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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帐布置得可真华丽,帐中四周以锦为壁衣,以黄布铺地。一个矮缸里燃着柴火,使得帐内相当温暖。新床是以数条毡子为底,上面再铺上讨喜的红布床单。新被则是以数张貂皮缝制,衬以布里的貂被。 “长公主、驸马,请脱靴上床吧。”红铃的微笑中带着戏谑的意味。 “红铃姑娘,”凌飞不知是喝多了,还是略有羞意,整张脸微微泛红。“这洞房花烛之事,我们自己来就好了,不必劳您费心。” 红铃微笑道:“我也不想打扰你们的情趣,奈何这是太后吩咐的。你们早点办完事,我把证物拿给太后看,等太后点了头,你的弟兄们就可以回去。” 点头不语但双颊红洒洒的玉瑶走到床边,脱下绣着金花银叶的靴子,坐到床上。抬手拔掉插在发髻上的金簪红花,放在床边的一个篮子里,又摘下她的水晶耳环、琥珀项链、鸳鸯玉佩,一一放进篮子里。在她动于脱掉喜服时,凌飞尴尬的转开头去。先前他并没有想太多,只一心想着要如何伺机逃走,现在摆在眼前的是个活色生香的妻子,和香艳旖旎的洞房花烛夜。他身上还穿着孝服呢?怎可在爹尸骨未寒之时就迳自贪欢享乐? “驸马,请脱靴上床吧。”红铃再催道。 凌飞讪讪的脱下孝服,再脱掉靴子,心想先把红铃打发走,他再和玉瑶谈。玉瑶已经上床了,他也只好翻开他这边的貂被上床。 “请你们把内衣裤全脱下交给我吧。”红铃道。 凌飞一楞。“这是契丹人的规矩吗?” 红铃笑道:“这是太后的规矩。我得把你们的衣服全部收走,等你们交出证物,再把衣服还给你们。驸马爷,别磨蹭了,春宵苦短,你的弟兄们恐怕会等得不耐烦,以为太后不放他们了。” 玉瑶开始脱内衣了,凌飞连眼角都不敢瞄过去。他腼腆的在被子里脱掉内衣裤,等红铃用个篮子收走玉瑶的衣服后,再来收他的。然后红铃拿出一方折了几层的白巾递给玉瑶。“约摸半个时辰我再来收证物。”说完她就拎起篮子走出帐去,把帐口的毡子拉下,关上了门。 凌飞直到这时才明白,红铃口口声声说的证物是什么东西。他的心突地跳得好快,快得像要跳出喉咙。他听说过婆婆会检查新媳妇是否落红,没想到萧太后竟然预先想到他不是心甘情愿的入赘,也许不会碰玉瑶,而毫不含蓄要求看他们初夜交欢的证物。 “玉瑶。”他的眼睛直视前方的织锦壁衣,只有一颗头颅露出在被外。想到貉被里的她和他一样光溜溜的,他就全身发烫、呼吸急促,连舌头好像都打结了。“我……我……你知道我爹才刚过世,我本该守丧,不该这么快就成亲……” “我知道。”她的声音细细嫩嫩的,含着羞意。“你是为了救你的好友,迫不得已才跟我成亲。”末了她的声音添了几分幽怨。 “我不是不喜欢你,”他舔舔干燥的唇,不懂自己刚才明明喝了好几杯酒,现在怎么渴得喉干唇燥。“我……我喜欢你,可是由于诸多因素……” “我懂,”她柔声说。“你不用解释了。” “我曾暗自发誓。至少应该为我爹守丧到百日后才……才行房。我们既已结为夫妻,来日方长,也不急不这一时,可是我的良心必须对我爹有个交代。你能谅解吗?” “我能谅解,可是,你不是今晚就预备逃走了吗?”她低声说。 凌飞心里一跳。莫非她已知悉他的计划?抑或她只是猜测?“我……”他也压低声音说:“我本来是有那个打算,可是刚才听红铃说,太后布有眼线,我想最近她对我的监视必定会较严,所以还是暂缓,再伺机而动;否则逃脱失败,将来想再逃的话,机会恐怕很渺茫。”他不敢让她知道今晚他就要趁乱逃走,怕她知道的话会坏了他的大事。 他急忙转移话题:“我听说过有人用鸡血代替落红。你借我一把小刀,我划破肌肤,滴几滴血到白巾上.应该就可以向太后交差。” “没那么简单。” 