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跟进来做什么?”藏玄涛不甚愉悦地问。
  “给明珠壮胆啊!”袭虹情回答得理直气壮,而且还暗含责难之意——谁教他平时老爱乱骂人。
  “壮什么胆?难不成我会吃了她啊?”藏玄涛以傲慢的高姿态冷睇她一眼。“笨女人,你用点脑袋好不好?”
  她为了讨好朋友,连不理会他这种混帐话都说得出口,他还能对她有什么期待?
  “难说喔!”袭虹情皱起惹人怜爱的瑶鼻,以打抱不平的声音反驳回去。“你那么凶,搞不好会把明珠骂哭了。”
  她已经被他凶习惯了,所以,她勉强可以忍耐一下,可是,明珠从来没被他骂过,一定会被他吓哭的。
  “我没事骂她做什么?”现在,藏玄涛打死也不承认先前有责怪明珠的念头了。
  “那你叫明珠来做什么?”袭虹情微微蹙起纤细的柳叶眉,她的气势明显地弱了下来。
  “不关你的事!”藏玄涛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如果你那么闲的话,就把刚才的脏衣服拿去溪边洗。”
  他怎么能告诉她,自己需要吸处子的血来压抑疼痛呢?虽然他现在并未感到那股熟悉的痛楚,但是有备无患,而且现在吸了血,大概到了傍晚才会发挥效果,时机算是抓得正好。
  况且——他不想让自己太依赖袭虹情。
  “谁说我很闲了?”
  只见一个刚刚才说要回去补眠的小女子,脸不红、气不喘地抬高她那小巧的下巴。
  “那你就去忙你的事好了,别在这里碍事。”藏玄涛的眼中闪现出一道不耐烦的厉芒,他对她已经够客气了,若是换成别的女人,他早就将她轰出去了。
  明珠胆战心惊地握紧袭虹情的小手,她好怕袭虹情败下阵去,抛下她一个人面对藏玄涛。
  袭虹情瞄了瞄明珠那抖个不停的身躯,绞尽脑汁地想办法留下来。“嗯……老实说……我也不是很忙啦……”
  “白篆,把我的脏衣服全拿出来。”藏玄涛紧绷着俊美迷人的脸庞,一副心痛万分的模样。
  为了打发她走,他的牺牲实在太大了!他的衣物要是被她的粗手粗脚洗坏了,他要找谁赔偿啊?
  “是,主人。”白篆忍着笑去后头拿出几件脏衣服,然后把它们全塞到袭虹情的怀里。“麻烦你洗干净一点。”否则,晚一点他那挑剔的主人一定会要他再洗一遍,那岂不是太花费工夫了吗?
  袭虹情先是欲哭无泪地瞪着怀中那堆脏衣服,接着哀怨地瞟了藏玄涛与自篆一眼。“真的要人家洗衣服吗?”
  拜托!她像是那种会洗衣服的人吗?
  “废话!还不快去。”藏玄涛比她更难过。如果她没有赖在这里不走,他也用不着逼她去遥远的溪边洗衣服了。
  “明珠,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了。”袭虹情爱莫能助地向好友道歉。
  明珠声若蚊蚋地蠕动双唇,不敢让其他人听见。“虹情,不要走……”
  “你别忘了你们村子对我的承诺。”藏玄涛不悦地提醒明珠。
  他答应每年拿血医治这个村子里的人,无非是想换取六个丫鬟的服侍与她们的处子之血。
  明珠颓然地低下头去,她确实没有反悔的路可退了。
  “什么承诺?”袭虹情也不是那么想知道那个“承诺”是什么,她只是想试试看自己有没有机会把衣服塞回去给他们。
  “你去洗你的衣服吧!”藏玄涛短短的一句话就浇熄了她的冀望。
  “好嘛!”袭虹情垮下一张哭丧的俏脸,双手捧着一堆脏衣服走出他的房间。
  他也未免太不讲人情吧?
   
