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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诺,这个送你。”知道寒雪的英文名字之后,杰瑞就开始这么叫他,每次的叫唤总让他想起满天白雪。 “这是什么?”寒雪瞧着杰瑞替他套上的手链。 “这是贝姬的幸运符,那是她七岁时在一家店里头看到的,之后不论在什么地方,她都一直带着。我相信它真的能带来幸运,至少贝姬比医生所预料的多活了好多年。” 手环的本身是用白金串成的细链,上头零碎串着一颗颗紫水晶,他希望这串手链能带给他幸运。 “谢谢。”寒雪诚心地收下礼物。“我会好好爱惜它的。” “我知道。”杰瑞就是知道他会好好爱惜,所以才毫不犹豫地送他。“你最近好像瘦了。”暑假的关系,上课的人数锐减,才没人来跟他争斯诺。 “天气热的关系,所以吃不多。”寒雪淡淡带过。 其实他每一餐都有吃,而且也吃不少,不过刚吃完没多久就忍不住全吐出来,有吃跟没吃一样,会瘦是当然的。 “你身体不强壮,要多吃点。”身材都已经这么单薄了,再瘦下去还得了。 “会的。可是我有长高喔!”寒雪怕他担心赶紧补充道。 “真的吗?多高了?” “一百六十一了,我平均每三个月就长两公分。” “那不算什么,我跟你一样十七岁的时候,一年就长了十一公分,我妈咪说我跟树一样,好像光浇水就能长高。”不过到了十九岁就没再继续长了,幸好也已有一百八十四,不算高也不算太矮。 “真好,希望我也能长得那么高。杰瑞,你暑假为什么不回家?” “我都是圣诞假期才回家,不过今年加上暑修,我的学分已经修满了,等暑修结束拿到证书我就要回家。你呢?”“我?我不知道,也许很快就会回去了吧!”想到这儿,寒雪觉得头有些晕眩,干脆在书桌上趴下。 “怎么了?不舒服吗?” 寒雪微笑。“只是很想睡觉而已,今天的天气很适合睡觉。”头好昏,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这几天浩天都没回家,晚上只有他一个人在房间,如何也睡不着,幸好韩森留给他的药还剩下一些,吃了至少可以好好的睡上四五个小时。 浩天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家?即使每天都会有一通电话,他还是好想念他。 昨天的电话里有一个女孩子在他身边说话,前天也有,大前天也有。 这时,骆云的模样浮上脑海。会是她吗? 浩天真的不要他了吗? “斯诺?”细细审视寒雪的表情,杰瑞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他不是在睡觉,而是半昏迷了,一张脸苍白得吓人。 “杰瑞,我想吐……”恶心的感觉使得胃一阵翻搅,全身上下已经失去跑洗手间的力气,他觉得他就要吐在教室里了。 “忍着点。” 杰瑞一把抱起昏昏沉沉的寒雪,才刚到洗手间,寒雪立刻吐了起来。可是寒雪吐了老半天除了酸水还是酸水,因为在今天早上吃完早餐时,他就已经把东西全吐光了。 吐不出东西又很想吐,刺激难闻的味道在口腔及鼻间弥漫,那种难受的感觉使得呈半昏迷状态的寒雪像个孩子一样小声委屈地哭了起来。“杰瑞,我好难受……好难受……我不要这样……恶……”说着,他又干呕起来。 “我知道,等一下就好一点了。我带你去看医生,看完医生就会好了。”杰瑞细心地帮他擦去嘴边的秽物,抱起他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贝姬不舒服半昏迷半清醒时也是这样,像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可是不一样啊!贝姬的病死亡率极高,可是斯诺没有同样的病症,他一定会没事的。同样的容颜不一定有同样的命运,上帝不能将天使一再地收回她怀里。 *** “这几天你都很忙嘛!”寒擎天皱了皱眉,一来公司就看见他跟骆云聊得十分开心的模样。 