绢儿岛,一个四季如春的美丽浮岛,一年四季皆春意融融、暖意无限,同时亦是著名的巫女一族主要居住地。
  虽然第三公元的建筑技术有长足的进步,一日之内即可筑成一座三层楼高的屋宇,但巫女们仍决定沿袭古老的传统,居住于茅草与竹木搭盖而成的小屋内。
  “找我有事?”史圣洁仍是一径温柔清雅,完全看不出是会下蛊毒的歹念女子。
  “逍逍。”毫不赘言寒暄,南宫少擎直接点出重点,“解药拿来。”
  “怎么知道是我?”她没有否认。
  “太明显了。”南宫少擎的面色极为阴沉,冷峻又冰酷,他无意使用暴力,只因对方是弱质女流,“我只要解药。”
  “你是来兴师问罪?”史圣洁没有丝毫窘迫或羞惭,美丽的面容上,仍旧只有恬然。
  “只要逍逍没事,我不会计较这件事。”南宫少擎的目光冷凝,“但只要你再敢伤她一丝毫发,我绝不留情。”
  他言下之意十分明白,只要她交出解药,他可以不计较这件事——毕竟是男色惹祸,他责无旁贷,但会有多少人替唐逍逍强出头,那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当然,强出头、讨公道的人潮当中,尚未算上康复后的唐逍逍。
  “我为什么要帮她?”史圣洁说得十分理所当然,“不如一直让她这样,才能保住我的小命,不是吗?”她事先做了功课,而且很完整,但是,她对他还不算了解,至少,在他对唐逍逍的态度上,完全失算。
  “你错了。”他再次摇头,收起了嘴角惯儿的那朵浅笑,正经得不能再正经,“我的生命是和她连接在一起的,她苦,我不会快乐;她死了,我绝不苟活,我以为那天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
  史圣洁的脚步有些不稳,绝望的垂下眼睫,他可以为唐逍逍去死?!那自己算什么?依旧是唐逍逍的手下败将。
  但是,情况却再明朗不过,她若坐视唐消消受蛊毒所制,南宫少擎必定自残,然后,她将成为第三公元的头号敌人,看来硬拚的结果铁定是三败俱伤,除了认栽外别无他法。
  “接住。”她扔出一粒红色药丸,“将它嚼碎后吞服,能制住三日蛊毒。”
  “三天之后?”他挑眉,满脸不悦。
  “这三天是我要考虑的时间,看你值不值得让我冒险。”认栽归认栽,但她可没那么容易死心,“药的效力仅有三天,如果要她好端端的活着,只有烦劳你今晚再跑一趟。”
  南宫少擎原打算上前理论,希望打消她的念头,无奈史圣洁已将巫术练至上乘,来去匆匆,不过眨眼之间,小茅屋前仅剩几个起不了作用的修业小巫女。
  刚要起身展翅,南宫少擎的脚步倏然顿了顿,三天?那不正是高帝选定的大日子吗?
         ※        ※         ※
  “好煽情哦!”梅心羽在病房外头怪叫着,“喂,我们未成年,可以看这种限制级的画面吗?”以口喂药,一男一女,又是赫赫有名的俊男美女……哦!无论朝哪个方面去想,都是很有看头的画面,可惜南宫大帅哥小器巴拉的,打死也不愿与众人分享快乐美好的经验。
  “不看走开。”曲洛芙用力顶开她,一双眼睛净往门缝里瞧,可惜视野有限,看不到什么好风光,“限制级画面在哪儿?我什么都没看到。”
  “此乃运势高低问题,不能怪人。”梅心羽捉弄她,“你没看见南宫深情款款的俯下身吗?然后轻轻的、轻轻的吻……”
  “玩够没有?”白雅洛打断梅心羽的遐想,“那拉药丸还不知是真是假,逍逍能不能好都是问题,你们还有心情玩闹!”
  “你就是太严肃了!”梅心羽根本不怕她的严声厉色,“喂,你该不是恨南宫抢走了你的功劳吧?”
