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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的平静超然的态度此时消失,似乎受到这最新发现的启发,他在地板上来回走着。 “史密斯,流浪汉,”他又说了一遍,“一个被抛到这个美丽海岛上的人类弃儿,一个落魄潦倒的人——昨晚他在这小屋附近可是够忙碌的。我想,这在史密斯一生中可是不平凡的一晚。” 赫蒂克正在收拾他的专业用具。“好啦,我想我现在该回警局了,”他说道,“我已经给你们弄出了点儿线索,现在该看你们的了。” “啊,你是一个聪明的侦探,”陈咧嘴笑着说,“有时你会漏掉点儿东西,但当同事提醒你之后,你就会像个复仇的魔鬼一样疯狂地工作,你确实给我们提供了材料。好吧,请你马上回答局,我晚点儿再回去,同时,我建议你让人找史密斯到案,告诉局长必须尽快把流浪汉带到警局。搜查所有低级旅馆,派卡西莫去做这些事情。他对搜查最有热情,而且,他熟悉下层社会的各个角落。” 赫蒂克答应了他会办这件事之后就离开了。查理随后也走了出来,他看见朱莉和布拉德肖在草坪上,就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想坐我的车去城里吗?”他问布拉德肖。 “不,谢谢,”布拉德肖回答说,“我今天把车开来了,而且朱莉刚劝我留下来吃午饭。” “希望在你的生活中永远不会出现比进行这种劝说更艰难的问题。”陈笑着对朱莉说,“我希望你生活快乐,但我必须告诉你,我会很快回来的哟。” 他正在房子外面转时,杰西普出现在门廊的入口处。“啊——呃——探长,”他说,“您可以进来一下吗?” 管家的严肃表情让查理吃了一惊,他从杰西普打开的门中走了进去。“你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他问道。 “是的,先生,请跟我来。”杰西普带路来到房子前部的一个小会客室,他先走了进去——这一异常的举动表明他非常心不在焉。“哦——对不起,先生,我要把门关上,这样就不会有人打扰我们的谈话了。” “我的时间不大多——”陈说道,有点惊异于对方这些细心的防备。 “我知道,探长,我会——呃——立即进入正题的。”虽然这样答应了,他还是犹豫着。“我的老父亲曾为一个苛刻的公爵诚实工作了四十五年,他在我年轻时对我说:‘一个好仆人,希德里克,什么都看在眼中,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不说。’只是在深思熟虑之后,探长,我才决心违背这正确的忠告。” 陈点头说:“不同的事情不同对待。” “正是这样,先生。我一直是一个守法的人,而且,我急着盼你早日调查清楚而不要——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再拖延了。昨夜你问朱莉小姐那祖母绿戒指的问题时,我碰巧在大厅,你可能会认为我是有意偷听别人谈话,但我向您保证我决非有意的。我听到她告诉你早晨芬小姐就把戒指给了她,而直到你在她的房间找到了它,这戒指一直在她那儿。” “朱莉小姐是这么说的,”查理同意说。 “这可把我弄糊涂了,先生。我不知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但我确实知道在昨夜大约七点钟,芬小姐把我叫到她的房间并给我那封信,让我在特纳弗罗一到时就交给他。当她把信交给我时,我清楚地看到她右手上戴着那枚祖母绿戒指,我绝对肯定这一点,探长,并随时准备为此做证。” 陈沉默了一会儿,他想起了朱莉·奥尼尔,她那么年轻,看起来那么纯真。“非常感谢,”他最后说,“你所说的似乎非常重要。” “我只希望它不是那么重要就好了,”杰西普回答说,“我是非常不情愿告诉你这事的,探长,我与朱莉小姐毫无仇怨——她是一位非常迷人的年轻小姐。先生,我一直保持沉默,但后来我想到了我的责任,像您一样,我希望看到此案凶手受到应有的惩罚。