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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踩在泥土地上的红色高跟鞋应声折断了一只鞋跟。 “哎呀……”季襄雪险些倒地。 “嘻嘻。”一旁的女同学立刻看好戏地窃笑。 “嗄……走开走开!”男同学们闻风则是蜂拥而上,个个就怕跑输别人,还嫌那些女同学碍手碍脚,当场可把她们给气爆了。 “活该!”女同学忍不住低斥。 对于同性的排挤和嫉妒,季襄雪从小便习以为常,早练就了一身百毒不侵、充耳不闻的好功力,反正只要不惹到她,她通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倒是这厢男同学们的态度相当热心,关怀声、问候声此起彼落。 “你有没有怎么样呀?” “摔到哪儿了吗?” “要不要叫医生?” 有人甚至不晓得从哪儿搬来了块大石头,还细心地在石头上覆了自己的外套让她坐。 “我……”季襄雪浅蹙蛾眉,只觉这些低等生物所发出的声音很烦人,而他们在走了一段路之后所产生的体味更是令她不敢领教。 “快让开,快让开,你们害她不能呼吸了。”班长见她一副很难过的样子,连忙指挥众人。 团团将她围住的人墙旋即让出了一些空间。 “好多了吗?”男同学们热切追问,恨不得用手抚平她攒着的眉心。 “都是这个烂牧场啦,面积那么广,也不会叫辆车子来接我们。”还有男同学把矛头指向无辜的大自然。 “谢谢,你们好体贴喔!”季襄雪轻轻掀起红唇,湖光闪耀的漆眸荡着勾拐人的丝丝媚波。 噢——空气总算流通多喽! “不……客……气。”男同学们的骨头登时全酥了。 “真的,没有你们,我真不知该怎么办。”季襄雪仰着娇艳欲滴的小脸,瞅得他们只会傻笑。 低等生物就是低等生物,好哄得很,此刻若是她要他们跪下来学狗叫,只怕他们还会抢着做咧。 “各位‘体贴’的男士们该走啦,教授还在牧场的办公室那边等我们去报到呢!”一旁的女同学已经看不下去地驱逐大伙儿。 再不走,她们就要吐啦。 “是呀,我们走吧。”季襄雪赞同。不过她会这么做倒不是为了讨好她们,而是想让大家离她远一点。 “不行啊,你鞋跟断了一只怎么走?”男同学们不同意。 想当初得知这位名扬四海、蝉连C大四年校花的传奇美人,居然成为他们研究所的同班同学时,他们的心里不晓得有多兴奋,别系的男同学们不晓得有多嫉妒他们的福气和运气。接着彼此同班的这一年多,季大美女自然而然所辐散出来的四射艳光,更是照得每个人就地降伏。 而此刻! 尤其是表现的绝妙时机,班上男同学们表面上相安无事,私底下却是个个卯足力气在较劲、献殷勤,只盼获得女王的青睐。 “那该怎么办呢?”季襄雪觉得好笑。 她是鞋跟断了,又不是腿断了,怎么不能走? 当然她不是笨蛋,岂会不明白他们慎重其事地又围了上来,看似集思广益在想出解决之道的德行,其实呢,他们都很想自告奋勇抱她一程。 “叭叭叭——” 一辆逐渐接近中的吉普车一路风尘仆仆地按着喇叭,试着引起他们注意,然后咻地停在他们的正前方。 “你们一群人挡在那里做什么?”刁名豪跟着从车窗里探头出来。 他老远就看到了这么一幕众星拱月的情景,不禁担心是否有走失的牛只受伤躺在路上,所以这些年轻人才会好奇地围观。 “哇……帅哥!”女同学们没想到在这鸟不生蛋、到处全是牛粪的乡下地方,竟能遇上这么一位温文儒雅、仪表堂堂的俊逸男子,不由得心花怒放,大呼卯死呀卯死呀。 “你哪根葱啊?”男同学们的反应则恰恰相反。 现在乃战国时期,单是同班的对手就有十几个了,如今又多了一位强敌,他们也就顾不得礼貌。 “你们是C大兽医研究所二年级的学生吗?”刁名豪跳下车问。 同样是简单的牛仔裤和T恤,穿在他的身上硬是多了好几分帅劲,以及一股独特又耐人寻味的成熟魅力,相较之下,那票男同学们算什么? “是是是。”女同学们上前抢答,决定转移目标。 “那就对啦,我就是那个以为你们迷路、所以被派来找你们的那根葱。”刁名豪一心挂念被他们围着的牛只,于是大步拨开人群来到中央。 不料见到的却是另有其人。 “啊,是你?!”他当场讶异地叫出来。 即使上次吃过她的亏,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仍有着惊艳的感觉。 “啥?呃……”季襄雪抬头一望,不禁张口结舌,怎么也料不到他俩居然会再见面,脑海里继而窜过了“冤家路窄”四个大字。 “你们认识?”旁观者异口同声飞出敌意。 “不认识!”不会吧,这么巧?!季襄雪先声夺人,与他撤清界线。 刚刚要不是被人墙包围住,以至于瞄不到外面,否则她早闪人了。 “哦?”刁名豪也不反驳,仅意味深长地睇着她刻意回避的目光。 “不认识就好。”难得男女同学的想法一致,只是彼此锁定的猎物不同。 “好了,好了,大家赶快走吧,有话等到办公室再聊,你们的教授已经要报警啦!”刁名豪催促。 “那她……”男同学们摩拳擦掌,就等着佳人的钦点。 “你们先走,我会载她过去。”刁名豪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喝!”季襄雪还来不及反抗,便已被他丢入车内前座。 “嗄……这……”与她同时呼出的冷息里是充满了嫉妒和羡慕,男女同学面面相觑,各有所思。 “咱们办公室见啦!”刁名豪送给众人一记飞吻,然后便一跃上车,加足油门扬长而去。 ☆ ☆ ☆ “想不到我俩又碰面啦!”开着车子,刁名豪愉快地说。 “哼!”季襄雪没好脸色地盯着车窗外掠过的景色,就是不愿多瞧他一眼。 有些人天生犯冲,他俩恰好便是如此。 “好巧对不对?”刁名豪继续攀交情。 “哼。”不是好巧,是她好倒霉。 “你真的不记得我啦?”两道英眉沮丧地皱了皱。 “哼。”懒洋洋的声音依旧从小巧的鼻孔嗤出,她不记得他才怪。 想他上回精彩的“特技表演”,可不是天天看得见的耶!况且他又那么“卖命演出”,季襄雪更是终身难忘;偶尔想起,还会忍不住笑场。但她就是抵死不认帐,瞧他能拿她怎么办。 “哼就代表记得喽?”刁名豪耸耸肩又砌出璀璨的笑容。“不过你记不记得无所谓,倒是你,就算化成灰,我还是认得。” 约莫一六五的标准身高恰到好处,不会太矮,又不会高到让男人自卑。 洋娃娃般的晶莹大眼,纤合宜的挺鼻,配上巴掌大的小脸,丰胸柳腰长腿美臀,标准的埃及艳后发型,齐眉的刘海,不但不显呆滞,反而让她眼神更明亮,五官更突出,成熟的韵味也被衬托得恰到好处,另外还多了一分诱人的神秘感。 简言之就是眉是眉,眼是眼,身材是身材,气质品味也是上上之选。 而她那令人百看不厌的冶艳五官中,最耀眼特别的正是她的双唇。 她的唇峰非常明显,下唇比一般人饱满,却性感地让人联想到香甜肉多汁味美的水蜜桃,教人直想狠狠地咬下一口。 她的美,美到叫人屏息;她的艳,艳到叫人惊讶,男人见了她,一心只会盘算着要如何尽快地带她上床。 像她这般绝俗的天姿,任何人只要瞄过一次便会留下深刻的印象,何况那天是他这辈子最悲惨的一天,尤其她那变化无常的个性更是叫人不敢恭维;所以即便是哪天他得了老年痴呆症,这段插曲仍会历久弥新地跟随他到棺材里。 “呸呸呸!”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这家伙存心寻她晦气嘛。