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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夜幽幽,皎月寂照,咏菊小阁内却慌成一团。 “小姐,药拿来啦!快,快生服下。”喜菊皱着眉头服侍湘柔服下一小瓶肠胃散。 湘柔乖乖地吃药,已胃疼得无力多言一句。 喜业气嘟嘟的,好似受了很大冤屈。“虽说咱们做下人的不该批评主子,可喜棠真不知夫人是怎么想的:小姐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怎可同那个江湖郎中孤男寡女的在房里练琴:这事若传出去,将来小姐怎么嫁入呀?” 之前喜棠口口声声夸赞的“名医”这时已成了“江湖郎中”湘柔嘴里虽不说,全里可是很明白二娘的盘算。但她既然决心回报爹爹,使再也无一丝为自己打算的想法了。 湘柔数了一声,抬眼望向窗外一轮皎白明月,幽幽喃语。“咱们生为女子,终生能企盼的便只有嫁入了吗?嫁得好还罢了,若所嫁非人,岂止贻误终身?”眉的丽颜上有一丝落寞。 喜棠、喜菊对瞧一眼,皆面有忧色。 喜菊道:“小姐,你又说些咱们听了不懂的话啦,可别是受了姨姑娘影响,净往些古里古怪的念头上钻!” 湘柔微微一笑,也不争论,伸了伸懒腰。“啊,好困哪;你们两女也累了一天,快些回房休息去吧。”不等两人回话,已面朝里侧躺下。 喜棠、喜菊面面相觑,无可奈何地咕侬两声,也只得闭上嘴巴乖乖离去。 ※ ※ ※ 睡梦中仍隐隐感到胃部作疼……呻吟了声翻过身子,不适的感觉非但不减反倒加剧。 湘柔迷迷糊糊地,抱着肚子痛苦地睁开眼|她在作梦吗? 不然,为什么会看到—— 邵风!? 湘柔猛地自床上坐起,一惊之下,险些尖叫出声!幸而他有先见之明,早一步摀住她的嘴。 “噤声!不然我又得点你哑穴。”他靠近湘柔耳畔,呼出热息。她十分厌恶地摇头,却心悸于他迫近的男性气味。 “保证不叫喊?” 她肯定地猛点头,肌肤上已鼓起一粒粒的疙痞。 他低笑,随即放手。 “我……我在作梦吗?”湘柔睁圆了尚且迷蒙的眸子,茫然地揪住他。虽早知他行事不能以常理度之,但夜半闯入她的闺房毕竟匪夷所思。 他擒笑。“你说是梦,也成。” 这自然不是梦了。可三更半夜的,难道他是来向她道晚安的? “你在想,我深更夜探所为何来,是不?”他眸底敛着诡笑。 湘柔心神恍惚的说了傻话:“难不成,你是来同我道晚安的?” 他忍不住仰首无声而笑这未晓人事的黄花闺女! “你——不怕我?”他低垂眼脸,戏谑似地讽笑她的青涩。 “怕你?”她眨眨眼,水漾随瞳眸闪呀闪地。“嗯……某些时候……是有些怕的!”微微红了脸,她垂首,吶吶说道。 “某些时候?”他一指托高她的下颚,不容她闪躲。“例如?” 湘柔小脸条地刷红,连裸出的一小截粉白颈子霎时间也染成粉红色泽。“好似……,好似那日在……在竹舍。”她两手揪着自个儿胸口的衣棠,不懂何以每回同他说话,总像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好好的一句话总说得结结巴巴。 他唇色邪扬。“是吗?” 他眸光转深,似笑非笑地瞧着她瞬间胀红的白皙肌肤,几绺松散的乌丝垂落在艳红的颊畔,这模样儿……是撩人的。 “胃还疼吗?”他哑着嗓子低问。 她睁圆眼。“你怎知我胃疼?” 他低笑。“我是个大夫。” 若非她脸儿已红得不能再红,相信还会再添上一层羞赧的颜色;她真是问了傻话! “如何?当真还疼?” “睡前吃了药,比起稍早好些了。”羞怯的眸子,泛着水灵灵清光。 他动情地伸手为她拂开颊边的乱发。“那么,方才我听见的呻吟声是怎反回出忑?”动作细拭温柔。 “啊?”她迷惑于他轻柔的指,逗惹地摩挲耳后那片敏感的嫩肤……她有些心神荡漾。“什么……什么呻吟?” 