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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洁停妥了车,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她下意识的望向希哲的房子,房内漆黑一片,让她不觉地心痛了一下,明知道他极有可能值班,但她却宁愿相信他是因着女人而忙碌。唉!她叹了口气,该是把他从心中拔除,好好振作过日子的时候了!她告诫着自己拿起皮包走下车。 打开大门迎面而来的一片寂静无声,她知道克刚和梦璇大概又出去玩了,从她搬进来后,她就强烈的感受到他们两人之间那股炽热的电流,她更不时的发现他们经常含情脉脉的凝视着对方。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住下去了,因为她十分清楚热恋中的情侣,多么希望能拥有更多的隐私权。 每当望着他们两那有说有笑的模样,她总不由自主的想起与希哲相处的情景,而这总会让她有种想哭的感觉,难道真的是情到深处人孤独吗?她无声问着。就在她关上大门之际,背后响起了声音,“思洁!” 她惊诧得急急转回身,“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来作什么?” 程希哲朝她走近一大步,“我来带你回家!” 方思洁摇摇头,“到目前为止,我从未有过自己的家,而我打算从现在开始,为自己建立一个真正的家!”她淡然说着。 “不!你有家,那个家是我们用爱心及耐心筑成的!”程希哲强调着。 。她轻笑一声,“如果那称的上是一个家,那我大概只能算是个负责打扫,做饭的佣人吧!”她平静说着。 程希哲断然的摇摇头,“你始终是那个家的女主人,而且是唯一的女主人!” 方思洁哀伤的看了他一眼,“希哲,在我的理想中,家代表着责任、义务与承诺,以前我总认为只要两个人相爱,毋需透过婚姻关系,亦能成立一个家。然而这些年下来,我渐渐的体认到没有婚姻为基础的家是那么的单薄,随时都会有瓦解的可能,因为我们两人都是自由之身,可以来去自如。”她停了一会儿,“随着时间的消逝,我发现我愈来愈渴望并且愿意牺牲自己的自由,来换取一个男人一辈子对我的关爱!” 程希哲思忖着她的这段话,难道这不也是自己这一阵子的忧虑吗?时时担心若这种关系会不会结束?思洁会不会提出分手?为什么自己竟然如此聪明一世、胡涂一时呢?为何从未想过用“婚姻”来系住她的心呢?想到这一层,他的心情豁然大开,“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想结婚呢?”他双手搭着她的肩温柔问着。 方思洁轻轻推开他的手,并稍稍走离开他,“婚姻是勉强不来的,更何况有女人主动向男人求婚的吗?”她轻笑一下,“当初你提出同居的要求时,很明显的意味着你不要婚姻,况且我说过的,我绝对不会拴住你的自由的!”她的语气充满着苦涩。 “我承认我当初之所以不要婚姻,的确是害怕失去自由,然而这些日子以来,我的心也渐渐惶恐了起来,我不时的担心着我们的关系是不是会结束?你会不会厌倦于和我相处?我甚至害怕自己会无法适应没有你的日子,”说到这,程希哲激动的把她搂进怀里,“老婆,跟我回家好不好?自从你走了以后,家里变得好空洞、好冷清,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乱发脾气了。我衣领上的那个口红印,真的是我在为病人换药后,不小心沾上的!”他低声下气的说着。 他那坦诚的告白彻彻底底软化了方思洁的决心,尤其是他那声“老婆”更让她泪水盈眶觉得好窝心,“希哲,我们回家吧!”她泪中带笑的说着。 程希哲惊喜的点点头,“思洁,我们结婚吧!”“结婚?!”方思洁诧异着。 “嗯,当了这么久的丈夫,我想学习当爸爸的滋味!”他微笑看着她,“思洁,你愿意嫁给我吗?”