  “才不是!”白雅洛答得有些心虚。
  “小姐,你平时没那么容易中计的!”梅心羽愈笑愈贼,“今天很失常哦!要不要本大夫为你解惑?今日免费,如何?”
  “走开!”曲洛芙推开挡在门缝前斗嘴的两人,“我一定要看到香艳刺激的镜头。”
  “你们几个还在这儿呀?”老医生的美貌孙女由长廊那头远远走来,瞪大了眼睛,“高帝广播你们好几次了,都没听见吗?”
  “有吗?”三女面面相觑,“没有啊!”
  “梅心羽?曲洛芙?白雅洛?”她点名都没错呀!“就是你们,有个叫宣萱的早在议事厅等你们了。”
  宣萱?听到了同党的大名,准不会有错的!
  待那三人离去之后,美少女犹自伫立在病房外好一会儿……好犹豫哦!她也想瞧瞧所谓的限制级是何等画面,可是这样又像是侵犯了病人的隐私权……
  有了!她兴奋的拉开门缝,开始计时,只看一分钟,看到算捡到,没看到算丢掉!
         ※        ※         ※
  “逍逍?”喂她服药后已过了半个小时了,南宫少擎轻声唤着,“醒醒。”
  “别吵我,好累,我不想说话,不想起床……”她咂咂嘴,翻过身,继续蒙头大睡。
  “你没事吧?”他靠过去,抚过她脸上每一道轮廓,拂开前额的发丝,用脸颊感觉她的温度,“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逍逍!他的逍逍!他的眼光在她沉静的面容上忘情的拟规,白皙润泽的脸庞,透着淡淡的苹果般粉红,最美的是她的肌肤,无论烈阳如何摧残,仍是冰晶透明,亦透着如脸蛋般的娇嫩红润,眉眼秀丽,巧笑倩兮……可惜的是,只能在“睡美人”身上看到,一如现在。
  因为清醒后的唐逍逍,正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教人头痛得不得了的宇宙小辣妹。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唐逍逍突然由床上坐直身子,幸亏南宫少擎闪得快,否则两人额上都会出现馒头肿瘤,“我很忙耶!鸡婆要我帮忙比赛的事,还有爸爸的衣服……”
  “逍逍,你不记得早上的事了吗?”他将她的喃喃自语完全置之不理,迅速的以目光将她全身灼视一遍,直到确定她毫发无伤才放了心。
  “早上有很多事,不知你说的是哪一桩哪一件?”她那双盈灿双昨一径滴溜溜的转,答得却模糊不清。
  “我的女朋友。”南宫少擎犹豫了一秒钟,决定说出最具杀伤力的字眼。
  “哦?然后呢?”唐逍逍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纯真无邪的注视他——那正是她最拿手的头等表情。
  “你不生气?”他要回去宰掉那个骗他的臭女人!“没感觉吗?”
  “你说呢?”她脸上漾出一朵怪异的笑容,“你们进展如何,说来听听吧!”
  “进展?”他挑起浓眉,狐疑的盯住她。
  果然有进展!随便试试就露出了马脚,ㄜ心的臭男人!一天没有女人就会死吗?可恶!唐逍逍在心中气愤的想着。
  “不要脸!你有女人关我屁事?炫耀什么?ㄜ心的蝴蝶脸!”她所有的忍耐至此已到了极限,不可抑止的愤怒猛然爆发,她开始大吼起来。
  她在发飙吗?南宫少擎又惊又喜,她又是那个爱吃醋、爱发飙、爱捣蛋的唐逍逍了吗?