他低笑,双唇押近她耳迸道:“你睡着时还喊疼,忘了吗?”醇厚的嗓音融揉魅惑。 “是……是吗?我不记得了……”她有些想笑:只觉得他热热的气息喷拂在她耳后好痒,惹得她直往里缩,忙着躲开他,以免当真笑出声来。 邵风不悦地伸手按住她的小腹,考虑着是否要用强硬点的手段。 她一愣,两眼瞪住他搁在自个儿小腹上的大手。“没关系……老毛病罢了……忍一忍就过去……” 虽说在交易之时,她便早有,“觉悟”,但这“觉悟”的方法,她可是半点儿也不懂的。通常也只有即将出阁的闺女,才会被授以这方面的常识,因此她对男女之事的“认识”,便只有一直停留在那日两人于竹舍的接触。 “手伸出来。”他命令。 “啊?”虽不知他是何用意,她还是乖乖伸出双手。 握住她冰凉的心手,他眉头微皱,一言不发地分别搭了她两腕的脉搏。 “不必为我费神了,我时常胃疼的,只要忍一忍便没事……”湘柔因他握着自己的手而有些紧张。 “脱下衣棠。”邵风头也不抬地说着。 “啊?”她再次瞪大眼。 “我说——脱下衣棠。”他邪笑,懒懒地说道。 “脱……脱下衣棠?” “啊?”她再次瞪大眼。 “脱……脱下衣裳” “没错。”见她默默地愣住,他嘲弄地撇撇唇。“还不动手?莫非要我代劳吗?” 湘柔一脸惊惧的欲往床角缩,双手挣脱他的掌握而死命的拉紧自己的衣襟。无论如何她是没有勇气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的,现在他瞧见自己只着薄衫的模样,只是不合礼数了,她只觉得两颊烧得火热,心跳剧烈几乎要突出胸口。 瞧着她羞怯的模样儿,他眸光忽尔深浓,猿臂一伸,将她扯入怀里。 三、两下褪下她的衣肢;一片雪白的扮背映着苦皎亮的月色呈现在他的眼前。怀里的人儿哆嗦的厉害。邵风黑眸转浓,狠心的漠视湘柔楚楚可怜的凝眸……湘柔脑子里早打然乱成一团,紧咬着唇,任眼泪在眼眶中凝聚。 他伸手探向她心窝的穴道上。 果然不对劲! 他搁在她胸上的手抚得更紧,另一手则往下移至湘柔腹部的穴道上。 她喘息着,邵风两手不住在她身上两处捺按,她隐隐觉得有两股暖流分别自两处注入她体内;除了因他灼热的大掌碰触她裸裎的身子,令她因羞怯而颤抖外,尚有……痛楚! 邵风额上的汗凝成水珠集结淌落,他双眉凝敛—— “撑着点!”扶住她瘫软的身子,他凝眉低语。 再也承受不住真气灌输体内的痛楚,湘柔嘤咛出声,邵风立刻以嘴堵住她的唇,吞下她带着轻泣的吟哦…… ※ ※ ※ 天刚蒙蒙亮,鸟儿便吱喳啁揪个不停,小鸟们快乐唱和的结果足以吵醒死人,可她却是疼醒的! 胸口与小腹传来的闷痛,挟着彻入内肺的酸疲疼醒了湘柔。她悠悠睁开眼,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对身子何以会酸疼至此有一霎时的茫然……昨晚!? 她完全清醒了!记起昨晚邵风夜探小阁的事:昨儿个自己……脸上一红,她慌慌张张的掀开被褥,却发现自个儿衣棠穿得好好的,并没有裸着身子。 怎会这样呢?莫非昨晚她作了场梦? 但也未免太真实了吧!她记得他要自己脱掉衣棠,按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揉抚,弄热了她……然后她便觉的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难道真的是作梦? 可是自己身上由他两手揉按的地方却又好疼! 面朝床内侧散开中衣和里衣前襟,松解抹胸的带子,检查自个儿的身子……昨夜她果然不是作梦!只见自个儿胸前和小腹,依稀烙着两道手印子的瘀痕!奇怪的是两道手印的中间有两枚殷红如血的小圆点。 瞧着那两道手印覆盖的面积,她连耳根子也烧红了。原来"失身”便是这么回事事吗?那么往后每回都要这么疼了? 