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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寝房内塞满了人。 浦丹曦像土拨鼠一样挤进人群中后,立刻皱着俏鼻跟李震“咬耳朵”。 “嗯!本王明白了。”李震欣然地捻着胡子,向众人宣布。“浦姑娘说她自己会处理浦婆婆的伤势,请所有人全部出去。” “是!王爷。”总管会意地带着下人及大夫离去。 为了避免危险,杜月娟索性牵着文儿的手到外面的花厅等待,目前王府内最安全的地方大概就是这里了吧! “老伯,您不出去吗?”浦丹曦露出她最甜美的笑容,试图把屋内的闲杂人等全部赶出去。 “本王也要出去?”李震惊讶地瞪大老眼。 “没错!”浦丹曦可是非常严格的把关。 李震似乎相当喜欢她的没大没小,所以,他一点王爷的架子也没有摆,就笑呵呵地走了出去。 李震一走,浦丹曦立即拉下俏脸,毫不客气地驱逐她的眼中钉。“喂!你还死赖着不走啊?” “除非看到浦婆婆脱险,否则,我绝不离开。”李承晔那愠怒的嘴角抽搐了起来。 若不是担心浦采玉的伤势,他绝不会这么忍气吞声。 “玉姊姊的伤不关你的事,你快滚吧!”浦丹曦臭着一张俏脸,心痒难耐地想把毒粉洒在他脸上,一不做、二不休地毒死他算了。 可惜她不能毒死受“玲珑阁”保护的对象,不然,她回去以后一定会被大姊骂死。唉! “你快治疗浦婆婆吧!她流了很多血。”李承晔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怒火,并不想跟她吵架。 但是,令他感到不解的是,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为什么对他的敌意那么深啊?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浦丹曦犹豫了一会儿,才恨恨地道:“好!你要留下来可以,但是你要退远一点,不准接近床榻,贼眼更不能乱瞄。”可恶!她真是痛恨这样的妥协。 李承晔冷着俊脸点头答应,不过,她那神秘、不合理的态度却让他逐渐起了疑心。 浦丹曦走到床畔,在身上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适合的疗伤药——呃……她身上携带的大多是毒药与解毒丸。 她先是喂浦采玉服下一颗护住元气的大补丸,然后小心翼翼地脱去她那血迹斑斑的衣衫,并拿起一条放在水盆上方的干净棉巾,开始清理她伤口上的泥沙和污血,包括她额头上的血洞。 为了方便在她额头上药,浦丹曦惋惜地拿掉浦采玉脸上的人皮面具。唉!没办法!这个面具已经毁损了,就算戴着也没啥作用了,她最好尽快通知大姊再做个同样的面具送过来。 处理完所有的伤口后,浦丹曦替她盖上被子,满意地转过身来,谁知一转头就瞧见李承晔双眼发直地站在自己身后—— “啊……”浦丹曦发出气急败坏的尖叫声,生平第一次骂人骂到结巴。“你、你这只阴险背信的鼠辈,你怎……怎么可以偷看?” 她那俏甜的小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 李承晔则因震惊过度地说不出话来,他的双眼呆瞪着浦采玉那年轻光滑的肌肤。“浦、浦婆婆是个女人?” 天啊! “废话!”浦丹曦翻了翻白眼。“你该不会连男人、女人都分不清楚吧?” 李承晔缓缓地皱起浓密的墨眉,难以置信地低语。“浦婆婆怎么会是个年轻的女人呢?”太诡异了!她把皱纹、斑点变到哪里去了? “你要是不习惯,不会继续把她当成老太婆啊?”浦丹曦的眼底闪耀着一抹讥诮的冷光。 天杀的!都是这不守信用的臭男人害的,不然,凭她的聪明伶俐,她怎么会搞砸玉姊姊的变装计划呢? 李承晔望着浦采玉那惨白的面容,他的脸色突然一阵青、一阵白。“该死!她竟敢欺骗我!” 他只要想到自己对她的信任、尊崇,不论大、小事情,他一定先询问这位“长者”的意见,而她居然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一股恼恨的怒气便冲上他的心头。 “是你自己呆,还敢怪玉姊姊。”浦丹曦把双手大咧咧地环抱在胸前,毫不吝啬地火上加油。 李承晔的嘴唇一振,黑眸中爆射出愤恨的利芒。“等那女人的伤一好,请你们立刻离开王府。” 