只见两个人紧紧的靠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交往很久的情侣呢。实际上似乎也差不多了,两人的眼中都有着对彼此的赞赏,才会毫无顾忌地做一些亲密的动作。 “要一起来吗?”骆云诚恳的邀请他参加讨论。 “这是什么?”寒擎天走到办公桌旁仔细看着桌上那张精细的草图。 “最新的压缩程式,我跟浩天还没完全弄好,一起来吧!你也是我的学长不是吗?”她跟寒浩天都非常喜欢发明研究,同样是陷入研究就难以抽身的狂热者。 寒擎天看了一下,兴趣也来了,干脆找一张椅子坐下。 交代完所有事项,正准备回英国继续工作的应翔天,经过办公室时看见三个人相处融洽的样子,微微一笑。 然而他提着公事包又走没几步,突然想起一件事。 “小薇,这几天浩天有回家吗?” 秘书摇一摇头。“总裁跟骆小姐都很沉迷于工作,所以这几天都是在公司的休息室过夜。” “谢谢。” 换句话说,就是丢小雪人一个人在家? 看看时间,离上飞机还有两个多小时,先去看一下小雪人好了。 *** 电梯门一开,应翔天先是对敞开的大门皱起眉头。 怎么这么不小心? 走进屋子里,顺手关上门,他发现里头的灯光全开着。 “小雪人,你在哪里?”他直接往卧室走去,果然听见声音,可是……怎会是呕吐的声音? “小雪人?”打开卧室里的浴室门,他这才发现寒雪趴在马桶上不停的吐着,“怎么会这样?”他立刻走过去抽出七、八张面纸,将他嘴边的秽物擦去,但才刚擦好,寒雪马上又吐得乱七八糟。 “我带你去看医生。” 寒雪摇头。“不用了,我才刚看完医生回来,等一下吃药就会好一点。” 再次擦去他嘴边的秽物,应翔天才抱起全身软绵绵的寒雪到床上躺着休息。 “浩天知道吗?”其实他不必问也可以猜出答案,如果浩天知道就不会在公司里跟人聊得那么愉快了。 寒雪很快的摇头。“别说,我很快就会好了,别让浩天担心。” 应翔天心疼地摸着他毫无血色的脸,不但感觉不到温度,而且发觉他又瘦了不少,几乎回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怎么可以不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 “别说,拜托。”他不想让浩天知道。 “为什么?” “浩天现在很快乐对不对?”寒雪美丽的微笑里有着藏不住的凄凉。 “你知道?” 寒雪点点头。“翔天哥,浩天是真的喜欢我对不对?” “当然……” “那他一定会回来的,没什么好怕、好担心的不是吗?”寒雪直视应翔天的双眼,澄澈的眼睛像是洞悉一切,含着很深的悲哀。“可是你们都在担心,我可以从你们的眼睛里看到。”他举着无力的手,探向应翔天忧愁的脸颊。 “没有的事!”应翔天抓住睑上纤细荏弱的手,因被他说中事实而心惊胆跳不已。 寒雪美丽的笑容加深了。“你们都是很好的人,小雪真舍不得离开。” “你在说什么话?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有一种感觉,说了你不能笑喔!” 应翔天点点头,事实上他也笑不出来。 “我觉得我们可能永道都不会再见面了。”心好痛,可是他好想笑,不知为什么,好想笑…… 他的话让应翔天的背脊一凉。“医生是不是说了什么?”难道小雪得了什么绝症吗? “呵,别担心,你看我的身体很好,只是太累又缺乏营养而已。”寒雪将床头的诊疗单拿给他看。 “那你为什么……” “只是一种感觉而已,也许不会成真啊!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我不该乱说话的。”他嘴边挂着寂寞的微笑。“小雪,别这样,别再笑了!”他的笑容让他觉得心好痛、好不安。 “不好看吗?”他依然笑着。 “好看,但是……” “很假?可是我停不下来,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个人是笑着死去,大家一定会认为这个人很幸福、很快乐吧!对了,翔天哥要回英国吗?”他看见门边放着他的行李。 “是啊!等一下的飞机。”可是他现在不想走了。 “那快点去吧!