  “我没有炫耀。”他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
  “还敢狡辩!”唐逍逍听见自己的声音像催命一样尖锐的响着,她猛地煞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疯狂,“我,呃……算了!”她才不想为了一个蝴蝶男而丢尽颜面。
  “你没事了?”他握住她的手。
  一股柔软温暖的感觉环绕住她的手,绵延至全身百骸,她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红潮,“当然没事,没看见我好得很?不要动手动脚,要摸去摸你的女朋友,别来惹我!”唐逍逍低声吼他,但威力大不如前。
  “我是呀!”他举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一下,脸上映满恋恋不舍。
  唐逍逍正要啐他好色,却讶然的发现他那双漂亮的眼底下泛出大片阴影,下巴布满青青胡碴,眼瞳中亦满是血丝……怎么,他没睡好?她突然觉得心揪了一下,又疼又麻!但心疼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已被驳斥取代——哼!八成是夜夜春梦,活该!
  “你的脑袋坏啦?连女友的脸都认错,可悲!”不知为何,她觉得这回骂人没有痛快感,反而觉得痛辣爬上心窝。
  南宫少擎的眸光是如此热切真挚,令她想起以往夜半作恶梦的日子,他始终无怨无悔的伴在身畔,她是如此习惯在夜半惊醒的恐慌时分,见着他安定抚慰的眸子,为她赶走令她惧怕的恶夜鬼魅,也惟有他沉静浑厚的声音,让她再度安心入眠,突然间,不但是心窝痛麻,连眼睛也觉得刺痛,满腔泪水更是泊泊的窜流落颊。
  “南宫,我是不是病得很严重?”唐逍逍睁着漾着泪光的惶然眸子,满心疑虑,自己人正在医院里不是吗?“要不然你为什么一脸苦苦的?”这是她惟一的推论。
  南宫少擎连声咳嗽,老天!她怎么会想到那个方向去呢?
  “到底是什么病?你老实说,我受得住的!”她递过一杯水给他。
  “你……你爱不爱我?”在接过杯子的同时,他突然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他猛然扔出这一颗超强力炸弹,炸得她头昏眼花,不知身在何方,她的心一凛,瞪大了眼睛,眸子晶亮、嘴唇紧抿,他竟然问自己是否爱他?她有没有听错?
  “完了!”唐逍逍整个人瘫倒在床上,声音如游丝般微弱,“我一定是得了怪病,是不?跟我妈一样?天哪……”他只是可怜她而已,吾命已矣,可悲!可叹!
  “逍逍……”南宫少擎轻唤她。
  “我还不想死:我还有好多事没做,怎么……”唐逍逍满脸泪痕,双手自动爬上南宫少擎的的颈子,死命攀着他又不停的哭泣着,“我不要!人家不要死啦!怎么可以,呜……我不要!”
  他是她惟一的倚靠,如果没有他,自己要如何过下去?一个人在阴暗的幽冥地府……黑黑暗暗的……天哪!单是想象,已欲窒息晕厥,若是当真……她不敢再想下去,浑身开始不断的发抖,她一定会崩溃的!
  “逍逍。”南宫少擎的声音好柔,就像樱花树下那层软香的花瓣床,令人迷醉,“逍逍,先听我说,根本没事,是你自己疑心太重……”
  “我都要死了,叫也没用啦!”唐逍逍哽咽着。
  她还有好多事没做,不但没找到颠倒星王子,也没弄回“多多”,更没……没弄清自己跟他之间那股怪怪的气氛到底是什么,怎么能就这样去见天父?虽然她也想念妈咪与遥遥妹,可是……没谈恋爱就早逝的女人,自己会死不瞑目啦!
