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恣意放纵


  秦英华吃过了晚饭,正舒舒服服靠在沙发上看晚间新闻,电话响了起来。
  “喂,是徐公馆吗?太太在不在?”
  拿起话筒,她听到一个浑厚、熟悉的男低音这么问。
  “我是秦英华,您是哪位?”
  “哦,是嫂子,我是传盛哪!”
  原来是贾传盛打来的电话,英华觉得很意外。
  “是贾大哥,今天吹什么好风,让你想到我?董事会你去参加了吧?”
  “哈哈哈,我当然去了,而且也是因为去参加了董事会,才给嫂子打这个电话!”那边贾传盛意气风发,笑声宏亮,十分高兴来劲。
  “是什么事那么高兴?公司赚了大钱啦?”
  “嫂子,我们两家的喜事要赶快办一办了,孩子都已经老大不小,还要耗到什么时候?”
  贾传盛终于说出主题。
  英华听了也不由一阵高兴,回答道:
  “我也这么想啊!但是他们年轻人心里打些什么主意,我摸不透,所以……”
  说着又苦恼起来。
  贾传盛说:
  “嫂子,我家佑实很喜欢英薇,连我这个老头子都喜欢她!嫂子,你不知道她今天在会议上那种架式和表现,那种大将之风和与众不同的气质有多出色,多令人激赏!这种儿媳妇的人选,到哪里去找?嫂子和家录兄真是调教有方,教我羡慕又佩服!”
  “贾大哥,你这么抬举我们英薇,我真的很开心!我也很希望她早一天和佑实结婚,好了我一桩心事……”
  想起英薇的态度,她这个做母亲的还真是有苦难言!
  “当然!现在她已经回来,我们要赶快来办这件大事!今天打这个电话,只是先向嫂子打个招呼,改天我会央请媒人正式到府上去提亲!”
  “这……好吧,英薇回来,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她。”
  英华挂了电话,真是喜忧参半,电视也看不下去,正坐在那里千思百想地发愁,看见华薇打扮得花枝招展从楼梯上下来。
  “你又要去哪里?”
  她问女儿。
  华薇的眼珠子滴溜转了一下,顺口溜出一个理由:“同学生日开PARTY,药剂系的。”
  “同学生日?有没有骗我?”
  “妈,怎么老说我骗你?姊整天不在家,你怎么不管她?”
  华薇娇纵地顶嘴,开步就要往前走。
  “别急着走!”
  英华下令道:
  “老实讲,你该不是和佑实出去吧,嗯?”
  “……我跟你说过同学开PARTY嘛!妈咪,你真烦!”
  华薇的嘴翘得可以顶住一杯冰淇淋,不耐烦地抗议。
  “嫌我烦,自己的行为就多约束一点!”
  英华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华薇面前,正色又加强语气说道:“妈今天慎重告诉你,以后绝对不许和佑实单独出去,听见了没有?”
  “为什么?”
  “因为你贾伯伯就要叫媒人来提亲了!这样听懂了没有?”
  华薇根本不死心,反而说:
  “很好啊!妈咪,贾家叫人来提谁的亲?你有没有问清楚?”
  “鬼丫头,当然是提你姊姊的亲事,还会有谁?”
  “那可难讲!妈,我不是告诉过你,佑实哥喜欢的人是我,他们怎么可能讲的是姊姊?
  你一定弄错了!”
  华薇也顽倔地把声调再度提高。
  英华生气骂道:
  “你这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鬼丫头!贾佑实这个人是你爸爸亲自给你妹姊选定的,没你的份!从今天起你给我安分守己,别再满脑子佑实哥、佑实哥的乱搅局,不然,看我怎么饶了你!”
  “什么跟什么嘛!你凭什么这样迫害我、压制我!我就是喜欢佑实哥,我就是要嫁给他!
  你们等着瞧好了!”
  华薇挥舞着手臂叫嚣了一阵,甩下母亲跑了出去。
  大门外,齐仰放倒了驾驶座的椅子,叠着二郎腿半躺在那里正苦等着,看见华薇终于出来,撇嘴抱怨道:“终于出来了?今天孵的是海龟蛋?还是恐龙蛋?这么久?”