放心,我真的没事,要不然你到英国的时候可以打电话给我,那时候我一定是睡得很饱刚起床,健健康康的跟你聊天。” “小雪……” “我说真的,你不相信我吗?”仿佛没有刚才的那一段对话,寒雪可爱地嘟嘟小嘴。 “相信,我当然相信。” “那打勾勾?到英国要打电话给我喔!” “好,我会记得的。” *** 两天前呕吐的症状稍微好一些,寒雪正想回到学校上课,电话铃声就响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浩天打回来的,但一听到那严厉的声音,才知道是浩天的母亲。 寒瑛采对他没有责骂也没有嘲笑,只是很简单的告诉他,浩天最近过得很好,与未婚妻相处得十分融洽,以后可能不会再去找他了,还问他需不需什么。 门口信封里头是一张机票跟填有五百万元的支票,还有浩天跟骆云在海边玩的照片。 怪不得浩天最近没再打电话给他,打去公司也都不在,原来是去玩了。 照片里头的地点他很清楚,之前浩天也带他去玩过,那天两人还捡了很多的贝壳,现在就放在书房里当摆饰品。 寒雪在家里发了两天的呆,这才想起机票的时间就是今天,于是他坐上了计程车。 要回英国吗?回英国能去哪里? “先生,到了喔。”计程车司机好心提醒盯着外头景色发呆的寒雪,这么漂亮的外国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还会说国语。 寒雪回过神。“谢谢,麻烦等我一下好吗!我还要搭回去,这一千块先给你。” “好,不过这里不能停车,你要多少时间,我再过来接你。” “一个小时后好吗?谢谢。对了,你可以到机场吗?” “中正机场还是水机场?” “中正机场,钱我可以加倍给你。” “可以,不过你搭客运会比较便宜,要不然去水机场搭飞机过去也比较快。”他是很想赚这个钱啦!不过他只赚良心钱。 “没关系,等一下见。”提起小背包下车,寒雪熟悉地往海边的别墅走去,他想现在还早,浩天应该还在睡觉。 结果,寒浩天的确是在,不过已经醒了,正在阳台上跟骆云说话。 看到这情景,寒雪的脚步一步也迈不出去。他今天来只是想问浩天,是不是已经不要他,是不是已经不再喜欢他了? 而眼前的景象已经告诉他答案,浩天以往抱着他的手现在正抱着另一个人;如以往对他所做的一样抚摸着她,温热的唇吻着她。 忍着心口的揪疼,寒雪直直的往前方走去,二楼阳台上的人一直都没发现他,连他已经走进屋子上了二楼站在落地窗前,他们也没发现。 不愿意看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寒雪转身走回二楼的卧室,一滴眼泪滑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门被打开,出神发呆的寒雪抬头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寒浩天,而是全身只套了一件薄衫的骆云。不单是他呆住了,骆云也因为卧室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而吓了一跳,接着想到自己衣衫不整,不由得叫了一声,一巴掌立即甩过去。 寒雪早习惯被打,自然而然地抓住她挥来的手。听到尖叫声进来的寒浩天只看见一个穿着米白色短衫、头戴帽子的男人抓着骆云,毫不犹豫地一个拳头挥过去。 强大的冲击力将纤弱的寒雪打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帽子跟着打落,露出一头灿烂的银发,顿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骆云是因为发现来人惊人的外表,而寒浩天则是因为错打人。 在地上挣扎起身的寒雪因强烈的疼痛让他无法思考…… 这件米白色的短衫是上次来时,寒浩天怕海风吹得他头疼帮他买的,现在米白色的衣服上,沾着鲜红的血迹。 寒浩天说不会打他的,即使他做错什么事也不会打他,那他现在是不是做了很严重的错事,浩天才会打破誓言? 