         ☆        ☆        ☆
   
  泉州——
  “相公,你怎么笑得那么开心?”汪紫薰放下手中的八宝清粥,好奇地探身望向他的桌案。
  袭自琮牵着她的手走到花厅坐下,并且把杨宸派人送来的信函交给她看。“杨宸找到虹情了。”
  汪紫薰激动地捂住小嘴,等不及浏览信中的内容,就心急地追问袭自琮。“虹情有没有受伤?”
  “小丫头没事,只是吃了一点苦头而已。”袭自琮的黑眸中有掩不住的心疼与宠溺。
  “杨宸已经打听到她的下落,正要去接她回来。”
  “虹情吃了什么苦啊?”汪紫薰不舍地问,她对袭虹情的关心与疼爱并不输给袭家两兄弟。
  龚自琮起身,安慰地搂她入怀。“你不要担心,虹情掉下山崖后,只受了一点皮外伤,并且被经过的山中猎户救了回去,可惜这迷糊蛋记不起来家住哪里,所以被那户人家暂时送到别的地方去了。”
  “那虹情什么时候回家?”
  汪紫薰笑中带泪地抱住袭自琮的腰,身旁少了袭虹情这个吱吱喳喳的小妹,不知少了多少欢乐?
  “千镶已经出发去跟杨宸会合,相信很快就能把虹情带回来了。”龚自琮费了一番唇舌,才说服不爱出门的袭千镶去接袭虹情回来。
  本来这件事应该由他去办,但是汪紫薰才刚生完孩子,现在身体的元气还没恢复,他怎么放心在她坐月子的时候离开她呢?
  所以,他只好牺牲袭千镶。
  汪紫薰同情她笑了出来。
  “可怜的二叔,他一定气坏了。”
  这阵子为了忙袭虹情的事,袭千镶不但失去他喜爱的宁静生活,而且还要几度离开泉州到外地去,真是难为他了。
  “没错!虹情的皮最好绷紧一点,因为,千镶说要打烂她的小屁屁。”龚自琮含笑地转述袭千镶撂下的狠话。
  汪紫薰笑眯了一双柔情似水的清眸,把小脸埋进他那宽厚的胸怀。“希望他们能够平安无事地回来。”
  “你别看千镶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其实他比我还疼爱虹情,为了教好她,他不得不对虹情摆出严厉的面孔,以免她变得无法无天,而虹情也最听他的话了,所以千镶一定能把虹情带回来的。”
  龚自琮温柔地抚摸妻子的纤背,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那么喜爱另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爱一个人怎么能如此深刻呢?
   
         ☆        ☆        ☆
   
  这日——
  “黑堡”外来了一大群剽悍的大汉。
  “公……公子,就是这里了。”尤老爹长畏缩缩地停下脚步,指着前方那座阴森的黑色巨堡。
  明知道带这些人来“黑堡”,会遭到神君的惩罚,但是,他一家妻小的生命全在他们手上,他还能怎么办?
  老天啊!
  袭千镶眯着冷眸打量眼前这座“黑堡”,忍不住对这里的主人产生兴趣,他竟然能在这么偏僻的山区盖一座如此庞大坚固的石堡,实在让人佩服他的能耐。
  “二爷,我们要带多少人进去救虹情啊?”由于袭千镶是袭虹情的二哥,所以杨宸先褛貌性地询问他的意见。
  为了袭虹情的安全,他把“毒影门”所有的高手全部调过来了。
  袭千镶冷漠地望了一眼他身后那票人马,不带感情地道:
  “叫你的手下在外面等,我们两人进去就行了。”他痛恨与那么多人相处在一块。
  “嗯!”杨宸立刻回头交代辛寇。“辛大叔,你们先在外头等一下,如果有状况发生,我会放出信号,你再带入进来。”
  辛寇不放心地皱着眉头。“少主,你要小心一点。”
  “别把我当成孩子,辛大叔。”杨宸率先走到门前,用力敲了敲门环。
  不久,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女童出来应门。“顺着右边的山径直走,你们就可以找到下山的路了。”
  语毕,卷雪不耐烦地准备把门关上。
  杨宸飞快地伸手挡住门,不让她关上。“小姑娘,我们没有迷路,我们是来找人的。”
  “‘黑堡’没有你要找的人。”卷雪连问一声都懒得问,十分固执地要把大门关起来。
  “袭虹情在不在里面?”袭千镶那低沉的嗓音含着冷冽的气息。
  卷雪突然停止关门的动作,缓缓抬起小脸注视他那张阴冷的脸庞。“你找袭虹倩有什么事?”
  “我是她的二哥,我来带她回家。”袭千镶的话不多,但是每一句都切入重点。
  “该死!”
  卷雪慌张地诅咒一声,然后急急忙忙地奔进堡内。
  完蛋了!如果袭虹情被她的二哥带走那她的主人不就成了“弃夫”了吗?
  杨宸那俊逸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不禁怀疑地间向袭千镶。“那个小姑娘真的骂了一声‘该死’,还是我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袭千壤的嘴角浅扬。
   