方思洁流下了快乐的泪水,她紧紧的楼住他,“我愿意!” ☆ ☆ ☆ 黎梦璇看了看腕上的表,五点半,她咬着层思忖着,依照克刚到家的时间,她应该可以下山打个电话再赶回家,想到这,她随手抓了件衣服换上,急急冲出门,她以跑百米的速度跑向山下的公共电话亭。深呼吸了一下,以克制急促的心跳,而后用略发抖的手拨下那一长串数字,钤声持续响着,她在心中默默数着,等到第十声她决定挂上电话时,话筒里的那端传来了声音,“喂!黎公馆!”。 一听见这熟悉且思念的声音,黎梦璇不由得热泪盈眶,“妈咪,是我啦!”她呜咽着。 “梦漩?!丫头,真的是你啊!你究竟上哪儿去啦?我快急疯了,我打算若这个星期再无你的消息,就报警寻人呢!”黎母在电话这端喜出望外的说着。 母亲那焦急的声音,让她有些愧疚,“妈咪,对不起啦,不过你不要担心,我人很好,我现在人在台北,而且找到了一份工作,所以生活不会有问题!”她安慰着母亲。 黎母叹了口气,“丫头,你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而且外头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你还是赶紧回来吧!”她停了一会儿,“如果你真那么讨厌嫁给子钧,我叫你爸爸想办法取消婚约就是了!” 母亲的话提醒了黎梦璇,“爸爸有没有很生气?子钧呢?”她有些嗫嚅问着。 黎母再次叹了口气,“你父亲既使生气,气也早就消啦!谁教你是他的宝贝女儿呢?至于子钧那儿,我们骗他说你出国去散散心了!” 母亲的回答让她大大松了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 “丫头,你当真不打算回来吗?那至少告诉我,你住在哪儿吧?”黎母莫可奈何的说着,她对女儿那固执的个性,始终束手无策。 母亲那无奈的口吻,让她在心中窃笑了好一会儿,“妈咪,我住在一个朋友家,他对我很好,很照顾我喔!我不能告诉你住址啦,我知道我一说出,你一定会马上飞来接我。我在台湾过得好快乐呢!我暂时还不想回香港!”她高兴说着。 女儿那愉快的语气,让黎母有些纳闷,“梦璇,你是不是在台湾认识了什么朋友啊?” “嗯!”她在电话这端认真的点点头,“我交了好些个新朋友呢!尤其……‘她急急闭上了嘴巴,她差点脱口说出季克刚这个人名,不行!依照妈妈那紧张型的个性,让她知道了克刚和自己的事,她不得心脏病才怪呢!黎梦璇吐了吐舌头。 “尤其什么啊?”黎母着急追问着。 她脑筋一转,“没什么啦!我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 “丫头,你可别做什么胡涂事呀!”黎母忧心仲仲的说着,她总有种不放心的感觉。 黎梦璇噗味一笑,“妈咪,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像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做胡涂事呢?我只不过是想多当点爱的甜蜜罢了!” “爱的甜蜜?!”黎母有些茫然,“丫头,你在胡说什么啊?” 黎梦璇看了看腕上的表,喔!糟糕,“妈咪,我要挂电话了,我已经来不及啦! 有空我会打电话给你,代我问候爸爸好!”说着,她急急挂上电话迅速往外冲去。 “ㄚ头……”黎母握着嗡嗡作响的话筒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恰好黎父走了进来,“咦!你怎么章着话筒发呆啊?”他有些奇怪的问着。 黎母叹了口气,挂上话筒,“方才梦璇打电话回来啦!” “喔?她怎么说?”黎父松开领带以平常口吻问着。 黎母白了丈夫一眼,指责着他那种漠不关心的态度,而后描述了两人谈话的内容。 “嗯!”黎父赞美的点点头,“这丫头不愧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看来她适应环境的能力还不赖!”说着,他打开报纸。 黎母抢过了报纸,“可是我总觉得她最后的那句话有点奇怪!” “喔!”黎父沉思着,“什么话?” “她说她只不过是想多当点爱的甜蜜!”黎母重复着女儿所说的话。 “爱的甜蜜?”