  “看着我,你不会死的,你一点病都没有,听清楚了吗?”长叹一声,他反手扶住她的颈项,使她抬起头来面对他。
  “真的?你没骗我?不可以骗我哦!”唐逍逍仍痛悲着自己早夭的青春,以为他只是善意的欺骗,完全没注意到他的亲密举止。
  “不信我也该信医生的话,对不?”南宫少擎像教孩子似的谆谆善诱,“真的没事。”就算会有事也是三天后,不过在那之前,他会搞定一切,绝不让她再受一丝一毫肉体折磨之苦。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有好多事要做,很忙的。”她擦干泪水,振作精神。
  “住院是为了让你好好休息的,你就是因为精力太旺盛,老天看不下去了,才强迫你歇息。”换了个姿势,他让她躺在他的臂弯里,空出一只手,轻轻拂弄她的长发。
  “我好爱你,你知不知道?你呢?有没有一丝丝爱我?”这一头如丝水滑的黑色秀丽长发,深深的吸引住他,没注意自己再次道出了爱的告白。
  “喂,你……你到底想干么?”唐逍逍只能睁大眼眸,心脏剧跳,置懔的盯着他,“想偷去做假发不成?”她替他找了个极为别脚的理由。
  聪明的男人是不会与爱情小白痴计较言语上的误差的。
  “瞧你,真不懂得照顾自己!该好好补眠一番……黑眼圈都跑出来了,来,闭上眼睛,乖乖睡一觉。”他的指尖轻画过她的眼眶下方,停住。这正是顾左右而言他的标准动作。
  “一下叫人家看着你,一下又要人家闭眼睡觉,你很难伺候耶!”听从他的建议,她阖上眼睛,却因无聊而再度睁开眼。
  其实,是因为那句好象有听到他说又好象没有说的话语——爱吗?他真的说了吗?
  南宫少擎微笑着,没有驳斥,眼中充满奇异的光芒,灼灼的眼光肆无忌惮的锁在她脸上,但因着他的诡异笑容,而使得她的笑意褪了去。
  邪气的男人,笑得这么诡异,背后肯定有鬼!
  “喂……你……你刚才……说什么?”为了挥去那股缠扰在身边心头的恼人气氛,她无论如何也要找出话题,打破谜咒。
  “黑眼圈吗?”他闻到她发间悠悠飘出的香味,那种该死的沁香味总能让人意乱情迷。
  “前面一句。”谁要问那么没营养的对话?当然是重点问句嘛!蠢!唐逍逍皱起眉头。
  “你爱不爱我?”他再重复一遍。
  爱?啊——她真的没听错?
  他在她眼中是熟悉的,但却遥远而模糊,又荡荡漾漾……她心中隐隐浮动着某些从未有过的情绪,四周的景色忽然都模糊起来,思绪也开始浑沌不明。
  “你的女朋友呢?她怎么办?你也这样问过她吗?还是你要求每个女人都必须回答这个问题?”她挣脱他的怀抱,几近冷酷的望着他。
  “我没有女朋友,是你推给我的,但我不承认,从来没有。”南宫少擎挑起一边眉头,声音低沉而性感,生平第一次,他为自己辩白。
  “是吗?那我要你去死,你死不死?”唐逍逍笑咪咪的,一双眼睛盈盈流转。
  “死。”爱妻要夫君死,夫君不敢苟活——说说而已,他才不信唐逍逍舍得,尤其,她又不是母膛螂转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先说。”唐逍逍一面说,一面挥扬手臂,一如驱赶蚊蝇似的,只想把忽然涌起的微妙情绪给赶开,况且在重点问题上撒赖,而且被纵容,是女人与生俱有的特权之一。
  “爱。”他回答得既笃定又明快,笑得更是粲然。
  但,就因为他答得飞快,并且毫不犹豫,这才令她犹豫了起来——爱情,是那么容易了解的吗?她知道自己素来十分依赖他,但是……那一定是爱吗?
  “哦——”她拖长了声音,纷纷乱乱,一时之间理不清这忽而扬起,忽而沉落的情绪。
  曾几何时,平素天真活泼的逍逍,他守护多年的逍逍,在五官眉宇之间已然展现出属于女人的风情,虽然青涩,但确实已有不同。
  “换你了。”南宫少擎轻声催促着。
  “我不知道。”她假意按住安然无恙的太阳穴,乘机将脸藏在双手中。
  “怎么会不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么一个简单到家的问题,你却答不出来?我不相信。”他的脸一下子沉下来,当他生气的时候,总是格外冷静,他一把扯开她的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她面向他,“真的不知道?”
  “人家就是不知道嘛!”唐逍逍的声音里已有哭意,“我又没谈过恋爱,怎么知道什么爱不爱、喜欢不喜欢的滋味?哪像你,情场猎手,经验多不胜数!”
