亚由美说。 “不,不。不是那样的。” 殿永笑着打开车门:“来,请上车。是要到“k会馆”吧?” “啊──是妈妈告诉你的吗?”亚由美问道。 “是的。碰巧今天没有值班,你母亲告诉我说:“我家的女儿要是被攻击的话,殿永先生也会困扰吧!”” “真是的!” 亚由美说着就叹了一口气。 “哎,算了。快上车吧。──助手也跟来了。” “助手?” 从驾驶座旁突然露出脸来的,正是唐璜。 “你什么时候……。” “今天是好日子里!走吧!” 殿永很愉快地说。 “k会馆”给人一种今天的确是好日子的印象。 总之,就是仪式和喜宴一个接一个进行,大厅以及走廊上都是人潮,整个会馆的功能发挥到最高点啦! “唐璜,你要是被踩碎了,我可不管哦!” 亚由美在大厅入口处如此声明着。“还有,先说好,若是有诸如躜进新娘裙子里的举动,我会把你勒死!” “汪!” 在亚由美的迫力下,唐璜老实地点头了(?) “啊!人可真多呀。”。 殿永把车子驶入停车场后,走了过来。──双排扣的西装配银白色的领带。真的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呀! “是一位叫做前田小夜子学姐的婚礼,她的结婚对象叫什么名字?”亚由美说。 “嗯……。说是姓“久井”,叫做“久井隆”。” “要往哪里走好呢?” 接待牌上列了一长串的“xx府.xx府结婚会场”的牌子。“──有了,在三楼,“久井府前田府”。” “好像是吧,这么大的排场,了不起。” 聪子吃惊似地说:“这样的话,我也……。” “结婚和这个没关系吧!──走吧?咦?殿永先生呢?” 殿永一会儿之后来了。 “对不起,刚刚看到熟面孔。” “是歹徒吗?” “冢川小姐!” 殿永叹了口气说:“你就不能想想别的吗?” “个性使然。” “可惜不是嫌疑犯。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应该是──有名的财经界人士。” “曾出现在电视上吗?”聪子问。 根据是否曾出现在电视上,来判断“是否有名”,是聪子所抱持的信念。 “喂!走吧!” 亚由美等人还有唐璜匆匆忙忙地穿过人群,走向电梯。 电梯缓慢地升上三楼时── “对了。”殿永说:“我想起来了。” “什么?” “刚刚在大厅看到的人是有名的实业家,对,叫做──内山广三郎。” 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单独在休息室的小夜子,差点没跳起来。 “啊,是!” “可以进来吗?” 传来的是熟悉的声音。 “啊──请进。” 用这样见外的口气说着,连自己都觉得奇怪。 “哇,漂亮极了。” 久井隆一进来,便直盯着穿着新娘服的小夜子。 “别这样盯着人家看嘛!” 小夜子红着脸说,便低下头去。 “你还好吧?今天早上觉得你脸色苍白──。” “已经不要紧了,是前天晚上像傻瓜似的喝得大多了。” “还好不是在昨天晚上!带着宿醉举行结婚典礼可就不好了。”久井笑着说。 小夜子瞬时打了个寒颤。──一听到宿醉这两个字,就想起了昨天在那张大床上醒来的事。非忘了不可!早点把它忘得一乾二净! 昨天小夜子从那栋房子回来以后,就焦虑不安,满脑子想着那个叫做内山广三郎的人的亲戚会不会跑来呢……。 不过,当然是没那些事。所以到了傍晚就振作起精神,到东京车站迎接来参加婚礼的父母亲。 “今天晚上我那些朋友打算把我灌醉。”久井说。 “啊,不要紧吗?” “没问题,这么重要的夜晚,哪有可能让他们得逞。”久井笑着说:“我会反将他们一军。” “反将他们一军?” “我让那些朋友到喜宴后的第二次宴会地点集合,然后送上大量的鲜花和食品,并留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请随与地玩吧”。然后随便告诉他们一个饭店的名字,说我们住在那里。他们不会知道的。”── “那样子好吗?对你的朋友那样──。” “朋友之间也是要有礼节的,对不对?谁都没有干扰别人最私人时间的权利。” 久井的话令小夜子十分窝心。 “真高兴。──你对我这么费心……。” “理所当然的。因为能和你结婚。” 久井无忧无虑地笑说。 久井隆,二十六岁。虽然比小夜子大上两岁,但由于生就一张娃娃脸,所以看起来两个好像同年纪。 小夜子和久井隆是相亲结婚的。──家乡的亲戚来说媒相亲时,小夜子原是抱着玩玩的心情。 但是,久井一看到小夜子就喜欢上她了,于是积极地采取行动。而小夜子则觉得久井“并不是会今人讨厌的类型……”。过了不久,久井就向小夜子求婚,小夜子也就同意了。 也许就是这种不在乎的心情,才会牵扯上那件槽糕的事也说不定。 如此一想,小夜子不禁对久井感到抱歉,而觉得有点郁卒。 “你父母亲呢?”久井说。 “嗯,刚刚出去了──说要去小店里买点儿东西回来。” “那么,我在这里待太久也不太好,而且还有一些朋友会陆绩到来,待会儿再见吧!” “好。”小夜子又说:“──隆。”把久井隆叫住。 “噫?” 久井隆回过头来微笑地说:“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这么叫我。” “是……。是的。” 小夜子好像初恋的少女般,含羞地回答。“一直──一直都想这样称呼你,永远如此。” 久井走向小夜子,轻轻地掀开面纱,然后在小夜子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学姐!你在吗?” “是冢川。” 小夜子笑着说:“你也跟她见个面吧,她满有趣的。” “什么样子?” “见了面就知道了。” 确实是见了面就知道了,因此就不必再叙述了。 “你在这里啊?” 大仓有纪说。“害我一直找你。” 大仓贞男眼光散漫地抬头看着妻子,说: “是你啊。──是你要找的,我可没拜托你来找我。” “你喝醉了。” 有纪叹了口气说。“真丢人!我可不知道是否会有熟人出现在某处!” 在会场大厅底的里面。这个休息室满是盛装打扮的男女。 当然大仓贞男的打扮也是西装配上丝质领带,但眼睛周围红红的,还睡眼惺松,和他的穿着可说是不太相称。 “要不要喝点啤酒什么的。” 大仓贞男这一说,有纪使生气地说:“等一下!”就叫服务生过来: “嗯,咖啡,不要放糖,要浓一点的。” “好。” 服务生看热闹似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走开。 “我不要咖啡,喝了会睡不着,你知道的。” 大仓发牢骚地说。 “你随时都像在睡觉的样子!振作一下吧!亲戚们都会来,你还这样!”有纪反驳地说。 大仓苦笑说: “大家都知道的,我是一个没有工作的丈夫。” “正因为这样,你才要振作一点!真伤脑筋!” 有纪以吓人的表情瞪着大仓──不过并不是很认真生气的样子。 “爸爸呢?”大仓问。 “什么?” 有纪有点吃惊。说:“爸爸怎么了?” “啊──今天会来吗?” “唔……。会,已经来了。” “那样吗。那么,我不去打招呼不好吧?” “算了吧!不必勉强。” 有纪有点紧张地说。 “是吗?” 大仓不可思议地看着妻子。 服务生送来咖啡之后,大仓不悦地喝了一口,便皱起眉头,说: “这是咖啡吗?尽是苦味。” “所以才有效啊!”有纪说。“喂,我有重要的话要和你说。” “什么话?” “现在不行。你这副样子,而且这里人这么多。” “那么,要怎样呢?” “今天结束了以后就马上回家。不要一个人溜到外面喝酒。” 有纪看到大仓的视线移向别处,知道他果然想要到别的地方去。 “──好不好?就这么说走了。” “呵,知道了。我会好好地喝咖啡,但是至少也让我放一点砂糖进去嘛!” “好的,请用。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先和你说好。”有纪说。 “好,好。不管什么都答应。” “认真听哦!” 前田先生,啊,好久不见了……。那个时候……。 附近桌边的谈话,无意中传入耳里。前田先生。──“前田”先生。 “今天都不要和老爸说话。”有纪说。 “什么?不要和爸爸说话?” 大仓吓了一下说。 “对,详细情形以后再说,总之别和爸爸说话,知道吧?” “啊……” 大仓对于有纪不同于以往的“命令”,甚是惊讶。 “但为什么──” “以后再告诉你。今天就乖乖地一起回去吧!好不好?” “啊……” 那么,等一下就可以看到小夜子了。 是啊!小夜子现在应该是在休息室。我老婆在那里陪她。 小夜子。 前田……小夜子。 有纪心不在焉地听着这名字……。自言自语地说: “莫非是……” 回头一看。 一位有点秃头,感觉温柔敦厚的中年男子,正和另一位看似他的亲戚的男子寒暄着 “那么,待会儿见。”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他们如此客套回答着。 前田小夜子?──可是,难道……。 “喂!怎么了?” 大仓看着妻子的样子说。 “没什么。” 有纪摇着头说。可是只要看到有纪的表情,就知道她有心事。 “──嗨,大仓先生。” 说着来到的是容貌端正,身材细瘦的男子。 “野口先生。不好意思,你找我?” “不,并没有特别的事,只是想确定你是否在这里罢了。” 内山广三郎的秘书野口走向大仓说: “好久不见!” 并且行了一个礼。 “哪里,哪里。”。 大仓在咖啡里加了一匙砂糖,说: “刚刚才酒醒呢。我老婆总是受你照烦。” “你在说什么?野口先生是爸爸的秘书!” 有纪皱着眉头说。 “我知道,我是说他在别的方面满照顾你的样子,对吧?” “你在胡说什么?……” 有纪突然脸色胀红。 野口的表情则丝毫不变,说: “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不懂就算了。算是醉汉的自言自语吧。” 大仓笑着说。“你们先走吧,我随后就到。是到“内山休息室”的地方吧?” “是的……。那么,一定要来哦。” 有纪站了起来。“准备好了以后就过来。野口先生,走吧。” 有纪随着野口走出休息室。走到出口时回头一看,大仓正以痛苦的表情喝完咖啡。 “咖啡钱我付了。” 野口说着,正把皮夹收进口袋。 野口总在不知不觉间就把事情做好,就这一点来看,他是个优秀的秘书。 “唉!野口先生──。” 