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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 中午吃了好大一份猪排饭,吃得肚子撑死了。亲爱的妈妈: 告诉你一件好恶心的事! 倪大维那个王八蛋居然送花给我,还在卡片上面写了这几句话—— 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几次细思量,宁可相思苦。 这话从胡适口中说出来会让人感动,可是从大胡子的嘴巴说出来就是肉麻到极点! 他送了那么一大束花,嚣张地怕全办公室的人不晓得似的。他怎么不干脆送个花圈、花篮,或者找个花车市区游行算了! 送礼也要懂得投人所好,花又不能吃,他如果送礼券或是包现金给我,我都会笑得开心一点。 倪大胡子的气质就适合送上两盒红豆豆花,上面题着: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都采撷,此物最相思。 花,一点也不实际,只能摆在那里好看而已。我一定是哪条神经不对劲,才会晚上对着那束花发呆了半个钟头,浪费我的时间…… 这半个钟头,睡个觉补充体力不是很好吗? P.S.1.倪大胡子这阵子都很规矩,没乱亲人。 P.S.2.不知道如果别人也那么吻我,我会不会也觉得自己是个色欲的享乐主义者? “二头目,你的情郎来了!” “黎晓宁小姐,你的男朋友来了!” “噢……某人的追求者又来了。” 黎晓宁恶狠狠地怒视着那些鬼叫着起哄的同事们,当然也不客气地送了个大白眼给那个一派自在的倪大维。 她瞄了一眼时钟,不客气地对那些男同事们撂下话:“现在是晚上七点钟,一分钟过后还没下班的人,就等着被罚钱。” “哪有这种事,自愿加班还要被罚钱的!”男人们大声抗议着。 “此树是我栽,此地是我开,如果要留下来加班,我告诉你们,统统给我留下买路财!一分钟一百二十元,从这一刻开始计时。” 黎晓宁拿了个手表,翘起二郎腿,拦路财神一样地在公司大门边坐了下来。 一群人纷纷收拾了包袱,呈鸟兽散逃出大门。 “小赵,你欠我一百块了。小林,你八十元了,明天中午我的便当由你负责,我吃鸡腿饭。” 倪大维挑着眉,站在黎晓宁身边和“沙门”的员工们挥手道别。 “你总是这样摧残他们吗?”目送走最后一个人时,倪大维问道。 真是了不起,这群人只花了不到两分钟,就全部消失在办公室外。 “有些人就是不懂得看别人脸色,没人要他们不识趣地招惹我。”黎晓宁意有所指地瞄了他一眼。“沙老大不在的时候,就是我当家。” 打从倪大维开始采取送便当政策后,她突然十分了解几百年前中俄签订尼布楚条约前,俄国在中国边界所进行的鲸吞蚕食阴谋。每天向中国境内跨进一步,看来是无关痛痒的,但是十天就跨了十步、二十天跨了二十步,三、四十天过后,你就会发现自己的领土已经莫名其妙地被异族进驻了。 她搞不清楚她和倪大维算不算在交往,她只晓得从来不许任何人逾过雷池一步的她,居然接受了大胡子三不五时的骚扰。 虽然她当初的用意是省中午的饭钱,而且把他们的关系定位在“好朋友”,不过她老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谁当家都无所谓,我来的目的反正是为了你。你吃饭了吗?”他问。 “还没有,现在才八点多。十点的时候再吃,晚餐和消夜一块吃比较省。”她回答。 “你那么节俭做什么?存那么多钱能带进棺木吗?” “我每个月只赚几万块。一万元放身边,其它全寄回家了。”爸爸住院一个月要两万元,奶奶生活费一万,一万块存钱买房子。她哪来的余钱! 她要有个窝、她要有安定的感觉。 “沙家驹投资股票不是赚了很多钱吗?你怎么不跟他一块做?既然爱钱,为什么不采取积极一点的理财方式?”