  “我孵你左宗棠的死猪头!”
  华薇扬起皮包,朝他当头一劈。
  “哎哟,火气比我还大,是我在等人口也,你有没有搞错?”()他挡开她的皮包,还是动也不动地躺靠着。
  “走啦!臭脚跷这么高,以为很帅是不是?早晚不是肠胃发炎就是心脏病!”
  她使劲推他。
  “我跷脚又招惹你了,诅咒我生病,对你有什么好处?”
  “跷右脚胃肠病,跷左脚对心脏不好,这是大陆的病历统计,信不信由你!废话少说,走不走?”
  她瞪了他几眼,摆出一副天之骄女的姿态。
  “走走!当然走!我的准医生大人,谁敢不听你的?哪天被你动手脚谋害掉,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终于把座椅扳平,发动了引擎。
  “去哪里?SEX?”
  “不要!本姑娘心情不好!你陪我去喝酒!”
  “好哇,去哪里喝?尖沙咀?还是兰桂坊?”
  齐仰乐不可支。他知道今天又有好玩的!只要大小姐不高兴,他们的游戏就更刺激!
  “先去晶华!我让你喝最高级的SUNTORY威士忌!”
  “真的?大小姐决定今天晚上大撒一把钞票?哦,好过瘾哦,要不要找小荣一起去?”
  “不要啦!”
  她不耐烦地一口否决,靠在椅背上盯着前车窗看,不再说一句话。
  在晶华地下三楼的意大利餐厅里,华薇点了满桌最昂贵的菜,叫了最昂贵的酒。
  “我喝纯的,不加冰块!”
  她告诉侍应生。当酒开了瓶,她当真一大口一大口地猛灌起来。
  “小姐,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啦?你要这样喝酒压惊?是因为有歹徒闯入白宫想行刺美国总统?还是……”
  齐仰还想继续说下去,华薇狠狠地瞪住他,沉声骂道:“左宗棠,这一桌美食不够你吃是不是?你还要嚼舌根?”
  “我是关心你,不忍心看你喝闷酒!你简直不知好歹!”
  齐仰把一块肉片丢进嘴里,边嚼边咕哝。
  华薇又低声骂他:
  “竖起你的猪耳朵听清楚!本姑娘心情恶劣,没问你话你不要多嘴!当本姑娘憋不住了,自然会告诉你!”
  “何苦呢?现在就说出来,多舒服啊?憋在肚子里会发炎的!你尽管讲出来,把我当垃圾处理站,一点都不用客气!”
  禁不住齐仰一再游说,华薇终于恨恨说道:“还不是为了那个贾佑实!还有谁?”
  “哟!原来是和老公吵架了,难怪这么生气!”
  齐仰露出一脸谄笑地奉承。他知道华薇迷恋贾佑实,却不明白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反正他只要把她喜欢听的话多讲几次让她高兴就是了,其余他可不在乎。
  “老公?哼,再不想办法,他就变成别人的老公了!”
  华薇眼中闪着邪光,怨毒地说。
  “有这么严重?谁敢来和我们徐华薇大小姐抢老公?告诉我,我去收拾她!”
  “你想收拾她?告诉你,她是我老姊!你敢吗?你要怎么收拾?”
  “我怎么不敢?那要看你有多么想要这个老公!如果你真的不想认输,我可以帮你一把!”
  齐仰神气地回答。
  华薇阴沉着一张脸,心中正翻腾着计谋,齐仰闷得发慌又问:“喂,这个贾佑实是个什么来路,让你们姊妹这样争得头破血流的?”
  “你不懂,他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想要的男人。”
  她不假思索告诉他。
  “他有钱?他帅得不得了?还是他不长屁眼?”
  齐仰露出一脸嫉妒的样子,华薇翻眼骂他:“不准你随便批评他!你连他的一根脚毛都不如!”
  “哈,你这种说法可太过分了吧?就算我真的连他的脚毛都不如,他也还是一个人而已!
  难道他真的没有屁眼,也不拉屎?他是个神?”
  “对!他是个神又怎么样?反正我不想让任何其它的女人得到他!”
  “想要得到一个男人,对我们徐华薇大小姐真的有这么难吗?我真的不敢相信!”
