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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的冬天很冷,再加上连着下了七、八天的大雪,更是将四周的空气都给降下了好几度。马路上的车子只能以缓慢的速度前进,以防轮胎在下雪的路面上打滑失去控制。 “这时候就觉得台湾比较好。”一台黑色长型轿车上的后座里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看着外头行人穿着大衣长靴也抵不住侵袭的冷风,再看看自己身旁脱下厚重衣物的好友,不禁感叹道。 另一个人看了他一眼,很久很久才开口:“今年夏天你在台湾也说过同样的话。”说什么这时候就觉得伦敦比较好之类的废话。 “难道不是吗?”台湾的冬天的确比较暖和,伦敦的夏天也的确比较凉快啊! 寒浩天不想理他这个废话连篇的好友,默默看着外头已经看过数十年的街道。 他是个混血儿,母亲是台湾黑道龙头,父亲则是英国黑道大哥,两人在一次谈判时爱上对方,从此以后就干脆结婚将两大势力合并,在英国台湾两地来回跑。结婚的第二年生下寒擎天跟寒浩天一对双胞胎,兄弟俩有西方人的深刻五官,也有东方人的神秘含蓄气质。 兄弟俩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倒比较像早已去世的爷爷;俊美阳刚的脸,可以吸引天底下的每一个女人。自从生下他们之后,父亲就老担心他们会跟他们的爷爷一样花心,女人一个换过一个,最后死在女人的床上。 他跟寒擎天也许不像爷爷那么花心,不过身边的女人的确也从不曾固定过,让母亲无时无刻叨念着:都已经是二十五岁的男人了,再不赶紧找个老婆固定下来,搞不好等她死了都看不到孙子,她都已经是五十多岁的老女人了! 结婚!? 也许因为是孪生子的关系,他很清楚他跟擎天都没有结婚的打算,也不想生小孩。并不是他们讨厌小孩,而是不想负担教育的责任,以他们两人习惯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很难花时间在孩子身上。至于所谓的另一半,至今就没有哪个女人让他心动过。 突地,车窗边一道银色的光影自巷子口窜出,然后仆倒滑到车前。车上两人皱起眉头,司机则惊慌地踩下煞车,只听见砰的一声。 “撞……撞到人了……”司机很确定那个被撞离车子三步远的是个人,身上隐约还可以看到血迹。 两人不疾不徐地下车,走向那个挣扎着想起身的人,只见他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杂乱无比,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 “你没事吧?”寒浩天一点也不想蹲身扶起这个全身脏兮兮的家伙,他大概又是街上的游民吧。 应翔天稍微“好心”一点,他弯身拉起可能被撞得十分严重的人。很多游民都会利用车祸,乘机坑人一笔或到医院住一段时间,这人也许又是其中之一,对这种人他向来不用客气。 那人被拉得牵动伤口,轻轻喊了一声,挣脱出被抓着的手。 此时巷子口传来呼唤声,他勉强转头看向巷子口,立即惊慌地拉住寒浩天的裤角。“拜托,救我,拜托!” 从他仰起的脸,两人终于有机会看清他的长相——跟雪一般颜色的苍白肌肤沾满尘土,凹陷的双颊可以看出饿了不少天,可是一双蓝紫色的眸,漂亮得仿佛入夜时分的天空,清澈干净,除了惊恐之外看不出有一丝欺瞒。 “臭小子,你妈已经拿了我的四十英镑,竟敢咬我还跑掉!” 来人手里操着一根球棍,不但衣衫不整,裤子上的拉链还没拉。再看看银发少年身上被撕破的衣服及瘀青,不用多想也知道怎么一回事。 “不要……不要……”这已经是第二次妈妈将他卖人,上次他好不容易才逃走,这一次……他好怕,讨厌那一双手在他身上又捏又摸的,还伸进他的裤子里,好恶心。 如果是什么抢劫或帮派争斗,死了人他们也不管,可是他们最看不得强暴!