黎父皱起了眉头,难道——“莫非她在台北认识了什么男人?” 他猜测着。 黎母同意的点点头,“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梦璇说她住在朋友家,但我和她的同学、朋友全联络过了,她们都说没和梦璇见过面。” 黎父想了一下,“明天我打个电话,请台北的朋友查查梦璇的下落,顺便了解一下真正的情况。” “记得千万刖伤了她的心!”黎母叮咛着,她十分清楚女儿那对爱情怀有浪漫、僮憬的情怀。 黎父鼓励似的拍拍妻子,“我知道轻重的,你别忘了她也是我的女儿呢!” 季克刚打开大门,面对一屋子的黑暗,他不由得皴起了眉头,他记得今天早上出门时,梦璇提醒他要他准时回家吃晚饭啊,他开启电灯而复转往厨房,依旧未见她的踪影,她究竟会上哪儿去呢?也纳闷着,这时门口响起了一阵声响,他大步往外走去,“你怎么会选在天黑时刻慢跑呢?”他对她那气喘如牛的模样十分诧异。 黎梦璇摇摇头,深吸了口气,“不是啦!我下山去打电话。”她脱口而出。 “打电话?家里电话坏了吗?”他拿起话筒不解问着,“没有啊!很正常呢!‘他听了听话筒而后说着。 喔!糟糕!又露出马脚了,她思索着对策,“我是打长途电话给我同学啦!我怕会花费你太多的电话费,所以跑到外面打。”她勉强解释着。 她那牵强的理由,让季克刚有些怀疑,“既然我都同意你住在这儿,我怎么会斤斤计较这些呢?何况以我们两人的关系,你认为我会在乎这些吗?”他停了一会儿,而后直直看着她,“是不是你担心我会从电话费帐单上发现你的秘密?”他揣测着。 该死!为何他非得这么聪明呢?黎梦璇在心中咒骂着,她露出了个心虚的笑容,“克刚,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怎么会有秘密呢?” 季克刚双手搭着她的肩,“梦璇,我真的希望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在胡思乱想,但我始终有种感觉,你不像是个如你所形容那么单纯的女人,你似乎有着许许多多的秘 密,像个谜团一般!”他以认真口气说着。 “我们吃饭吧!我饿死了。”她避开他的话题,转身走进厨房。 望着她那纤细背影,季克刚在心中无声说着:总有一天我会找出答案的! ☆ ☆ ☆ 黎梦璇挡着下巴怔怔看着思洁试穿一套又一套的礼服,思绪不由得飘了好远。前一阵子她刻意的不去想及那迫在眉睫的婚礼,然而每当夜深人静时,那一切就不请自来的镇人她的心里,愧疚和歉意两种情绪交互啃噬着她的心,她好遗憾自己的这一走了之,势必深深伤害了无辜的子钧;另一方面她又愧疚自己隐瞒了已有婚约的事实,欺骗克刚的真心。天啊!我该怎么办呢?她在心中苦恼不已。 她和子钧可说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对她总是百般的呵护、礼让,仿佛她是公主一般。她还记得小时候抄家家酒时,她总是喜孜孜的主动扮演他的新娘,如今一切即将成为事实时,她的心中却是百般的不愿意。想起当时两家决定联姻时,他们两人分别征了好一会儿,然而在她尚未清醒过来,还来不及说“不”时,子钧已温柔的搂着她满口答应了。 从那以后她和子钧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有点奇怪,两人一见面不再似以往那般嘻笑打闹,只是一味的说着客套话,她始终弄不清楚怎么一回事,直到她遇见了克刚,她才了解到她对子钧的感情纯粹只是兄妹的感情,所以每当他楼搂她,甚或亲她时,她就浑身僵硬、不自在;然而在克刚的怀里,她却觉得好自然、好温柔,想就这么一辈子倚着他,尤其是他那热情之吻,就让她有种虚脱了的感觉。她相信自己已经找到了情得守候一生的男人,她已深陷在他那张温柔的情网崟无法自拔,只是她该如何向克刚交代自己的一切呢?尤其令她烦恼不已的是,她该如何向子钧说“不”呢?老天爷!请指点我迷津吧!她祈许着。 “梦璇,你怎么啦?”方思洁摇晃着她紧张问着。 黎梦璇回过神来,“有什么事吗?”方思洁无奈的摇摇头,“我一连叫了你好几声,你始络没反应,差点把我给吓死了,你的魂跑哪儿去啦?” 