  “这些你不用管!你只要帮我设计,叫我姊姊进不了贾家的门就是了。”
  “你说要怎么设计?”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贾家的人和佑实都讨厌她,把她扫地出门,那么,贾家的媳妇自然就非我莫属!”
  酒精的威力在华薇脸上开始发作,她的红颊和泛着血丝的眼睛使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即将现出原形的蛇妖。
  “那很容易。你说说看,贾佑实喜欢她什么?又不喜欢她什么?”
  齐仰也开始阴险得像一匹可怕的花脸狼。
  华薇急迫又激动地告诉他:
  “贾佑实从头到尾根本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他说她轻佻、放浪,所有良家妇女的美德她一概没有!”
  “既然这样,她用什么和你争?”
  “这……”
  华薇为之语塞,随即又专横地说道:
  “反正我必须叫贾佑实对她死心!她本来就是一个放纵不检的人,却一直装出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模样去迷惑贾佑实,我要拆穿她!”
  “好,我帮你做这件事情。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也看了很多侦探小说。”
  “小猪头三,你比我想象得还上道!好好扮演一次福尔摩斯,我会犒赏你的!”
  她又喝起威士忌来,这回喝的可已是快意的开心酒了。
  “先不谈犒赏。今天晚上我只要你给我打打气,还要一点资金去补充行头。一台高灵敏度的隐藏式照相机不知道要多少钱?这两样东西,你得在今天晚上就给我!”
  他涎着脸向她需索,满面的贪欲和暗示。
  她啜了一口威士忌,把它含在嘴里。酒杯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一对发红又发情的媚眼勾着他,等于给了他答案。
  英薇仰躺在床上,把四肢尽情地解放。
  床头上那一套高级音响正以开天辟地般的立体声量把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释放出来。
  她闭着眼睛,像是要在任由音乐捶打的痛苦中寻求自虐的快感,也像是想藉由澎湃音符的洗涤,冲刷去心中千回百转的烦恼。
  情丝纠缠,令她如同辗转在生死的瀚海。
  在音乐的抚慰及冲击中,她任由心魂冥游,暂时自现实脱逃,遁入大虚之境,没有自我,没有烦恼……因此,连英华推门进来,她都没有感觉。
  交响曲忽然间细声点,她惊诧地睁眼一看,才知道是母亲扭动了音量开关。
  “开这么大声,不怕把耳朵震聋掉?”
  英华的声音又回复了往日的爱怜和温柔,而且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轻轻抚弄她的脚趾。
  英薇不明白近来始终和自己吵嘴斗气的妈咪为什么不再生气。她直立起身来坐在床上,朝妈咪笑笑。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最近在忙什么?神出鬼没的,你在不在家、人在哪里我都不清楚!”
  英华又说,语气上倒没有不满的意思。
  “妈咪有什么事找我?”
  “有事,当然有事!”
  英华笑容满意地端详着女儿,说道:
  “前两天你去参加董事会,你贾伯伯非常欣赏你、中意你,特地打电话来催促我,要赶快把你娶进门!”
  “哦,贾伯伯要娶我?”
  英薇故意瞎说,一脸漫不经心。
  英华听了简直又要动气,还是捺下脾气来,只是怨怪道:“你这孩子到底中了什么邪?
  又是哪根脑筋不对劲?老是找一些混帐透顶的话来气我!”
  “妈咪,是你说的,贾伯伯中意我,不是别人!”
  “你还要顽皮!贾伯伯说的当然是佑实,还会有别人?”
  “又来了!妈,这件事你应该去告诉华薇,不要再把我和贾佑实扯在一起!”
  “你不和佑实扯,还和谁扯?李尚远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整天不见人影,就是和他黏在一起!”
  英华满腔怒火再也压不下去,恨恨骂着,从床沿站了起来,气呼呼地直喘。
  英薇也忿忿不平从床上弹了下来,对着英华抗争道:“贾佑实、李尚远,你为什么总要把我和这两个人扯在一起?老实告诉你,我对他们一个也不在乎,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们行不行?除非你想把我逼疯!”