会强暴的人根本就跟畜生没啥两样,看到喜欢的就上,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这一次应翔天很小心地拉起银发少年的手,发现他的另一只手紧抓着裤子,过长的裤脚包住了其中一只赤足,这大概就是他摔倒的原因吧! “你动手还是我动手?”应翔天看向寒浩天冷厉的双眼。 “你动手。”脚下踏着皮鞋,不好在湿滑的地面上动手。 “那我就不客气了。”将少年交给他,应翔天往前走了几步,面对那个拿着棍子的粗汉跟后头追来的人。 “臭小子,想多管闲事也不看看自己的能力,再不让开的话我连你一起干!”瞧见应翔天一脸斯文秀气的娃娃脸、瘦削的身材,粗汉色迷迷的说。 虽然斯诺比较诱人,可这多管闲事的家伙也挺对他胃口的,一旁扶着斯诺的人更是俊美得紧,外表神色冷归冷,却更有一份神秘感,惟一的缺点就是太过高大,最少也高他半颗头。 听见他的话,银发少年斯诺更是害怕地发起抖来,他担心地望着应翔天,又看向粗汉。“别……不关他们的事……你别打他……”他颤抖着声音,想阻止粗汉接下来的动作,他不想连累其他人……可是他好怕。 低头望着银发少年充满惊惧即将滴下泪珠的眼,寒浩天心头莫名一紧,用力抱紧他的腰,不让他无力的身子滑落地面。 腰间的力量让斯诺终于注意到抱着他的高大男子,蓝紫色的眼眸瞧向寒浩天那张俊美的脸庞,突地愣住。 好好看的一张脸,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脸庞!立体分明的五官嵌在刀削似的脸上,却不若西方人的粗犷,看起来十分柔和。挺直的鼻梁及微抿的双唇,显示出此人坚强毫不妥协的个性,笔直剑眉下的那双黑眸,有股让人忘记呼吸的力量,里头充满令人安定的光芒,让他不再恐惧。 “你叫什么名字?”寒浩天有些讶异自己竟会在那双蓝紫色眼眸的注视下先开口,随着他渐渐安心的目光,心头流过一道暖流。 “斯诺。”斯诺本能地回答。 “斯诺?”斯诺是雪的发音,这是每一个人在听见这个名字时都会想到的。 斯诺点点头,“我是在下大雪的季节出生的,所以妈妈叫我斯诺。” 原来如此,他还以为是因为那一头银发及雪白肤色的缘故。不过,他真的很适合这个名字。 “原来我们救了个小雪人呢!”不用一分钟就处理完那一群废物的应翔天,一过来就听见他们的对话。 斯诺听见他的声音,猛然想起现在的状况,转头看向刚才那群人站着的地方,那里现在只躺了四个昏迷的“障碍物”。 他没事了,他安全了!这是他脑海的惟一的反应。 才想回头跟两人道谢,嘴边还来不及露出笑容,随即因为突如其来的松懈,全身的痛楚也侵入脑部,顿时眼前一黑,他跟着不省人事。 寒浩天很自然地扶住他,不高兴地发现斯诺额际已经干涸的血渍。 “怎么办?”应翔天看了一眼昏过去的人,现在已经很晚了,医院早已经关门。 “先让他住我那里,叫韩森过来帮他看一下。”不想将他交给医院的急诊部,这里惟一能让他相信的医生只有韩森而已。 应翔天讶异地看他一眼,再看看昏过去的斯诺,奇怪的思绪在脑中一闪而逝。这不像浩天的举动,如果是以往,哪会管这孩子的死活。“我马上通知,是大宅还是公寓?”他们在这里的房子可不只一处,最近的两个地方便是白朗特家宅跟浩天的私人公寓。 “公寓。”发现斯诺的肩膀微肿,他抬手一摸,指尖的触感告诉他是骨折了。亏他还能忍这么久,一定是怕得不得了,才能忍受这样的痛楚吧! 寒浩天弯身打横抱起斯诺,他苍白的双唇因为身体的移动发出细微的呻吟,两道漂亮的柳眉痛苦地蹙起。 “很可能肋骨出了问题。”以往帮中常有打架、暗杀、群殴的事件,应翔天看多了同样的情况,立刻就猜出是怎么一回事。 进入车中,寒浩天让斯诺平躺在皮椅上,快速地脱下他身上的衣物,发现他白皙的身体上除了胸前的瘀血之外,背后还有鞭痕,上头渗出新的血迹;而他细瘦的脚踝有一边肿起,发出异常的热度。 “天啊!他还真能忍,都已经肿成这样了还能跑,一定很痛吧!”拿了条手帕到外头包了一些干净的雪,冰敷在他肿起的脚踝上,应翔天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可能是个骗子,没想到竟然是个受虐儿。” “联络韩森了吗?”