  “你以为我这六年来窝在你家隔壁是为什么?”他没好气。
  她的心跳突然加速,这句话再加上他的意有所指更令她心慌起来。他不是在戏弄她吧?心底尽是紊乱与不安,还有更多的忐忑、困惑,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为了当助教才租房子吗?”她怯怯的问。
  “当然不!我是为了让一个千年小白痴开窍才窝在这里!你不知道那小白痴多可怜,如果不是我好心,老天爷都懒得理她!”南宫少擎一面指桑骂槐,一面以晶亮星眸瞅着她,唇边亦不自觉地漾起笑意。
  “哦。”唐逍逍又吟叹一声。自己向来被人读为天才少女,那个幸运的千年白痴大概不是指她了。忽而扬起的欣喜情绪蓦然间又被打入十八层地狱,阴暗得可以。
  可是……那他为什么要问自己爱不受他?是为满足征服欲吗?还是属于男人的自大狂?
  “你没有别的话要说?不为自己辩解?”见着她阴晴不定的神情,令他有了调侃的好心情,“好难得:你这副骂不还口的乖巧模样还真是久违了。”
  “你……你说的千年小白痴……是我?”真不知讶高兴抑或发火,怎么也搞不清他的话到底是褒还是贬。
  “欢迎认祖归宗,小白痴。”他揉揉她的发,在耳际印下一吻。
  这种温和的口吻、柔情似水的眸光、深情如幻的气氛,形成一道无法破除的魔咒,令她傻在他怀中,任其为所欲为。
  “我是天才少女,不是什么小白痴!”不过,该抗议的还是不能忘。
  “嘘……别说话,你打坏了好气氛。”柔缓的吻轻轻的印上她的发际,缓缓的游移,不过一瞬间,他湿热的气息距离她的耳畔只有一吋之隔。
  “什么气氛?”好奇宝宝从不错失学习的好机会。
  他终于吻上她的唇,阻断她可能问出的一切他无力回答的问题。她的唇果然如他想象的,像花瓣一样的柔软,搂住她纤润曼妙的娇躯,沁人的幽香随之扑鼻而来,教人心醉神驰。
  第一次体验到与人唇齿相接、相濡以沫的感受,千万般辗转缠绵,教人目眩神迷,浑身都轻飘飘的,不知身处何方,如狂涛骇浪般的情潮向她汹涌而来,瞬时淹没了唐逍逍的理智。
  在心眩神晕之际、心荡头昏之时,唐逍逍蓦然发现,原来这才是她的初吻,上一回“欺负”他时,充其量只能算是咬吻…
  触电、悸动、心儿怦怦狂跳的种种感觉纷纷接踵而至,她浑身都轻飘飘的,甚至忘了挣扎、忘了反抗、忘了一脚踹开他、忘了在他脸上重摔一巴掌……然后她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如想象中在意,虽然没有心理准备,却一点也不后悔。是,他是吻了她,是他令自己领略到这无法言喻的奇妙感受,亦满足了她的好奇……
  若是换了人,她还会做如是想吗?不,她再确定不过。
  但……这么容易就被得手,似乎与她的作风不符,猛然间,另一波狂涛汹涌袭来,她再也无法胡思乱想,只能任自己在情海中随波逐浪。
  “说出心底话,当真那么难?”好半晌过去,南宫少擎才抬眼凝注她。
  “我……呃,关于这个……”她桃腮灼灼,吶吶不能成言。
  这实在不是以三言两语便能解释清楚的情绪,尤其连当事人都处于混沌之中。
  其实,她也不是一直都抱着小驼鸟心态,也曾试着对自己解释,这种从来不曾出现过的想望,只因为承受了他许多好处,不愿负欠,希望未来可能回报于他,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而深刻含意的,然而,这样的理由,对自己却愈来愈缺乏说服力。
  南宫少擎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相识近六年,他怎会看不出她的挣扎和不快乐呢?她不是不明白自己的情意,只是从来不愿面对,更不愿承认,宁可当他只是一个陪在她身边的朋友,但,自己要的却远远超过朋友之谊。
  直到现在,他方能确切看清自己漫长的等待并没有白费,这些年来,唐逍逍总是睁着好奇的眼眸看待在他身畔过往的众色女子,丝毫不见她流露出一丁点喜爱他的爱慕眼光,而自己大了她七岁之多,又常在半夜伴她度过令她恐惧的漫漫黑夜,实在怕极了她会将他当作兄长父执,因此时常出现的调笑挑逗成为他反攻必备的护身武器,事实亦作了最好的证明,他的抉择十分明智。
  现在他清楚看见她心底的困惑,这代表着她渐渐开窍,甚或是情窦初开,终有一天她能明白他的炽烈情意,产生与他相同的感觉,进而爱上他……
  南宫少掌轻轻的叹了口气,只担心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供使用,时间已经一步步逼近,只剩三天了!