他一直觉得她存在着许多矛盾。 任何大大小小的乐捐,她可以不予理会,惟独对于妇女与小孩的捐款她可以掏光她身上所有钱,和他身上的钱。 这与她从来不谈她的家庭有关吗?倪大维忖道。许佩蓝说即使是沙家驹也不清楚黎晓宁的家庭状况。 “投资股票也是赌博的行为。”在她的观念里,只要牵涉到投机的事就是赌博。 她知道她的脑袋迂腐得像古人,然而这能怪她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了那样一个赌鬼父亲,她宁可累死自己省下每一分钱,也不要投资任何可能会落空的事。 “你很固执。”倪大维捏了下她的脸颊。 “没人要你理我。”黎晓宁立刻反捏回来,受劲只大几乎让他翻脸。 “我就喜欢固执的女人。”他掀开她的手,听到她骂了一声变态。“我记得你说过,你去年的年终奖金是沙家驹帮你付了一部国产车的头期款。车子呢?怎么不见你开车呢?” “这边开车那么不方便,而且超级难停车,所以我的车子送回老家膜拜了。” 实际上,她半年前才把车子送回南部让奶奶使用。奶奶不会开车,但是隔壁的王妈妈会。王妈妈常骑摩托车载着奶奶去买东西,因为王妈妈家的那太老爷车开起来比摩托车还险象环生。但是她始终觉得骑摩托车太危险了,所以才把自己的车运回去让王妈妈使用。 倪大维看着她,俯低身子与她平行。他专注地凝望着她,想在她变深的眸光中找到她矛盾个性的答案。 然而,敏锐的她却适时地避开了眼。 倪大维一掌抵住她的头颅右侧,一手则撩起她覆在前额的发丝。他的气息与她交融着…… “你的头发长长了。” 黎晓宁直觉地咽了口口水,敏感地察觉到他的靠近,她下意识地往后缩着。讨厌!那种乱七八糟的感觉又来了。 浅浅的笑跃上倪大维唇边,他以指尖勾起她带些迷惘的脸庞。 泉水可以滴穿山壁,铁杵可以磨成绣花针,那么他天天的拜访若没有踩扁“沙门”的门槛,至少稍微挑起了佳人的女性意识。 虽然他有时不免怀疑,她实际上对他手中的排骨便当兴趣还高昂一点。 “呃——”她咬了下唇,动了下脸颊的肌肉。她并不习惯这种四目相对的浪漫情怀。“呃——这个李白说‘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我不是李白,你也不用自比为敬亭山,我们稍息后解散,你觉得如何?” 倪大维二话不说,拉了她就起身,不过嘛……好戏总在后头。 鼻子才刚撞到他的胸口的黎晓宁,还没来得及回味她胸口的若有所失感,她的下颚再度被抬起,而他的唇则扎扎实实地吻上了她!整体动作一气呵成,毫无任何停滞。 倪大维诱惑着她仍然未脱青涩的唇舌,抚吮着她的甜美。 好半晌,直到他确信自己听见了她的低吟声与两人猛烈的心跳声,他才不舍地放开了她,将她轻轻地拥在自己的胸前。 “你不务正业吗?干么天天来报到。”她需要说点话来散发脸上的热气。黎晓宁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脸。 他的胡子扎得她很不舒服。 “沙家驹没教会你,老板可以弹性上下班吗?”他笑着替她抓了抓脸,考虑为她剪掉胡子;女孩子的皮肤还是比较细嫩的。“对了,我爸妈下个月回国,我希望你可以和他们一块吃顿饭。” 倪大维密切注视着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惶。 “下个月回国?他们住在国外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是台湾人,只是一个国语说的比较好的外国土著?”她和大胡子还没达到那种双方家长见面的地步吧! “我家从小就移民到加拿大了。” “无耻。没有国家意识。”她丢了两句话,心里的不安在扩大。 “讲话客气一点,我妈妈气管不好,那里的气候比较适合她。”倪大维看着她脸上酸苦交杂的表情,并未拉回她退开的身子。 “对不起。我祝福伯父、伯母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再见。”她一挥手,立刻往楼上她的套房走去。 “我是认真的。”倪大维严肃地说。 “干我何事?难道要我帮你介绍女朋友吗?你店里的那些女人随便挑一个都可以带去见你爸妈。”黎晓宁头也不回地答。 他交叉着双臂,神情整个冷凝了起来。 “你在闹什么别扭?”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闹别扭,因为你吻了我吗?”黎晓宁踩空了一阶楼梯,身子晃动了下。 “难道我们之间只能讨论那种无关痛痒的吃饭问题吗?”他说。 “吃饭攸关民生大计,怎能说是无关痛痒?”耍赖的口气,连她自己都想甩自己一巴掌。 这样他总该离开了吧! “走吧!沙家驹不是要你到他家去找他们吗?我载你过去。” 倪大维平和地回话,引她惊讶地回头。 倪大维倚着墙,眼中的坚定已经内敛。 OK,就照她的游戏规则来。就连最复杂的谜语都会有解答,他有自信可以抽丝剥茧地找到那个最终的答案。 她究竟在逃避什么? “我自己坐公车过去就可以了。”黎晓宁僵硬地说。 “搭我的车,省时有省钱,你何必自己多跑一趟呢?”倪大维扯着她就往外走。 一路上除了广播的声音之外,两人之间是沉默。 “什么东西都是现实最重要吗?除了现实与金钱之外,任何事都可以摆在一边吗?”经过一整排的银行时,他突然问了句。 “当然。”她清了下喉咙,庆幸总算可以说话来排解不自在。“现实当然是最重要的。你不先把自己养饱,什么理想、抱负都是空谈。只有在顾及现实的状况之下,我才会考虑到其它的事。” “是吗?”视力一向很好的他,目光在看向右边的骑楼时忽而闪过一阵狡黠。“这么说来,你也只是个自私为己的市井小民嘛。” “没有错。很高兴你终于认清了我的真面目,我不是好人。”黎晓宁点头如捣蒜。 她宁愿倪大维把她想得很坏很坏,起码这样他不会对她产生过大的幻想。 倪大维逐渐缓下了车速,靠向路旁。 “你干么?要赶我下车吗?你是道德重整会的会员吗?”她瞪着他脸上诡异的笑容瞧。 “大坏人,你的右前方有一个小孩子正在哭,可能是迷路了。”倪大维指着红砖道上那个哭得唏哩哗啦的小女孩。 “你快停车啊!她一定是迷路了!”黎晓宁按下车窗,拼命地探出头去。 她小时候不止一次被她那个嗜赌、酗酒的老爸遗忘在路边,那种害怕被丢弃的感觉,至今还是她的梦魇。 “反正你又不认识那个小女孩。”他拉住她的衣领,把她那颗小头拉回安全范围内。“头不要伸出车窗,很危险!” 将她的头捉回车内时,倪大维的红色跑车也正驶过小女孩的身边,黎晓宁气得对窗外大叫:“你干么继续往前开,你搞什么鬼!你有没有同情心啊!她才三、四岁,可能连话都还说不清楚!”黎晓宁用力地打他的头,像拍一颗皮球一样。 倪大维瞪了她一眼,不客气地回打了下她的头。 “不是有人说,现实是比较重要的吗?那个小女孩和你非亲非故,你干么帮她?”他踩下油门,车子瞬间又往前冲了一段路。 “我是选择现实。现在不一样啊,救一个迷路的小孩,和现实、理想啊全搭不上边嘛!”见他没有停车之意,她凶恶地拧了下他的手臂一把。 “是吗?我倒认为这才是测验现实与理想的最佳时机。”倪大维踩下煞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不容拒绝地握住她的手。 “罗哩叭嗦的男人。”黎晓宁使劲想抽回自己的手,见他没有放松之意,她恐吓地说:“我数到三,你再不放手,我就吐你口水!” 说完,她犹自不放心地频频回头看着迷路的小女孩。她哭得都蹲到地上了,怎么没有人过去帮她吗?万一有坏人拐走她,怎么办? “给我三十秒说话!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倪大维勾起一道笑,眯着眼睛算计地看着她。