黎梦璇不好意思的拍拍她,“对不起!我想事情想得出神了!” 方思洁神秘一笑,“在想克刚对不对?” 黎梦璇乍然脸红如彩霞,“哎呀!你不要乱说嘛!” “别害羞啦!这是热恋中的男女常有的事!”方思洁一副过来人的口气。 唯恐招架不住,黎梦璇决定岔开话题,“你挑中了哪一件婚纱呢?” “这一件,你觉得怎样?”方思洁拿着礼服在身前比着。 黎梦璇歪着头想了一下,“我觉得这一件也不错,”她拿起另外一件,“我想你不妨两件都试穿看看!” “嗯!”方思洁点点头,走进更衣室迅速换妥她说的那件礼服,“梦璇,我觉得你的眼光比我好呢!” 她整理着思洁的裙摆,“那还用说,这件礼服就跟……”她急急闭上嘴巴。她差点就说出这件礼服跟她理想中的婚纱相去不远。 “跟什么啊?”方思洁好奇问着。 “没什么啦!”黎梦璇隐藏着自己的心虚,“我的意思是这件礼服看起来不怎么样,穿起来却有着出人意料的特殊风格!” “的确如此!”沉醉在婚姻美梦里的方思洁丝毫未普查觉她的语病,“你认为我头发盘上去好呢?还是放下来好?” 黎梦璇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盘上去好了,这件婚纱的特色在于它那露肩的设计,把头发盘上去方能显现出颈部优美的线条!” 方思洁赞同的猛点头,“嗯,你真不愧是学设计出身的,这么懂得藉衣服来表现自己!” “你才真是爬格子的高手呢!这么懂得用言语来讨好人!”黎梦璇回夸了一句。 方思洁噗啼笑了出来,“我看啊我们两个再道么继续互夸下去,旁人都要鸡皮疙瘩掉满地啦!” 黎梦璇跟着朗朗笑了起来。“喔,对了,希哲几时过来接你呢?”她仿佛想起什么似的。 方思洁看了一下腕上的表,“大概一会儿就到了,我们打算待会儿去看电影,你要不要一块儿去?”她征询着。 黎梦璇略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克刚要我在这儿等他!” 方思洁故意深深叹了口气,“我看啊,等我和希哲办完婚事,授着也该喝你两的喜酒啦,免得一天到晚相思苦、苦相思!” 她脸红的作势槌了思洁一拳,“少胡说了,待会儿让别人听到了多不好意思啊!” 方思洁推嘴一笑,“克刚一定十分赞同我的说法喔!”说着,她一溜烟的钻进更衣室。 黎梦璇只能无奈的躁着脚。 ☆ ☆ ☆ “梦璇!”季克刚摇下车窗向在屋檐下等候的她大声唤着。 黎梦璇找寻着声音来处,而后急急向他走去,“我们去哪里吃饭呢?”她坐进车内喜孜孜的问着,忽然她发现了他脸上怪异的神情,“你怎么啦?” “没什么!”他淡然说着,而后启动车子。 黎梦璇打算再说什么时,她发现搁于挡风玻璃下方的纸条,“咦!这是什么意思啊?”她读着纸条上的讯息!台大医院三零零七病房。 季克刚困了一眼,“刚才我家里的人到公司找我,说我父亲因感冒并发肺炎,现正在哪儿治疗!” “真的啊?那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她紧张不已。 季克刚摇摇头,“没有这个必要,我这一去探望他,搞不好他的病情会更加恶化!”他自我解嘲着。 “喔?为什么?”黎梦璇诧异不已。 季克刚朝她苦笑了一下,“在我父亲的眼里,我是个十足的败家子,不仅败坏了门风,更败坏了名声。当初我决定娶心渝时,他就郑重的警告我,有一天我一定会为自己所作的决定付出沉痛的代价,没想到一切果然被他料中!” 他那苦涩的詻气,让黎梦璇的心为之一酸,她不由得紧紧握住他的手,“克刚,我相信你父亲必定是基于爱护你的立场,才会说出那些话。如果他知道你今天凭着自己的努力,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他一定会为你喝彩的!”“会吗?”他有些怀疑的问着。他永远也忘不了父亲那冷峻、嘲弄的口吻。 黎梦璇认真的点点头,“我相信他是爱你的,同样的你也爱他,对吧?” “爱?!”他迷惘不已。从他有记忆到现在,他似乎从未感受到这种情感存在于他们父子间。 “先不要急着吃饭,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我想多知道一些你小时候的事!”她决定从了解他的童年生活作起,再慢慢开导他。 季克刚叹了口气,“梦璇,你可真是十足的好奇宝宝,任何事情都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对吧?”他有些无奈。 黎梦璇掩着嘴笑着,“通常人家都说我鸡婆、好管闲事!”她刻意装着一副严肃的口吻。 季克刚捏投她的脸颊,“走吧!好奇宝宝,我带你去摩天大楼看另一种台北市的夜景,顺便说故事给你听!” 她同意的点点头。 倚着四十三层楼的玻璃窗,季克刚缓缓吐了口烟圈,随着薄薄的烟雾,他的思绪也渐渐的掉人童年的回忆里。“我的母亲在一生下我没多久就去世了,我是我父亲父兼母职一手带大的,”他打开记忆之窗娓娓说着,“从小我对父亲的观念就十分的模糊,在我的印象中他总是来去匆匆,除了早上和我这早安,晚上和我说晚安外,我几乎很少有机会跟他说话,他对我而言代表着严肃、不苟言笑,我的童年可说是在寂寞与孤单中度过的,”他停了一会儿,“或许是这种害怕孤独的感觉使然吧!当我认识心渝时,她那主动关心我的亲切态度,让我有着说不出的感动,这也是后来我不计一切想跟她结婚的原因,因为我相信必定能和心渝建立一个幸福、温暖的家。从小我父亲对我的行事作为只要是合理的,他鲜少会干预,但唯独这件婚事,他在连心渝的人都未见过的情况下,即毫不考虑的否决了,”说到这,他叹了口气,“生平第一次我对父亲产生了强烈的反感,我大声的指责他,从小剥夺了我该拥有的快乐,如今又想破坏我的幸福,结果他狠狠的给了我一巴掌,并警告我如果执意要和心渝结婚,就不要再踏进家门一步。从那一天算起,我已经将近有两年未普见过他了!”他以遗憾的谙气结束了这段往事。 黎梦璇托着下巴静静听着他的诉说,她几乎可以想见一个孤单的小男孩,渴望着被爱与被关怀的情景。“克刚,你恨你父亲吗?”她拉着他的手温柔说着。 季克刚捻熄了菸,“一开始我的确对他有着十足的恨意,也就是因为这股恨意支持着我熬过创业唯艰的辛苦阶段,但随着我和心渝的不和终至结束,那股恨意已渐渐被思念亲情所取代了,我发现我满怀念以往那种与父亲相依为命的日子!”他发自内心坦诚着。 “那就回去看看他吧!”他鼓励着。 季克刚迟疑了一会儿,而后摇摇头,“他不会想见我的,更何况我亲口说过绝不再回那个家的!” “克刚,”她拉着他的手,“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们的心结也该解开了!”她继续说服着。 季克刚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奇宝宝,你的确真的很爱管闲事喔!”他温柔的把她圈进怀里,“让我再想想看好吗?现在让我们抛开那些烦人的琐事,轻松的欣赏一下台北市的夜景好吗?”他捏了投她的鼻子柔情的说着。 黎梦璇满意的点点头,温驯的偎进他的怀里。 “梦璇,你对爱情有过憧憬吗?”季克刚搂着她在她耳际呢喃着。 “有啊!”黎梦璇将脸帖在玻璃上专心的看着窗外五光十色的夜景,“我对爱情一直有着很浪漫的想法,我总爱把自己想成是童话故事中被囚禁的公主,而他就是那个骑着白马前来解救我的王子!”她头未抬认真的说着。 季克刚对她的说法好笑得摇摇头,“如果你始终无法遇见拯救你的白马王子,那你是否就一辈子不嫁人呢?” 黎梦璇歪着头想了一下,“不管怎么说,在我决定踏入结婚礼堂前,我一定会让自己真正爱过!”她肯定说着。 她的话让季克刚十分不解,“这么说来,你结婚的对象就不一定是深爱的对象罗?这样对你的丈夫未免太可怜了吧?” 该死!自己怎么这么没大脑,说出如此矛盾的话,黎梦璇咒骂着自己。“克刚,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不论我是谈恋爱或是结婚,我一定会将自己的感情完全忠于对方,我绝不可能心里爱着他,却嫁给另外一个人;同样的,在谈感情时,我也不抱持着以结婚为目的想法!”她急急解释着,然而她发现似乎愈说愈迷糊、愈描愈黑。 