有纪急急忙忙地一边走着边说:“我先生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看不出来。”野口说。 有纪停下脚步。在大厅的一个角落,正好没有什么人。 “野口先生……。上次的事情……请你明白只此一次。我当时喝醉了,并不是在正常的情况下……。” 有纪吞吞吐吐地说着。 “我很了解。” 野口的嘴角浮现出笑容。“但是大仓夫人您这么美丽,只要抱过一次,就绝不会忘记。” “别这样说……。” 有纪一下子红了脸。“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那还有什么事?“那”件事的话没有什么问题的。大家都知道内山广三郎是个怪人。若说想 一个人休息而待在另一个房间,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嗯,这一点我很放心。你处理的事情,不会有什么疏失才对。要是由哥哥来处理的话,一定就糟了。”有纪说。“只是,我现在有点担心。昨天那个女孩子,你还记得吗?” “内山先生带回家的那个吗?” “嗯,她的名字的确是叫做前田小夜子,是吧?” “是的。” “刚刚我听到“前田小夜子”这个名字。好像是要在这里举行结婚典礼。” “──怎么会?怎么说都太巧了──”野口瞪大眼睛说。 “当然,我也是那么想。可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知道了,我马上去查。要是今天真有叫做“前田”的在这里举行婚礼的话,要找是很简单的。” “是的。” “不过,我想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场面这么拥挤,当事人若是新娘子的话,一定没有空再去看别的客人。” “嗯,我知道了。经你这么一说,放心不少。” 有纪松了一口气说。 “我是精神安定剂吗?”野口笑着说。 “不只是让我精神安定,也使我精神迷乱。” “是吗?” 两人的视线一瞬间交缠在一起。 “我先生要是发现了的话就糟了。可不能疏忽哦。” “我偶尔也想“疏忽”一下呢。” 野口说着就微笑地又说:“那么,我走了。──待会儿见。” 野口的表情一下子回复到“秘书”的身分之后,便走开了。 有纪轻叹了一口气。 和野口的关系会变成那样,是从来没想到的事。但是,就只那么一次……。和丈夫大吵以后,就无法在众多客人的面前扮演“贤伉俪”。就是因此之故吧! 其实也并不是特别地被野口所吸引。──不过,有了那么一次,野口就不再是个单纯的“秘书”了。 有纪叹了口气,振奋一下精神,就走上宽敞的楼梯了。 而大仓贞男就在不远处,注意看着有纪的身影。 原来就在有纪和野口出去之时,大仓马上就离开了座位。他远远地看着两个人讲话的样子,当然听不到谈话内容,但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一种“拥有共同秘密”的独特亲密感……。 野口这家伙……。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过──有纪的样子也是奇怪。 以前老是噜嗦着要我向爸爸打招呼、要讨爸爸喜欢,今天却叫我“不要和爸爸说话”?真是怪事。 大仓已经完全酒醒了,马上就可以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原本就不是大醉,稍微重新打理了一下领带,就走上和有纪相同的楼梯。 途中与一位穿着新娘礼服的新娘子擦身而过。 今天是内山家亲戚的女儿要出嫁。 结婚……。目送着纯真新娘的背影,大仓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 想当初和有纪结婚时,有纪非常紧张,切结婚蛋糕时,眼睛还泛着泪水呢。 哎,虽说那是特意的表现,但是应该也有那么一点以严肃的态度,希望这个婚姻直到永远的心情吧! 人的真心是多么无常啊。──当然啦,事到如今叹气也没有用……。 大仓走上楼梯。 要不要去见内山广三郎呢。──大仓对于有纪不让他见内山一事,感到兴趣……。 “还不错吧?”神田聪子说。 “嗯,很感动。”亚由美诚恳地点了点头,说:“结婚典礼果然不错!” “我指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个新郎,长得一表人才。” “你在说什么呀!” 亚由美瞪了聪子一眼,而脚边“汪!”的一声,唐璜“笑了”。 “呀!真是仪表出众啊!让我想起年轻的时候。” 殿永从两人的背后走过来。 “啊,殿永先生也有年轻的时候啊。”聪子说。 “真无礼啊,聪子。殿永先生当然有年轻的时候,也有“瘦”的时候呢,对不对?” “你们两个都没礼貌!” 三人正在斗嘴时,会场的服务人员大声地说: “各位,真不好意思,由于后面的人无法前进,所以请早点前往喜宴地点!” “真是混乱!” “真赚钱。” 聪子说出自己的实际感受。“喂,拍照了。” 在基督教式的会场,久井隆和小夜子的婚礼刚刚结束。 婚礼之后是喜宴,在这之前应该会有个合照纪念。 “摄影室非常拥挤,所以请在听到广播以后,再按照顺序来。” 服务人员大声地说着。 走廊上有好几对新人。真是今人难以相信的盛况。 “啊,前田学姐。”聪子说。 穿着新娘礼服,脸颊泛红的小夜子走了过来。 “冢川,怎么样?” “很感动。”亚由美说。 “是吗?没有事先练习的时间,两个人的脚步不一致呢。”小夜子笑着说。“两位有时间吧? 全部结束以后,大家一起来喝杯茶吧。” “好,我要好好地看看新郎。” “随便你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小夜子愉快地说。“啊,爸爸。” “刚刚有人来说现在摄影室空着,可以先拍新郎新娘的合照。已经派人去叫久井了。” “这样,那么我这就去。──冢川你们要不要来看我们拍照?” “要!” 这两个人是不会说不要的。连带的,“汪!”的一声,唐璜在脚边也说要一起去。 “那就走吧!” 小夜子走在前面,带着她们穿过走廊时──那一边走来了一位同样是穿着新娘礼服的新娘。 当然啦,那一位新娘的后面也跟着好几个人……。走廊有足够的空间让两队人马擦身而过,新娘们彼此之间也会行个招呼表示礼貌。 于是,小夜子抬着头,稍稍抓起裙摆走着,但──。 小夜子突然停下脚步,走在后面的亚由美等人,差一点就撞上小夜子。 “前田学姐,怎么了?”聪子问道。 “怎么会……” 小夜子低声念着,缓缓地回过头来,看着刚刚交会而过的一行人,完全没有听到聪子的声音,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惨白。 “──喂,小夜子,怎么了?” 经父亲这一喊,小夜子才回复过来。 “啊……,没什么。没……” 小夜子边说着边继绩向前走。不过亚由美却看到小夜子抓着裙摆的手,在轻微颤抖着。 久井在摄影室里等着。 “喂,快一点。真是的,一生只有一次呢。” “对不起。”摄影师惶恐地说。“不管怎样,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我会拿出全副本事的。”── “那就拜托了。”──。 久井笑着说。“──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不要紧的。” 小夜子摇着头说。“我有点紧张呢。” 要拍的是两个人的合照。 亚由美等人为了不造成干扰,站在摄影室的一角远望着。 “好漂亮啊!他一定会是一个好先生。” 聪子低声说。 然而──亚由美注意到的,是刚才小夜子惊慌的样子。那不是一般的惊吓。 到底有什么隐情呢? 顺利地拍完照之后,服务人员说: “请两位各自到休息室休息。喜宴开始之前,还有一些时间,到时候会有个团体照。” 于是小夜子便对久井说: “那,待会儿见。” “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宴客时就没办法吃了。” “不要紧,还饱饱的。” 小夜子露出笑容回答。然后突然走到亚由美的身边,小声地快说道: “冢川,听着。我希望等一下你来休息室。和你一道来的那位,你说是个刑督?” “是的。” “那就请你们两位一起过来,不要跟别人说!” 在亚由美还没来得及回答的时候,小夜子就和父母亲聊着话儿走了。 “怎么了?” 聪子走了过来问道。 “没什么。” 亚由美摇着头说。 要我和殿永先生去?──亚由美觉得好像又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她低头看脚边的唐璜。 “呜。──” 唐璜看着亚由美叫了一声。 “我知道你肚子饿了。” 亚由美对唐璜说。 “我做了糊涂事。现在说这个虽然已经太迟了,不过我再也不会喝酒了。”小夜子说。 在新娘的休息室。 亚由美和殿永如小夜子所要求的,来到这里。不过,有“褐色保镳”之称的唐璜,以观察员的身分,蹲在亚由美的脚边。 尽管如此──并非想要让他听到这种自白。 “真是糟糕啊!的确是一件不太好的事。不过,那是你个人的问题,我们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谢谢。冢川,也拜托你了。” “当然!” 亚由美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 “──不只那样而已。” 小夜子继续说:“请你们两位到这里来,是以前听说过冢川和各种案件有关──” “不只是有关。还跑过拘留所、和犯人打架啦。很了不得的,这个人。”殿永说。 “等一下,有那么一回事吗?那样的话,我简直成为大流氓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是我听到的是这个意思。” “等一等。” 小夜子笑着说:“──两位是好朋友吧?” “汪!” “没事不要吼叫!” 亚由美稍微用脚顶了顶唐璜。 “──老实说,我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那个──我刚刚遇到了同床死掉了的老人。” 小夜子正经地说。 “啊?” 亚由美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据说那老人是位有名的实业家。叫做“内山广三郎”。” “你说谁?” 这次是殿永吃了一惊。“内山广三郎?确实吗?” “是的。因为我是在那个人的房子里醒过来的,也见过他的儿子、女儿。──就如我刚才所讲的,当时的条件是谁也不准说出去,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但刚才在走廊错身而过的新娘后面人群里面,的确有那个老人。” “没有错吗?” “是的,现在想起来,那时候见到的老人的儿子与女儿也在人群中。即使有长得相像的人,也不会三人同一时候出现吧?” “那是……,不过,前田学姐,假设那个人不是死亡,而是比如说心脏病发作等等,之后也许恢复意识了。是不是也有可能?”亚由美说。 “嗯……。这也说不定。不过──那个时候那个老人的样子……。我实在不认为还会活着。”小夜子说。 “真是奇怪啊!──万一没有死的话,昨天今天这两天就能恢复健康,并且出席宴会,也实在难以想像。”殿永说。 “那么,殿永先生的意思──” “请等一下。” 殿永对亚由美说。又说:“前日小姐,你说发现死者的人是?” “嗯……。我记得是个秘书。” “那个人也在这里吗?” “这我不知道。当时房间里暗暗的,所以无法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 小夜子摇着头说。 “那个男的曾说过“叫救护车”,对吧?” “嗯。──不过,对了。救护车没有来的样子。” “但是,你说他去打电话……” “可是并不知道是打去哪里的电话。那时候因为很害怕……” “说得也是。”亚由美点头说。 殿永陷入思考。──小夜子又说了: “我现在担心的是那件事是否会给丈夫知道了。我只担心这一点,别人怎么样都没有关系。” “我很了解你的心情。” 殿永平静地说。“但是,听你所说的话,我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寻常。──哎!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事的话最好,万一发生了什么事的话,我会尽我所能地保护你的隐私权。” “麻烦你了。” 小夜子说着行了个礼。 “前田小姐,拿出精神来!接下来可是愉快的喜宴!” “说得也是……” 小夜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亚由美和殿永来到走廊,走到有沙发的角落,并且坐了下来。 “你觉得怎样?”亚由美说。 “汪。” 殿永说──啊,不是,是唐璜在叫。 “呀!结婚之前发生那样的事!谁都会吓一跳的!” 殿永拿出手帕,擦着汗说。 “别开玩笑了,快回答我。” “当然啦,要是那位小夜子可疑的话,倒还无所谓。但是,照她那说话的样子,我想还可以相信。” “她是个可靠的人。不过,也有一喝醉酒,就变得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酒醒了。──那样子的话,就有问题了。而且我今天也的确看到了内山广三郎。所以,假使他真的死了的话,今天在会场的内山广三郎,就是个冒牌货。” “冒牌货?” “以某种理由,雇用一个和内山广三郎长得非常相像的人,并让他出席今天的场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还有,在今天的这种场合里,各个层面的朋友都会来,如果是冒牌货的话,不是马上就会被拆穿吗?” “这一点,我想他周围的人会巧妙掩护着。而那个“知道”内山广三郎死了的人,一定就在现场。” “前田学姐……。” “那个人也知道前田小夜子的名字及长相。──“对方”也许也注意到前田小姐了。” “嗯,当时要是仔细看就好了。” “啊,并不是说这个事件里有犯罪的意味,但一定得小心一点。”。 “那怎么做呢?” “我来看守。当然不是紧紧地跟在新娘后面,而是从这张沙发就可以看到走廊及休息室。” 亚由美回头一看,才知道原来殿永已经想到道一点,所以选择了这个位置。 “真不愧是专家。”、 “别捧我了。可是喜宴一开始,会有很多人,不知道会不会阻挡到我的视线!” “不要担心,我会跟前田学姐说,请她也替殿永先生准备一个座位。” “谢啦——──今天的晚餐有着落了。” 殿永说出他实际的感想……。 “这音乐好极了!” 一直都只热中于摇滚乐的聪子,在喜宴席上说了她难得的感想。 喜宴从新郎新娘进场开始,然后进行了切蛋糕的仪式。现在由于两位新人离席去“更换礼服”了,所以暂时休息。 虽然宴会并不是很盛大,但人数恰当所以气氛很好。 新郎久井隆在大学时代曾参加乐团,担任过小提琴手,所以那个时候的朋友就组成四重奏,并在台上演奏,作为宴会的背景音乐,让宾客愉快地用餐。 会场里洋溢着柔和的乐音,让人身心舒畅。难怪聪子会有那样的感言。 亚由美的食欲很旺盛,吃了三个面包。──附带一提的是,在餐桌下,唐横也悄悄地参加了这场婚宴。 “──看这样的情形,什么事也不会发生的样子。” 亚出美对殿永说。 “什么事?”聪子问道。 “没什么。” “哼!两个人讲悄悄话。好吧!喂,唐璜。我们要好好相处哦!” “呜……” “这个花花公子。” 亚由美笑着说,并瞪了唐璜一眼。 殿永心想新郎新娘换礼服时,会有好几个人跟着,所以应该不会有事,就一直坐在位子上。但此时他却突然站起来,小声地对亚由美说: “我去看一下情况。” 亚由美看到殿永的盘子里已经不剩任何食物了,不禁暗自佩服。 “喂。”聪子说。 “干嘛!” “真看不出来那位久井隆先生是个吃过苦的人。真令我惊讶。” 是呀。亚由美也从祝贺词当中,听到新郎在很年轻时就开始工作,以资助兄弟的生活,觉得感动不已。 懂得待人处世,却又不会给人世故的印象,让人觉得他的人缘也好。事实上也是如此吧。 虽然前田小夜子所说的话让人感到惊讶,但如果她是和久井隆一起生活的话,一定会幸福的。亚由美如此地想着……。 “亚由美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坐在那里呢!” 聪子眼睛看着新娘的座位说。 “你还不是一样!” 亚由美不甘示弱地说。 “呜……” 唐璜在桌子底下要求“给我一些东西吃”。 大厅里难得的人少了。 刚好现在有好几场的婚宴同时进行,因此大厅里几忽没有人。 内山秀辉坐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点了一根香烟。──喝了酒及香槟之后,他有点儿醉意,而感到恍恍惚惚。 不过,就这位男士而言,平常就是恍恍惚惚的。 “──在休息吗?” 内山秀辉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 “干嘛,是你啊?” 内山秀辉看着大仓贞男说:“我是逃出来的,不喜欢那种场合。” “我也不大喜欢。” 大仓说着,就往另一张沙发上坐下。 “工作方面怎么样?”内山秀辉问。 “老样子。──一旦失败了,人情就变得淡薄了。“大仓耸耸肩说。 “也许吧!我也是。一做事,马上就会亏损。我知道会有这种后果,所以乾脆不工作。──这是为了我们内山家。” 内山秀辉三十五岁,虽然比三十八岁的大仓年轻了二岁,但外表看起来却比大仓老得多。 由于是不健康的衰老,头发也就愈来愈稀了。 “但是──。父亲的事业以后还是由你来继承吧!”大仓说。 “爸爸并没有那么想,已经对我死心了。”秀辉笑着说。 “是吗?” “哎,继承人与其说是我,不如说是有纪。她比较像爸爸,是个可靠的人。” “的确。” 大仓点点头说。又说: “但是,就现实问题来看,不会让有纪继承吧?” “到那个时候再说吧!爸爸自有他的看法。” 对秀辉说的话,大仓的脸上浮现了诡异的笑容,说:“是吗?” “──什么意思?” 秀辉看着大仓说。 “啊,我的意思是爸爸可能在想些什么。” 大仓说着,慢慢地在沙发上调整位置坐正。 “──以前有纪总是噜苏着要我向爸爸打招呼,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叫我不要和爸爸见面。于是,我就一个人去找爸爸。” “见到面了吗?”秀辉问。 “没有。不知为什么,说是要一个人在另一个房间。我一去到那里,一个从来也没见过的“部下”死也不肯让我进去。我可是半子呢!──你不觉得奇怪吗?” “但是……” “不错,举行仪式的时候,爸爸曾经出现。但是有纪和你紧紧地跟着,不让别人靠近。而且,在宴席上时也是如此。有纪不在我旁边,反而在爸爸的旁边。这──,怎么想都不寻常。” “你想说什么?” 秀辉直盯着大仓说。 “这是很容易想像的事。──内山广三郎发生了“什么”事?” 大仓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或者我应该问说那位叫做内山广三郎的男子是何方神圣?” 秀辉的眼里突然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 “──请你不要误会。你和有纪想做什么事,我都无所谓。只是,我对于自己不能成为你们的一份子,感到不满。” 大仓说。 “一份子……。你并不是内山家的人。” “没错。不过,有纪是,而我是有纪的丈夫──。对了,假如有纪和野口私通的话……。” “你说什么?” 秀辉目瞪口呆的,“有纪和野口?──不可能有那种事!” “那就去问当事入呀!我深爱着有纪,而且我想有纪也是深爱着我。然而,野口他……。他完全不是内山家的人,才是需要小心的人物。” 大仓慢慢地站起来,又说: “──好了,该回去宴席上了,新郎新娘的礼服也该换好了。当新人进场的时候,最好能在场拍手比较好……。祝福人家是件愉快的事呢!” 说完,大仓就走了。内山秀辉则一动也不动地沈思着。 然而他的唇角,不断神经质地抽搐着。 “各位久等了!新郎新娘已换好礼服,就要进入会场,请大家鼓掌欢迎他们!” 司仪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会场。 一关掉主要的照明设备,聚光灯就把会场的入口照得分外明亮。 穿着白色晚宴服的久井隆,挽着一身红色长礼服的小夜子。当他们缓慢地步入会场时,全场热烈鼓掌。 “嗯,真是人要衣装呀!” 聪子哼着,不知道指的是那两个之中的哪一位? 亚由美也在拍着手──突然发现到殿永已回到座位上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殿永虽然胖胖的,但动作灵活,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现在,他那双眼睛仍旧毫不马虎地看着穿梭在酒席间的两位新人。 亚由美原本想问有没有什么事发生,但音乐及鼓掌声太大,可能会听不见说话声,就作罢了。 “唐璜,你也来拍手吧!” 亚由美胡乱地说着,往桌底下一看……唐瑛不见了! 跑去哪里了呢? 亚由美四千张望地找唐璜──但以唐璜是个“矮个子”,实在很难看到它的踪影。 还是,难道……。 小夜子的长礼服,正好是唐璜所喜欢的。 但钻进裙子里面……应该没有吧。 亚由美焦急地弯下腰,拚命地找寻唐璜的影子,但白费力气。 就在这时候,久井与小夜子两人已在各酒席敬过酒,正走向他们原来的席位。 啊,没什么要紧吧! 亚由美松了一口气,看着两人向前方走去的背影……。 忽然──有一个黑影(?)跟在小夜子的后面,正要钻进小夜子的裙摆。 那家伙……。果然! 当亚由美赶忙要站起来的时候── “呀!”的一声。后来才知道是一位站在入口附近的女服务生,所发出来的叫声。 总之──有一个女人把那女服务生撞倒,冲进会场里面了。 那女人以正要回到座位的两位新人为目标,从酒席之间跑过去。 “槽了!” 殿永和亚由美同时飞跑过去。 就在此时,会场的灯光全打开了,因此看到了那女人的手上拿着一把刀子。 “快逃!”亚由美叫说。 这时候,原以为唐璜会一溜烟地跑掉,没想到它居然瞄准那跑过来的女人,以它的短腿奋力一跳。 那女人大概想不到这种场合里有狗,吓得停住脚步,并且为了不被唐璜咬,而用两手防守的时候,刀子掉落地板上。 殿永抓住那女人的手腕,以一种好像发自丹田的声音说: “给我老实点!不要慌!” 女人好像从梦里醒来似的,呆呆地看着四周。 殿永对司仪说: “请继续。” 就把那女人带出会场了。 那……亚由美呢? 不用说,亚由美也跑向那女人──原本打算如此做的,岂料途中被电线绊住,结结实实地跌了一跤,撞到膝盖,一时之闲爬不起来。 “──你还好吧?” 聪子扶亚由美起来。 “哎呀……。好痛……。” 亚由美皱着眉头说。 很遗憾的,亚由美这英雄式的举动,并未受到评价。反而是唐璜扑向那女人,救了两位新人,而得到: “好厉害的狗!” “看起来很聪明呀。” “嗯!狗品高尚。” “是一只有智慧的狗呢!” 等等的好评。 而狗主人亚由美,可说完全被忽视了。 “亚由美……” “没关系。” 一脸不高兴的亚由美说:“虽然如此,我还是会坚持到吃完点心,喜宴结束才走,不会中途离席的。” “什么?被我抛弃了?”久井隆说。 “她是这么说的。”殿永说。 “混蛋!我完全不认识那女人。”久井说。 啊,好痛啊……。亚由美还在抚着她的膝盖。 刚才的骚动因为一下子就结束了,所以喜宴仍按照原订计画进行了。 现在,久井和小夜子在休息室听殿永说话。 “不管怎样,根据那女人的说辞,你已经答应要和她结婚的,现在却背叛了她。” “完全没有的事。” 久井也只能这么说吧。──小夜子则是脸色苍白地一直看着地上。 “怎么办呢?目前暂时由这里的曹卫看守着那女的。算是伤害未遂罪吧。最好是送到酱察局 去──但是,由我说这个挺奇怪的。” “不可以。那样做……。太可怜了。”小夜子说。 “小夜子。你该不会认为那女人所说的话是真的吧?” 久井握着小夜子的手说。 “我……不知道。那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她在胡说什么,我从没见过那个女人。我可以发誓。” “嗯……。我是想相信你。可是……。” “你──。” “久井先生。最好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亚由美劝说。 “谢谢。这衣服也得脱下来了……。” 小夜子站起来低声说着,就走出去了。 “──什么嘛。怎么解释都不相信我吗?” “她的心情一时之间不平静,就让她冷静一下。” “说的也是。哎──为什么会遇到这种倒楣事?” 久井叹了一口气说。 “不过,的确有些女人会梦想与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相爱。虽然如此,还是有必要好好地调查那女人。” 殿永这一说,久井马上接着说: ““对!一定要调查。如果知道那是无中生有的,她也会谅解我的。” “就这么办吧。” 殿永一走到走廊,亚由美也跟着追了出来。 “──怎么样呢?殿永先生的想法如何?” 亚由美边走过走廊边间。 “不太清楚啊。不过,想要刺杀人,拿的却是水果刀,这一点很奇怪。那是无法杀人的。” “那么,果然很奇怪罗?” “哎,问题就出在是哪里奇怪。” 殿永说了正确的意见。 “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名字也不说,只是发呆。”殿永摇着头说。又说:“但是,对新娘来说,就要是真有“什么”,新郎当然会否定,所以感到烦恼吧!” “是啊,要证明没有那回事满难的。” “没错。” 两人向会馆里的警卫室走去。敲着门,说:“对不起。”就打开门──。“糟糕了。”穿着制服的警卫躺在地板上,女人已经不见了。 “打起精神!──喂!” 警卫被殿永这么一摇喊,终于张开眼睛,说: “啊……谢谢,好痛……。” 说着,抱着头:“要我给她茶喝,就……。被她从后脑勺一敲……。” “没看到她逃走吗?” “是的……。对不起。” 殿永条地站起来,说: “新娘子可能有危险!” 亚由美和殿永“又”一起跑了出去。 这次可不能再跌倒了! 于是亚由美勇敢地把裙子一掀,穿过大厅,吸引了众人的眼光……。 “哎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嘛。” 亚由美正在安慰殿永刑警。 似乎让人觉得这两人的对白相反了,不过作者并没有写错。 “啊,谢谢……。也许我也已经要老糊涂了。” 殿永心情低落地说。 “别这么说……。即使老糊涂,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 这实在不能说是安慰。 这里是结婚会场k会馆的大厅。 白天的婚礼、喜宴已告一段落。接下来是准备从傍晚到晚上要在此举行婚礼和喜宴的别家,宾客也正逐渐到来。 殿永和亚由美唯恐前田小夜子有生命危险,就飞奔到新娘的休息室……结果在那里发现了小夜子那满是血迹的尸体──才怪! 果真是那样的话,大厅里就会来了很多警察了。 “这不是比起小夜子学姐被杀害,或是怎么样的,好多了吗?” “汪!” 唐璜也表示同意(?)。 “谢谢。──我也是这么安慰自己。”殿永点点头说。 事情是这样──殿永和亚由美赶到休息室,连门都没敲,就把门打开(因为没有时间),而发现脱下了新娘礼服,只穿着内衣裤的小夜子……。 刚好小夜子的母亲也在那里,于是……。 “色情狂!” 大叫之后果然引起一阵骚动,连警卫也跑来了。 当然啦,误会马上就解开了,小夜子也没有生气。但是──这也就是殿水心情低落的原因。 “那个女人不晓得跑去哪里了?”亚由美说。 “她只是逃走而已,对久井先生而言,却很严重的。因为要证明那根本是从未经历过的事情,就变得困难了。” “是啊。” 其实呢,小夜子也有喝醉酒,和内山广三郎同床共寝的把柄。但反过来说,也正因为如此,才怀疑久井和那个女人的关系吧……。 “──呜。” 唐璜叫着。 “啊,那些人……” 亚由美走过走廊,看到内山广三一郎及他的亲戚们。 “那是内山本人,还是冒牌货──?当然不能直接问他啦。”殿永说。 内山广三郎挺着胸膛走着,但是过度挺胸的样子却反而让人担心他好像会整个人往后仰而跌倒。而紧紧跟在他旁边的,大概就是小夜子所说的大仓有纪吧。紧跟有纪后面、其貌不扬的人,亚由美认为可能就是内山秀辉。和人比起“秀辉”这个名字,实在是逊多了。── 跟在后面,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的人,是有纪的丈夫大仓贞男吧。看起来头脑不差,但给人一种对前途毫不在乎的印象。 应该说小夜子描述的人物的准确度,相当高吧? 内山广三郎等一行人,穿过大厅,正要往大玻璃门走去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位打扮极为普通的女人(这种说法有点奇怪,总之不是参加结婚典礼的穿着),快步走向内山等人。 之所以没有人留意到那个女人,主要是她的步伐和一般人没什么两样,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她很紧张。 那个女人一靠近内山广三郎,就突然握紧拳头,重重地揍了广三郎的头。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大仓有纪大声说: “你做什么!” 于是那个女人哼的一声,说: “这个老色鬼!” 就转过身,从玄关出去了。 每一个人都被这一突如其来的事件,弄得目瞪口呆。 殿永走过去,说: “抱歉,我是警察,对于刚刚那位女人的暴力行为,要不要以现行犯来逮捕?” “啊,不──。没有那么严重,对不对?爸爸?” 有纪急忙地说。 “不,还是将她逮捕吧!” 说完,殿永就跑出去了。 在这之前,亚由美也已跑到外面,抓住那女人的手腕。 “干嘛!放手!” 那女人非常生气地说。 “刚刚揍了人,不是吗?” “我只揍活该被揍的人,有什么不对?” 这女人大概三十五、六岁,没化什么妆,看起来像是一般的上班女郎。 