         ☆        ☆        ☆
   
  至于,“黑堡”内则是另一番不同的景象。
  “袭虹情……”
  一个暴怒的咆哮声慱遍整个东楼,只见藏玄涛抡着一只白兔的长耳,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你好吵喔!”袭虹情正巧从东楼经过,所以施施然地拐个小弯走向他。“什么事啊?”
  你的死兔子怎么会在我的衣柜内?”藏玄涛拎高郱只后腿直蹬个不停的小白免,怒火中烧地兴师问罪。
  袭虹情轻呼一声,连忙用小碎步奔到他的前面,万分心疼地夺下那只白兔。
  “‘小球’,你有没有怎么样啊?”
  她低垂螓首,不舍地摸了摸“小球”那长长的耳朵。
  “这只死兔子啃烂了我的衣服,还在我的衣柜里做了一个窝。”藏玄涛咬着牙向她控诉这只该死的兔子的罪行。
  “‘小球’,你真是不乖。”
  袭虹情轻轻拍了拍兔子的头,象征性地惩罚它一下。“以后不可以啰!知不知道?”
  “袭虹情,我命令你立刻丢掉这只兔子,不然,我就把它剥了皮烤来吃。”藏玄涛强硬地威胁她,他再也受不了这只专门与他作对的兔子了。
  自从她在后山捡到这只受伤的兔子后——不!更精确的说法是,自从袭虹情带着兔子住进他的东楼以后,他那井然有序的生活便开始变得一团乱。
  她不但爱乱丢东西,而且还喜欢抱着兔子上床睡觉,不论他翻几次脸,她依然我行我素,每天与兔子腻在一起,搞得他现在床上到处都是兔骚味,怎么洗也洗不掉。
  如果禁止她把兔子抱进寝房内,她反而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快快乐乐地抱着兔子回去大通铺跟那群丫鬟一起睡。
  结果,最后屈服的人……竟然是他!
  真是可恨透顶!
  “为什么?‘小球’又没有碍到你。”
  袭虹情眨了眨翦水大眼,实在弄不懂他为什么就是不能跟她的兔子和平共处?
  “它在我的柜子里生了一窝可恶的兔子,你还好意思说它没有碍到我?”藏玄涛恨得牙痒痒的。
  “咦?‘小球’生兔宝宝啦?”袭虹情兴奋得连俏颊都红了起来,她兴冲冲地奔进房子内,热切地想要看看兔宝宝的模样。
  “慢着!”藏玄涛板着脸拦住她那娇小的身子。“你先答应我丢掉这只讨厌的兔子,否则你别想进去。”
  袭虹情嘟着小嘴大发娇嗔。“你怎么可以要人家丢掉‘小球’呢?它是我的朋友耶!”
  她的双手紧紧搂着怀中的小白兔,一副誓死保护它的模样。
  “袭虹情,你讲理一点好不好?”藏玄涛勉强捺着性子。“兔子是森林中的动物,你不能把它养在家里,它会住不惯的。”
  袭虹情热烈地与他争辩下去。“可是‘小球’很适应——”
  “主人……不好了……”
  突然,卷雪大呼小叫地跑进东楼,她那小巧的脸蛋上带着一丝慌乱。
  “发生什么事了?”藏玄涛不悦地瞪着卷雪,这小丫头愈来愈没大没小了,而这情况正是从她与袭虹情混熟以后才开始的。
  卷雪偷偷望了袭虹情一眼,虽然她们两人的交情很好,但是,为了她主人着想,她不得不小小的背叛袭虹情一下,因为,她主人搞不好不想让袭虹情知道她二哥来过。
  “呃……这个……”她向藏玄涛暗示地猛眨右眼。
  藏玄涛没有反应,倒是袭虹情立即亮起那双明灿动人的美眸,迫不及待地追问她。“哪个啊?”
  卷雪着急地再次对她的主人打暗号。“呃……主人……”
  “别眨眼睛了,有什么话你就当着虹情的面直说好了。”到现在藏玄涛还一直搞不懂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多毛病?
  “你快说啊!卷雪。”袭虹情好奇地催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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