         ※        ※         ※
  病愈后的唐逍逍,又开始在自在大学里恣意奔跳,挥洒年轻的青春活力。
  在遭人采撷初吻之后,她躲在家里好半天,羞于出门见人,最后还是被突然返家发现女儿逃学的唐世奇给赶出家门,这才展开了她的寻人行动——寻的是颠倒星王子,可不是那只宇宙无双的可恶色猪!
  千寻万找仍掘不着半丝颠倒星王子的蛛丝马迹之后,唐逍逍只有认命的举白旗投降,厚着脸皮踏入清水大学的领地,原本还以为会被他邪魅的笑意羞得无地自容,没想到这只色猪充分发挥猪的本性,睡死在床上,死不理人。
  下午近两点,南宫少擎还在睡,而且是睡在清水大学的实验室里。他历经千万种鸡猫子喊叫仍无动于衷,自顾自睡,无视人间烦扰。
  “你帮不帮嘛!谁教你告诉我你们很熟,不管,你一定要帮我!”唐逍逍的耐性几乎全数耗费殆尽,非常想捶人。
  南宫少擎惊醒过来一秒钟,勉强撑开眼皮,瞧见来人是她,非常放心的咕哝了一声,又继续倒头睡大觉。
  “喂!你给我起来,起来!起来!叫你起来!”她跳上他的床,踩过他的身体,来到窗边,猛然大力掀开窗帘,刺眼的午后烈阳便争先恐后的抢着跑进来,“太阳都要晒烂你的臭屁股了,快起来!”
  “玻璃全都有防隔紫外线功能,睡再久都不会有事。”点出自己的安全绝无问题之后,他抱紧了枕头再次睡去。
  还不起来?果然睡功惊人!不过……她也不是省油的灯。
  “起来啦!听到没有!”唐逍逍抓起一个满满充塞羽毛的大枕头,高举过头,然后猛然下降,没头没脑的乱扁一顿!她在他身上又打又跳又捶又踩,尽情发挥出全身所有力量,可是,这男人彷若猪精转世,翻了个身,居然还能发出均匀有致的轩声。
  唐逍逍好泄气,整个人瘫坐在床沿,大力喘气之余,仍不忘投以愤恨的眼神——这人之会折腾人的,连叫他起床都能要人命。
  事实上,南宫少擎并非不想起床,而是实在是没力气,他满脸胡髭未刮,眼底红红的满布血丝,形容憔悴得吓人——彻夜未眠又耗费精力的后果便是如此。
  与史圣洁纠缠了一整夜,出上各项耐力、体力、意志力……等等,好不容易才弄来解蛊之药,没想到还睡不到几个小时,就被这个不知感激的小魔女吵得一塌胡涂。恩将仇报的小鬼!翻了个身,他抓起放在床边的小药瓶,一口吞下当中惟一的一粒药丸。
  “喂!不想起来就直说嘛,干么吞药自杀!”唐逍逍大惊失色,想抢下那只药瓶,结果好心去给雷公亲——
  他的力道奇大无比,霍然将她推倒,不由分说的覆住她。
  “干么啊!连自杀也想拖一个垫背的……”泰山压顶!唐逍逍以为自己会被压死,“南宫……你……有没有考虑过要减肥?”