“第一,我给你一万元,可是你不许下车去救那个小孩,你得坐在车上看着她。第二,你下着去救孩子,但是你一毛钱都拿不到。” 黎晓宁嘴巴张的奇大。他出的是什么鬼主意? “一万块现金。”倪大维松开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十张钞票。“我数到三,你立刻决定。” “一。”他立刻开始计数。 黎晓宁回头看了小女孩一眼,又看了眼他手中的钞票。赚钱或救人? “二。”倪大维在她的眼前甩了一下钞票。 黎晓宁的脑中转过数个念头——一万元耶!她一个月的生活费哩。那个小女孩一定会有其他人来帮忙的吧。 可是,那个小女孩那么可怜…… “三。”最后通牒到来。 “把车子开到她身边,我倒贴你五块!”黎晓宁大叫出声,把他笑得很张狂的脸转向前方。 “我就知道你……”他一边回转车子,唇边的笑意却是益发不可收拾。落腮胡之外的肌肉,全都开心地往上挑扬。 “啰嗦!闭上你的嘴啦!你没当过兵吗?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你把车给我停到她旁边。”黎晓宁的头又开始不安分地往外钻。 “你猪头啊!叫你不要把头伸出去,听不懂吗?”倪大维这回扯回她的领子后,还免费附赠一记打在她头顶上的铁砂掌。 “喂,打一下一千块。”她揉着头,咬牙切齿地说。 “是喔,我忘了你是很现实的。现实到明明有现成的银子可以赚,你却宁愿倒贴五块去救人。你现实得好可怕哦!”倪大维挪揄着她,深黑的瞳孔中尽是满意的神色。 “停车!”始终注意着小女孩动向的黎晓宁突然喝了一声。 让他在路旁停下车后,她很认真地朝他靠了过去,属于她的淡淡肥皂香气在他的鼻尖飘散开来。 “喂,的胡子,其实你这个人还不错——” 倪大维瞪着她的小手攀上他的脸颊、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直瞅着他,平日镇定的小脸蛋居然泛上一层浅浅的红晕。 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她终于开窍了吗? 他反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心印下一个吻,深情的黑眸温柔地注视着她。只见她犹豫地咬了下唇,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倪大维一笑,揽住她的背,头一低就想亲吻她的唇。她如此娇媚的神情就在眼前,他岂是块不识趣的木头? “等一下。”黎晓宁的手盖上他温暖的嘴巴。“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让你亲。” 倪大维眉头一扬,双目怀疑地盯着她。他今天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做了什么好事,否则这小妮子怎么会自愿让他“占她便宜”呢?! 她一向这么形容他们两人之间的亲吻,或许他下次该考虑“使用者付费”的观念。 “大胡子,答应我好不好?”她的脸又朝他凑近了几分。虽然被他转为粗重的气息所影响,心跳也因为太靠近而跳得毫无章法可言,但她还是会坚持到最后的。 她眨着一双大眼,很热切地望着他。 倪大维拉开黎晓宁盖在唇上的手,长臂一捞,干脆把她带入自己的怀里。 “呃,这样代表你同意了,对不对?”这人前辈子一定是采花大盗。她不过才眨了一次眼,就躺在他和排挡杆上头了。 “说吧,什么事?”男性的目光燃烧着她。 “刚才的那个提议可不可以更改?”她呵呵干笑了两声。 他看她的样子,实在很像她看到钱的反应。 “更改?”亲密的低语顿时化成冬日的微寒。 