他一怔,转头去看她.这一转发觉他们的脸靠得很近,他只要再注前倾一点。就碰得到她的樱唇。他脸红耳热的,稍稍把头挪后一寸。 她的眉眼含羞,娇靥绯红,讪讪的轻声道:“你想得到的,母后也都想到了。今天早上她详细的告诉过我,洞房花烛夜会发生什么事。女人的第一次会痛、会落红。她猜你可能又会犯别扭,不愿与我洞房。她说,如果你以为在白巾上滴几滴血,就想骗她放走你的朋友的话,那你未免太小看她了。” 凌飞听得头皮发麻。萧太后果真如此神算?她该不会算出他要明义传给高元帅的话吧?“那…… 那……” “你不用为难。”玉瑶娓娓的说、文文的笑,温柔的神情几乎融化凌飞的心。初识时她那般的娇蛮勇悍,他作梦也想不到她会有这么温柔可人的一面。他凌飞前世烧了什么好香,能遇到这样兰心惠质的美女为他痴心?恨只恨他的福分恐怕不够,不知能与她做多久的夫妻。 “母后说她相信像你这种不轻易许下承诺的人是个负责任的人,她以为你要是夺取我的贞操,就不会抛弃我、辜负我。” 他柔情似水的看着她。“不管我是否夺取你的贞操,我们已经拜过堂,我心里已认定你是我今生今世的妻。我不会抛弃你,也不会辜负你。”这一刻他下定决心,今晚他要带她一起走。他痛恨丈母娘,但深爱他的妻子。“玉瑶,当找有机会逃的时候,你愿意跟我走吗?” 她的娇容瞬间转变。“你要我跟你一起背叛母后?”说完她瞟向帐壁.怕她说得太大声。会被外面的人听到。她恢复镇静,蹙眉轻声道:“先前我是想过要嫁给你,随你到中原,可是母后反对。我从小到大没有忤逆过她,不管大小事儿乎都听她的。我坚持要和你成亲,上次又放你走,已经到了母后所能忍受的极限,如果我又跟着你逃走,她一定会十分伤心。在她的几个孩子之中,她最疼我、最宠我,我岂能让她以为我有了夫婿就不要娘?凌飞,你可不可以考虑不要逃走,就留在辽国做驸马?” 他坚决的摇头。“我生是大宋的人,死是大宋的鬼。忠臣不事二主;我在宋辽两军对阵时入赘于辽是万不得已的缓兵之计,一旦有机会逃,我一定要逃。玉瑶,我相信你能体会我的心,我才坦诚跟你讲这些,也才愿意带你走。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愿丢下你自己走。” “可是……”她犹豫之后凝重的摇了摇头。“我随你走投敌方,是对辽国不忠,对母后不孝。我爱你,可以帮助你逃走,可是我毕竟是辽国的长公主。我不能做不忠不孝之人,不能令辽国的颜面尽失。” “玉瑶,我舍不得离开你……”想到今晚就必须和她分离,凌飞好不难过,心中隐隐作痛。 她眨眨润湿的睫毛,故作轻松道:“你又不是马上就要离开.干嘛愁眉苦脸的?当前还有个难题要解决呢,否则你的弟兄们回不了澶州城。” “噢!”凌飞的眉头皱得更深。“老实说,今天下午在拜你的祖先灵位时,我在心里就对你祖宗说,因为我重孝在身,暂时不打算与你行房,至少要过百日,聊表我对先父的哀思。” “既然如此,我当然要配合你,以表我对无缘得见的公公的敬意。” 凌飞以欣慕的目光凝视她,对她微笑。“谢谢你深明大义,那我们要怎么向你母后交代呢?” 她的双颊又染红晕。“母后说夫妻在圆房之时,女人自然而然的会流出体液,男人在快活后也会自然而然的射出精液,那都有气味,假不得的。”她愈说桃腮愈显红艳。“我想……我们只要各自把那种东西弄到白中上,就可以对母后交差了。” “啊?”凌飞也脸红耳热,尴尬不已。他是常听明义讲嫖妓之事,可是他一向洁身自好,对女人从未有过经验,当然也从来不曾跟女人讲这种不堪入耳的话。现在必须在女人面前弄出那种东西实在难堪.即使她是他的妻。“我……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你呢?