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一八九三年 伦敦
  (摘自十岁的凯萨琳·费恩写给她的外祖父——前任中国驻英大使庆亲王的信)我昨天又挨骂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是和隔壁的保罗·马西打睹,看谁能站在马背上,就像我们在马戏团里看到的那样,结果啊!
  让我大声的告诉你吧——我赢了!不但如此,我还绕着草地跑了好几圈,保罗当场就变成我部下了!外公,你一定非常以我为荣吧!至少你不会像妈妈一样骂我,妈妈说她很怀疑我到底是不是她生的,她还说她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是非常娴淑端庄又文静的女孩,而我却一天到晚闯祸,害她常常都要低声下气的向别人赔不是。
  真的吗?外公,妈妈十几岁时真的是娴淑端庄又文静的女孩吗?
  那为什么爸爸听了,会将口中的茶全喷了出来?不过感谢他喷了那口茶,因为那让妈妈把怒气全都转移到他的身上,她是这样说的:“桑德斯,凯萨琳就是被你宠坏的,你要负全责呢!”
  我觉得爸爸真可怜,每次都要替我们顶罪,不过他似乎顶得非常开心,因为他还会对我眨眨眼,要我把爱德华带走。对了!爱德华要我告诉外公,他收到您的生日礼物了,我告诉他我八岁时也收过类以的中国玉佩,在中国是不是每个孩子在八岁后都要戴这种东西?妈妈说我的玉上的图案是凤,爱德华的是龙,中国真的有这种动物吗?我真想看一看呢!真想到中国去看外公,您回去后,就没人替我撑腰了!唉?您觉不觉得我很可怜,那就赶快写信给妈妈,要她对我们温柔一些。
  对了!前些时,有人从印度的瓜衣坡寄来了好几卷漂亮的孔雀蓝印度丝给我们,听说爸爸和妈妈是在印度认识的,我觉得好奇怪,怎么会在印度呢?妈妈是中国人又不是印度人,可是我怎么问,他们就是不告诉我,外公您偷偷告诉我,他们是不是私奔呀?
  这么浪漫的事都不告诉我,我想爸爸一定害怕我也会学他们,不过为了弥补爸妈当年让外公受到的痛苦,您快告诉我他们的故事,好不好?这比收到瓜衣坡来的礼物还让我开心。
  不过我现在无聊的日子里,收到从瓜衣坡来的礼物还是让我兴奋好久的,每年我们家不论是谁生日,那里都有人会寄礼物来,(听说爸爸和瓜衣坡的国王很好!可是我在地图上都找不到这个国家,大概大小了吧!)妈妈说她会用这次的孔雀蓝印度丝为我裁几件洋装,因为那颜色和我们亚尔贝玛的蓝眸十分映亲,可是我宁愿她帮我做几件骑马装,您知道的!做洋装给我根本就是糟蹋!不是这里扯破就是那里勾到,但妈妈就是不信邪,外公!您可不可以帮我劝劝妈妈,您不是告诉我中国人是非常认命的吗?您就教教妈妈怎样认命吧!不然您可爱的孙女凯萨琳会成天以泪洗脸,哈!骗您的!凯萨琳我可是从懂事起就不曾再掉过眼泪了!
  对了!忘了告诉您,如心阿姨又生个男孩了,我们叫他凯文,他们居沃斯家真可怕,已经五个男孩了,更不可思议的是,五个男孩都像蓝斯姨丈一样好看!贝丝婆婆最近已经笑得眨睛都看不见了,蓝斯姨丈则一直摸着我的头说——凯萨琳真可爱!我真想有个像她这样甜美的女儿!夏绿蒂表姨一直骂他不满足,(您记不记得?她就是蓝斯姨丈的妹妹!)因为她有三个女孩,虽然肯恩姨丈不在意,她还是很希望养个男孩,唉,这是不是就是我新学的中国成语所说的——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外公啊!我觉得写信真是练习语言的好办法,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一年来我的中文已经进步很多,这都是拜经常给您写信的福,所以为了奖励我的认真,我能不能拜托您一件事……
  我可不可以不要用毛笔写信,每次用毛笔写信,我全身就弄得脏今今的,那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何况我除了中文外还要学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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