  她挥舞着的双手捧住了轰轰作响的脑袋,一脸的烦躁与不耐。
  小妹芝薇听见了争吵声,急忙跑了进来。
  “妈,姊,你们怎么又在吵架了?”
  英华气愤骂道:
  “好!从现在开始我谁也不提,不惹你生气!但是,你乖乖给我等着准备嫁人!”说完,重重摔了门走出去。
  芝薇满脸惨淡不安,走向英薇安慰她:
  “大姊,你明明喜欢佑实哥,为什么每次偏要为了反对他而和妈咪吵架?”
  “你不懂,你不会懂。”
  英薇把身体重重摔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我懂,我最了解大姊,我当然懂!大姊不想和二姊争,要把佑实哥让给二姊,对不对?”
  “不对!”
  英薇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戏谑地笑了起来,哼哼道:“大姊是死要面子的人,贾佑实当年不给我面子,他很糗,你记不记得?这种人,我何必理他?何必和华薇去争?真是笑话!”
  “不对啊,我觉得不是这样!欢迎舞会上我看得出来,佑实哥看你的眼神好有情意,对你的态度好温柔!老实说,二姊根本一厢情愿!”
  芝薇一脸认真地追思着。
  “贾佑实也是一厢情愿,我不希罕他!”
  “难道你真的喜欢李尚远?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你不接他的电话?教我骗他?”
  “我不喜欢他,谁也不喜欢!”
  “真的?大姊,你不要骗我!尚远哥很可怜,他打电话过来,妈咪都教我不要告诉你!”
  “我会叫他死心的。”
  “大姊,你这样做究竟为什么?你不要佑实哥,也不要尚远哥,你想当老姑婆啊?”
  芝薇几乎要急得哭出来,没谈过恋爱的地,对于英薇心中的复杂情结哪里能够了解?
  “当老姑婆也好,总比为男人发疯有尊严。”
  英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从床上一跃而起去翻衣柜,找出一件性感的连身洋装穿上。
  “姊,你要去哪里?”
  芝薇追问。
  英薇抓起汽车钥匙和手袋,边走边告诉她:“去夜未央,是在尖沙咀的一家‘星期五餐厅’。尚远会打电话来,你就告诉他我去那里。”
  说完掉头就走,芝薇追了出来,本想大喊的她又警觉地噤了声,但还是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珠兀自咕哝道:“什么?星期五餐厅?”
  是的,星期五餐厅夜未央,在那里,有取之不尽,完全不会带来心理负担的男性温柔任凭予取予求!
  她要去那里寻欢、买醉,验证自己的放浪,逼退所有的偏执和烦恼,让她一醉解千愁!
  她运转着转盘来到霓虹灯看板缤纷旖旎的尖沙咀,把车子交给泊车小弟,一头栽进了异色殊香的灯红酒绿。
  “哎呀,徐小姐你来啦!怎么这么久没来?快请上座!请上座!”
  眼尖的领台经理一看见英薇,立刻扑过来献殷勤。英薇这只是来第二次,但她可是对这位贵客印象深刻!上次她来时,一口气就替最红的葛伦买了全场,给倒酒公主的小费一撒就是三千五千,这种傻姑娘她们永远第一眼就可以再认出她来!
  “葛伦呢?”
  英薇炫出一副金主大户的神气,半垂着眼皮倨做地问。
  “我去叫他!我去叫他!徐小姐,你先坐一会儿,他马上来!今天徐小姐喝什么?第一杯酒我请客!我请客!”
  领台经理笑得脸上的粉都快绷出裂缝来。
  英薇挥挥手不耐地说:
  “把葛伦叫来再说!他爱喝什么,你们就开什么!”
  “是是!我去找葛伦!你先坐坐,我叫TERRY先来陪陪你!”
  妈妈生走了,TERRY也来了。TERRY一副标准牛郎的穿着和味道,光鲜笔挺的名牌西装和配件;头发一丝不苟,脸孔很漂亮,举手投足尽是职业化了的殷勤小心。这就是牛郎,这份殷勤小心完全削掉了一身光鲜所能赋予的贵气,使他们浑身上下散发一种洗不脱的特殊息气,和一般男人完全不同的气息。
  “徐小姐,我是TERRY,以后请多捧场!”