说完,他卷着怒气腾腾的狂风飙离寝房。 “哼!希罕啊!”浦丹曦对着他的背影扮了一个大鬼脸。 ☆ ☆ ☆ 清冷的早晨,空气中虽然还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但是,火灾后的余烬已经被大略清理干净了。 “月娟,昨晚的火是怎么烧起来的?”李震一脸严肃地站在先前还是文儿寝房的空地前。 杜月娟忐忑地深吸了一口气。“王爷,其实月娟并不清楚房里怎么会起火,不过,在被烟味呛醒后,月娟本来要抱着文儿冲出火场,没想到却发现门窗早已被人封死,月娟只好先带着文儿躲进密道内。” 李震闻言,不禁拧起了灰白的浓眉。“承晔,你说密道的出口也被人以石块封住了,是吗?”这场火灾不单纯。 “嗯!”李承晔心不在焉地颔首。 李震眯着锐利的眼眸沉吟。“怪了!对方怎么会知道密道的出口?难道他是我们熟识之人?” 除了李家的人之外,只有做了几十年的老仆人才有可能知道府中所有的密道,但他们全都忠心耿耿,不可能向外泄漏,而唯一待在王府中时间最短的人就是文儿的奶娘——杜月娟。 不过,她对文儿的爱护是有目共睹的,应该不会伤害文儿才对,况且,昨夜起火的时候,她也被困在火场中,同样有生命的危险。 “文儿只是个孩子,对方为什么非得要他的命不可?真是太狠心了!”杜月娟如今还感到心有余悸。 “唉!多亏你了,月娟。”李震只要一想到昨晚那种危急的场面,他的心就颤抖起来。 “不!是浦婆婆的功劳。”杜月娟不用望向另一位主子,也猜得出他此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若不是她冒险进来救了我们,我跟文儿早就没命了。” 今早她把文儿托给浦丹曦照顾,顺便探望了一下“浦婆婆”伤势的时候,她终于知道李承晔昨晚大发雷霆的原因了。 因为“浦婆婆”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位清雅秀致的佳人,把她跟文儿都吓了一大跳。 果然,李承晔恶狠狠地扫了她一眼。“那是她的职责。” “承晔,你怎么对月娟这么凶呢?”李震对儿子无礼的态度有些不高兴,轻斥了他一声。 “没关系!王爷。”杜月娟低着螓首,拚命忍住笑意。 “对不起,月娟。”李承晔一直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根本没有把心思留在这里。 “月娟说的对,幸好有浦婆婆挺身而出,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李震怀着感恩的心继续吩咐儿子。“承晔,等一会儿你马上去探望浦婆婆的伤势,看她老人家好一点了没有?” 李承晔沉下不豫的俊脸。“那女人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承晔,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你忘了浦婆婆是我们李家的大恩人了吗?”李震微愠地瞪着他,不懂他今天怎么会这么反常? “哼!我不认为那女人有恩于我们。”李承晔心中一团反感的火烧得更炽烈。“她拿钱办事,保护文儿本来就是她的责任。” 李震一头雾水地望向杜月娟。“承晔怎么变得阴阳怪气的?”他只能指望杜月娟给他解答了。 杜月娟的朱唇含着笑意。“小王爷大概是因为发现‘浦婆婆’的真面目,所以心情不佳吧!” 李承晔绷着一张粗犷的俊脸,不承认也不否认。 “什么真面目?”李震听得有些糊涂了。 杜月娟有趣地扬起嘴角。“‘浦婆婆’其实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她是‘玲珑阁’排行第五的‘玉玲珑’。” 李震露出震惊的神色。“年轻姑娘?怎么会有这种事?” “那女人存心玩弄大家,就算她扮成一个老汉也没什么奇怪。”李承晔的语气非常冲。 “浦姑娘应该不是这种人才对,或许她有苦衷吧!”李震对浦采玉还是相当维护,不管她真实的样貌如何,她救了文儿却是事实。 “那女人能有什么苦衷?”李承晔僵硬地挺直背脊,对浦采玉的欺瞒根本无法释怀。 “我想浦姑娘大概是觉得不方便,才会想要扮成老婆婆的模样吧!”同样身为女人,杜月娟倒是能明了浦采玉的难处。“她虽然是江湖女子,但是,毕竟还未出嫁,要她与一个陌生男人朝夕相处,难免会有所顾忌啊!” “嗯!