你知道吗?”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羞涩的说:“母后说通常男人会先抚摸、亲吻女人,女人的身体开始兴奋就会缓缓流出体液。我……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凌飞的心霎时飞快的蹦跳。他要是那样帮助玉瑶,他还守得住对爹的誓言吗?这新婚的第一日对他而言就已经是极大的考验,他如果不逃的话,往后的九十九天。夜夜和玉瑶同床,他要怎么熬过? “凌飞,”她垂眼怯怯的说:“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要引诱你,可是,你不碰我的话,我不知道要怎么……” 他好像快不能呼吸了,紧张得要命。“我没有碰过女人,我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碰你。” 她抬眼看他,对他嫣然甜美。“你没有碰过女人,上次亲我的嘴,怎么亲得那么熟练的样子?” 他讪讪的笑。“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想亲你就亲了,我好像自然就知道怎么亲。”当然,曾听过明义畅谈风月也不无小补。 “现在你不想亲我吗?”她用媚眼勾他,那显然也是她自然就知道怎么对情郎抛媚眼。 他吞下口水,好怕心中的春水会荡漾得使他控制不住的流下口水来。“只怕太想了会毁掉我对我爹的誓言。”他喃喃说着,期盼、兴奋、紧张,又怕自己过于兴奋而一发不可收拾。他的心微微颤抖着,慢慢倾过头去。 一碰到她温暖柔软的唇,他再度自然的知道该怎么做。他的唇来回摩擦她唇瓣,他们的鼻息混杂在一起,不知是她还是他发出了一个吟哦的声音。他的自制瓦解了,饥渴的、蛮横的压迫她的唇,强占她的嘴。他体内燃起一把火。这把火烧得好快好旺,迫使他炽热、狂野的吻她,直到他感受她的双手紧紧的缠绕他脖子,她的手指插入他发中,扯痛了他的头发。他放开她,对她微笑。她娇颜上的浓浓春情、绵绵羞意,使他差点又要……。 “好像开始发生效果了。”她略微紧张似的,拉他的手钻进貂被里,引导他的手去抚摸她的胸。 天哪!一个正常的男人哪经得起这样的诱惑?她的肌肤细嫩极了!她的乳房柔软极了,他恨不得能掀开貉被来欣赏她的美妙玉峰。可是他给自己下了个紧籀咒,他必须禁欲一百天,百日内不得行房。 噢!噢!噢!他后悔极了!一方面也自责极了,美女当前,他就忘了要对生养他的爹尽孝道。 她的声音变得低哑。“凌飞,我如果呻吟出声,你会觉得我很淫荡吗?” “不会。” “母后说女人的娇吟声会刺激男人更加兴奋,我想隔帐有耳,红铃她们可能就在外头等着听,我出声会使她们相信我们行房。” 他点点头。“你尽管呻吟吧。” 玉瑶闭上眼,凝神感受凌飞神奇的抚触带给她的愉悦。她放任自己将奇妙的快感吟哦出来。他的大掌揉捏着她乳房,他的手指来回的逗弄她乳头,她兴奋得无以复加,疯狂的娇吟,感受腹下湿润了起来。她让他的一手留在她胸上,另一手去探索她湿润的地方。不得了,他抚触她那里的感受更令她血脉紧张、她全身燥热不堪,难耐的蠕动身体、无助的呻吟,这是一种甜蜜的折磨,她简直无法相信他没有碰过别的女人,他明明就知道怎么逗弄得她疯狂。 激情的狂潮使她忘了她是为了帐外的听众而呻吟,那样澎湃的快感不藉由声音发泄一些她会受不了的。她成了一只放荡的野兽。贪婪的想永远这样快乐下去;可是快乐太满溢了,超过她所能忍受的极限,她仿佛攀至绝顶的颠峰,高吟着无限满足的结束欢愉。 她拿开他的手.对他嫣然微笑。仿佛浑身的毛孔都畅通了般,舒服的叹气。 “凌飞,”她柔声说,边说道用白巾拭净她湿润的地方。“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愉悦,这大概就是人家说的,销魂的感受吧……换你了。”她把白巾对摺起来交给他。 凌飞看到她露出在貂被外,胜似玉藕、赛过凝脂的手臂,欲念益发狂热起来。刚才抚着她香软滑腻的娇躯、看着地春情奔放的容颜、听着她勾人魂魄的吟哦,他必须非常辛苦的抗拒、万分艰难的克制,才能稍稍节制奔腾的欲望,勉强压抑住想掀开貂被的冲动。现在她对他巧笑倩兮,五指又碰到他手指,教他如何能不筋酥骨软。 “你需要我帮你吗?”她柔声问。 “不……”他话还没有出口,她的手就在貂被里放肆起来,爱抚他胸膛。他说不出话来了,呼吸急促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的手明明那么轻柔,所到之处遍燃他的身体。他的肌肉好似被烧融了,他的骨头好似被烧化了,她还不饶他,魔手继续往他小腹游走。 当她触及他那早已茁然挺立的部位时,他悸动的战栗了一下,好怕他会控制不住,突然宣泄出热潮。弄脏她的手。 “我该怎么做?”她问。 他握着她的手,教导她如何摩搓。她认真的抚逗起他来,他立即激情狂涌,一辈子不曾如此欢愉。他浑身如烈火中烧,好希望能更进一步的拥抱她、亲吻她,和她结为一体;可是他不敢,对她的爱恋已日益加深,他再在这个节骨眼和她缱绻缠绵的话,恐怕会误了今夜的计划。 欢愉饱胀得无以复加,他再也按捺不住了,急忙拨开她的手,用白巾承接他急泄的热流;然后虚脱了般的低吟,软绵绵的把白巾折好,放到貂被上。这一仗打得比在沙场上厮杀还累,竭力制止自己不夺取她的贞操,几乎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她拉着貂被掩胸坐起来,拿下发顶上仅存的一支玉簪,用力刺破她左腕的肌肤。 凌飞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时,已经来不及阻止她了。“噢!玉瑶,你应该让我流血的,很痛吧?” “不会。”她浅笑着瞟他一眼,把流出的血滴到白巾上。 “你有了伤口,可能引起你母后的怀疑。” “不会,等下穿上衣服,袖子一遮就看不见了。” 他不忍心的看她直往下滴的鲜血。“该够了吧?” “我也不知道要多少血才够。你别担心,我中午来看新帐的时候,事先藏了药和棉布在毡子的夹层中。”她用右手摸出药瓶和棉布来,凌飞急忙接过去。在她的伤口撒上药,再用棉布包紧止血。 “大功告成了。”她看着已经玷污了的白布说。 “这上面该有的都有了,母后应该会满意了吧?”说完她顽皮的对白布皱皱鼻子,仿佛是在抗议母后的威权。 “谢谢你。”凌飞柔声说。如果之前他对她的爱恋只有五分,现在已经增加到了十分。而他也知道地对他的爱可能有二十分,所以她才愿意事事配合他、帮助他,没有考虑到她自己的需要和欲求。 他情不自禁的吻她,这个吻不是情人间激越的热吻,而是夫妻间情意绵绵的柔吻。得妻如此贤德,他凌飞真是三生有幸。 “长公主、驸马,我要进来了。”红铃在帐外叫。她很快就掀开毡子走进来,刚好看到凌飞与玉瑶结束他们的吻。他们两个人不好意思的溜进貂被里。红铃则笑嘻嘻的走近,拿起貂被上的白巾说,“恭喜长公主、驸马,明年可以为太后生个外孙了。我这就去交差。驸马,你放心,我会亲自送你的弟兄们安全步出辽营,请安歇吧,”红铃把他们的衣服分别送还给他们,再在陶缸里添了些柴火,便走出新帐。 凌飞马玉瑶各自默默的在貂被里穿上内衣裤。今晚的感情结束了,凌飞开始担心太后会不会真的释放明义他们?会不会明里放走他们,暗地派人埋伏在辽营外杀他们?