殿永跑来,说:“我是警察。” 说着,就拿出警证:“能不能请你一起到警察局一趟?” “哼!要逮捕我?随你便吧!我可是无所谓。” 女人顶撞地说。 “喂──警察先生。” 匆匆忙忙跑来的是大仓有纪。 “不用麻烦了。她打错人了。喂,对不对?” “我才不会行错人呢!” 女人反驳说。“我的确狠狠地揍了内山广三郎。不会错的。” “请交给我们处理。” 说完,殿永就抓起女人的手臂:“喂,来吧。” “好呀。去哪里呢?是四天三夜的温泉之旅吗?” “是拘留所大饭店。虽算不上是五星级饭店,但有天花板和墙壁。” “很好睡的哟!” 亚由美说出她的经验(?)……。 “这么说来,你和内山广三郎的交情匪浅罗?” 殿永问道。 “是啊。一年左右。” 女人毫不隐瞒地回答。 “你们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认识的?” “内山因为生意的关系来到我们公司……。那时候只觉得他是一个架子颇大的老头。我只是跟在课长后面,端端茶水。” 这女人的名字就叫做结城美沙子。 虽然是在侦讯室,却谈得很起劲。满稀奇的。 “然后,回去之后过了两、三天,课长对我说“今天晚上,请你去这里一赵”。──指的是t大饭店的蜜月套房──我不明就里的去了,一去才知道内山已在那里等着……。屋里有香槟、佳肴。──原来我被当作交易的条件,事前课长也同意。” “真过分!”在一旁听着的亚由美说。 “当时很生气,但心想既然来了,我就吃一些我爱吃的,吃完就回去。──然而,吃到一半的时候,我喝下去的酒好像被下了药,竟睡着了。等到一觉醒来,已在内山的床上了……,于是,我变得自暴自弃。之后约一年的时间,我以爱人的身分,拿了他一些钱。” 对亚由美而言,这是无法理解的事。但也许那就是人生观的不同处……。 “那么,为什么会突然跑去打内山呢?” “因为──昨天野口那家伙忽然来找我。” “野口?” “就是内山的秘书。是个满脑子不知在想什么的家伙。” 结城美沙子说完,又说:“可以给我一根烟吗?” “啊……。” “谢谢。” 点燃香烟,呼出一口烟之后,结城美沙子又继续说:“野口那家伙对我说的:“内山先生说已对你厌倦了,希望到此断绝关系。”并拿出一百万日币的支票。──这样做不会令人家生气吗?讨厌的话也就算了,自己却不来说。和人家上了无数次的床,却叫秘书来说已厌倦我,就想把我打发。不觉得太对不起我了吗?” “那……。就因为这样所以才揍内山的吗?” “对。本来想狠狠揍他一拳,再当他的面把支票撕破。爽快吧!” “那,支票呢?” “后来想一想,太可惜了,就没有撕掉了。” 亚由美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位叫做结城美沙子的女人,虽然很率性,但却有着某种令人无法讨厌的特质。 “对方好像不打算控告你,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再去公司上班,反正我一直有工作。光靠零用钱是无法生活的,那只是兼职罢了。”结城美沙子耸耸肩说。 “那很好,脚踏实地工作,是最好不过的了。” 结城美沙子,看着殿永说: “你真是个有趣的警察。” “另外,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刚才你打的那个人,真的是内山广三郎没有错吗?” “什么意思?” 结城美沙子瞪大眼睛说。 “啊,我是说,你有没有感觉到那个内山广三郎和以往有什么不同?” “我没有仔细看……。但,为什么问这个呢?” “哎,有一些事。” 殿永说着,轻轻地拍着美沙子的肩膀,说:“好了,如果有内山家的人,或是叫做野口的秘书和你联络,可不可以请你通知我?” “好是好……。会有事发生吗?” “我不知道,才这样说的。当然也是顾虑到万一你有生命危险。” 殿永严肃地说。 美砂子也认真她点了点头……。 “──真是奇妙的一天阿。” 殿永边开车边说。 “你想会有什么事发生?” 亚由美坐在驾驶座旁边说。 而坐在后座的唐璜以及神田聪子,则是疲倦得靠在一起睡着了。 “最好不要发生什么事。问题是,内山广三郎是不是果真已经发生什么事情了。” 殿永摇着头说。 “是啊。──要是内山死了,换了一位冒充内山的人……。” “那么目的是什么?而且知道内情的前田小夜子,和爱人结城美沙子两个人,可能会成为这个冒充事件的阻碍。” “你的意思是说小夜子学姐会遭到攻击?” “不──还没有证据显示会到那种地步。但不管怎样,现阶段我们这边还不能采取行动。” “也就是说──“我们”。”亚由美说。 “我可没那么说。不要按自己的方便解释。” 殿永皱着眉头说。 “我可是知道殿永先生在想什么。” 亚由美一本正经地说。 “──那位久井隆和小夜子的事也是问题。那个女人既然已不见踪影,就没办法知道她是不是久井隆的旧情人了。” “今天晚上……又是两个人的新婚之夜。──会怎么演变呢?”亚由美说。 “希望新婚之夜能顺利进行。” 已经是晚上了。车子抵达亚由美的家门口。 “唐璜!你再不起来就把你扔在车上罗!” 亚由美大声地嚷,唐璜慌慌张张地从窗口跳出来。 “哈啊!” 聪子打了个呵欠说:“已经早上了吗?” “怎么?睡迷糊了啊!” 亚由美笑着说:“那,殿永先生,有什么事的话,再通知我。” 说着,挥挥手……。 接着,就催促唐璜进家门──。 “──你在做什么?” 唐璜一动也不动。 此时路旁的黑暗处,走出来一个人──小夜子。 “冢川小姐。” “啊……。你怎么在这里?” “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不想和他在一起过夜。是不是可以让我在这里住一晚?”小夜子说。 “可以是可以。不过……久井先生知道吗?” “我留了一封信给他以后,才过来的。也不能让他担心啊,所以就跟他说要来你这里。”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请吧,新娘。” 亚由美半开玩笑地一说,小夜子放心地笑了。 隔天,星期一,亚由美暂时先去了学校。 为免各位读者忘记,因此有必要叙述一下。不管怎么说,亚由美还是个大学生,并不是一直留待在拘留所的。 由于课是从中午开始,所以起床的时候是上午十点。 而小夜子已经起床在厨房喝着咖啡。 “哎呀,你已起床了呀?” “不好意思,昨晚打扰你了。”小夜子微笑地说。 “别这么说……。怎么办呢?今天。” “嗯。” 小夜子点点头说:“昨天晚上我仔细地想过了。──要是那个女人真的和我丈夫之间有什么的话,我也没有资格责怪他呀!既然是这样,就姑且相信他所说的。而且从今天开始就是蜜月期了,这期间怎么样都会有沟通的机会吧。” 小夜子的表情爽朗,好像心中已不再有疙瘩。 亚由美松了一口气,说: “对嘛!都已经是夫妻了。” “你就从来没有要结婚的迹象。”── 突然,亚由美的母亲清美进来,说了一句。 “这跟妈没什么关系吧?” 亚由美瞪着眼说。 小夜子看着这对母女,笑了出来。 “──啊!对了。那位警察来过电话了。” 清美边收拾着餐桌边说。 “殿永先生?说了什么吗?” “嗯,我没问他有什么事。” “那我行个电话联络看看。” “不用特地打电话呀。” “可是,我很担心。” “他刚刚打来,你只要去接电话就行了,干嘛打电话给他呢?” “早说嘛!” 明知抱怨也没有用,但还是向母亲发了牢骚,然后跑向电话。 “──哎呀,你还在家啊?”殿永说。 “刚起床不久。──有什么事吗?” “小夜子小姐有没有和你联络?” “小夜子小姐?在我家。” “你说什么?” “昨天晚上来的……。在这里过夜,刚刚才说要回饭店。” “这样啊!哎,总之知道她在哪里了就好。” 殿永叹了口气,又继续说:“请转告她,要她继续留在你家。” “怎么了?” “有个女人被杀了。” 亚由美那还有点睡意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 “你说的女人──是结城美沙子吗?”亚由美问道。 “不。不过有关她的事情,我也有在注意。” 殿永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才又说:“──昨天,想要刺杀久井隆的那个女人被杀了。” “你说什么?” “在久井隆住的饭店房间里。──死者被勒死了。” “那……。难道……。” “久井隆目前行踪不明。” 亚由美不知道要对小夜子怎么说。没有办法只好先挂了电话。 “──我必须走了。” 小夜子愉快地说着,来到走廊。 “没有打电话到饭店,他会担心的。” 按着,小夜子察觉到亚由美的表情不太对劲。 “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呢!” “就是这里。” 殿永说。 以前亚由美也跑过不少命案现场,所以也不是第一次看尸体了。然而,虽然喜欢埋首于案件里,却怎么样都无法喜欢看死尸。 浴室挺宽敞的。是一间蜜月用的大套房。所以浴室也因此而设计得宽敞吧! 女人赤裸着身体,蟋曲在浴缸里面。脖子上深捆着细细的绳子,脸上浮现着恐布表情。 “绳子原本是在浴缸上,用来晾衣物的,却被剪断了。”殿永说。 “的确是那个女人。” 亚由美也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从她的皮包里面,查出了她的身分。” 殿水边说边走回寝室:“她叫做小田久仁子。” “小田久仁子……。” “嗯。──是个上班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将会查明。” 亚由美的心情也很沈重。 “──久井先生呢?” “还不知道下落。” 殿永摇着头说。 “你认为呢?” 对于亚由美的问话,殿永并没有马上回答。 “大概的情形──你知道吧?” “是啊。” 亚由美带着不太想说的心情开口说: “如果小田久仁子真的是久井先生的情人的话……。对于小夜子的离去,久井先生一定会担心,并且对小田久仁子感到生气。于是,当小田久仁子来到这个房间……。” “也就是会惹人讨厌。” “但是久井先生先忍住怒气,悠勇她再一起同床。