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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采梅窝在云晰的闺房一角大声地朗诵着近日娱乐版的大八卦:“……对于迅速窜红,俨然是千喜年之初第一位当红炸子鸡汪宇,他虽忙于香港拍电影,但仍拨冗回台湾开记者会,再三澄清他与云姓女子并非男女朋友,而是兄妹知己之情。事发当天,同行的尚有云姓女子的男友,以及其男友的部属。据侧面消息得知,云姓女子的男友是商界青年企业家,名门之后,记者目前正深入追踪中……” “这是另一份!”刘之帆拿出另一份报纸,扒开政治、财经、社会、生活等各版面,十来张报纸漫天撒,只留下影剧版,念着:“汪宇指称,事发当时因云姓女子的男友赶着去开车过来,另一男子找公共电话报警,当时看到云女流血不止,慌了手脚,在救人如救火的情况下,抱起云女就往医院跑。经记者深入调查,发现命运多舛的云女。 恰巧是汪宇的幸运女神。汪宇的一瞬间大红特红,肇始于英雄救美,令云女躲过车祸的厄运,也得到社会正面的好评,进而令他星运大开。前后不过半个月,云女再度出事,又是汪宇挺身而出,不畏绯闻缠身。许多人断言他“成也云女,败也云女”,日后星运恐怕愈走愈艰难!不料正好相反,他同时令几位国外知名大导演相中,正在洽谈拍片事宜,打算为他量身订作好剧本,扬名国际。听说大导演相中的正是汪宇有武功底子,外貌是东方人的俊秀,兼具顽皮与沉稳的男人和男孩气质,前途不可限量……” “小晰,你出名了。”路加宝嗑着瓜子,对着云晰的苦瓜脸凉凉说一声:“恭喜。” “我还顺便发财咧。”云晰哀怨地接口。 三天前从医院偷偷摸摸地回家,虽没让记者拍到,但媒体猛炒汪宇事件,真是令人烦不胜烦,害她都不敢出门了。杨迟与汪宇他们努力要保护她不被打扰,她也就乖乖地不出门.但这个热度什么时候才会退啊? 汪宇天天打电话给她、不是从香港打,就是上海、北京……他像个飞人,累得像陀螺,连讲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可是他还是坚持要打电话,即使他累得半死,总是哀嚎着“身不由己”,真可怜。 “喂!你到底喜欢哪一个呀?是世家公子,还是大明星?哇! 我们女人的择偶上品都你遇上了。”林采梅叹道。 “当然是汪宇好了,我算了一算,他的年收入至少有上亿。天哪!光是存起来利息就吃不完了。”刘之帆满眼$符号。 林采梅唾弃道:“拜托,看看杨公子,他可是资产千亿的大企业继承人之一咧。 少在那边小鼻子小眼睛了。” 路加宝中庸道:“他们都很好,也都有困扰吧?比如汪宇,他那么红,世界各地到处跑。做艺人是一天二十四小时的事,当他们妻子的人也难得安宁。还有大企业家族一向斗争得很厉害,这种老公还不是飞来飞去,让妻子独守空闺,还得眼睁睁看情妇来来去去,不能吭声,多憋啊。” 看着好友辩得不亦乐乎,云晰也就不打扰她们的谈笑,收集着床面上的报纸开始看了起来。 政治版正热着总统大选事件,但她还没投票权,跳过。 社会版再传砂石车肇事、酒后驾车车祸等消息,看完标题,心情好低落地换另一版。 啊!财经版上有杨迟的消息那!她立即聚精会神地详阅内容他集资成立创投公司耶,叫“巨瑭”。因为近来他领军的巨讯不断有获利的好消息,巨阳各相关类股不断飙涨,各界一致瞩目杨迟的能力与手腕,听说各商界大老纷纷捧了一大笔财富投入其中…… 看到他意气凤发,云晰不自禁地感到与有荣焉。那是一种荣辱与共的心情哪! 其他们之间并不常有甜言蜜语,可是一看到对就会有很安心的感觉。