被打的痛楚好久没有尝到,寒雪现在才发现原来不是被打的地方会疼而已,心也好疼。 双眼不敢瞧眼前的两人,寒雪半低着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对不起。”他捡起背包,困难的站着。 “你怎么会在这里?”寒浩天还处在惊愕中,他狼狈的模样让他好心疼。 “我是来问你……不用了,我已经找到答案。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我现在就回去。”面对两人露出一抹艳丽至极的微笑,他匆匆的离开别墅,生怕被瞧见跟着微笑滑落的眼泪。心好痛,痛得他无法呼吸。 “你不追他吗?”骆云像是了解了什么。 追上前几步,又停了下来的寒浩天,皱眉伸手爬梳过微湿的黑发。“不了,明天回去我再跟他说。”现在的他,心里混乱得不知该跟寒雪说些什么好。 这些天来,他被自己的心搞得一团乱,无法不承认骆云的确是让他心动的对象。如果他不曾遇见小雪,可以想见不久的将来,云会是他的另一半。可是对小雪呢?他是那样该死的确定自己是爱他的。 他知道自己对这两人的感情是有些不同,却无法分辨不同的地方在哪里。 *** 晚上七点半,寒擎天带着晚餐想陪寂寞的寒雪吃,当他来到寒浩天的公寓时,里头却是空荡荡的一片。 同一时间,寒雪坐在香港转往英国伦敦的飞机上,紫蓝色的双眼茫然地盯着黑漆漆的窗外,身边除了一开始就拿着的背包之外,什么也没带。背包里头只有护照、钱包,跟一张支票。 回到公寓,他发现其实自己根本没什么好带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浩天给他的,没有一样是他自己的。 于是他只将沾了血的衣服换掉,提着一直背着的背包,重新坐上计程车到中正机场。 “你是英国人吗?”头等舱里,一位贵妇人忍不住想跟这么漂亮的孩子说说话。 “是啊!” “我也是,你住在哪里?” 寒雪微微一笑,看得贵妇人一愣一愣的,没听见他接下来说的话。 “我没有家……” *** 飞机抵达伦敦时已是隔天早上,秋天的伦敦比台湾还要冷上很多。 一路上问着行人,一个人慢慢走着长长的路回到东区贫民窟,来到熟悉的小巷子深处。 “小伙子,找谁?”房东太太恶声恶气的问。 不过寒雪并不怕,以前每次被妈妈打得不省人事时,都是房东太太好心送他到医院,她一直是个面恶心善的人。 “珍姨,我是斯诺,我想找我妈妈。” “咦?你是斯诺?你干嘛回来?快走快走,趁沙娜还没看到你的时候快走。”说着,她就推寒雪走下玄关前的阶梯。“没关系的,珍姨,我是特地来问她几句话的。”反握住她粗壮有力的手,寒雪很冷静的说。 珍奇怪的看他一眼,发现小小的斯诺变了,不像以往胆小怯懦,人也长高了些。可是她一点也不喜欢他这样的转变,那双蓝紫色的眼睛依然美丽,却像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失去光彩。 “沙娜昨天才喝整整一瓶的伏特加,现在还在发酒疯,你自己小心点。”虽然是长高了,两个人打起来一定是沙娜赢。 “我知道。珍姨,这个给你。”寒雪从小背包里拿出两千英镑交给她。那张支票真好用,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家银行开门,顺便将它换成英镑。似乎不用任何繁杂的手续,银行便将它兑换成刚好十万英镑交给他。 从主管的窃窃私语中,他听到了浩天的英文名字,让他更深刻的了解到两个人之间的不同。 “你给我这么多钱做什么?” “我知道妈妈常欠你房租,每次都要拖很久才给你,这些钱是我帮妈妈还的,至少这一年你可以不用为钱烦恼。”没等房东太太有所反应,他熟悉地踏着老旧的楼梯上了二楼,一点也不意外母亲不在屋子里。 他打开外头的安全梯门,一步一步往顶楼爬。妈妈为了躲债,时常失踪,每次失踪其实也不是跑到哪里去,不过是顺着安全梯爬到楼顶,跳到对面房子的小储藏室躲着。 跳过四层楼高、一公尺宽的楼房间隙,很容易地找到在储藏室吞云吐雾的沙娜。 里头的沙娜先是被突然照进来的阳光给吓了一跳,在看清来人之后,毫不犹豫地抓起旁边掉落地小石砖往寒雪身上砸。