芬小姐一直待我很好。” 陈朝门口走去,“我会立刻就你的消息采取行动。”他说。 杰西普看起来有点儿不安,“如果能不提我的名字,先生——” “那是不可能的。”查理对他说。 杰西普叹了口气,“我明白,探长,我只能再说一遍,我确实看见了那枚戒指。我的视力非常好,就我这个年龄的人来说,这是很让人满意的事情。” 他们走回到大厅,女仆安娜正慢慢走下楼来。陈对杰西普说道:“再次感谢你,你可以走了。” 管家向厨房走去,查理在楼梯脚处等安娜下来。 “早上好,”他愉快地说,“我想跟你说句话。” “好吧。”安娜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客厅。 “你记得朱莉小姐说的关于戒指的事吗?” “当然,先生。” “她说芬小姐早晨把戒指给了她,在那之后就一直在她那儿,你对此有何看法?” “怎么——你是什么意思,先生?”女仆问道。 “你白天在芬小姐的手上没看到戒指吗?或者当她叫你来找一枚饰针的时候?” “即使我看见了,我也没留下什么印象,先生。” “你看见东西,却没什么印象吗?” “你明白的,先生,你不会真正注意你熟悉的东西,我的意思是——戒指可能戴在她手上也可能没有,恐怕我说不上来,先生。” “你只能这么说吗?” “就我而言,恐怕只能如此了。” 陈鞠躬说:“谢谢——没事了。” 他穿过一扇落地长窗,慢慢走过门廊,他一点儿也没有心情去做面前这项工作,但是过去他曾面临过许多类似的任务,他从未犹豫过。走到草坪上,他向布拉德肖和那姑娘坐着的一个海滩秋千走去。 “朱莉小姐,”他说道。姑娘抬起头看着他,看到他严肃的面孔,她的脸变白了。 “什么事,陈先生?”她低声说。 “朱莉小姐,你告诉我芬小姐在你们昨天早上刚到这儿不久就把祖母绿戒指给了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说呢?” “因为这是事实,”朱莉勇敢地回答说。 “那你怎么解释昨晚七点有人看见戒指在她手指上这一事实呢?” “这是谁说的?”姑娘喊道。 “这很重要吗?” “这很重要,是谁说的?” “我是从一个我认为可靠的人那儿听说的。” “你不可能知道谁的话是可靠的,陈先生。这是谁说的?不可能是狄克逊小姐——她还没起床呢。肯定是仆人中的一个,可能是杰西普,是杰西普吗,陈先生?” “这有什么关系——” “但我告诉你这很重要,因为我与杰西普的关系不太好,我们之间以前发生过矛盾——至少他对我怀恨在心。” “能请你解释一下吗?” “当然。我昨晚告诉过你,芬小姐的仆人总是在欺骗她。我刚做她的秘书时,对这些事假装没看见,因为我不是搬弄是非的人。但大约在一年前,她的经济状况变得非常窘迫,我就开始调查了。我发现杰西普无耻地与商人们勾结在一起,所有的账目都是令人愤慨地虚报的,杰西普从中获利。” “我什么也没对芬小姐说——我知道那意味着——暂时的痛苦和谴责,最后则可能会是了不起的宽恕,她总是那么心软。我去找了杰西普,告诉他我知道他所做的事情,并说他必须停止这么干。他非常地气愤,他对我说,好莱坞所有其他的仆人都是这样做的,他似乎认为这是仆人的特权。但当我威胁他我要告诉芬小姐时,他妥协了,同意不再做这种事。我想他确实是不再干了,但从那以后他对我一直很冷淡,我知道他一直没有原谅我。现在你明白了为什么我问你是否是杰西普告诉你的——关于戒指的谎言。” “那么你与安娜的关系如何呢?” “哦,安娜和我一直非常好,”朱莉回答说,“她是一个踏踏实实用挣的钱买债券的那种姑娘,她的钱都是诚实得来的——我对这一点毫不怀疑,因为,”朱莉轻轻地笑着说,“那可怜的姑娘从来没有机会虚报账目,这些东西都不经她的手。” 陈看着朱莉涌上一抹红晕的脸庞,“那么你坚持说芬小姐是昨天早晨把戒指给你的吗?” “当然,这是事实,陈先生。” 查理鞠躬说:“我只能相信你的话,朱莉小姐。很可能告诉我昨晚见到戒指的人是为了报复以前的私怨——我当时就想到了这一点。我对自己说,朱莉小姐这样美丽。可爱的人是不会做这么阴险的事情的。