“你这死人才化成灰呢。” 终于逗她拨开樱桃小嘴啦。 刁名豪也不生气,依旧和颜悦色。“死是还没死,但那天托你的福,我落水之后得了重感冒,在家足足躺了一个星期。” “真的呀?”季襄雪皮笑肉不笑地瞅着他,娇媚不减的口气中还透着一丝惋惜。“你——怎么没病死呢?” 对她动不动就死呀死的,刁名豪一律以嘻皮笑脸应变。“大概也是托你的福吧。” 如果当年的埃及艳后长得便是她这模样,那就怪不得远古时代这么一个柔弱的美娇娘,能够征服当代最有权势的凯撒大帝和安东尼,还把当时的世界掀得天翻地覆。 “不客气。”季襄雪当然知道他说这番话不是为了表示感谢。 “相信我,冬天泡在冰凉的池塘里,再遭冷冷的寒风那么一吹,绝不会是桩愉悦的事。”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在威胁她吗? “你是指你恩将仇报,见死不救,放我一人泡在水池里自生自灭,害我咳嗽流鼻涕,距离肺炎只有一小步,额头又肿了一大包,脸也在撞树时差点破了相;附带胳臂脱臼,右腿扭伤,行动不方便了将近一个月,以及轻微的脑震荡之外,我——”一双亮灿的鹰眼莫测高深将她锁住,刁名豪朗朗笑语,仿佛他正说的是别人的糗事。“——还想怎么样?” “哦……这样惨?”季襄雪不禁燃起同情之心,不过那也仅是很短很短的一下下,随即又说道:“所以你就跟踪我,好伺机报复?” “伺机报复?”刁名豪膛目结舌,故意做出一脸惊愕相。“我像是那种小人吗?” 不屑地将他上下瞄了好几圈之后,她立即给予百分之百的肯定。“像。” “真的?”刁名豪怀疑地照照后视镜,皱皱眉,摇摇头,又讨好地望向她。“不会吧!你是不是看错啦,要不要再看仔细一点呢?” “别以为跟踪我,我就会害怕。”季襄雪别开脸,不吃他那一套。 “我真的没有跟踪你,我只是刚好在这里工作。”刁名豪对天发誓。 “工作?”季襄雪扬直了黛眉,甩甩飘逸的过肩直发。“这年头光是住在同一栋大楼的邻居们,可能久久也见不着一面;台湾又这么大,你我在台北初遇,竟能跑到最南端的屏东的荒郊野外的乡下牧场相逢,天底下有这么‘刚好’的事?” 套句第四台的广告用词——杰克,这真是太神奇了! “所以我才说好巧嘛。”刁名豪热络地笑着,并挪出一手从置物箱里抽了一方小纸给她。“喏,这是我的名片,我是这里的牧童。” “牧童?” 季襄雪不愿伸手去接,他索性用塞的。 “以我这把年纪,叫牧‘童’的确是老了些。”他自嘲。 “你真是这里的员工?”她不信地又问。 “不像吗?”他反问。 岂止不像,讲白一点,他斯文风雅的外貌,一看便知是名家设计出来的发型,刮得半点胡渣也不剩的清爽下巴,以及修剪得很仔细的干净指甲,和未经风吹雨打折磨过的温室肌肤,怎么瞧都不像做“牧童”的料。倒是他鼻梁上若再添一副金边眼镜,反而像极了躲在研究室里的学者或银行企业家之类的上班族。 倘若把光阴拉到古代,他这种细皮嫩肉的长相,只配当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但是这些看法季襄雪没必要和他分享,说穿了就是她懒得和他扯那么多。 “像不像我是不知道,不过既然你说你是这里的员工,那为什么去年我来实习时没见过你?” “哦——那是因为我才刚来几天而已,所以仍在熟悉环境的阶段。”他笑,两排只有特别注意教养的世家子弟才会有的整齐白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是吗?”假设他所言属实,那就表示他还是个菜鸟,显然职位也不会太高。