寒浩天指示前头的司机开车,一边小心而熟练地处理这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很难控制心中的怒火高张。这孩子看起来才十三、四岁,居然受到这样的对待,从身上那些旧的疤痕来看,恐怕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遭受这种非人的待遇。 “联络了,韩森说最好先到他那里检查一下,以防有头部出血或其他地方内出血的状况。”应翔天将座位上的大衣拿起,盖在斯诺的身上。他们身为帮派的大哥,看多了这些情况,同情心已经被磨得几乎一干二净。可是这孩子不同,他们的处境通常都是自找的,这孩子却是什么事也没做,就得承受这些痛楚,上天是多么的不公平。 擦去他脸上的污渍,应翔天惊叹,“他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拥有十分清秀美丽的五官及一双初生婴儿般清澈的眼眸,如果再胖一些,一定会是个人见人爱的宝贝。 “可惜他的父母不懂得珍惜。”寒浩天冷冷地回答,这样的孩子对那种父母来说是一种奢侈。 “等他伤好时怎么办?让他回家的话一定又会发生同样的情况。”过于单纯的心灵处在这种黑暗的地方,只有被欺负的份。继续待在那种家庭,情况依然会一再发生,直到这孩子的心被污染,或者是承受不起环境的坎坷而死。 “我们钱多的是,不差多一张嘴。” “这倒是。”那接下来呢? 最后的疑问他没问出口,未来的事自然有时间去作解答,他又何必多问。 *** 斯诺张开眼,他没见过的天花板,往下看一些,他没见过的摆饰,再往下看一点,他没见过的地板,上头还铺着白色毛茸茸的地毯;柔软的大床、手臂上的点滴、身上的纱布……他到底在哪里? 还记得晚上妈妈带他到一间的屋子,然后留他一个人在那里,过了一分钟,他看见店里的熟客奈森笑着走近他身边,要他不用紧张,然后就伸手开始脱起他的衣服。 他吓了一跳,想到上次也是这样被一个陌生人脱个精光才知道要逃,这一次衣服才刚被解开一个扣子,他立刻就用力推开奈森往外跑。奈森不一会儿就捉住他,他害怕之下咬了他一口,结果被打了一顿,头撞到墙壁就昏了过去。再醒来时,他身上只剩下一件裤子,而奈森正一脸猥琐地触摸他。 他忍住不停涌上来的恶心感,趁奈森一个不备,踹了他一脚才跑出来。跑出来之前他顺手抓了一件衣服穿上,刚刚才跑到巷子口,就被车子撞到…… 所有的记忆,一一回到脑海里,斯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是想了这么多,他还是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你醒了?肚子饿不饿?”刚从公司回来的寒浩天,一眼就看见床上的斯诺一脸茫然地发着呆,大眼圆睁的模样可爱极了,他捡到的这个小雪人在清洗过后实在是漂亮,可惜就是瘦巴巴的。 闻声转头,斯诺看见了晕过去前那一张令人安心的俊脸,蓝紫色的双眸霎时一亮。“啊!是您,是您救了我……啊!”满心的感激,脱口而出的自然而然就成了敬语;他想挣扎起身,却引来全身一阵剧痛,禁不住轻呼出声。 “别动,你全身上下共有三处骨折,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痊愈,头部还有轻微的脑震荡,所以必须……”他看见斯诺的表情立刻停口。很显然的,他不知道骨折跟脑震荡是什么东西。“算了,你别起来就是了,还有,不准对我用敬语,我的名字叫寒浩天。”他有英文名字,不过他希望从他口中听到的会是习惯的中文。 “寒……浩……天……”发音有些奇怪,斯诺自己听了也怪怪的,于是又念了一次,还是同样奇怪。 寒浩天不知道自己的唇角正勾起一抹很浅很浅的笑容。“叫我浩天就好了,浩天会吗?” 斯诺很认真的点头,又说了好几次,终于说得有模有样:“浩天,对不对?” “没错。小雪人,你几岁了?” “十六。”得到他的称赞,斯诺笑开了,他好喜欢眼前这个大哥哥。 “十六?”他还以为只有十三,他看起来是这么小,也许是长期营养不良吧。 “肚子饿了对不对?你已经睡了两天。”