吉米,你应该注意到,咱们两人所见略同。” “这是你的光荣,”布拉德肖笑着说。 “这是我们俩人的光荣,”陈纠正说,“我不会再逗留在这里破坏这美丽的景致了,再见。” 他沉思着上了他的小车,在中午炎热的太阳下行驶着。“这么多条路蜿蜒曲折交织在一起——”他在什么地方读过这句话,他叹了口气,这么多条路——他的小车最后会行驶上那正确的一条吗? 当他接近格兰特大酒店时,脑中又想起了亨特利·范荷恩。他不愿意这么快就重新出现在大门口,所以他把车停在街上,朝长着棕榈树的院子走了过去。一群兴奋的游客聚在最高的一颗椰子树下。查理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红色游泳衣的流浪儿正像猴子一样敏捷地向树上爬去。他站了一会儿,对那孩子的技艺非常叹服。 “这孩子挺聪明,呃,探长?”他旁边的一个声音说。 他转过身就看见了范荷恩充满笑意的灰色眼睛。他们所站的位置离其他人稍远一点儿,许多表面上是在看流浪儿表演的妇女都把惊异、爱慕的目光向范荷恩投来。 “啊,范荷恩先生,”陈说,“很幸运遇见你,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见你。” “是吗?”演员抬头朝椰子树看了一眼说,“他似乎已经爬到最高的地方了。我们去阳台——对不起,是门廊——去那儿聊聊好吗?” “这主意很好,”查理同意说。他跟在范荷恩后面,坐在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小男孩已经从椰子树上下来了,站在惊佩的人群中,享受着众人的瞩目。陈看着他。 “有时,”他说,“我心底里非常嫉妒这些流浪儿,这么高兴地活着——无牵无挂,没有烦恼——啊,人们所说的天堂肯定就是这个意思,他们的生活所需只是一件有些发旧的游泳衣。” 范荷恩笑道:“我看你有不少烦恼,探长?” 查理面对着他,决心坦诚相待。“是的,”他停了一下,又突然接着说,“你就是我的烦恼之一。” 电影演员平静地回答说:“你抬举我了,我是怎么让您烦恼的呢,探长?” “你让我烦恼是因为在希拉·芬小姐的谋杀案中你的处境非常不利,你不但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据,而且在所有相关人中,你离现场最近。你在关键的时刻正走过草坪,范荷恩先生。即使是对我的亲生儿子,我担的心也没有对你的多。” 范荷恩咧嘴笑道:“你这么想我很感激,探长。是的——我在这个罪案中处境不利,但我信赖你,作为一个聪明人,你肯定认识到我完全没有杀死那可怜的姑娘的动机。直到我同她一起拍这部影片我才认识她,而且在这次旅程和工作中,我们一直相处得很好。” “啊,是的,”陈注意地看着演员的脸问道,“你以前同丹尼·梅若也很好吧?” “丹尼·梅若跟这有什么关系?”范荷恩问道,尽管他尽了最大努力,但他的表情还是不能像他想要的那样泰然自若。 “可能很有关系,”查理对他说,“我想要发掘出事实,或许你可以帮我。我再说一遍——你与丹尼·梅若关系好吗?” “我同她挺熟的,”范荷恩承认说,“他是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人——一个狂野的爱尔兰人——他总是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每个人都很喜欢他,他的死令人震惊。” “谁杀了他?”查理心不在焉地问。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范荷恩回答说,“昨天晚上,你问每个人三年前的六月是否在好莱坞,我就感觉到你认为他的死跟这事有关,我很想知道有什么关联。” 查理说:“很显然这就是你今早匆匆跑到图书馆去读梅若一案的资料的原因吧?” 范荷恩笑道,“哦——你看见我在图书馆了,呃?