──就在小田久仁子在浴室洗澡的时候,把她勒死……。” “也就是说不再让她有妨碍的机会。” 殿永点点头说。“一般都会做出如此的推测。” “汪!” 亚由美吓了一跳,看了一下房间门口。 唐璜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是铁青着脸的小夜子。 “我刚刚都听见了。全是谎言。他不像是个会杀人的人。” “小夜子小姐,我们也不想认为久井隆先生是个杀人犯。但是,他不见了,这对他而言,是非常不利的。” “但是……。在这种地方杀人,不是一定会被逮捕的吗?” “的确。但是,实际杀人犯并不是如一般所想的那样。通常是想杀害死者之后,将尸体运往别处,却在杀人之后,又惊讶自己的所作所为,而陷入意识迷乱之中,恍恍憾憾地离开现场。这种情况是有的。”殿永点着头说。 “那么,他也是那样──。” “这只是身为警察的一般性看法。” 按着是一阵沈闷的寂静。 “不管怎样──,我相信他。” 小夜子打起精神说。 “很好。真相尚未大白之前,请相信他吧!这样会比较好。”殿永微笑地说。 亚由美则是把手搭在小夜子的肩上,说: “没问题的,我们会为你找到真正的凶手。” “谢谢。” 小夜子紧紧地握着亚由美的手……。 “──什么事啊?” 一个声音说: 门口的警察在做什么吗──?原来是久井隆本人站在那里。 “阿隆……。” “小夜子!你去哪里了?” 久井一跑来小夜子的身边,就将她紧紧地抱住。“找了你一整个晚上了!──太好了!” 其实不怎么好。 “对不起。” 殿永这一开口,久井不可思议似地问道: “哎呀,是警察先生啊。在这里做什么呀?……” “蜜月旅行取消了?”神田聪子问。 “当然啦。不止这样,新郎被警方侦讯,新娘整日以泪洗面呢。”亚由美苦笑着说。 从学校要回家的路上。 还是大学生的亚由美(是否有点噜苏?),下了谋和聪子走在往车站要回家的路上。发现小田久仁子的尸体已是三天前的事了。 这期间,殿永也是四处奔走──找到了好几个线索。 小田久仁子的确有“男朋友”,常对同事们说: “今天晚上有约会。” 但是,那位男士指的是不是久井,并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 不管怎样,久井目前的处境不利,被逮捕似乎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可是,还是存在着几个疑点。”亚由美说。 “譬如?” “小夜子学姐说她在离开饭店的时候,有留言给久井隆先生。那是不会错的。可是,久井隆先生却说他没有看见留言。假如他有看到留言的话,就会知道小夜子学姐在我那儿,而不会担心地四处找寻她的下落了。” “那封留言,还在吗?” “找不到了。”亚由美摇着头说。“另外,假使有人趁久井先生不在的时候,让小田久仁子进入房间里,再杀害的话……。问题是那个人为什么能进得去房间里头呢?” “是呀?饭店的房间都是自动锁呀!” “所以没有钥匙就没有打开门的道理了。──如此看来,还是久井先生做的罗……。” “小夜子小姐真可怜。” “嗯……。老实说,她现在在我家。” “在你家?” “是的。──如果是和她的父母亲在一起,要是这案件成为大众传播媒体的话题,可能会有麻烦,而且也会伤害到她本人。” “说得也是……。那么,是在亚由美的房间?” “有唐璜和她作伴。这种时候它最管用。无论怎么说,它就是喜欢漂亮的女生。”亚由美说。 “虽然是狗,却很有用。哎,可惜个子矮了点,没有办法开门而已。”聪子说。 听了聪子这么说,亚由美笑着回答: “要是唐璜会开门进来,就太可怖了。” “它现在可能在打喷嚏吧!” 聪子这一说完──。“亚由美,你怎么了?” 原来亚由美停下脚步,两眼直盯着远处看。 “亚由美!振作一点!你还不能死啊!” 聪子抓着亚由美的手,摇晃着说。 “真没礼貌!是谁死了呀。” “因为你刚刚突然一副蠢样子。” “对不起啦。” 亚由美蹶起嘴说:“喂,要不要去饭店?” “哪里?”聪子吃惊地说:“有男人在等我们吗?” “没有男人,就不可以去饭店吗?” “不是的。” “我的灵感来了。──刚才不是提到门吗?” 亚由美洋洋得意地说……。 “啊,没错。” 饭店的柜台职员说。因为说是“忘了带钥匙,没办法进去房间。” “是这个女人吗?” 殿永把照片拿给职员看。 “哎呀……这个嘛……,因为打扮不太一样,印象也就不同了,但可能是……。” “那么,是用万能锁开门的吧?” “嗯。经常有那种客人,尤其是度蜜月的客人。” “我知道了,谢谢。” 殿永环顾着出了事的蜜月套房,又摇着头说:“好了,我们也该仔细地想一想了。” “因为我常常这样。明知道是自动锁,却把钥匙放在里面,忘了拿出来。所以就想到这种可能性了。” 亚由美既自负又客气地说。 “这样就可以知道小田久仁子是如何进来这里的。” “也就是说不是久井先生让她进来的。这一来,也许犯人不是久井。” “是有这个可能性。小田久仁子开门让某个人进入房间里,这个人杀死了小田久仁子。” “那么小夜子学姐的留言,不就是被小田久仁子给丢掉的吗?” “恐怕是吧。──也许久井一没看到小夜子,就吓了一跳,而没看到留言。” “可是,为什么会知道他们两人在这家饭店呢?”聪子说。 “从举行仪式的k会馆跟踪到这里并不难。另外,房间号码只要拨一通电话,就可以知道了。” “不觉得这是一个陷阱吗?” 殿永对亚由美所说的话,显得洋洋得意地说: “大概吧!──不过,现在最好还是先把久井当成凶手。” “这样真凶手就会大意,而露出马脚也说不定。” “嗯……。不过,我不懂的是犯人为什么要杀小田久仁子。而久井若有杀人的嫌疑,那又对谁有利呢?……” 亚由美也和殿永一起陷入沈思了。 大仓有纪打开房子的门,走进去里面。因为房子很少使用,所以空气不好。于是她打开全部的灯,并且开启所有的抽风机以后,房子的气氛也就跟着不一样了。 “──真可惜呀!” 有纪低声地自言自语着。 这里也是属于内山广三郎的房子。 以前时常让别的女人住。──因为内山广三郎已经丧妻十年了,所以即使有女人,也不会在家里发生争吵失和的事情。 当然啦,父亲到处拈花惹草,有纪也只能默不作声,但心里却不怎么好过。 父亲在母亲生前,就有别的女人。这一点身为儿子的秀辉及女儿有纪都很清楚,他们的人生观也因此受了不少影响。 有纪在少女时期就暗自发誓,以后绝不成为那样的夫妇,因此和诚实的大仓结婚。 大仓也的确是个正经的男人,虽然也有些过于呆板的缺点,但这对有纪而言,反而正是他的魅力所在。 有纪在大学时代,也交了不少男朋友──但绝不深入交往。大概是看到自己父母的样子,而变得有点洁癖吧! 有纪是结了婚之后,才第一次和男人发生关系──大仓对这一点似乎有点意外。不过,两个人之问的婚姻算是相当美满。 然而──大仓变了。 事业失败之后,人生遭到挫折,自尊心一下子就崩溃了。自暴自弃的丈夫,令有纪失望透了。 即使受到打击,只要两人同心协力,就可以再站起来。有纪如此相信着,也打算如果丈夫要求的话,不管吃什么苦,她都愿意去做。然而……。 大仓接受岳家的援助过日子,而且现在也已习惯那种生活……。 有纪坐在沙发上,舒了口气。 不能再重来一吹吗? 那一晚看到前田小夜子之后,有纪的心情复杂极了。 和自己比较,两人实在不同:说什么是结婚典礼之前的最后一次狂欢,然后和陌生男子上了床。 有纪在吃惊的同时,也对前田小夜子事后若无其事,还扮演着“纯真新嫁娘”的样子,感到生气。 只是,那是在大醉以后的事情,后来也脸色铁青地后悔不已了。从这点看来,那个前田小夜子还算有救……。 玄关响起了敲门声。 出去一打开门,秘书野口走了进来。 “实在是……” 野口进来里面后,说:“好像愈来愈麻烦了。” “我可不管。” 有纪有点撇清似地说着,回到起居室。又说:“找我有什么事?野口先生。” “那是一定的嘛!” 野口说着走向有纪,并往旁边坐下,伸手搭绕在有纪肩上。 “放手!──不是已经说过不要再那样了吗。” 有纪躲避地说。 “我不想接受你所说的事。” “真的──不要。你放手!” 有纪扭着身子。于是,野口把有纪按倒在沙发上。 “有纪──。” “拜托你……。我不想那样!” 正当两人纠缠在一起时,突然有个声音说: “真精采!” “贞男。” 有纪条地从沙发上起来。 “别在意我呀。好不容易气氛正热烈。”大仓笑着说。 “啊,对不起……。” 野口把领带弄正,又说:“有什么事?──” “和你们一样。” “什么意思?” “利用空无一人的房子办事。这样可以节省饭店的费用。” 大仓向后说:“进来吧!──没关系。” 出现的是结城美沙子。 “啊。你──。” 野口瞪大眼睛说。 “一百万圆就想把我打发,开玩笑!” 美沙子说着,就对野口吐舌头。 “贞男。” 有纪表情僵硬地站起来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和你一样,只是你们先到了一步。没办法,喂,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大仓抓起美沙子的手说。 “──等一下!” 有纪叫住大仓:“你可以使用这个地方,我正要出去。” “这样吗,不好意思。” “不客气,请慢用。” 有纪说完,快步地走出去了。野口匆匆忙忙地追了上去。 “──这样好吗?”美沙子问道。 “啊,没什么关系。这样子的房子,免费让我们享受,够奢侈吧!” “是啊。” 美沙子略略地环顾房子里面,说: “──好漂亮啊!” “怎样?要不要洗个澡?身体清爽以后比较好──。” “我……想回去了。” “什么?” “我要回去。” “难得来到这里了,为什么……” “对你老婆不好意思。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还是爱你的。你还是回去吧!”美沙子说。 大仓坐到沙发上,说: “想不到你很正经。” “你也是。明明还爱着自己的老婆,而且也不是特别喜欢我。──故意使坏可不行哦,一看就知道。” 听了美沙子的话,大仓微笑了一下。 “也许吧……。不过,你──满意那一百万的分手费吗?” “一百万和一万都一样,都不是工作赚来的钱,所以并不想要。但是要给我的话,我不会拒绝,但也不会要对方再多付一些。