杨迟感情很深但内敛,不过她对这一点完全没有意见,因为她一点也不怀念他火山爆发的面孔。 皱了皱眉,想起三天前他训得她狗血淋头之后,用力搂她入怀又亲又啃的情形。她觉得好无辜哦,觉得他的行为着实有点超过。 哪有情侣在发火过后马上亲亲爱爱的?可是……她感受得到他全然没有压抑的恐欢,那样地忧惧她,对她受伤那么地耿耿于怀,她的心在一刹那间柔软得像要融成水波,紧紧地回抱他,心口酸酸楚楚的,不知该怎么形容。 但之后,她终于知道,这是爱情。当她每每自语不懂爱情时,其实爱情的种子早已着床,在杨迟悉心照拂下逐渐茁壮,教她领略了关于爱情的风景,认知了她从未熟识的陌生情怀。 那是甜的、酸的,偶尔也有点苦…… 房间内的电话突然响起,云晰吓了一跳,猜测着是谁打来的? 汪宇?杨迟?还是其他朋友? “喂。”电话那头传来低沉悦耳的声音,云晰双颊蓦然染上淡淡的红晕,笑出一朵灿亮而不自觉,她只是很快乐地告诉电话那头的他:“杨迟,我很喜欢、很喜欢你哦……” ★ ★ ★ 杨迟挂上电话后,欣悦满面,忘了今天一早以来,他忙得有多么分身乏术、有多么疲惫。 云晰是可爱而且坦白的女孩。没有其他女人习惯性的小家子气,即使心中有情也非要男友自己去猜,死不肯示爱,像示了爱会失去尊严那般,索讨了男友千万句承诺,却不认为该回馈等量的情意。 男人,也需要安心的感觉,需要在互属的誓言里安身立命,不再忐忑。 人生已有太多战役,不该给爱情太多荆棘。他庆幸先遇到了她,能与这样可爱的人儿共度一生—— “老大,有两位女士求见。”欧阳达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晃了进来。 杨迟斜睨着装神弄鬼的好友。前世他们是肝胆相照的好友,这辈子依然是,可惜现代的欧阳滑头多了,完全不懂“尊敬”为何物。 “我很忙,交给你处理如何?”等会还有一场冗长的创投说明会。 他连见小晰的时间都没有,其他女人更没有占用他宝贵时间的机会。 欧阳达吹了下口哨。 “我想你必须见的。一个是你的老情人萧菁菁,一个是你曾相过亲的元华铃,她们一同待在会客室颇有擦枪走火的忧虑。你不会好奇她们的来意吗?” 昨日知道了老大与森田广之间的陈年私怨后,他非常想知道萧菁菁的来意。是来归降呢?还是求情?因为森田广这次是惨遭滑铁卢了。为了苦撑放空后的下场,几乎快要不行,为了资金的周转而焦头烂额,早上更放出消息,说明土地开发案经评估后不可行,决定抽腿。当初因草约签得丧权辱国,使得日后毁约也不必支付任何违约金。 而开发案这种上百亿工程的停摆,除了让杨宏因而被撤职外。 并无太大震荡。今日股票收盘时巨阳只下滑了六块,股价由一百一十元跌到一百零四元,但也限于巨阳股票。在其他子公司股票皆因网路股而不断上涨的情况下,巨阳的跌幅有限。等会老总裁又将开会任命一名专业经理人领导建设部。明天的股市很有得瞧了。 趁着今日巨阳小跌,森田广将昨日放空的股票解套。但连日放空的结果,目前他账面上的损失已有数十亿,非常尊贵地置身于“总统套房”,不得脱身。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股市的可怕正是如此,可能一夕之间致富,也可能在转眼间一无所有。尤其在台湾这个奇特的环境中。 “日本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日本官方已着手调查森田集团是否真有掏空资产的嫌疑,股价逐渐下滑。待确定森田信一一家子果真有违法之后,将会冻结其资产,限制相关人物出境。所以森田广无法取得日本方面的援资,两方情况都十分危急。”