黎晓宁拼命点头。 “我已经决定不要当好人了,我要当坏人。我不要理那个小女孩了,我要那一万块。我想清楚了,钱比较重要。” 倪大维动了下嘴角,无言地望着她,等着她恢复刚才那种关心小孩子的迫切神态。是他期望太高了吗?他总认为她的现实都只是在嘴里说说罢了,他以为她有一颗柔软的心。 “可以吗?我可以拿到那一万块吗?”她追问着。 “你不是真心的。”至少他不愿意相信她是这样现实的人。 “我是。不然你现在立刻开车离开,我吭都不会吭上一声。” 倪大维绷紧着脸孔,两道剑眉纠成死结。失望什么?失望自己不能改变她? 他的道德标准真的太高了吗? 世间的人本来就不止一种,也许她曾经历过很苦的日子,所以才会分外在意金钱吧? 倪大维低头望着她,把她脸上对钞票的期待全收入眼里。该死的!她真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 黎晓宁吐了吐舌头,没见过大胡子这么严肃的可怕面孔。 她扯了下他的胡子引起他的注意。 “你难道不会觉得这样的姿势配上这样的气氛很别扭吗?我躺在你怀里,你板着一张脸,好像想帮我在脸上纹上‘小人’两个字。” “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想什么?拿这种钱需不需要放下自尊?”他的问话十分尖锐。 “自尊?!大少爷,你真的是没穷过。没人告诉过你,自尊值不了几个铜板?”黎晓宁苦笑,脸上的悲哀闪得很快。 “告诉我关于黎晓宁这个人——”他凝望着她。 “算了,那些事说出来都嫌矫情,还是谈点实际的事吧。”她呵呵干笑两声。“我的一万块呢?” “拿去吧。”他若有所思地把钱塞到她的背包里。 她到底经历了怎么样的童年? “耶耶耶——”黎晓宁高兴得手舞足蹈,一手把钞票塞进手袋,一手伸长拉下他的脖子。“我跟你说一个秘密。”她在他耳边说道。 “什么秘密?”他看着她应该再吃胖三、五公斤的身体,脑袋里想的还是她的童年。 “我刚才看到那个小女孩的爸爸从百货公司跑出来了!他们父女长得好像,而且还穿着同样的史奴比T恤。”她笑得贼兮兮的。 “你说什么!”倪大维大叫一声,立刻抬起头转身去看那一对父女。 年轻的爸爸紧紧抱着他的女儿,而那个哭成花脸的小女儿,很用力地攀着她“失而复得”的爸爸。 父女两人此时的姿势,恰像无尾熊与尤加利树。 倪大维诅咒了两声,转头想大骂这个狡诈的女骗子几声,却被她脸上的表情震慑住所有的言语。 那是一种渴望的表情,也是一种寂寞的神情。 难过不一定要流泪,她眼中深切的悲惨比流泪更让他难受。平日挂着嚣张面具的她,在卸下防备之后,像个希望有人来抱抱她的小女孩。 “别哭。”倪大维紧紧抱住她,不让她再看那对依偎的父女。 “我有干眼症,流不出眼泪。”她干涩地说,努力地想挤出一个微笑。 他摇摇头,把她的头脸拥入他的胸膛。 “你的心在哭。” 黎晓宁的笑容垮了。窝在他的怀抱中,她的肩膀不住地抽动着。 她没有哭,只是不停地发出一种微弱的干噎声,一如受伤的小动物的哀号。 倪大维抱着她,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脊,对她的爱怜排山倒海地淹没了他整颗心。 如果他曾经以为自己对黎晓宁的追求,是因为她言行举止特别、是因为一时的新鲜有趣、是为了她看似少年少女般的青涩神采…… 那么,他现在必须承认他错了! 大错特错! 他不曾如此想守护一个女子。直到他遇上了反应灵敏的她、直到他遇上了坚强奋斗的她…… ------------------ 风动 键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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