不过,若是我无法工作的话,或许就会那么要求。如果我有上班,就不怕没有钱。” 大仓并没有回答美沙子的话,反而说: 美沙子如此说道,又说:“──怎么样?我可是要回去了。” “不,我似乎太小看你了。” “我不喜欢被利用,如此而已。”美沙子笑着说。 “那,就这么办吧!” “ok,那就让你请了。” 大仓站起来,又说:“让我请你吃晚饭,算是给我一点面子。” 于是,两个人一起笑着走出公寓。 大仓的心倩很奇怪地变得舒畅了。──觉得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 “汪!” 唐璜吠了一声,出来迎接亚由美。 “你要做什么?一个人吗?──啊,不对,应该说是一只,小夜子呢?”亚由美说。 “汪!” 好像有什么不满意的样子。 “什么嘛?肚子饿了?看看厨房有没有东西可以给你吃的……” 亚由美说着走进屋内,正要往厨房走去的时候── “汪!” 唐璜又吠了一声。 “干嘛!真吵!” 亚由美说着,正回头时──。 砰的一声,亚由美的头被某种东西击中,昏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聪子和殿永担心地看着她。 “要不要紧?看得到我吗?”聪子问。 “觉得怎么样?”殿永说。 “不是跳华尔滋那样的好感觉。──有二位在的话,这里就不像是天堂了。”亚由美说。 “还会挖苦人的话,表示不要紧。” “好痛……。肿起来了……。啊,真倒楣。” 亚由美摸着头说。 “不过,还好不严重。神田小姐联络我的时候,可吓了一跳。” “说什么担心我,却连救护车也没叫。” 原来亚由美横躺在家里起居室的沙发上。 “哎呀……,想说等你醒了,问了以后再叫救护车的。”聪子说。 “要问我是否还活着?” 亚由美把日光朝向坐在地上的唐璜,说: “你这个不可靠的保镳!亏你在小夜子学姐有难的时候,扑向犯人,帮了个大忙!” 唐璜则是扭过脸,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没有看到小夜子小姐,好像大家都出去了的样子。”殿永说。 “对,要不是我偶尔过来这里,亚由美现在还躺在走廊呢!” “顶多感冒而已。” 亚由美摇着头说。“是不是被殴打的关系?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 “为什么小田久仁子会被杀害?──这一定是要让人以为犯人是久井隆,那小夜子即使“自杀”也就不足为奇了。” “的确。这样一来,也就是说有人要杀小夜子,然后再假装成小夜子自杀的样子。”殿永点点头说。 “那人来到这里,要杀小夜子之前,刚好我回来了。──然后,就把我打倒……。” “汪!” 唐璜抗议似地叫着。 “是吗?如果那样子的话,你怎么样也不会默不作声的,是不是?──那么,一定是小夜子学姐白己出去的了。” “出去?”── “如果她相信久井先生是清白的,那么就会想到喜宴上发生的事就是陷阱,而以为这一切必定和自己亲眼见到“内山广三郎之死”有关……” “那么──” “大概……是去内山广三郎的家吧?” 殿水点了点头,说: “这个推测也许是正确的,可是,我们也不能随便就进去内山家里面呀!” “有“人”可以进得去。” 说完,亚由美直盯着唐璜看。 “什么?” 结城美沙子停止用餐的动作,说:“内山广三郎是冒牌货?” “不要那么大声。”大仓说。 “对不起。” 美沙子缩着脖子说:“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哎,就是上次在k会馆的时候。” 大仓一边吃饭,一边说出那一夭有纪和内山秀辉不让大仓见到内山广三郎的事。 “──噫,真难以想像,所以那个警察才问一些奇怪的事吗?”美沙子说。 “实在奇怪。我觉得他们是用一个长得和内山广三郎一模一样的人,来蒙骗大家的耳目。” 两个人在气氛轻松的餐厅里用餐。 美沙子看起来心情很好,吃得很多。 “长得很像啊……。” 美沙子无法相信似地说。 “你不是揍了内山广三郎吗?有没有什么觉得奇怪的地方?” “没有看仔细耶。匆匆地跑过去,啪的一拳,然后就迅速地离开了。”美沙子说。 “是吗。──可是,总觉得奇怪。” 大仓摇着头说:“一定有隐情。” “那──你想内山本人是什么时候死的呢?”美沙子说。 “这个嘛……。不太清楚。在这以前见到面的时候,身子还很硬朗。” “对呀!我也是在这之前见过他的,并不是很久以前。” 美沙子说完,点了一份点心之后,又继续说: “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可以找得到十分相像的人吗?内山广三郎这个人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嗯,没错。” “若真的想用障眼法,可不得了啊!哪有人能在短短的一、两天内就找到一模一样的人?” 大仓听了以后,点点头说: “你说的不错。──那么,这件事后面到底有什么样的内幕呢?” “一定有什么内幕。只是……” “啊,这件事实际上和你没有关系。对不起呀!说了奇怪的事让你也烦恼。” 大仓点了一杯咖啡,才又说: “──接下来,怎么办呢?” “今天晚上吗?还是未来?” 大仓笑着问:“都有。” “未来嘛──年纪大了,死路一条。今天晚上嘛……对了,不想和你上床。” “为什么?” “你不够帅。” “喂,不要太过分呀。” 大仓苦笑地说。 “哎,要不要去内山广三郎家?” “你说什么?” “去大声吆喝,说:想用一百万当分手费,太小看我了。──叫内山出来见我。你觉得怎样?” “可是,你──。” “我对这件事很有兴趣。就算是想确定他是不是内山本人吧!不也很有趣吗?”美沙子愉快地说。 “是吗,──好,那就送你过去吧。” “等我吃完点心。”美沙子说。 “好大的房子。”野口说。 “说什么呀!不是常常在这儿进进出出吗?还说这种话!──哥哥也快回来了吧!” 有纪笑着说。 “嗯……有纪小姐,有什么打算?” 野口悠闲地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说。 “你指的是什么?” 这是在内山广三郎的房子里。──当然啦,有纪因为是在这里长大的,所以可以随意地拿饮料来喝。 “今后。──缝承内山广三郎的是谁呢?” 有纪看了野口一眼,说: “这和你无关。” “那可不行,我可是内山广三郎的秘书。” “但是你不是内山家的人。没错吧?” 有纪以稍微严厉的语调说。 “唉呀!我是在为你担心呀!” “不用你担心!这件事由我们自己人决定。” “是由秀辉先生继承吗?唉,未免太没有道理了吧。而且他本人也没有这个意愿。还是……大仓先生?可是他和你有着很大的问题。” “用不着你来说这件事。──也许我们会重新开始也说不定。” “可能吗?他从中午就一直喝酒。”野口笑着说。 “那是我丈夫的事,你没有权利说这些。” 有纪瞪着野口说。 “不用这么凶巴巴的吧!” 野口的态度已不是秘书的样子了。 “你先生现在正和那女人在床上,而你──。” “他是他,我是我,所以我没有必要因为他,而和你睡觉。” “你说得没错。可是──” “干嘛!” 野口笑了一下,说: “你最好不要对我太冷淡。毕竟我们曾睡在一起。” 有纪突然胀红了脸。 “不要再提那件事!” “我的确不属于这个家族,但是,却和那个秘密有深厚的关系。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让我生气。” 有纪直盯着野口说: “你想威胁我?” “没那回事,我只是想说我们合作才是有利。” “没有必要,你给我出去!从今天开始,你被解雇了。”有纪大声地说。 “你没有解雇我的权利。我要是把内幕卖给传播媒体的话,可是会高价贾出的哦!” 野口一副满不在乎地说。 有纪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你要我怎么做?” “那就好办了。我不是个贪心的男人,所以只想得应有的地位,还有你。只要有这两样,其他的我不会再说什么。” 有纪稍微扬了眉毛,说: “我是没有办法给你地位的。” “这我知道,不过你可以和你哥哥谈谈。” “我哥哥?” “只有你哥哥是缝承人,对吧?不过,不管怎样,他也只是坐在社长的位置上而已。──从幕后操纵是很有趣的。” 野口的眼睛射出一道今人不愉快的光芒。 “你……?” “我和有纪小姐在幕后操作。──怎么样?” 有纪站起来,一靠在桌子上,就点点头说: “真有意思。” “是啊,我们两个人能合作的话,事情就好办了。──再也没有这么有趣的事了。” “是啊……。” “怎么样?” 野口的手抱住有纪的腰,然后拉到跟前说: “你就不要再理你先生了。” “是啊。──不要管他了。” “这样才对嘛……。” 正当野口要抱紧有纪时──有纪手抓着一只大形的唐朝陶偶,砸向野口的头部。 “──喂。” 内山秀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起居室的门口。“很贵的耶!那陶偶。” “又不是哥哥买的。” 有纪往下看那倒在地上、成大字形的野口。──没有动弹的迹象。 “──死了吗?” 秀辉说着,提心吊胆地走近过去。 “不知道,你自己看!” “我不要。” “真是胆小鬼!” 有纪屈着腿,抓起野口的手腕,说:“──不要紧,还活着。” “真是不正经的家伙!” “该生气的是我。”有纪说。“怎么处置?” “这个嘛……。” 秀辉搔着头说。 真是一个什么事都不会作决定的男人。──有纪着急着。 就在这时候,玄关响起了门铃声,两个人吓了一跳。 “是谁?” “是玄关的门铃,不是大门的。──应该是我们自己的人吧?” 有纪看了一下地上的野口,说:“不管怎样,先把他放到隔壁的房间去吧!”话一说完,就走出起居室了。 “你说什么?”有纪说。 “哎呀,你听了大概不会相信。但是,爸爸和这个人有将近一年的关系,所以事情变成这样,一点也不奇怪。” “我也是最近才察觉到的。因为总觉得身体怪怪的,就去找医生检查……。结果,皆生说我有喜了。”结城美沙子说。 