  TERRY拿起桌上还没开封的香烟,迅速拆开了送一支到英薇唇边,熟练地替她点了火。
  英薇大气也不哼一声,只是老气横秋又散漫地睨着他,带着一点媚笑。
  “徐小姐是葛伦的熟客?我这两天刚来,徐小姐多照顾。”
  “好啊,我最喜欢照顾小弟弟了,晚上我帮你多买几个钟点。”
  “谢谢,谢谢徐小姐。”
  正搭讪着,领台经理转了过来,见TERRY和英薇有说有笑,立即见风转舵说:“对不起啊,徐小姐,葛伦被一桌先来的客人缠着不放,我会叫他赶快过来。先让TERRY陪你聊聊好吧?”
  “可以啊。TERRY啊,你喜欢喝什么,自己点。”
  英薇啧出一口烟,权威地下令。
  TERRY喜不自胜,自然是开了最贵的酒。
  “来,TERRY,陪我去跳舞!”
  半瓶酒喝下肚,酒精开始发挥热力,英薇扯了TERRY,热情奔放地在舞池中放怀扭摆。
  舞台上的三色灯上下旋转扫射,灯光在牛郎们与女寻欢客的脸上闪灭跳跃,谁也不在乎彼此的躯体是如何的亲密与亲近而内心却又是如何的陌生与遥远!
  英薇让TERRY搂着,跳完了劲舞又跳慢舞,TERRY舞艺高超,让英薇玩得十分尽兴。
  正是酒酣舞热的时候,英薇的手臂猛然被使力地扣住,她转过眼来一看,竟然是李尚远!
  果然他已经按图索骥找了上来!她在这里丢下的大把钞票,正是她叫他死心的“投资”,而现在,她马上就要验收成效!
  “英薇,你竟然真的跑到这种地方来?你太不自爱了!”
  李尚远一手扣住英薇,一手推开TERRY,暴怒的脸上痉孪着离位的五官。
  “你跑到这里来搅什么局啊?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英薇扯着嗓子大叫,反手把尚远甩脱,这时领台经理跑了过来,英薇趁势大发脾气道:
  “喂,你们这生意是怎么做的?随便让人跑进来闹场,我要的人也看不见人影,怎么,老娘的钞票不是中央银行印的,还是缩小贬值了?葛伦呢?把他给我叫来!”
  “徐小姐,对不起,葛伦就要过来陪你了!你别发火,先回座位上休息一下。”
  妈妈生极力安抚酒气冲天的英薇,又对尚远说:“这位先生,君子不挡财路,你让我们做生意好不好?”
  尚远哪吃这一套,把领台经理用力一椎,又拉住英薇道:“跟我回去!我绝不能眼看着你在这种地方鬼混!英薇,你太不知道爱惜羽毛了!”
  “走开!李尚远,你又不是我老公,凭什么训我?”
  英薇仗着酒意,疯疯癫癫地和尚远拉拉扯扯,故意又说:“什么羽毛不羽毛的?这个世界海阔天空,到处都是可爱的男人,多好玩!李尚远,我告诉你,羽毛是用来到处飞、到处玩,不是用来锁在保险箱里爱惜的!你这个可怜又滑稽的老夫子!哈哈哈!来,TERRY,不要怕,我们继续跳舞!”
  说着扯住了TERRY,又往舞池扭去。
  “英薇!英薇!你回来……你……”
  尚远困兽犹斗般呼唤着,英薇却是充耳不闻。他的声音和愤怒、悲痛一并淹没在舞乐的狂劲里。
  而这一切,都被一个隐藏着的神秘镜头悄悄拍摄下来。
  华薇被齐仰拿走了二十万,他却整整失踪了三天没见人影。
  好不容易打通了他的手提电话,她忍不住劈口就骂:“死猪头三!你躲到哪个猪窖还是猪洞去了?为什么故意不露面?”
  齐仰人不知在什么地方,只听他嬉皮笑脸回道:“我怎么能不保持神秘呢?现在我是身负重任的特务00七占士邦,不神秘一点,像吗?”
  “少给我来这一套了!你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要你过来!”