这两天他一直睡得不是很安稳,常常做恶梦,每次都是他到客房握住他的手,他才安静下来。他最后干脆抱他到主卧室来和自己一起睡,这才免去一堆麻烦。 斯诺对自己睡了两天的事并不很惊讶,有一次被妈妈打了之后,他一个人在房间里昏迷四天才醒来,还是被看不过去的房东给叫醒的。那时候一个好心的大姐姐带他到医院,医生说了一堆他听不懂的话,然后让他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才让他回家。回家后的第二天那个大姐姐又来一次,却被妈妈赶走,接下来也就再也没见过她。 拿起刚才放在床头、自中国城买回来的燕窝粥,舀了一口到斯诺的嘴边。“已经不烫了,快吃。”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照顾人,要是让他的属下看到,八成会眼珠子掉一地,下巴怎么也合不起来。 连吃了几口之后,斯诺美丽的眼睛突然湿湿的。 “怎么了?烫到了吗?”见着他的泪水滑落,寒浩天的心再度纠结,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一次突然的感受也许可以说是偶然,但同样的感受一再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发生,那就该好好正视了。 斯诺连忙摇头。“没,没烫到。” “那为什么哭?”他的眼泪让他心疼。 一滴眼泪又再度滑下。“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他好害怕等伤一好,他就必须再回到那黑暗的地方,想到母亲手中的棍子跟奈森摸着自己的手,身体忍不住又颤抖起来。这一次回去,一定逃不掉了,奈森在那里有很多的帮手,他一定会想办法报复,然后妈妈又会一再把他卖给人……他不要,他好怕! 恐惧完全写在他清澈的双眼中,寒浩天一眼就明白他在怕些什么。“你不想回家吗?” 斯诺用力的摇头,更多的恐惧进驻眼底。 “别摇了。”寒浩天双手固定住他的双颊。 都脑震荡了,还摇得那么大力,不头昏才怪。“不想回去的话就留在我身边吧!” 斯诺惊讶地张大一张小嘴,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寒浩天又笑了。“我说,不想回去的话就留在我的身边。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吗?” 呆了半晌,不争气的眼泪又滑下,斯诺忍不住起身抱住寒浩天,这是他惟一懂得表达自己心情的办法。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你真的愿意让我留下来吗?”如果可以,他想学很多很多的事,这样就可以报答他的好心。小小的身体抱起来很舒服,这是寒浩天的第一个念头。 “没关系,不过我有个小小的条件。” “我答应。”他什么都答应! 斯诺睁大双眼的可爱的模样,让寒浩天又想笑了。“我是中国人,有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台湾,所以你必须要学习中文,当然英文也要学好。”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一定不曾接受过教育,稍微难一点的字汇他就听不懂了。 “我学、我学,我会很努力学的。”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他什么事情都做。从很久以前,他就很羡慕那些能够自己翻书、看书的人,不像他,除了偷偷学来的二十六个字母跟自己的名字之外,什么也看不懂。 “然后,我必须替你取中文名字,小雪人。” 斯诺静静地瞧着他,听他说话,他好喜欢他的脸、他的气息、他的声音、他的一切,他让他觉得好安心、好快乐。这是以前他从来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就叫寒雪好了,斯诺的中文就是雪,这名字最适合你了,小雪人。” 