明义能安全的回到澶州城,把他的话转述给高元帅听吗?高元帅会接受他的建议,今夜来攻辽营吗?凌飞虽然焦急,可是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耐心的等候,而且不能流露出他的期待。 震天价咱的吼叫声掠醒了好不容易才刚唾着不久的凌飞。他立即明白是宋军来突击。他的计策成功了!他喜不自胜,连忙跳下床穿外衣、靴子。 “怎么回事?”玉瑶也相当警觉,一点都不浪费时间,迅速着衣。“你的弟兄没有告诉真宗,我们明天就要派耶律显忠去和谈吗?” 凌飞隐忍着不敢吐实。“可能是基于前车之鉴,我方不敢相信贵方的诚意吧。” 刚才两个人还那般亲窑的合作,现在就敌我分明,实在有点可笑。 穿着妥当,凌飞飞快的奔出帐外。见到外围的辽营有些已经烧起来,大宋的骑军喊声震天,将醉意未翻的辽兵一个个惊吓起来。他们仓皇奔出帐外,就遇费宋军的箭或枪,十分狼狈。这次宋军的突击非常成功,打得辽军措手不及。 玉瑶一看情形不对就拔腿狂奔。凌飞赶忙追上她,拦住她。“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保护母后”她着急的说。 “跟我走,玉瑶。” 她一怔。“跟你走?你要我为你抛下母后,抛下辽国?不。”她连连摇头,眼睛睁得好大。“我办不到,我不能不要生我养我的母后,凌飞,我可以为你做任柯寥,可是你不能逼我在你和母后之间做选择。我可以让你走。可是你不熊要求我跟你走。” “你是我的妻子,你当然要跟我走。” “我是你的妻子,但我还是个辽国人,而且是辽国的长公主,我丢下母后跟你走的话。她会伤心欲绝。她如果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好,那谁还相信她能够治理辽国?你要走就趁乱快走吧,免得待会儿走不了。”她流下泪来。 凌飞抱住她。“我不想跟你分离。玉瑶.你母后会谅解的,我相信她也希望我们夫妻在一起。” 她流着泪摇头。“我上次放你走已经使得母后很难堪,这次我又背叛她的话.她将情何以堪?她为了成全我的心愿,用尽心机促使你入赘,我不能这样无情无义报答她。凌飞,放开我,你走吧!” 宋军深入辽营了,到处都在厮杀,情况比刚才还混乱。几个宋军直直向与其它隔辽营较远的新帐骑来。 “凌飞,我们来了!”简明义扯着嗓子叫。 凌飞欣慰的笑,对明义和他后面的几个弟兄挥手。 玉瑶想要挣开凌飞的怀抱。他不放,反而把她抱得更紧。“凌飞,放开我!” “凌飞,”明义已接近他们。“我们带了一匹马要给你,快走吧!” 王涛把马拉到凌飞身边。 “有没有绳子?”凌飞问。 “做什么?”明义不解的问。 “我老婆不跟我走,我只好把她绑起来押走。” 玉瑶跟其他人一样错愕。“凌飞,你在开玩笑吧?” “我没有开玩笑。你被俘虏了,我要把你押回澶州城。” 那一夜宋军风光的打了胜仗,宋真宗龙心大悦,论功行赏众将领,尤其是提议夜袭辽军,又俘虏了辽国长公主的凌飞。 凌飞惭愧的自行请罪。 “凌将军,你何罪之有?你被迫入赘于辽之事,简明义先前已经奏明,,那是权宜之计,朕了解的。令尊一生为国奔忙,他的遗缺至今未补,朕命你接替令尊的职位,接任枢密副使,”真宗说。 凌飞大吃一惊,群臣亦哗然; “启奏圣上,”凌飞说:“末将年纪尚轻、资历浅薄,自忖才德不足接任枢密副使,辅掌全国军政庶务。先父遗缺请圣上另觅贤能接替。” “凌卿,你虽然年轻,经验不足,但是你英勇过人、计智高超,朕相信你进入枢密院后不久就能熟悉院事,为朕分劳解忧。” “圣上厚爱,微臣着实惶恐。先父年迈五十才得任枢密副使,小子未满二十五,何德何能跳升枢密院。恐怕资历比我深、才能比我好的前辈会心生不平。” “谁心生不平教他来跟朕讲。