有纪看了丈夫一眼,说: “你是叫我要相信她所说的?假如真的怀有孩子的话,又怎么知道是不是爸爸的?” “不会错的,除了内山先生以外,这一年来我没有和别的人睡过。” “也没有和你?” 有纪看着丈夫说。 “今天什么事也没发生,真的。” “这样啊,真巧,我也是。” 有纪说完,高声地笑了。 “总之,请让我见内山先生一面。”美沙子说。 “见了面之后又怎样呢?” “我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为了钱?要钱的话,我可以给。” “不。” 美沙子直视着有纪说:“不是为了钱,无论如何,我想听到他亲口说他要怎么做。” 有纪和美沙子互相凝视着,谁也不让谁的样子。 有纪站了起来。 “你等一下。” 说完,就走出客厅,上了二楼。 来到一间位于里面的房间,有纪把钥匙拿出来,打开门后,就把电灯点亮。 “爸爸。有麻烦了。”有纪说。 然后,突然听到盥洗室那边有声音,有纪皱起了眉头。 “应该没有老鼠吧……。” 说着就走了过去,稍微犹豫了一下,啪的一声打开盥洗室的门。 “呜──。” “嘘!” 亚由美戳唐璜一下,说:“会被发现的哦!安静一点!” 换做唐璜的话,也许它会想说:“你才吵呢!” 偷偷地躲在大庭院里。──这里是内山广三郎的房子。 当然,亚由美并不是得到殿永的许可才来的。 这么胡来的举动……即使做了,殿永虽然不会吓到,但一定会大大地叹一口气。 “知道吗?你啊,在千钧一发之际,可要拚了命保护我哟!” 亚由美以教训的口吻对唐璜说。 话说──两个人(或者说是一个人和一只狗)便偷偷地走入庭院,看到一间光线明亮的房间。 “那大概是起居室吧。”亚由美低声地说。 由于庭院大部份是草坪,所以太靠近的话,就有可能被看到。不过,还好有种植物,低着头走的话,可以到那附近。 “──那个就是了。” 清清楚楚地看到起居室。 而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的,正是在k会馆看过的内山广三郎。 可是,总觉得──样子怪怪的。 内山广三郎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直盯着正前方,好像什么也看不见的样子。 接着──有人出现了。 “──啊,爸爸呀!” 说话的是大仓有纪。 在有纪后面走来的是她的丈夫大仓贞男,还有一个女人──那个结城美沙子。 “干什么呀?在这种地方。” 亚由美喃喃地说。 可以听得见里面的说话声。可能是面对庭院的气窗稍微开着的缘故吧。 “对不起。” 大仓向内山广三郎点点头说:“好久不见了……。爸爸。──爸爸。” 任大仓再怎么呼喊,广三郎还是没有回答。 “──有纪,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如你所看到的。虽然活着──只是那样子而已。”有纪说。 “你说什么……。” 大仓惊愕地说。 “──不对!” 结城美沙子大声说。“不是这个人!我的爱人不是这个人啊!” “你……。确定吗?”大仓问道。 “是的,我们在一起睡了好几次,不会错的。” 美沙子斩钉截铁地说。 “有纪。”大仓转向妻子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个男的是谁?” “是爸爸啊,内山广三郎。” “可是──。” “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已经一年多了。” 短暂的沈默。 “你刚说什么?我……和内山先生见面时,是一年前耶!” “你所看到的是别的男人,他是一位没有名气的演员,一直扮演着爸爸的替身。” 大仓和美沙子都一副哑口无声的样子。 “──有一年的时间了?” “是的,爸爸的脑部突然发生问题,几乎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如果这件事被大家知道了的话,公司将会变得一团糟。” “所以才找个人代替?” “爸爸的情形开始恶劣的时候,就常找那个男人代理爸爸,参加一些宴会或剪彩的仪式。那种场合,真的爸爸不去也没有关系。” “尽管如此……。” “爸爸倒了以后,我和哥哥实在束手无策。到现在还没有人能够继承父亲。暂时还是用那个男的来出席董监事会或宴会。” “那……我是那个“替身”的爱人罗!”” 美沙子呆呆地说。 “嗯。──如果不某种程度地满足他的喜好的话,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把秘密泄露出去。那时候就说要想个办法的,却又过了一年。”有纪说。 “那──那个替身呢?” “死了。” “你说什么?” 大仓瞪大眼睛说。 “他把前田小夜子那女孩带来这里,结果却死在床上──。我可是急坏了。因为隔天有一场亲戚的结婚典礼,无论如何父亲都得出面,但是……。” “所以就不让人和他说话?那我明白了。” 大仓点点头说。 “可是,前田小夜子也在那会场举行婚礼。我们在走廊突然遇到──运气真不好。 “一点也不错。” 秀辉走了进来。 “哥哥。” “那个女孩怎么了?” “我给她解开绳子。已经让她服药睡了。哥哥页过分。”有纪说。 “她溜到这里来,看到老爸的样子了,没办法。”、 秀辉说完,把手搭在坐在一动也不动的父亲的肩上,说:“──事情既然变成这样的话,再也不能隐瞒下去了。不过,我就不好过了。” “新的制度开始,总会有一些不顺利。”有纪说。 “因为我和那个死掉的替身一起挪用了不少的金钱哩!”秀辉耸耸肩说。 “我想也是那样的。” 有纪摇摇头,又说:“所以你打算也让那女孩消失?” “若那个女孩把事情真相泄露的话,可就糟了。──所以让我的女人扰乱了那个女孩的结婚典礼,说是他丈夫的情人。” 原来小田久仁子是内山秀辉的爱人! 听了他们的谈话,亚由美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杀死了那个女人?”有纪说。 “那家伙也满贪心的。杀了她以后,再弄成是久井杀的样子。这样子,即使前田小夜子的尸体被发现了,也会让人觉得是自杀的了。”秀辉说。 “你真今人受不了!如果事情能照你说的那么容易的话──”有纪说。 “还有。”秀辉把手枪拿出来说。“你是要和我合作呢?还是要死在这里?” “你打算怎样?”美沙子说。 “让爸爸突然死亡。说是被强盗殴打致死,这样社会大众也不会起疑,而且也不会被人造谣生事。” “你想杀死他?” “反正他现在和死一样。这样活下去也没有意思。”秀辉笑了笑,又说:“当然我要继承这一切。──这一年来,我已做了能做到的继承对策。以后,我当了社长,要怎么花钱,就简单多了。” “哥……。” “你赞成吧?──在这里死掉的话,就可以弄成是强盗干的了。” 没有人开口说半句话。 “──好!那就让爸爸死了吧!” 秀辉点点头说。 “住手!不管怎样──。” 有纪大叫说。 “他活着又能怎样?” 正当秀辉把枪口朝向内山广三郎方向的时候。──内山广三郎的头慢慢地移动了。 “怎么……。不可能!” 广三郎的脸直直地转向秀辉的方向,而且他的右手慢慢地抬起,往秀辉这边伸了过来……。 “住手!” 秀辉扣了板机,枪声响起的同时,大仓揍了秀辉一拳。 秀辉一下子就躺在地板了。 亚由美咚咚地敲着玻璃窗户。 “哎呀,是你啊……。” 美沙子说着打开窗户。 “我全都看到了,小夜子学姐呢?”亚由美说。 “在那里。”有纪指着说。 小夜子从内山广三郎所生的沙发后面,露出脸来。── “还好吗?” “嗯……。我来到这里以后,突然被那个男的给绑起来……。”小夜子说着站了起来,又说:“怎么样了?” “很顺利。”有纪点点头说。 “汪!” 唐璜叫了一声。 “啊,是这样啊,是小夜子从后面操纵,让他动的啊,真恐怖!”亚由美点点头说。 “不过,却达到百分之一百的效果。” 美沙子摇了摇头,又说:“原来这边才是真的内山广三郎!” “真是出乎意外的事件呀!” 小夜子说着叹了一口气,又按着说:“久井先生的嫌疑解除了。” “啊!” 美沙子大叫一声。 不知什么时候,头上流着血的野口向着起居室走来,拾起秀辉掉在地上的手枪。 “别动!他妈的!──什么都没了。” “是吗?” 大仓点点头,又说:“一切是你计画的吧。我想秀辉是无法想到这些的。” “枉费我的一番计画。──这样子的话,我只好逃了。快把钱拿出来!我要现金。” “野口先生──。”有纪开口说。 亚由美偷偷地碰一下唐璜。──该你出场了。 不管怎样,个子矮还是有好处。 才刚咻的钻到沙发下面,就绕到野口后面,断然地咬了他的脚踝。 “啊──!” 之后,亚由美听到野口的惨叫,叫声可能甚至传到了门口……。 “一路顺风。” 亚由美挥着手说。 “很多事都要谢谢你呢。都是托你们的福。”小夜子说。 “来,走吧。” 催促的当然是久井隆。 稍稍迟来的蜜月旅行,正要从成田机场的起飞开始。 而亚由美、聪子及唐璜“三人”是来送行的。 “──真是一位好丈夫。发生了那样的事,也不生气。”聪子说。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亚由美说。 “呜……。” “哎呀!” 亚由美之所以瞪大眼睛── “啊,你也来了。” 是大仓贞男和有纪两个人。 “你们两位?” “嗯,第二次蜜月旅行。”有纪微笑地说。 “打算再重来一次。”大仓说。 “好好哦!真今人羡慕。” 聪子这一说完,就被亚由美碰了一下。 “顺便”送走了大仓夫妻以后,亚由美松了口气,说:“那,回家吧。” 说着就走了出去。又说:“聪子,路上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嗯。──那个人会继承内山广三郎的公司吧?” “好像是。” “不晓得会不会帮我们介绍工作?” “你的梦好小哦!” 说完,亚由美和聪子大笑。 唐璜则在成田机场的混乱人群中,为了避免被来来往往的行人踩到,而拚命一边穿梭着,一边跟在两人的后面……。 ------------ 炽天使书店扫校 |
|
回目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