那也就是说季襄雪在此实习的这段时期,他对她不会构成威胁,她对他也不必有啥顾虑,而且牧场这么辽阔,他俩说不定也不会再碰到面。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就好多了,可是他也别想这样就叫她说出什么好话。 “牧童也有名片呀。”她脱口就是一句挖苦。 “没办法,现代人嘛。”刁名豪耸耸肩。 “你也配称‘人’?”季襄雪嘀咕奚落。 “偶尔啦,一般大部分的时间,我觉得我比较适合当‘神’说。” “你还真不懂得害臊耶!”季襄雪今天算是遇到对手了。 而个性傲慢的她对于旁人给她的名片,她素来是瞧也不瞧,转手就把它扔进垃圾桶里去,此刻她却按捺不住好奇地瞥了那张名片。 名片上什么头衔赘述也没有,只印了三个斗大凸起的黑字。 “刁、名、豪?”她照着念道。 “正是区区小的我。”刁名豪谦卑地说。 季襄雪噗哧一笑,存心用谐音来戏谑他。“好个‘刁民’……豪呀,这也就难怪你的行为会如此了。” “我想我父母当初取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希望要我成为‘名豪’而非‘刁民’。”刁名豪辩驳。 “可惜事与愿违。”季襄雪就是不想让他好过。 “或许吧。”刁名豪并不否认。“对了,尚未请问姑娘芳名呢。” “户政事务所有登记,你自己去查吧。”甜美的笑容里不含半点诚意。 刁名豪先是叹了一口气。“我们就不能化干戈为玉帛,成为朋友吗?” “你别让我起鸡皮疙瘩好吗?”她打斜了身子与他拉出最大的间距,仿佛他方才说了什么骇人听闻的消息。 “朋友”是孩提时代才会玩的把戏,季襄雪独来独往惯了,也早过了那个年龄,再者她和男人这种低等生物建立良好关系,也仅限于需要有人替她效劳时。 “为什么?”刁名豪不死心地追问。 一望无际的牧场总算有了建筑物的出现,他停妥了车,她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躲避那双追问的眼光。 “拜啦。”她匆匆打开门跳下车,看得出来她是巴不得与他从此“莎哟娜啦”,不再有任何交集。 “再见。”刁名豪没有阻止。 反正他俩以后多得是时间,就像他对她说的,他们终究还会“再见”的。 ☆ ☆ ☆ 由于牧场与学校做建教合作已有一段时日,因此除了供应三餐外,牧场负责人另外还提供了宿舍和教室。 白天,季襄雪和其他研究生会在室内上一些理论性的课程,下午跟着教授在牧场里做实地的观摩和讲解,这一趟走下来也真够累人了;所以一开始的那个星期,这些平常养尊处优惯了的年轻人,每天一进宿舍便赖在床上不省人事,同学与同学之间也就相安无事。 这天,她一如往昔,要从宿舍走到教室,途中却有三位女生蓦然由左右和前方攻来。 “装模作样、做作。”三人组堵住她的出路,一开口就很不友善。 “有事吗?”季襄雪一笑置之。 虽然在她的眼中,除了家人以外的其他人全都和路人甲乙丙一样,没有面孔,也没有名字,不过她仍认得她们。 她们是她的同学,三不五时就喜欢躲在她的背后冷嘲热讽,咱们姑且称她们为同学甲乙丙,意思和路人甲乙丙雷同。 “有,我们看你很不顺眼。”女同学甲低斥。 这个理由真好。季襄雪暗想。 “就是啊,来牧场实习还穿成那样。”女同学乙附和。 “耶——人家季大小姐是来选美钓凯子的,又不是和我们这些穷学生一样是来实习的。”女同学丙嘴巴喷出来的PH值足以媲美硫酸。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连成一气,显然对她这个人,以及她异于她们清一色牛仔裤穿着的窄裙套装很有意见。 “是吗?”换是常人受到这般夹击,只怕早就哭成一团,季襄雪却完全不受影响,依旧笑得怡然自得,毕竟这种场面对她来说还是小case。 “你别以为班上的男同学罩你,你就可以这么目中无人。哼,告诉你,我们忍耐你已经忍很久了。”三人组怒发冲冠,就是气不过她这种从容的态度。 光就年龄来看,季襄雪因为是执业过后才回来报考的,所以比这些应届毕业考进来的娃儿少说也会大上个一、二岁,所以也懒得跟她们这种小女生计较,免得被恼出了皱纹那多不划算呀。 “真的啊,那可真委屈你们啦。”她施舍地给予同情的一瞥,屁股拍拍,准备走人。 “慢着。”难得她今天落单,没有班上那群护花使者相伴,三人组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岂肯善罢甘休。 “还有别的事吗?”季襄雪根本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为什么大家都挤大通铺,只有你一个人有特别待遇,单独住一间套房?”女同学甲就差没举白布条到立法院门前抗议。 “对呀对呀!”女同学乙没事只会跟着起哄。 “你们这些包打听都不清楚了,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关于这点疑问,季襄雪虽然身为当事人,却也是一头雾水。 “我看八成是你‘又’和某个男人上床,才有这番特殊的待遇吧?”女同学丙冷言相稽,话中有话。“听说……你也是靠着这招,才考进咱们班的不是吗?”瞧瞧这些小女生满口仁义道德,装了一副道貌岸然的烈女样,事实上心里却比土石流的污泥还要龌龊不堪。 “是又怎么样?”季襄雪未怒反笑,这种传闻她又不是今天才听说。 “这……”三人组原以为她会极力反驳,所以她们搬出事先模拟了老半天的台词,想将对方好好地讽刺一番;岂料情况和她们想的完全不一样,人家是大咧咧地一口承认,害她们一下子反倒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别光只是羡慕嘛,没人说你们不可以学呀。”冷冷的挪揄语调慵懒地从性感的朱唇里荡出,季襄雪最受不了世人这种错误的观念,好像只要是长得漂亮一点的女人就一定非是白痴不可,做起事来就一定要靠肉体才行,就连女人,也是这么鄙夷自己的同性,哇咧…… “谁……羡慕啦?”不晓得是害羞,抑或是被她气的,三人组鼓红了腮帮子,支吾了半天才找回声音。 “不是羡慕?那么就是嫉妒喽?”季襄雪悠哉地拨了一下头发,又悠哉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藐视之意非常明显。 “你……”三人组悻悻然地捏紧拳头。 “不过这也难怪啦,班上总共才十六人,而这十六人中,也只有咱们四个女生;但是同班了一年多,我却抢走所有的光彩,害你们得不到男同学们的注目,也掳获不了学长们的垂怜,真是失礼失礼。”要论口齿伶利,三人组哪是她的对手。 “你……你……”三人组被挖到痛处,不禁语塞。 “这学校又没规定你们一定要住在牧场里,你们要是不高兴大可搬出去,不用在这儿对我大呼小叫。”去年实习时,季襄雪就是借住在某位学长“好心”提供的别墅。 “你……你……你……”三人组就是不想多花一笔住宿费嘛!再说这牧场地处偏僻,交通又不方便,从市区来回不晓得要浪费多少时间呢。 “免得万一一个不小心,被你们想钓的男人听到了,人家会以为你们是在欺负我呢。”季襄雪伸眉展笑抢话。“我要是说错了,欢迎你们尽量反驳我呀。”