她那着急样,让季克刚尽管心中疑宝丛丛却不忍再追问下去,“别紧张!我相信你一定是个对爱情及婚姻皆忠贞不渝的人,而且我十分确信自己既是解救你的白马王子,也会是与你共度一生的人!”他充满信心的说着后半句话。 黎梦璇斜眼看着他,“喔?这么有把握啊!” “那当然!你忘了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季克刚有点得意的说着。 黎梦璇恍然大悟,“嘿!那可是你撞倒了我,而非拯救我呢!你有点厚脸皮喔!”她半开玩笑的捏摸他的脸颊。 “至少我把你带回家照顾,而非弃你于不顾啊!”他理直气壮的说若。 她故意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脸颊,“既然如此,那就姑且承认你是白马王子吧!” 季克刚满意的点点头,“还有另外一种角色呢?” “什么?”她故意装胡涂,因为她知道自已被逼进死角了。 “丈夫啊!我够资格吗?”他笑盈盈的问着。 黎梦璇心虚的垂下眼睑不敢看他。 她那低头不语的模样,让季克刚误以为她害羞,于是他温柔的在她耳际低语着,“不用害羞,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的这句话让黎梦璇头垂得更低了。克刚!你绝对够资格的,只是我却是这么的不够格啊!她在心中呐喊着。 ☆ ☆ ☆ “克刚,今天下班时去看看你父亲吧,”黎梦璇边洗着杯子,边向着在门口换鞋的他叮咛着。 听见这句话,季克刚下意识的皱起眉头,“过些日子再说啦!我这一阵子公司比较忙,实在拨不出空!”他随口敷衍着。这些天来他不时的提醒自己这件事,但他始终鼓不起勇气下定决心。 “克刚,”她急急擦干手走了出来,她决定不再让他继续逃避,“我想……” 未待她开口,季克刚截断她的话,“我来不及了,我先走了!”说着,他重重往她脸上亲着,而后迅速走了出去。 黎梦璇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转身打算上楼时,忽然想到了一个好方法,对啦!我何不代替克刚去看他父亲呢?也许可以趁机松开他们两的心结啊!黎梦璇,你真聪明呢!她为自己的想法自我夸赞着,而后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楼。 ☆ ☆ ☆ “进来!”季父对着敲门声了口应着。 黎梦璇深吸了口气打开房门,当她第一眼望见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时,她不由得吓了一跳,因为他和克刚就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一个是年轻的,一个是年老的,有了这层认知,她心中轻松不少,原有对他那严厉的印象渐渐消失了,她缓缓走向病床,她正打算开口时,对方已按捺不住抢着说话。 “小姐,你找谁啊?你是不是走错病房了?依照我这种年纪,应该是不会有像你这种年轻的小姐来探病喔!”季父幽默说着。 黎梦璇噗啼笑了出来,“我想您年轻的时候一定迷死许多女孩子喔!”在他的感染下,她的语气也活泼了起来。“季伯伯,我叫黎梦璇,是克刚的朋友!”她把花束插人花瓶后转身友善说着。 一听见儿子的名字,季父的脸色沉了下来,“是他叫你来的?” 黎梦璇摇摇头,并拉了把椅子坐下,“是我自己来的,克刚并不知道我来这儿。” “喔?”季父以狐疑眼光看着她,“你和克刚是什么关系?” “朋友!”黎梦璇略不好意思的说着。 “女朋友?还是更亲密的关系?”季父毫不放松继续问着,难道克刚又陷入另一场感情纠纷了?他猜测着。 她脸上的红晕更加深了些,“普通女朋友啦!”她小声说着。 季父默不作声的盯着她看,眼前的这个女孩有着一张讨喜的脸庞,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更流露着善良与关怀,她的身上有种不平凡的气质,举手投足问尤有大家风范的气度,依据他多年阅人的经验,他直觉的相信这个女孩绝非出自普通人家。