这一次注定是森田广要惨败了。 “很好。” “那,要不要见见那两位女士了?” “让她们一齐进来。”欧阳就是不肯死心对吧?杨迟举双手投降。 “我很好心,五分钟后进来拯救你去开会。” “真是多谢了。”杨迟没好气地道。 “好兄弟,别多礼了。”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下一会,两名几乎已彼此仇视的女人走了进来。 “迟……”萧菁菁泫然欲泣,好不柔弱。 “杨迟。”元华铃仍是干练精明的打扮。 “有什么事吗?”杨迟一心二用,浏览着等一下开会要用的文件。 “请你原谅我当年的无心之错,放过我们吧!”萧菁菁抢先开口。 认定了杨迟仍是当年那个照顾朋友、热诚心软的好好先生,毕竟他从未开口指责过她的移情别恋,不是吗?甚至不曾对任何人提起她做过的错事,一定是对她尚有感情。 “森田广一定不知道你来找我吧?”以森田广的傲气,岂会做出这种摆尾乞怜的卑微状?何况森田广自己心里有数,萧菁菁从未在杨迟生命里占有一丝重量。 “是的,他——” 元华铃得意地接口道:“他来找我,想诱惑我,得到元家的援助。”可她怎会舍风光正盛的杨迟而去屈就事业陷入危机的森田广呢?虽然森田广比较帅,充满了坏男人的味道,但她还是钟意斯文俊雅的杨迟。今天她就是来表态井告知的。 “你胡说!他才下会看上你这个丑女!”萧菁菁张牙舞爪地对元华铃怒咆。 “哼!也不想想你萧家早被森田广掏空了底子,他不来找另一个财库,难不成找你,就有你这种傻女倒贴男人,还耍弄得失去尊严。”她最瞧不起这种没用的千金小姐了。 “你——” “够了。”杨迟淡淡出声,成功制止了两个女人的失态。他站起身道:“我等会还要开会,没有太多时间排解你们的私怨,若没其它事,恕我不奉陪。” “迟,拜托你……”萧菁菁立即变脸成哀凄美态。 杨迟道:“他要全身而退已不可能。伤害最少的方法就是立即认赔杀出,否则只会把无底洞愈捅愈大而已。”这是他最良心的建议了。 “对嘛!日本人根本不懂台湾的股市,别逞能了。何况巨阳还有个杨迟,他别想占便宜。”元华铃趁机宣布:“家父说了,巨阳若有需要,元家力助到底,在所不辞。” 杨迟含笑不语,更不表示意见。 “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吗?你爱过我呀!”萧菁菁以为她在他心中是不同的,他该对她有一丝恨意,又有一丝留恋吧? “喂!你这人丢不丢脸啊?”元华铃鄙夷地斥着。 “萧小姐,很抱歉。”杨迟摇了摇头。他没爱过她,从来没有。但如果这种执念会使她好过,那就让她这么认为下去吧。“抱歉”的含意,任人去解。 敲门声适时响起,探进欧阳达极力克制后过分正经的平板脸:“经理,开会时间到了,请移尊就驾。” ★ ★ ★ “你以为你赢了吗?”电话那头传来讥讽的语调。 “这一回,我胜,你败。”只是陈述事实,无骄亦不矜,一贯的平和斯文。 “我不得不承认小看了你。” 另一头没答腔。 “但我还年轻,你必须了解人的潜力是可怕的。” “我从不怀疑。” “你将会后悔曾让我尝到失败。因为当我卷土重来时,绝对会是加倍的回报。” “没有长进的对手,斗起来甚是无趣。” “磨亮你的武器枕戈待旦吧,希望当我强盛时,你还可以有对等的战力。” “多谢你的祝福。” “哼!”那头轻蔑的冷哼:“知道我瞧不起你什么吗?愚蠢的热情天真!你该庆幸我消灭了它。” “不,它没消失。我对人性从不绝望。” “愚虫!” “还斗吗?