  华薇躲在公共电话亭里,没好气地吼着。
  “怎么啦?这么躁啊?等着我去解救你饥渴的灵魂是不是?”
  “少说废话!不要装死!我问你,叫你开始行动已经整整三天,你到底有没有进展?不主动向我报告,还要我来问你!”
  “大小姐,你先别生气!哥哥我办事向来是高效率,只要宝剑出鞘,没有不见血的!我当然有进度,但要达到你小姐满意的标准,我看还得耗久一点,在没有抢到最精采的镜头以前,我怎么好意思随随便便就缴了卷?”
  “我等不及了!你懂不懂?现在马上把你弄到的东西拿来给我看!”
  “……好吧,我的慈禧太后,我怕了你!”
  齐仰为防耳膜被震伤,只好乖乖答应。
  “在哪里碰面啊?”
  他问。
  “蒙娜丽。”
  她在第三个宇的尾音还没结束之前,就已经把电话挂掉。
  齐仰心中大喜。蒙娜丽是一家他们去过许多次的酒店,华薇提出在那里见面,对他来讲又是一个模式化的暗示。
  他一路胡钻乱闯赶到酒店,一进了房间,就搂住华薇把手伸进她的胸衣里去。
  华薇使劲猛劈了他的肩头一巴掌,把他推开。
  “哎哟!三天没疏通,火气这么大?让我看看,有没有流鼻血?”
  齐仰被打也不在乎,又把她一把抱住。
  “放开我!今天不和你玩这个,听见没有?”
  华薇皱着眉头凌厉地咆哮。
  齐仰仍是没有松手,反而轻佻笑问:
  “不玩这个,叫我来酒店干什么?小甜心,你别再装了!”
  “你不是00七吗?神秘啊!难道你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贩卖情报?赶快把东西拿出来,我没耐心和你穷耗。”
  她挣不脱,只有任他抱着,靠着还能掌控自如的两片嘴唇来使着威风。
  “要看东西可以,你得给我吃点甜头,再请我吃一顿大餐!”
  “你敲诈我?”
  “不,我爱你,我少不了你,宝贝。你给不给?”
  他竟然敢和她讨价还价起来,而她竟然也不得不接受他的条件!她缓下声音来说。
  “好,我给你,如果你做得让本姑娘满意,本姑娘不会议你吃亏!”
  “好!还有点人情味!”
  齐仰这手放开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包照片递给她。
  她一张张看着照片,凝霜般的脸上开始绽放一个比一个灿烂的笑容。
  “很好啊!很精采!在什么地方拍到的?”
  她兴奋地问他,继续欣赏他的杰作。
  “一家星期五餐厅,帅吧!”
  齐仰非常得意。
  “真是帅毙了……哇,还有李尚远!”
  华薇看见尚远和英薇拉扯的镜头,不禁拍着桌子又叫又笑。
  “正点吧?我说过,我是不见免子不撒鹰,不随便打空包弹的!这个家伙八成是她的男朋友吧!你没看见那个现场,活像喝了一水桶醋似的!”
  齐仰摸着鼻子也凑近去看,神气活现地描述。
  “太帅了!在星期五餐厅和牛郎鬼混,争风吃醋!这些照片让贾家的人看到,她就死定了。”
  华薇开心之极,放下了照片,眼睛斜睨着墙角狞笑。
  齐仰问:
  “这些够吗?我以为你要的是口味更重的东西呢?”
  “你有办法钻到我姊的被窝里去?还是藏在她的床板底下?”
  她邪恶轻佻地搓着他的鼻子,瞅着他问。
  “当然成!你想想我怎么施展本事混进星期五餐厅里去的?靠银子!钱能通神!
  只要她进得了门,我就有办法去扫!”
  “你是说,那天没看到更精彩的好戏?她在那里这么吵吵闹闹就算了?”
  “是啊,好戏唱到一半,忽然就偃了兵、息了鼓,真可惜!本来我是想一路跟到底,一次就把事情搞定!但是,就那么闹了几下场,那个什么远的走了,你姊姊也一个人埋单回家,草草收了场!所以,我认为我并没有完成任务!”
  齐仰一副洋洋得意却又意犹未尽的神态。
  “够了!这样就够教她进不了贾家的大门,我可不想赶尽杀绝!”