思及此,她立刻轻斥自己;但她又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她昨夜晕过去,一时惹恼了他,所以他也不唤醒她便离去……兀自发着呆,忽听得喜棠、喜菊两个丫头的说话声由远至近,一路朝她房里来,慌得她乱手乱脚的胡乱拉拢衣装,闭紧了眼,假做酣睡。 “小姐,该醒啦!快生起来梳洗、用早膳,还得同老爷请安去呢!”喜菊走近床榻来唤她,喜棠则忙着推开小阁的窗子。 湘柔应声睁开眼,小伸一下懒腰,徐徐自床上坐起,正要下床,忽听得喜棠“噫”了一声。“怪了,我明明记得昨儿个这窗是我给虚掩上的,怎地今早却掩得实了?” 湘柔的心“怦”地跳了一下,连忙道:“是昨儿个夜里我给冷醒了,便起来把窗户掩实。” 喜棠哦了声,不疑有它。湘柔暗暗吁了口气。 想来昨夜他定是自这窗子进出了。 ※ ※ ※ 往忆梅轩的路上,须经过明心阁,湘柔知道邵风是家里的上宾,定是安排住在明心阁内,是以经过时不免瞧上两眼:全头扑跳得厉害,脸儿已先红了。不知他昨晚是否当真恼她晕过去?他气自个儿是不要紧的,可别因此后悔同地做了这笔“买卖”,误了爹爹的痛……湘柔正胡思乱想,不觉已到了忆梅轩,自椰子尉房里传出极浓的煎药味。 “爹爹,今儿个觉得怎样?”进了柳子尉房里,湘柔接过冬梅手里的药汤,坐在塌下亲手喂服。柳子尉今日气色不错,因病而给折腾得焦黄憔悴的脸甚至露出一丝笑容。 “昨日那位新来的邵大夫果然高明,不同以往那帮庸医,昨儿个也不过在我身上扎了几针,夜里这病发作时的疼痛竟减了大半。” “真是如此?”湘柔好生安慰,自己总算不是白白牺牲。“若爹爹再让邵大夫施几回针,病体便要全好了!” 柳子尉呵呵笑,甚是慰怀。"邵大夫真是神医,爹这病若当真全好,咱们可得好好答谢他,邵大夫有何要求,即便是难如登天,老夫也得给他排妥!” 这话说中湘柔的心病,她脸上又是一红,垂下了脸,"嗯"了一扛,却答不上话。 柳子尉病况稍有起色,忽然想到一事。“柔儿,你今年也已有十七、八岁了吧?” 湘柔抬起脸,不明白爹爹此间是何用意。“柔儿今年二十了。” “二十了?”柳子尉一某,脸上一片茫然。 湘柔无语,知道爹爹已病得胡涂了!心里不禁有些哀伤。 “你已经二十了!”柳子尉仍是满脸震惊。“你二娘想必替你许了人家了。” “二娘,她……她自爹爹病后一肩挑起家里的生意,多亏二娘把爹爹的生意经营得好生兴旺。可二娘终归是女子,成日打理商号已是分身乏术,自是……自是无暇顾及柔儿的婚嫁。“这番话说得再婉转不过,尽将自己的委屈都掩藏不提,反倒夸薛宝宝的好处。湘柔的用意是希望柳子尉宽心。 “原来是这样……”柳子尉自是相信了。沉吟片刻道:“等我这病再好些,便亲自作主,替你挑一门亲事。只怕到时登门来求亲的人要挤坏咱们柳家大门了!” 湘柔闻言不语,只是浅笑,可心里却是忧虑的。她自然希望爹爹的痛早日康复,但今生她却是不能嫁入了。 就算不提,她已将自己“卖”给邵风的事,经过了昨夜她已非清白之身,如何还能嫁入?况且如今在她心里,再也容不下另一名男子,即便是让其它男人瞧自己一眼都觉得不净。 思及此,湘柔愈是忧挹了。 他已在自个儿心底有了这般影响力了吗?如此一来,就算自己不能嫁他,也要如此为他牵挂羁绊一生吗? 莫怪菀姨要她不可理睬,下可信任,甚至终生也别见男子;或者菀姨此言确是有道理的……离开忆梅轩,一路上湘柔眉轻颦。有了“惦念”,已然不能再同以往一般心如止水。这,是因何而生的呢? 想起自己与邵风之间的“交易”……清楚他对自己并无怜爱,待他厌腻了,她的命运又将如何? “小姐,方才你在爷房里真不该替夫人掩饰的!幸而老爷舟应要替你作主挑二门亲事,否则你的终身大专又要被耽误了。”喜菊随湘柔回往咏菊小阁的路上,嘀嘀咕咕的抱怨。 湘柔淡淡微笑,不置一言地任喜菊喳呼个没完没了,只管想着自己的心事。 “柔表妹……” 一名模样儿斯文,身着宝蓝色缎袍的男子立在小径旁唤住湘柔。 喜菊低呼:“是表少爷。”当下跟薛子平福个身,恭恭敬敬地道了声:“表少爷好。” 薛子平颔首,见湘柔正要欠身,忙上前一步意欲扶住她,湘柔一惊,猛地往后踉跄了几步。 这一来,薛子平自是甚为尴尬,全底限起自个儿唐突,深怕表妹就此瞧不起自己。“柔表妹……我……”却是不知如何开口解围,顿时又恼又悔,甚是狼狈卜他方才乍见柔表妹,如此巧遇令他又惊又喜,尾随踌躇了良久,才鼓足勇气上前同表妹说话,谁知一见到表妹便出丑失态,教他怎能不恨自己无用! 湘柔低低敛下双眸,轻问道:“表哥……有事吗?”未料到曾在此遇见薛子平,更不想他竟会伸手扶自己,她一惊之下明显的退拒定是教他难堪了。 “我……我……” 薛子平嗫嚅了半天,连喜菊也瞧不下去了。喜菊心底是希望这位表少爷能中意小姐的!想走这小径左右四下无人,又是野外空旷地方,留下表少爷和小姐二人想是无妨的,说不准表少爷有啥悄悄话要同小姐说理!她眼珠子一转,当下便有了计谋。 “小姐,你和衷少爷说话,我可得先回小阁去了;喜棠还等着我回去帮忙打扫屋子呢!”说罢便开溜了,没给湘柔回答的机会。 “喜菊……” 湘柔徒劳叫唤,又不能无礼地撇下薛子平离去,只得勉为其难地留下,一时却又找不出话题,场面好生尴尬。 “柔表妹,方才……是我唐突了,你千万不要见怪,我平常不是这样的!”总算教他找回一点理智,想到该先解释。 “不要紧的,方才湘柔也有不对……” “不不,总之是我不好,与你是没有关系的!” 湘柔不再和他争不好之名。“表哥,您唤住湘柔是否有事吩咐?” “我……”薛子平胀红心。“今早,我听姑母说,那新来的邵大夫诘表妹相助为姑爹治病;当真……有其事吗?” “二娘说的是事实。” 薛子平听湘柔亲口印证果有此事,霎时间忧急如焚。“那邵大夫是个轻浮浪子!他要求你配合之事违害礼法,分明是图谋轻薄,表妹你的名节要紧,此事不妥,万万不可答应!”他言语激动。 “昨晚我已答应邵大夫,二娘也允许了。”湘柔一脸平静。若非不愿失礼,她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 薛子平一愣,继而愁恼得连声音也颤抖了。 “表妹……你怎可答应此事!这事……这攸关你的清白名节哪!” 湘柔抬起清亮双眸,淡然而笑。 “表表费心了;湘柔答应此事,早已将名节二字置之度外,一心以爸爹的安危为系,他人若要试毁,湘柔不无怨言。” 薛子平难以相信外表如此纤弱的女子,竟有勇气无视世俗的礼教批判,率心而为。 “可是……表妹……你这么做……对你将来出阁,会有很大的阻碍……” “婚姻之事乃缘分,强求不得;别人若要介意,那也是无法可施的事”不需要告诉薛子平,她原无嫁人的打算。 “我……我不介意!!”薛子平突然喊道。 话一出口,薛子平便知道自己又唐突了:但这本就是他自昨晚见到湘柔后,心中辗转酝酿的情思,此时虽贸然说出口,而他却是不后悔的。 湘柔却教他这番表白弄得不知所措,别开了眼轻蹙起秀眉。“时候不早了,喜棠、喜菊已等着我用午膳,湘柔得告辞。”微一颔首,她加快脚步离去。 薛子平不敢迈步去追,只是凝凝望湘柔的倩影出神,思及方才的冲动,心底又是不安,又是甜蜜;待想到邵风蓄意轻薄的要求,又觉得可恼、可恨,不由得苦苦寻思,该如何解救纯良的表妹,不致教那狂徒给欺侮了。 呆呆杵在原地苦思了许久,终于让他想出一备两全其美的法子,薛子平不由得脸上露出笑容,纠拧的眉头总算松了开来。 ------------------ 炽天使书城OCR小组 Catherine 扫描校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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