“你这个小混蛋,还知道回来,你老娘差点没给奈森那个粗肥给堵死,他妈的,被干一下会死吗?你老娘天天被干都没说什么了。” “你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吗?”躲过石砖,寒雪问。 “介意什么?你的身体又没比老娘高贵多少,这里的男妓多的是,就你一个不能被干?”沙娜如火焰般美丽的脸庞即使在毒品烟酒的侵蚀下,仍美丽得惊人。 寒雪的五官遗传自母亲,甚至比母亲更精致几分的样貌,再过个一、两年绝对是无人能比。 “可是我是你的孩子不是吗?” “是我的孩子又如何?你给了我什么吗?”沙娜狂笑,仿佛他刚才说了一个什么大笑话一样。“你什么都没给我是吧?既然什么都不能给我,我何必要一个废物。” 寒雪苦笑,她的话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他以为自己至少会有一点点悲伤,可是他没有。心里头惟一记得的一句话,就是他什么也不能给。 “我一直很好奇,是谁能让你愿意生下我,你一定很爱他吧?”既然不要他,却又生下他,这其中必定有不为人知的理由吧! “废话,如果我不爱他,何必不让你出去工作?如果让人知道他跟一个妓女生下小孩,那……”发现自己说得太多,沙娜猛顿住话语,用力地吸了一口烟。 寒雪知道那不是普通的烟,而是大麻。 替她接下接下来的话,他也是不久前才明白人跟人并不是相同的。“那就会毁了他的地位、名誉、家庭。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我只是个妓女不是吗?连提人家的鞋都不配,还奢望他能爱我一辈子,结果我只是他玩弄的对象……”用力丢下燃烧中的烟,蹲下身将脸仅仅埋在膝间,双手用力的抱住头。“可是我爱他啊!即使他不要我,抛弃我,我还是爱他啊!” “妈妈……” “别碰我,你也一样,你也被抛弃了不是吗?否则你怎么会在这里?”沙娜又哭又笑。“我是个妓女,你也一样,让人玩弄你的身体,丢几张钱给你、再把你踢到角落……你也一样!”沙娜用力朝蹲下身的寒雪甩了一个巴掌。 跌坐在水泥地上,寒雪本能地摸摸嘴角再度破裂的伤口,指尖有着鲜红的血迹。“我也一样……”不知是麻木还是怎样,以前觉得如火烧灼般的巴掌,现在一点感觉也没有。 “跟男人做爱的滋味怎样?那男人看起来是老手了,技巧一定不错吧?”那天她就在巷子口附近用刚拿到的钱买酒喝,将所有经过看得一清二楚。“下次换奈森如何?反正都是卖,哪个男人都一样。不过你也真幸运,第一个男人有钱又英俊……呵呵,要赚钱就趁现在,客人对年轻的男孩子比较有兴趣。” 寒雪站起身,她的话重新将他心中的伤口划开,痛得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狼狈地站起身,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怎么?想跑了?想跑到哪里去?你以为那个男人还会保护你,还会要你吗?他现在一定手里抱个女人,过个一、两年再跟有钱有势的富家女结婚,然后把你忘得一干二净。别忘了你是个男人,谁会要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妓女生的孩子……哈哈……别想了……”大麻烟已经开始发生效果,沙娜不停地傻笑。 寒雪空洞的眼神直望着母亲,颓然地往来处走去。 如果他父亲跟他长得有点相似,又是个名人,那他可以猜得到是谁——一个现在有着地位、家庭、幸福的男人。透过电视里的那双眼,他知道他已忘记生命里曾经有过一个叫沙娜的女人。 说爱很简单,就如同忘记是那么容易。 是母亲太傻,还是太奢望? 是奢望吧!就跟他一样。 ------------------ 转自书香门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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