甘罗十二岁就出使赵国上立下大功,被封为上卿。年龄岂是封官的准则?凌卿,你不必再谦辞了;再说,你与辽国的长公主已成亲,你也应该有个足以匹配她的官位。” “启奏圣上,”寇准说。“依臣之见,辽国的长公主被凌将军俘虏来,辽昨夜又兵败,今日必来求和。我方应慎拟对策。” “寇卿说的是,你有何高见?” “臣以为,我们应趁昨夜大胜,士气沸腾之际,整车大举攻辽,迫使他们归还燕云十六州。”寇准说。 真宗沉吟道:“我军昨夜大胜,有一半是因为辽军酒醉不备。真的要跟他们打硬仗的话.我们不见得能占得便宜。如果辽国真心求和,朕准备答应,以免干戈再起,徒增军民的伤亡。” “圣上仁心仁德是百姓之福,”寇准说。“上次和谈的条件之一是玉瑶长公主嫁入宋国,臣以为事关国格,我们仍应如此坚持。凌将军昨日被迫入赘于辽之事作罢,应择日再正式迎娶长公主。日后长公主随夫定居汴京,萧太后挂念爱女的安全,必不至于再兴兵来犯。边界才能久安。” 真宗微微点头。“凌卿,你意下如何?” “寇相所言与末将的心意完全吻合。” 辽国果然派耶律显忠来求和。为了展现他们的诚意,辽营撤退二里,且奉送宋五百匹骏马。汉人不若契丹人善于养马,宋军一向缺乏战马,宋真宗看到这五百匹骏马,龙心大悦,与辽订下史上知名的澶渊之盟。条件为,一、宋每年送给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二、辽圣宗称宋真宗为兄,真宗尊萧太后为叔母。三、两国边界维持现状。 从此,宋对辽年年纳币,双方信使往来不绝,两国维持了一百多年的和平。宋为战胜国,却输银、绢给战败国,实属荒谬。宋真宗怯懦,不敢决战,宁可花钱苟且偷安,宋朝积弱,良有以也。不过,每年宋皆可由边境与辽的交易中,赚入数倍于岁币的钱,所以也还不算冤。 玉瑶长公主先由耶律显忠护送回辽营。次日宋辽两国正式签订盟约。真宗与辽使口头订约,将认玉瑶长公主为妹,并将在汴京新建长公主的住宅,御赐给玉瑶长公主及驸马凌飞。 三日后,良辰吉时,凌飞身穿官服.头戴罗花巾头,一副标准的新郎倌打扮,领着大队人马运送聘礼,一路由乐队吹奏喜乐,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去辽营迎娶玉瑶。 玉瑶由红铃等人帮忙穿上凌飞送来的凤冠霞帧,萧太后在旁注视即将远嫁的女儿。 “此次一别,咱们母女不知何时能再见面。”萧太后叹道。 玉瑶心头泛酸,但仍扮娇憨状,向母亲撒娇。“母后,汴京又没多远,宋真宗亲口答应过我,将来两国使臣来往,他都会帮我向您问安,也可为我们传信。我每隔一、两年要回娘家一趟也不成问题。” “话虽然那么说,你嫁过去就是凌家的人了,哪有像凌飞入赘过来那么自由?唉!辽国今天会战败屈节求和都是我的错。我太溺爱你,一次又一次让凌飞留下性命,还逼使他入赘,到头来我们错失攻宋的良机,反被他们将了一军;你又必须远嫁,受制于人。一棋错,满盘输。我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太低估宋军,太低估凌飞。” “母后,你不必为我担心。我们屡次施恩于凌飞,他会感恩善待我的;何况,我俩情投意合,如今一切都将圆满。母后,您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萧太后叹气。“我只感到我老了,应该把国事完全交给你皇兄。” 稍后拜别母后与皇兄等人,玉瑶在红铃等六个陪嫁随从的搀扶下登上凤舆.当然随舆而行的人也不少。再扮新娘,玉瑶的心情相当复杂。她离乡背井小,纵容凌飞致使辽国兵败,母后沮丧得像突然老了十岁,实在罪过深重。