  华薇嗤之以鼻地冷哼着。
  “你们姊妹有仇啊?你这么恨她,要把她害死?”
  “是她逼害我,不是我陷害她!”
  她狞笑地拿起那叠照片,继续说:
  “这可都是她自己白编自导自演的!没人逼她这么做!她就是这么烂,还有什么话好说?
  她凭什么和我争贾佑实?凭什么回来搅局?她要几个男人才满足?我这样对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你们女人哪,真可怕!争风吃醋起来,比男人还狠毒厉害!”
  “那是因为你没真正去爱一个人!你懂不懂!”
  “谁说我不懂?我只是心胸特别宽大!”
  他涎着脸靠过去,认为时机已到:
  “我也爱死了你,但是,却帮着你不择手段去抢夺另一个男人!我牺牲这么大,你怎么报答我?”
  他吮住了她的耳垂子,含糊地咕哝着。
  “你要多少钱?明天给你。”
  她无动于衷地任由他撩拨,全心全意想象着和贾佑实走进礼堂的美梦。
  “嗯,除了这个,还有呢?”
  他吻到了她的腋边,同时把手伸进她的裙子里去。
  这是经由一个男人才能带给她的快慰和快感。很快的,它就要换成由贾佑实来给予她满足!她闭上了眼睛,任由情欲烈火在体内窜升膨胀。
  “来,换你上来,我知道你很行的!”
  他已撕光了上衣,扯掉了她的小裤子,只剩一条短裙没耐心再扯下来,就把她推到自己身上。
  而她没有反对,只把自己当成了那些三级电影或东洋漫画里看到的,全裸跨骑骏马在原野尽情奔驰的女主角。
  齐仰非常满意,非常满足!对着满头汗水的她,露出赞许又激赏的表情,其中还带着一丝她所不能窥识的诡笑。
  “笑什么?这个只是犒赏你,下次没有了。”
  华薇漫不在乎地拉起床单擦拭身上的汗水,瞟着齐仰的表情就像他是一条刚刚为她完成交配任务的公狗。
  “怎么,要嫁人当少奶奶了,就不要我这棵路边野草?你可说过不会要这个‘外公’的,你忘啦?”
  他躺得四平八稳,尽情解放自己舒畅已极的身体,吊儿郎当地提醒她。
  “你慢慢等吧!继续好好表现,等我打赢这一仗,我会册封你的!起来!事情还没办完呢!”
  她像哄小孩一样拍着他的大腿。
  “什么?你还要?”
  他撑起脖子问她,像是全身又上紧了发条那么振奋。
  “要你的大头鬼!”
  她狠狠踢了他一脚,骂说:
  “我叫你赶快把照片送去!别老是满脑子邪思遐想、死皮赖脸的!”
  “哈!这么残忍?我现在还两腿发软,你就要叫我跑路?姑奶奶,明天再寄不行吗?”
  齐仰此时根本不想舍弃身上那种通体舒畅,浑身轻飘飘的感觉。
  “不行!我要你现在就把照片送去!听见没有!亲自送到贾家去,丢进他家的信箱里面!”
  “哎,这个福尔摩斯还真是一个苦差!好好,我去,我去!”
  他一千个不情愿地爬起来,拣起裤子往腿上套,懒洋洋问道:“收件人要怎么写?你打算让谁中奖?”
  “嗯……给贾传盛好了,要打蛇就要打七寸要害,我看她怎么招架?”
  “啧啧,小姐,真看不出来你有这么毒!”
  “什么我毒?你懂什么?我这是成全她!她不喜欢贾佑实,又不安于室,我是做好事拯救她,免得她遭受强制性婚姻的迫害,又可以继续过她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这有什么不好?”
  “对对!合则聚、不合则散,何必老是这么剑拔弩张又拖泥带水!还是大小姐你有魄力!
  有胆识!”
  他拿下了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取走那一叠照片,拿了汽车钥匙住外走。
  “等着看好戏吧!趁早穿上衣服,别让小屁股着了凉!”
  他转回头看了她晶莹剔透的裸体一眼,诡诈地提醒她。
  灯火阑珊处收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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