你说的有道理。”李震微微一哂,有趣地睨向儿子。“奇怪了,人家浦姑娘又不是故意欺骗我们,你干嘛那么生气啊?” 李承晔那炯亮的黑眸射出凶光。“不管那女人有什么藉口,她隐瞒身分就是不对。” 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欺骗他的感情,害他丢尽了脸。 “承晔,你未免太严苛了吧?”李震老虽老,但是还不至于老眼昏花,瞧不出自己的儿子在恼什么。 他八成是因为先前粘浦采玉粘得太紧,现在猛然知道她是个年轻小姑娘,所以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哼!那种女人不值得原谅。”李承晔的脸本来就不属斯文俊秀之流,如今顶着一张恼怒的臭脸,看起来更是吓人。 杜月娟还没听他说完,就已经偷笑得肚肠快要打结了。嗤!男人真是嘴硬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浦姑娘确实满不简单的。”李震右手捻着长须,真心地称赞浦采玉。“她不但年纪轻轻就拥有一身好本领,而且,更可贵的是她不骄不矜,真是一个难得的奇女子!” 李承晔突然俊脸一绿。该死!他忘了他曾经惨败在那女人的手中! 天啊!怎么不让他死一死算了? ☆ ☆ ☆ “哈哈哈……好好玩喔……”文儿在浦丹曦的陪伴下,度过了一个非常快乐刺激的早上。 “当然好玩!‘毒花’是全武林最聪明的蛇了。”浦丹曦沾沾自喜得几乎笑咧了一张小嘴,连忙命令“毒花”再耍一些高难度的把戏。 浦采玉的睫毛眨动了几下,然后警觉地睁开双眸,显然是被“毒花”这两个要命的字眼给“惊”醒了。“小妹……” 浦丹曦扭过头来,朝她绽放欣喜的笑靥。“咦!玉姊姊,你醒了啊!”可惜她的笑容中含着一丝心虚。 浦采王忍着疼痛,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小妹,你怎么可以让文儿玩‘毒花’呢?你明知道它的利牙含有剧毒,万一咬伤了文儿怎么办?” 她冒着生命危险把文儿从火窟中救出来,可不希望他莫名其妙被自家妹子的宝贝爱蛇给咬死。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人家有解药,绝对毒不死文儿的。”浦丹曦摸了摸俏鼻,内心一点歉疚也没有。 “小妹,生命宝贵,你不能老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浦采玉语重心长地劝告她,深怕她有一天玩得太过火,会惹祸上身。 “好嘛、好嘛!”浦丹曦蹦到她身边,撒娇地摇晃她的手臂。“玉姊姊,你别生气嘛!人家以后不敢了。” 别看“玉玲珑”一副温柔、好商量的模样,要是不小心惹毛了她,她也是会把人念到臭头的。 浦采玉轻叹一口气。“希望你真的能听进去,小妹。” “对了,玉姊姊,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浦丹曦的俏眸一溜,机警地转移话题。 浦采玉低着头望了一下身上的大、小伤痕。“除了头痛和胸口有些闷之外,其他的倒是还好。”她身上最严重的伤应该是发出剧烈疼痛的额头吧! “噢!要是玉姊姊痛得受不了了,我这里有一种用蝎毒提炼出来的止痛药,可以减轻痛楚。”浦丹曦停顿了一下,以一双闪闪发亮的美眸瞅着她瞧。“玉姊姊,你想不想试试看我的新药?” 浦采玉的瞳孔微微放大,虽然吓得不轻,但是,仍然不慌不忙地婉拒她的好意。“不用了,小妹,这一点疼痛姊姊还忍受得了。” 所幸她三不五时常听到这类“恐怖”的话,已经被迫逐渐习惯了,不然,她肯定会被吓得满地找鸡皮疙瘩。 “不想用就算了。”浦丹曦扁着娇艳的红唇,难掩心中的失望。可惜啊!少了一个试验的对象。 当浦采玉正在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时,刚好瞥见文儿不安地站在桌旁。“文儿,过来婆婆这里。”她朝他招了招手。 “浦婆婆?”文儿眨了眨疑惑的眸子,怯生生地向她走了过去。“你怎么变漂亮了?” “漂亮?!”浦采玉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竟然没有戴上人皮面具。“小妹,我的面具呢?” 