斯诺快乐地将“寒雪”两字说了一次,也许是刚才在念寒浩天时抓到了诀窍,一次就成功。“寒雪?” “没错,寒是姓,雪是名。”小雪人不但漂亮,而且很聪明。 “寒雪。”对这个新的名字,寒雪很快乐地又念了一次。 “我就叫你小雪,其实小雪人也不错。” 寒浩天说的都是中文,除了雪字之外,其他的他一个也听不懂,所以傻傻地在一旁笑着。 寒浩天不是笨蛋更不迟钝,在发现了自己对这可爱的小家伙有一种莫名的怜惜之情之后,他就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有些讶异让自己感动的对象,居然会是同性。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也会有对人心动的一天,即使可能,他也以为该是女人。 “小雪人醒了啊。”应翔天一进入主卧室,就看见斯诺卧坐在床上,傻傻地对着寒浩天笑,那模样说多惹人怜爱就有多惹人怜爱。 “啊!你是另外一个好心的大哥哥。”寒雪立刻认出应翔天。 “大哥哥?我已经二十五了……” “小雪已经十六了。”寒浩天又喂了他一口粥,很满意地看着一碗粥即将吃完。 “十六?小雪人,你真的十六了?”他的身高连他的肩膀都不到,大概只有一百五十五而已,跟浩天更是差了四十多公分,怎么看都像是个孩子。 寒雪点点头。“再半个月就满十七了。” 寒浩天说:“会再长大的。”依照他的骨架来看,至少也能有一百八十左右,不过成长期都已经过了一半,长期营养不足的结果,能长到一百七就已经不错了。 “其实这个体型也不错不是吗?抱起来刚刚好。”应翔天若有所指地看着寒浩天,从他刚才温柔地喂小雪人吃东西的模样,他就已经猜到怎么一回事。 “是刚刚好。”寒浩天肯定了他的想法。 “你啊!”他真的不知道该如说浩天这个人,平常人一旦发现自己爱上个同性时,通常都会不知所措或者难以接受。浩天稳重的个性的确是不会不知所措啦!但是也接受得太快了一些。 人之所以抗拒自己是个同性恋,通常就是因为世俗难以接受,会遭受不少人的非议及异样的眼光。而浩天狂妄到极点,他根本就不在乎世俗的看法,所以他只知道该把握的东西,就绝对不会放手。 “你想你爸妈会怎么说?”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他不打算让寒雪知道两人之间的对话。 “那是他们的事。”他的人生不受别人的控制。 “那小雪人呢?他会是个天使男孩吗?” 寒浩天看人寒雪茫然的双眼。“就算不是,我也会让他成为天使男孩。”他想要的东西,从来就不曾失手过。 应翔天叹了一口气。 “我想他是你的了。”浩天真正施展魅力,没人能躲得过。“这段路不好走,小雪人很容易受伤害。”紫蓝色的眸子太纯澈,什么都不懂,只能被好好的呵护。 “我知道。”看见寒雪嘴角有一小颗饭粒,寒浩天微笑地俯身吻去那颗米粒,满意地看见他的小脸慢慢涨红,美丽的双眼中并没有抗拒,除了害羞还是害羞。 看着这一切的应翔天只是在心里咕哝: 小红帽这回真的被吃定了,因为救他的猎人本身也是一只不怀好意的大野狼。 *** 寒雪摸摸自己的唇,就想起寒浩天的吻。 浩天的唇软软的很舒服,吻上去的一瞬间有麻麻的感觉,让他全身使不出半点力气,一颗心怦怦地如擂鼓般狂跳。 他为什么吻他呢? 到现在他依然不明白,是因为浩天喜欢他吗?还是就像是大人吻自己的孩子一样? 妈妈从来不曾吻过他,可是他看过在街上行走的家人,父母总是慈祥地吻着自己的孩子,嘴边带宠爱的笑容。浩天是因为这样所以吻他吗?因为他像个孩子? 可是他已经快十七岁了,虽然老长不高,但已经不是个孩子。 他很喜欢浩天的吻,也喜欢睡在他温暖的怀里,鼻间都是属于他的味道。若不是身体还没好,他好想窝在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就这么一觉到天亮,不会有任何恶梦干扰。 “在想些什么?”应翔天摸摸他的头,小心地将他自床上抱起,尽量不碰到他尚未痊愈的伤口。 伦敦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下一站要前往爱丁堡,因为浩天必须先过去找大长老,才由他过来接小雪人。 “翔天,你被吻过吗?”在翔天的怀里也很舒服,但是他还是比较喜欢浩天的吻。 “我吻过人,还没被吻过。”对这种亲密的事,他一向采取主动权。“为什么问这个?呵呵!想起浩天的吻了吧!”小雪人一向藏不住事,所有的想法全写在脸上。 寒雪没说话,脸蛋却红得不得了,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啊!要多吃点。”从楼上抱到楼下,一点重量也没有,上次韩森帮他做检查,才三十二公斤,实在太瘦了。 “我有吃。”这几天浩天让他吃了好多东西,以往三天的量还没现在一天的多。而且很多东西都是他没吃过的,包括他不喜欢的苦瓜跟生贝类。 等司机打开车门,将他抱进车内后,应翔天在他对面坐下。“还要再努力,你四餐的量才不过等于我们的一餐,是男孩子就要多吃点,这样才会有力气。”话是这么说啦!不过身边有浩天在,根本就用不到什么力气,再加上小雪人的体质不是很好,一辈子都成不了孔武有力的男人,说这些话跟废话没什么两样。 “我知道,翔天,我们要去哪里?” “爱丁堡,浩天已经先过去了。” “爱丁堡在哪里?”这一辈子他只在伦敦东区的旧式贫民窟待过,活动范围超过自家里算起五公里的范围。 知道说了他也不懂,应翔天微微一笑。“在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会到,你可以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再叫你。” 寒雪摇摇头,望向车窗外的景色,这里的建筑物他从来都没见过,看起来比他住的地方还要漂亮许多。白色的小屋子,上面是暗橘色的瓦片、透明的窗子…… “这里好漂亮。” “这边的房子比较新,是采维多利亚式的建筑,所以看起来小巧典雅。等一下再过去就是老式建筑了,几乎每一栋都经过很长久的时间,西区的建筑大多如此,自古以来为政治文化中心。”虽然知道他不懂,他还是说给他听,能学多少就学多少。 寒雪转过头看向应翔天,眼里有着担心。“我要学的东西很多对不对?” “是啊!可是你很聪明,一定能学得很好。”就怕累坏了他,他比别人少了十多年的学习生涯,需要非常努力才能迎头赶上。 “我会很努力的。”他想当个有用的人,能帮得上浩天的忙。 “我相信,不过努力归努力,别用功过头把身体搞坏才好。”韩森说他有先天性心脏病,等他身体养好一点时,就立刻帮他动手术,手术成功率很高,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成功后就可以跟平常人一样。 “嗯。”寒雪的注意力又被外头的景色吸引过去,外头是一栋很大的建筑物,建筑物上有一个大钟。 “这里是众议院,钟是有名的大鹏钟,再过去旁边是最好的爱丽思音乐学院,就在女神像的后头;至于有名的大英博物馆跟白金汉宫虽然就在附近,可是我们不会经过,有机会再叫浩天带你来看。” “音乐学院是只学乐器的学校吗?” “当然不止,还包括唱歌跟理论及作曲等等,浩天在这里读过书喔!”他主修小提琴,副修钢琴跟理论作曲。 听见浩天在这里读过书,一双大眼忍不住紧盯着建筑物瞧,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每个人都要学吗?”总觉得除了他之外,每一个人都懂得好多东西,不像他,什么都不会。 “当然不是,浩天是个特异分子,你不必学他。”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天才,可以每一样都学,还学得有模有样。 “喔。”寒浩天果然是不一样的。 寒雪单纯的心越来越崇拜寒浩天,几乎把他当成无所不能的神。 ------------------ 转自书香门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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