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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多岁的青年要做一个小型手术,今他父亲担心不已。 因我们家一贯实施自行了断,故觉突兀。 十七八岁之后,但凡有这种事,例不告知家长,免他们担心。 当年老匡弃学从军,当上解放军,每次行军通中国乱走之前,必定写好一大堆信,托友人每隔十天八天代寄一封到香港给母亲,永远报喜不报忧,少年的我也读过那工笔蝇头小楷家书,多数不着边际地与母亲讨论红楼梦与西厢记之类,那时,他不过廿三岁。 弟在英国胡佛汉顿胃出血倒地不起住院多日,我们要待事过情迁五六年之后才知道消息,也无人表示特别同情,那年他十八岁。 轮到我做手术,两次都未有知会老人,可是不幸照片被某周刊围上黑边登在封面上,并有标题说在深切治疗部急救,老父一惊,拨电来问,幸亏早已出院,若无其事,对答如流,敷衍过去。 又不是没得救,劳动父母做什么,他们的工作早已完毕,何苦叫他们白白担惊受怕。 有什么事,包括天塌下来,统统自我了断。 (此文原载于亦舒散文集《寒武纪》,感谢lycee提供文章。) ------------------ 文学视界扫描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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