今天幸好是被文儿看见她的脸,若是换成其他人就惨了。 “破了。”浦丹曦还沉浸在浓厚的失望情绪中。 浦采玉那清柔的水眸凝着几丝忧心。“小妹,有没有人瞧见姊姊的脸?”虽然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却会增添她执行任务的困难。 “怎么会没有?”浦丹曦义愤填膺地嚷了出来。“那个死男人连你的身体都看光光了。” 她那甜美的脸蛋上毫无羞臊之色,倒是浦采玉听了之后,双颊酡红得有如艳丽的红霞。 浦采玉没有追究自己的身体为何会被李承晔瞧见,反而比较担心他的反应。“呃……他有没有说什么?” 如果她没估错的话,那个火爆易怒的男人应该是气炸了才对。 “有啊!他叫你伤好了以后,立刻滚出王府。”浦丹曦把在地上“爬爬走”的“毒花”抓了起来,粗鲁地塞在怀里。 “他真的这样说?”浦采玉轻蹙起细巧的柳眉,有些不高兴李承晔竟然拿自己和文儿的生命开玩笑。 她要是离开了,谁来保护他们啊? “当然。”只见浦丹曦那娇小的身躯在房内忙得团团转,不久,她背着一个大包袱来到床前,喜不自胜地笑道:“玉姊姊,我把东西收拾好了,我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呵……她终于可以独占玉姊姊了。 “这……”浦采玉十分犹豫。 “浦婆婆,不要走……”文儿惊慌地跳到床上,然后用力地扑在她的身上嚎啕大哭。“呜……别走……” 浦采玉被他这么重重一压,痛得差点流下眼泪。“文、文儿,你先别哭,婆婆没有说要走。” “什么?你怎么可以不走?”浦丹曦气呼呼地抗议,并且顺手把文儿拎下床。“玉姊姊,人家东西都收拾好了,你不可以赖皮啊!” 文儿被扔下床后,立即又踮起脚尖紧紧巴着浦采玉的手臂不放,稚嫩的五官透出一抹不安。 “小妹,在刺客没有抓到之前,我们不能走。”浦采玉察觉了文儿的不安,心疼地揉了揉他的头。 半途而废不是“玲珑阁”的风格,既然收了他们一大笔银两,她就有责任保护好这对父子。 “大不了我们回去以后,我立刻派人把顾客名单送过来,让那男人找出下毒的人不就得了。”浦丹曦飞快地提出一个很吃亏的办法,但是,只要能带她的玉姊姊脱离李承晔的魔掌,她是不在乎这一点损失的。 “这是行不通的,小妹,我们怎么能够把人保护到一半就撒手不管呢?”浦采玉否决地摇了摇螓首,那张素净文雅的杏脸上露出了一抹难得的坚持。“这样好了,不如你先回去把名单整理出来,等到我揪出了那名幕后指使者后,马上就回‘玲珑阁’,你说好不好?” “不好,这样子太危险了。”浦丹曦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你放心,小妹。”浦采玉感动地拉起她的小手,向她保证。“姊姊自个儿会小心一点的。” 浦丹曦一脸肃穆。“人家才不是担心你的安全问题。” 浦采玉那明亮的黑瞳透出一丁点纳闷。“那你在担心什么?”她不晓得自己还有哪里值得这丫头挂心的? “人家怕那个男人爱上你嘛!”浦丹曦闷闷地吐出她的忧虑。 没有她在这里搞破坏,那讨厌的家伙一定很快就爱上她的玉姊姊了——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会爱上她,因为,她实在太美好了。 她学识渊博、多才多艺也就算了,她竟然还心地善良、热心助人,一点都不像“玲珑阁”出产的人,男人不爱上她才有鬼呢? “这是不可能的,小妹。”浦采玉倒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他那种男人见多识广,怎么可能瞧上一株不起眼的小花?况且,我曾经欺骗过他,他会不会原谅我都是个问题,更别说是爱上我了。” 唉!早知道她这老太婆的伪装会有被拆穿的一天,她就不要大摇大摆地把李承晔当作小辈使唤了。 这下子李承晔一定恨死她了,以他火爆的个性,搞不好他现在已经想好报复她的办法了! “但愿如此。”浦丹曦嘀咕一声。 最好那个男人笨得看不出玉姊姊的优点…… ------------------ 晋江文学城 胡狼(hulang)录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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