母后没有责怪她,她却深深的自责。是她使得一向精明锐利的母后变得意气消沉;是她害了那些庆祝她大喜醉饮的无数辽军枉死在宋军的枪箭下。她何其自私,何其可鄙。 进入澶州城后,凌飞领玉瑶先到他爹的灵前上香,然后才正式举行婚礼。新人三跪九即拜谢天地,再向男方的家长代表高元帅,及女方的家长代表宋真宗鞠躬,最后夫妻交拜。 仪式还没有完全结束,进入新房后,男坐左,女坐右。媒娘各挑起新郎、新娘的一撮头发。合梳为髻。是为结发,然后新人一起喝交杯酒。 等到房内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凌飞迫不及待的抱住玉瑶。“咱们的婚事终于尘埃落定,今夜可以真正的洞房,做名副其实的夫妻了。” 玉瑶毫无喜色,淡淡的说:“你不是要等到你爹百日后才行房吗?” “既然是圣上赐婚,我又娶你大门,不是入赘,应该能对爹有个交代了。”凌飞眉开眼笑的,神情与在辽营时的局促忧闷完全不同。 “你既然对你爹发过誓,我想你还是该履行诺言。”她推开他。 凌飞愕然眨眨眼,这才发现事态的严重。“怎么了?玉瑶,你……你不想跟我行房吗?” 她冷冷的凝视着他。“你爹遭辽军炮轰而亡,你要为他尽百日之孝。那些个为了庆祝我成亲而酒醉,结果无力在宋军夜袭时御敌,因而死伤的无数辽军都是我的同胞,我要是为他们每个人哀思一日,恐怕要百年才哀思得完。” 他僵住。“你怪我要明义传话夜袭辽营?兵不厌诈,当时两国为敌,我当然得设法帮助我国打胜仗,我不觉得我有错。” “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玉瑶咄咄逼问。 “我怎么能事先告诉你?第一,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我一直不知道你母后是不是会真的放走明义他们,或是明里放了他们,暗地又杀掉他们。第二,我只是建议高元帅夜袭,他会不会采纳我的建议,我当时毫无把握;再说,挞哥攻城时,又有谁曾事先告诉我呢?”他的腔调放软。“玉瑶,那些都过去了,既然宋辽己结为兄弟之盟,咱们就应该把仇恨都放下,大好的将来正要开始。” “你说得容易,你可知道我心头的愧疚有多深重?当时我被爱情迷昏了头,完全丧失理智,忘了我是辽国的长公主。应该为辽国尽心尽力,结果我反而害了辽国。”她悲愤得流下泪来。“要不是还有和亲的任务,我万死也不足以向辽国赔罪。” “玉瑶,别那么想,你不妨将事情的发展看作是天意。” “那不是天意,是人为的错误,是我的错。”她哭道。 凌飞抓耳搔头,不知该如何劝她是好,烦躁的在房里踱步。洞房花烛夜她就跟他吵起来了,桌上那对大红烛显得十分讽刺。 “你有什么打算?” 她怔忡的望着烛火,幽幽的说:“我现在后悔莫及,却身不由己,必须跟你回汴京。我觉得我应该冷静下来发忏悔,不能再深陷入爱情的泥沼里失去自我。” “天哪!玉瑶,你想那么多做什么?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是夫妻。夫妻本来就该相爱,何必说什么陷入爱情的泥沼。” 她抬眼,冷冷的看着他。“你有固执的一面.我也有我固执的一面。请你尊重我为枉死的辽军哀恸的心情,在你爹百日内不要碰我。” 凌飞被一股闷气胀红了脸。“百日之后呢?” “看我那时的心情再说。” ------------------ 柔情花园制作 || 兰兰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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