强弩之末。” “我会再回来,索取我在这里失去的,以十倍的利息追讨回来。” “当年项羽若有这个目标来安慰自己,就不会自刎于乌江……喔,真是抱歉,你是日本人,可能不知道羞愧自我的中国历史名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挺爱抄袭中华文化……” “够了!我会永远记住你的‘激励’。” 电话用力挂上。 仍持话筒的这一头,男子满意一笑,望向窗外满天星斗,给了自己一句嘉赏“扳回一城”。 ★ ★ ★ 不似新春过后该出现的贺年红盘。年前飙涨过度的巨阳股票纷纷在投资法人信心不足的情况下卖超股票,让巨阳逐渐滑回正常的股价。这就是难以预测的台湾股市。但森田广已认赔杀出,没讨到任何好处。砍断金援后路的森田广连翻本的能力也没有。他敢去赌,他的家族可没胆赌,何况森田家查出确有不法掏空公司行为,目前除了被股东摘掉总裁职权,还得轮着上法院打官司,弄得森田集团摇摇欲坠,股票跌停,回天乏术。 以牙还牙,斧底抽薪。如此而已。 杨迟寄了一本“十六计”到日本给森田广。也许当他更了解中国战术后,才会知道如何更切中要害地打击中国人,不过,可能会气坏森田广就是。 既是一辈子的对手,就各自保持着高昂的战力吧!他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战事的到来。 但现在,他只想与心爱的小女友共享一段甜蜜的日子。家族内的斗争仍是存在,原本轻视杨迟斯文软弱的人全被吓得七荤八素,简直不敢相信杨迟竟是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 谁想得到软弱温和的杨恭竟生得出强势的儿子,令他们全看走了眼。 也不过是新年前后,家族内部权势各有一番消长,快速得教人错愕。 古代时期,斗争成功的王者莫不大诛亲族兄弟,以防宝座被夺。 但民主时代可没这种血腥的斩草除根方法,所以内斗永不会止息。 这种玩法,也算颇有趣致。杨迟只得欣然接受了。 老大爷唼喋着要钦点接班人,光荣身退。不过杨迟婉拒太早登上龙头宝座。人生步伐漫慢地来,沿路的风景才有机会细细欣赏品味。 巨阳因扩张后经营顺利,工作益加繁重,压在杨迟身上的责任早已超出资讯开发范围。 理应他该更加日夜操劳才对,但他不。此刻是星期三的早晨,春节的年假早已休完,再怎么不甘不愿也得爬回工作岗位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但杨迟此刻正一身休闲地载着女友跨出了小公园范畴,到动物园约会去了。 “要看无尾熊吗?”杨迟指着不远处人山人海盛况的地点问着。 云晰播摇头。吃完手上最后一口零食后,顺便收集附近地上的垃圾往垃圾桶扔。 “你的电话一直在响那.不理它真的可以吗?”一路开车来到动物园时,他的手机响个不停,然后杨迟就很坏心地把它丢在车上不理它。 “没事的,还不是欧阳在闹咱们。” “不是工作上的事?你是主管耶。” 杨迟摇头。 “当然不是,一个少了主管坐镇就瘫痪的部门,只代表下属无能,而主管专断不政权。 既我是民主派的支持者,当然最爱放权给下面的人方便做事了,再说我挑选出的下属个个是菁英,哪里无能了?” “对耶!有个八卦财经版还封你所领导的部门叫‘飞虎队’,听起来好神勇。但是,欧阳没事闹咱们做啥?” “他没女友,嫉妒咱们喽。”良心丢给狗啃的男人说谎不必拟草稿。事实上是,今早他让人事部门公布一项人事命令,让欧阳达高升坐镇资讯开发部门,而原来的经理,则将在放一个月长假后,调任集团财务经理;也就他转战别处啦! “你是他的好朋友,帮忙他介绍个女朋友吧。”才说完,她手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杨迟微凝着眉,不晓得云晰几时申请了手机。 