“你……你……你……你……”不用她提醒,三人组也很想反驳,但偏偏事实便是如她所料,而且她话中所隐藏的威胁,马上就把她们捶得满头包。 “下次有种就当着大家的面把不满说清楚,不要这么见不得场面。”季襄雪一向不齿这种鬼鬼祟祟之徒。 她接着击掌轻笑。“喔,对了,我忘了你们比我更装模作样和做作,根本不敢在男同学们面前破坏自己的淑女形象。” 想修理人的反而被人狠狠地修理了一顿,三人组败就败在没有知己知彼,还当敌手娇弱似水好欺侮,所以第一次正面交锋就踩了个大地雷。 “你……你……你……”汪汪泪水当下浸湿了三张脸。 “现在我可以去上课了吗?”季襄雪温柔得就像个大姐姐。 “我……这……呜……”三人组挫败而逃。 “无聊。”始终挂笑的艳容登时消退,季襄雪冷冷低啐。 背后倏然响起的阵阵笑声,惊动了才要松懈的神经。 “谁?”她吓一跳地转过身。 阴暗的角落中慢慢走出一尊英挺颀长的宏躯,还有一股好闻的古龙水味。 “好一只披了猫皮的母老虎啊!”刁名豪啧啧有声地摇着头,俊秀的眉宇间噙着戏谑的神情,乌黑的短发潇洒地垂落在适宜的位置,卓尔不羁的气质翻腾着十足的风采,令人为之风靡。 基本上,季襄雪将男人归类于与苍蝇蚊虫同属的低等生物群中,即使穿上了高雅的亚曼尼,他们仍是下贱肮脏的,但何以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却永远是那么的干净斯文,就连他身上那条洗到发白的牛仔裤,也仅会让人联想到雅痞式的时髦呢? 更怪的是她对异性早已备有免疫性的绝缘抗体,居然也觉得他这样穿很帅,甚至还感受到他强劲的男性魅力,这…… “呃……是你,那个……‘刁民’?”季襄雪愣了愣,为了他的突然出现,也为了她心灵的异样悸动,不过她却自我安慰那是因为她现在才“忽然”发觉他长得很高的缘故。 “……豪。”差一个字就不是正字标记了,所以他自动帮她接腔。 “你几时躲在那里的?”方才的那一幕,他没看到吧? “明人不做暗事,我只是正好路过,绝不是故意躲在那里的喔。”刁名豪赶紧澄清。 “就和你‘只是正好’在这儿工作一样?”季襄雪轻轻扬起甜美的唇线,柔声软语地睨着他。 “对对对。”刁名豪点头如捣蒜,很高兴她能弄明白。 “哈,又是这么巧呀?你我自从上次别后就没再碰过面,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选在此地此分此秒出现?”天使般的纯真笑靥依旧无邪地迎向他,让人嗅不到她有丝毫的愠怒。“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当然不,当然不。”刁名豪连忙陪笑。 他认为她有时候笑起来,比她直接发他脾气时要来得恐怖。 “其实我本来早就想出声的,不过我看你们大伙儿聊得那么起劲,也就不便打扰。”刁名豪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个……你刚刚那样讲……不怕那些小女孩承受不住啊?” 这也就是说,他该看到的都差不多看到了,而她不希望被他听到的部分,他也全听到了…… 那她呢?季襄雪很想冲口问他。 那些小女孩用酸辣的词汇指控她是卖淫的荡妇时,怎地没人替她想过她是否承受得住? “是她们自找的,我也不必留口德。”她忽觉心里不是滋味。 他如果继续保持隐形状态不是很好?算了,被他看到就看到,被他听到就听到,这又不是世界末日,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他之前又不是没见过她发飙的模样。 “这样不好吧?你会被孤立的。”