最让他想不透的是何以她会和克刚扯上关联呢?他不时的派人留意克刚的生活动态,为何从未有人向他提过这个女孩的事呢?“黎小姐,今天你来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克刚闯祸啦?”他抱着最坏的打算平静说着。 “不是!不是!”黎梦璇急急否认着,“您误会了,克刚他很好,只不过是我听说您病了,所以就过来探望您!” 季父松了口气,“那就好,克刚最近还好吧?”黎梦璇点点头,“他目前……”她正打算说明克刚的近况,不料—— “我晓得,克刚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得很!”季父打断她的话略神秘地说着。 “喔?”黎梦璇不解的看着他。 季父叹了口气,“黎小姐,我想克刚应该向你说过我们父子的事吧!但你想我真的会是一个那么绝情的父亲吗?”他停了一会儿,“我知道依照克刚那种倔强的个性,即使是遭遇了什么样的困难,他也不会开口向我求助的,所以我不时的派人留意他的情形,希望在必要的时候暗中施予援手,不过最令我欣慰的是,他这一路走来,尽管碰上了不少麻烦,但他都凭藉着自己的能力解决了。”说到这,他的脸上泛出了笑容。 他的这段话让黎梦璇对拉拢他们父子间的感情倍心大增,“季伯伯,您真的不让克刚回家吗?”她试探着。 季父苦笑了一下,“当时我正在气头上,所以才会顺口说出那句话。我实在看不惯他成天被心渝耍得团团转,所以希望藉着那句话的严重性,来遏止那一场悲剧,但我万万没想到,克刚会固执的掉头就走,而且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连家门都不愿再踏入一步。难道我这个作父亲的,真的比不过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他感慨着。 季父那苍凉的詻气,让黎梦璇难过不已,“季伯伯,克刚始终是关心您的,他之所以没有回家,实在是因为他被自己当初所说的话给陷住了,他那逞强的个性让他无法扯下脸来面对您!”她着急的帮克刚澄清着。 季父盯着她好一会儿,“黎小姐,如果不是我了解克刚的个性,我真要怀疑你是他派来求和的说客!” 黎梦璇脸红了一下,“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直呼我的名字吧!” 季父笑了笑,“梦璇,能钴我知道你和克刚是如何认识的吗?”他旁敲侧击着。 她点点头约略说明了一切,“结果我就一直住在克刚家,兼作管家和佣人!”她对后面的两种身分扮了个鬼脸。 “克刚没打算跟你结婚吗?”季父直接切人正题。他发现这一路谈下来,他愈来愈喜欢这个女孩了。 一听见这么坦白的问话,黎梦璇脸红如彩霞,“我们还没想那么远!” 季父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克刚究竟在想什么呢?难道他不担心这么好的女孩溜走吗?“看来我得找个时间和克刚谈谈,教他赶紧把你娶回家!”季父兴致勃勃的说着。 黎梦璇对季父的前半句话有些喜出望外,“您愿意和克刚见面?” 季父叹了口气,“季家的大门始终为他开着,只是他不愿踏入一步啊!” “您放心好了,我会想办法教克刚回家的!”她充满信心的说着,而后她不经意的瞄见了墙上的钟,“喔!糟糕,克刚快下班了,我得赶回去!”说着,她急急站起身,“季伯伯,好好保重身体,早日康复喔!”她叮咛着往门口走去。 “梦璇!”季父唤住了她,“有空的时候让克刚带你到家里玩玩!” 黎梦璇答应的点点头,“喔!对啦!千万别让克刚知道我来过喔!”她想起什么似的慎重嘱咐着。 季父同意的点点头。看着她那轻快远去的身影,季父的脸上涌起了浓浓的笑意,他相信儿子这一次终于作了正确的选择。 ------------------ 悠云书斋 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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