好吧,探长,就像我的撰稿人会告诉你的,我是一个非常好学的人,我最喜欢的事就是躲在角落里看书——请注意,是真正的文学——” 查理举起手打断他的话说:“聪明的人应知道要避瓜田李下之嫌。” 范荷恩点点头,“一句中国老话,呕?不错。” 查理严厉地说:“在我们离开这两把椅子前,你应该告诉我你今早去图书馆的原因。” 范荷恩没有回答,他坐了一会儿,英俊的面孔上皱起了眉头,然后他突然坚定地转过头来。 “你对我很坦白,探长,我也会对你这样。虽然当你听了我去图书馆的原因后,恐怕会更加迷惑。”他从兜中拿出一个带格兰特大酒店印记的信封,从中抽出一张信纸,“请你读一下。” 陈拿过信纸,内容很短,是用打字机打的,没有署名。他读道: 这是一个朋友对你的警告,你应该马上去檀香山公立图书馆,然后从所有关于丹尼·梅若谋杀案的报纸中拿走有对你非常不利的报道的报纸。 查理抬起头。“你在哪儿发现这东西的?” “我今早醒来时在门下发现的。”演员告诉他。 “你立刻就去了图书馆吗?” “吃完早饭立刻就去了,谁都会这么做的,我不记得有报道说我和那案子有关——而且也不可能有关。但很自然地我的好奇心被煽动了。我去了图书馆读了馆内仅有的《洛杉矶时报》关于丹尼·梅若一案的所有报道,但很奇怪——” “怎么样?”陈追问道。 “跟我想的一样,根本没提过我的名字。这一上午我都感到迷惑,探长。” “这很自然,”查理点头说,“确实很奇怪,你能不能猜测一下是谁写的信?” “想不出来,”范荷恩回答说,“但是目的似乎很清楚,有人设法要加重我的嫌疑,我很欣赏这高明的手段。他——或可能是她——认为我会去图馆并在卡片上签名,然后你会很快就查出来。这样,你就会认为我与此案有很大关系,从而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错误的方向上。幸运的是,你让人出乎意料地带着你的怀疑马上来找我,我很高兴你这样做了,我更高兴我没把这封信扔掉。” “但是这信也可能是你自己写的。”陈试探着说。 范荷恩笑道:“哦,不——我可没那么老谋深算,陈先生。我起床时,信已经在门下了。找出是谁写的信,你就找出谁是杀希拉·芬的凶手了。” “非常正确,”查理同意说,“当然,信现在应交给我。”他站了起来,“跟您谈话很愉快,范荷恩先生,感谢你信任我。我现在兜里又多了一个谜,再多几个,我的脑袋就要爆炸了。希望我没耽误您吃午饭。” “没有,”演员回答说,“这次会面对我来说非常幸运,再见,祝你成功。” 陈快步走出棕榈树院子,上车朝城中驶去。一路上,他一直琢磨这个范荷恩,尽管他表情做作,但他似乎是坦诚的,但查理对此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这世界上有什么是可信的呢,欺骗和谎言像毒草一样四处蔓延。 假设范荷恩说的是真的,那么是谁在他睡觉时把信塞到他卧室门下的呢?陈意识到他处身于一场生死斗争之中,他的对手机智敏捷,比他漫长生涯中遇到的任何对手都精明。这么多线索中哪些是假的,是用来迷惑他的呢?哪些是真的呢? 腹中的一阵空虚告诉他吃顿午饭能很好地放松一下精神。他是想到什么立刻就去做的人,但是当他接近公立图书馆时内心涌起一股更强的渴望——他非常想自己亲自读一下丹尼。梅若谋杀案的报道。他叹了口气,知道餐馆的午餐必须得多等他一会儿了,他停下车走进了图书馆。 服务台这时没有人,他向右边的阅览室走去,有可能范荷恩早晨阅读的那一大卷报纸还没有被收回架上。是的——它在那儿,就在那演员曾坐过的桌子上。房间里只有一两个孩子,查理快步走了过去,打开了报纸。 他知道梅若被杀的时间,马上翻到案发第二天早上的那一期。他吃惊地睁大双眼,八行专栏大标题——“电影演员在家中被杀”——的下面被人撕去了一大块。 他迅速地翻看着,然后坐了下来,非常困惑并难以置信,丹尼·梅若的每一张照片都被人无情地割掉了。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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