  语尾未落,只见眼前晃过一道白色光影,还来不及弄清楚发生什么事,已有两片有点熟悉又不太熟悉的湿热嘴唇贴上了自己。
  二次失身!不不不,还不到那程度,失吻而已!老天!她原是打算以上回被强吻的经历来勒索恐吓的,没想到又逢辣手摧花……真是时不我予!不过,这回似乎有点奇怪……他……怎么往她口里……天哪!他竟然往她口襄吐东西?嘿心毙了不说,说不定他真是想拉她一块儿死!
  “你……唔,你干什么:有没有卫生概念呀你?”唐逍逍拚死挣扎,死也不愿吞下不知名的怪药,“那是什么药?”
  “我是为你好。”南宫少擎牢牢捏住她的口鼻,不让她有机会将药丸吐掉。那可是他费尽精力才弄回来的珍贵药物,要是让她吐了,可就枉费昨夜没睡的疲惫了。
  啊——吞下去了,“骗鬼!”唐逍逍根本不领情,恨恨的以手背抹嘴,不信邪的以手指抠喉咙,想把怪药吐出来,可惜胃液已接收消化物,不肯归还。
  “你自己可能没印象,不过,你被人下蛊是事实……”南宫少擎强撑起疲累的身子,走至隔壁倒了两杯水进来,递了一杯给她。
  “说!是哪个没天良的家伙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对本公主下毒手的?”她跳起身,掐住南宫少擎的颈子,使劲的摇晃。下蛊?自己是造了什么孽?竟有人憎恨她入骨至此?
  “唉……”他没打算嚼舌根,随便哼哼几声带过,“对了,难得你会这么十万火急的找我,有天大的贵事吗?”
  “少来!先告诉我是谁下的蛊,我再告诉你我的目的。”她双手抱胸,一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模样。
  有没有搞错?到底是谁有求于谁呀?南宫少擎几乎失笑。
  凡是唐逍逍打定主意的事物,几乎没有不到手的,不过他也是如此,但这疲惫的身子可拚不过唐逍逍的穷追烂打,还是补眠为重,睡醒后一切好谈,这场耐力赛,不到最后关头,是看不出输赢的。
  “你说要帮我的,不许反悔。”她擅自替他签下子虚乌有的片面条约,“帮人就该帮到底,哪有人像你这样没有责任心的?”
  “上回不是叫你晚上过来,你自己放弃机会,怎么能怪我!”见招拆招,水来土掩。
  “人家……我,我被下了蛊,怎么去找你?”她把责任推得一乾二净,“我不管,反正你已经答应了,没得反悔!”
  “好吧,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今天晚上,我等你,不见不散。”南宫少擎的笑容好狂妄,眼神闪烁得好邪恶,好坏……好象正在打小红帽主意的大恶狼!
  “逃走的是小狗。”她补上一句,管它龙潭还是虎穴,为了日后幸福快乐着想,说什么也得闯它一闯,“不许反悔。”
  “说得好。”他的笑容烁亮起来,宛如璨星。
  “现在老实告诉我,那底是哪个妖女对本公主上下其手,不,胡乱下蛊?”她的手搭上他的颈子,勒得紧紧的。
  “关于这个问题嘛……呃,”他瞅了她一眼,发现烈焰正炽,万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捻“狮”须,“史圣洁。”
  “哪个史圣洁?”唐逍逍皱皱鼻尖,“我不认识这个人呀!”
  “你强迫推销给我的女朋友,记得吗?就是那个‘史圣洁’。”南宫少擎老实的招出实情,丝毫没有隐瞒。
  “你?她?我?”她踹了他一大脚,“不要脸的卑鄙臭猪!”
  唉,是谁说过诚实为上策的?是谁?南宫少擎抚着病脚暗自咒骂,早知如此,还不如当一只与世无争的蚌就好,多舌多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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