云晰笑道:“是汪宇,他又打电话来了。我听一下。” “等等,你哪来这支电话?”他声音沉了下来。 “汪宇替一家手机公司拍广告,他们送了他好几款手机,他用不完,就送我一支了,昨天他的经纪人才送来给我,我还不大会用呢。” 她低头按了好久,才按对键:“喂,汪宇,你在哪里?什么?洛杉矶? 昨天不是还在夏威夷?是吗……” 杨迟冷脸维持不了多久。一面是云晰迟钝得感受不到他的不悦:再一方面,想到了汪宇的身不由己,虽是情敌,实在也忍不住要同情起他。 前世啊!他知道独孤玄深爱芸娘,因为身分的关系而不敢有所妄想,加上本身少言冷漠只能冀求来世有所不同。结果,这一世浊孤玄真的不同了,变得热情开朗,勇于追求,但可惜喔……依然地身不由己。以前是咫尺天涯,现在是天涯咫尺——靠一支电话。 等汪宇得以脱身时,小晰早成杨太太了。 这样一想,身为卫冕者的自己着实无吃醋的必要,要怀着悲悯之心请别人节哀顺变才是。 对,他没吃醋,一点也没——吃——醋! 云晰手中的电话突然不翼而飞,她眨巴着眼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许久才意识到原来是土匪抢走了。 “喂,汪宇,洛杉矶的天气好吗?” “在下雪!”汪宇不小心发成四声,并暗接了发尾音。“不好意思,这是我与云晰的私人热线,不方便让闲人干扰。请回避。” “别这么刻簿,我只是想恭喜你事业大展鸿图,财源广进;上星期的春节特别节目里,我看到相命师你至少可以红十年呢,小晰听了非常替你高兴。我那时就想,今年年底我们巨阳成立五十周年要做一系列公益广告回馈社会,当然是非你代言不可了。嗯…… 地点就在蒙古大草原,不知你抽不抽得出三、五个月去出外景……” “让云晰听电话!”对方开始跳脚。 “啊?有杂音?讯号被干扰?对不起,听不到……那就下辈子再联络吧。” 干净利落挂断,关机。 想跟奸商斗?门儿都没有。 很好,汪宇是去定蒙古大草原抱着羊群痛哭了。 “你们似乎聊得很开心。你还要介绍工作给他啊?可是他常说工作过度要死掉了耶。” 云晰收回手机,任他搂在怀中。 “那是客气话。你哪一次看他出现在电视上不是生龙活虎的? 你要知道艺人的生命也不过十来年,不趁当红时努力赚钱,难道要等年老色衰再来嗟叹吗?当然他会偶尔有些抱怨,但为了他好,我们要鼓励他,助他延长演艺生命来赚得养老费用。” 云晰想想,觉得杨迟可能是对的。他是精打细算的商人嘛,不会错的。 “可是我觉得汪宇不会感激你那。”她有时和汪宇聊到杨迟,都会惹来江宇的哇哇大叫。 并坚持改话题,宁愿听她谈安养院每天吃什么伙食、养了几只狗、长了几株草,也不要谈杨迟。真怪,仇人似的。 汪宇当然不会感激他,杨迟搂着佳人往人群少的地走,悠闲道:“施恩不望报是一种美德。付出的过程就是一种快乐了,不是吗?像昨天公园来了一只跛足的野貂,你为了替它上药,还差点抓伤,也不见它感激你,但你感到快乐了不是?” 云晰愧疚地拉过他手掌。 “害你被抓伤了,还去打了破伤风预防针。” “傻瓜,你受伤,我会心痛。那与其心痛不如肉痛,我警告过你了喔,不许再在我面前流血,不然我曾抓狂得比上次更严重一百倍。” 她缩了缩脖子,低叫:“就会威胁我,把我吓笨了怎么办?” “那就不许先吓我。”他轻抚她头发,忍不住将在面孔埋入她如丝水滑的秀发中。 这一生,她是他的呵…… 将头窝在他肩脖上,两人像对交颈的鸳鸯。她轻轻一笑。“奇怪得很,我从来没期待过爱情,常常觉得这东西好像不干我的事,怎么我反倒是朋友里第一个被追走的人呢?她们都说我晚熟早逢春。” 