刁名豪心疼地瞅着她。 其实他刚才有好几次想冲出来为她仗义执言,但是他忍不住想看看她会如何处理,且依她的性子,他相信她绝不愿意他多嘴。 “我被孤立干你何事?”季襄雪讨厌他这种眼神,好像他有多了解她似的,而事实上他仅是众多从她身边经过的陌生人之一。 “人是群体动物,每个人都需要朋友,你又何必和大自然的法则作对呢?”话语方落,刁名豪自己听了都不禁想吐。 恶——他几时变得这么八股? “你话说完了吧?”未待他的回答,她转身就要走。 “急啥咧?咱们还有前帐未了呢。”刁名豪匆忙抓住她的纤纤玉腕。 “我劝你下次最好不要随便碰我。”季襄雪嫌弃地甩开他的手,失去温度的皓瞳散播着危险的讯号。 “是是是,小的遵命。”算他理亏,他确实不该随便碰人家女孩子。“撇开我先前为你所受的那些罪不谈,上回好歹我也送了你一程,你遇到我却连声谢也没有,这有点说不过去吧,季、襄、雪?” 加强尾端语句完后,他还故意问:“我应该没有叫错吧?” “我好怕喔,你居然晓得我的名字耶。”季襄雪故作惊慌地娇喊着。“怎么办?怎么办?人家我会不会因此少块肉呀?” “我……”刁名豪用膝盖想也知道她是在糗他。 “这随便抓个同学问也问得出来我的名字,要不牧场那儿也有各实习生的资料,你有啥好得意的,嗟!倒是……”季襄雪旋即一记冷嗤,并用话堵他。“你的雇主知道你偷了我的狗吗?” 言下之意不仅是斥责他为小偷,还威胁他皮要绷紧一点,免得她一状告到开封府,届时他就吃不完兜着走啦。 “冤枉啊小姐,你要我讲几次?狗是我捡到的耶。”刁名豪真想跳到黄河里头去洗一洗。 “无凭无据,当然随你高兴怎么说。”季襄雪不屑地瞪他一眼。 怪了,这人没事长那么高干啥?害她穿了高跟鞋都还得仰高脑袋,可真把她的脖子给累坏了。 “对!无凭无据,也随你高兴怎么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刁名豪不想再作辩护,嘴里却又不甘心地发着一堆牢骚。“怪就怪我一时妇人之仁,那只大狗流浪街头惨遭捕狗队抓去活埋,本来就不干我的事,我干么鸡婆,还得被人扣上个小偷的大帽子咧?” “你别忘了我名字中的雪,就是‘自扫门前雪’的那个‘雪’,所以你也别指望我会感激你。”误会就误会,总归她的牛脾气一旦拗起来,是说什么也不会认错的。 “感激倒是不必,我只要你还我清白。”刁名豪嘟囔着。 “嗟,懒得跟你唆了,我上课已经迟到啦!”季襄雪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送你吧。”刁名豪指着他的车。 “好呀。”季襄雪答应得很爽快,叩叩叩地蹬着高跟鞋就走。 反而是刁名豪杵在原地不动。 “大哥,哈,你还在那儿磨磨蹭蹭个啥劲儿,我上课已经迟到了耶。”季襄雪催他。 “我以为你会拒绝。”刁名豪老实说出想法。 “那你刚刚是在问好玩的啊?”季襄雪白他一眼。 “我……”他猛然发觉从某一个角度望过去,加上阳光折射的关系,她的眸子居然会呈现一种很罕见的湖水绿,这令她愈加多了一丝邪魅而惑人的神秘感。 “走吧。”季襄雪又催,然后她撩撩秀发嘟嚷。“这里到教室的路还有一大段耶,我才不会笨到虐待我的双脚呢。” 哇咧…… 他就知道!要不是别有目的,她哪会上他的车。 不过他倒觉得她这种能屈能伸的个性,比起那些矫揉造作的淑媛们来得坦白可爱多了,也许哪天他会爱上她也不一定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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