他含笑不答。还有谁比他更清楚她的感受呢?如果没遇见与她有滴血之缘的四名男子之一,她将注定孑然。 见他不应声,她认真道:“是真的,我觉得长相的美丑在我眼中是没区别的,男人女人全都是一般的看待。朋友说布袋戏里的秦假仙很丑,莫召奴很美,可是我看了又看,一样可爱埃她们都嘘我是色盲,不知什么叫美丑。” “理他呢,反正,我是你的,你是我的,而我们相爱,是我们生命里最美好的一件事了。”他吻上她粉嫩的唇,贪恋她可爱的脸,神采奕奕的明眸,井立誓要让她过着快乐而平凡的生活,永远保有这分快乐天真。助她完成她前世自我封印时的心愿,更不让前世的苍白愁惨,再有机会攻占入她的生命。 云晰害羞地躲在他怀中,咕哝道:“有人在看呢,羞羞脸。” “我巴不得让全世界知道——”他唇贴紧她红透了的耳根:“我多么多么爱你,五十年不变。” 她噗嗤一笑! “你邓小平呀!要不要顺便说舞照跳、马照跑呀?喔,五十年不变?那五十年以后呢? 变啦?” “活到八十岁已经太超过了,我可没打算竞选人瑞。”他皮皮一笑。 “那下辈子呢?”她歪着头道:“我爸爸有说过哦,誓言一种念力,如果我们这辈子虔诚的发誓要生死相随,那下辈子我们就有机会再相遇,你信吗?” “我信。”经历了这些事,他信。 “咦?你是受外国教育的人,我记得你不大信这一套的。”云晰好讶异。 “因为情况特殊。我也只信这一点。”他轻捧住她脸。“等我们过完今生,若你不悔,也不必急着索求下辈子互属的机会,因为有缘的话,我们终究会相遇,不必在上一个轮回强求下一世的承诺。”如果他自私一点,他该诱她立誓的,因为那必会实现。只是对她不公平,她永远该保有四个公平的选择机会。 他不是不自私的,只是他有更多的自信,相信在公平的竞争下。 他仍会是求得她芳心的那一个。何况他从不为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费神。 此时此刻,今生今世,他只要深深抱紧她,与她相守,不负此生就够了。 云晰想了想他的话,同意地点头。 “很是。我们只要管好今生今世的缘分就够了。我们要很认真、很珍惜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不必急忙忙地贪心来世非要再在一起不可。杨迟,你不可以学别人养小老婆喔,否则我就嫁汪宇,他说他要娶我呢。虽然只是开玩笑,但你也别不当一回事,我……唔……”杨迟以深吻堵住云晰的威胁。她想嫁别人?这辈子除了他,她是别想有其它的指望了。 看来她似乎还不太搞得清状况,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与她“讨论讨论”,直到她明白了为止。 有的人注定错过,有的人迟到,有的人扼腕,终究与爱情擦身而过。幸运的,他在遇见的一瞬间便牢牢握住,空洞的心口被填满了。 空置的爱情待她翩然而降,在此安身立命,此生再无遗憾,再不若有所失……云晰鼻端又嗅到特殊的香气,抬头往天空看去,一朵美丽的白云正在上空。由她的角度看来,像包围着杨迟,形成清朗的气韵。 她有些不确定地眨了眨眼,好像看到什么特别的景象,但随即甩了甩头,闭眼再度领受他温存的细吻。 不问前生,不盼来世,紧搂着爱侣,就求眼下的幸福,延伸到合眼的那一刻。 但愿,今生。 ------------------ 晋江文学城 evenxi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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