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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两日一夜,舒大鸿赶到了村人暂住的地方,脸上身上的瘀青还有一些残留,看得刘若谦摇头不已。老天爷,他可没有预料到舒夫人发火会惨烈到这种程度。幸好……他躲得快。 “舒兄,你还好吧?” 舒大鸿也不以为意,笑道:“没事。谢谢刘兄的帮忙,才短短几天,这片地已有模有样地像个农村了,房子也建好了五成左右,也有人开始耕作起来。没有你,这一切不会这么快。” 他们两人才谈了没多久,一群听说他已回来的村人走了过来,跑在最前面的是村长的妹妹叶小悦。 “舒大哥,您可回来了,想煞大家了。” 她是谁?舒大鸿记不起来,又不好意思问人家,只好笑道:“哦,我也想你们。你们都好吧?” “很好的。哎呀!舒大哥,您的脸上怎么……到底是谁欺负你?”叶小悦的尖呼夹着愤怒,活似替丈夫不平的妻子。 “没事,没事。”他躲过小姑娘要碰触的手。这辈子近过他身的女人只有他老婆一个,能摸他的当然只有他老婆。这姑娘不小了吧,怎么没有人教她男女不可以相碰到? 刘若谦也被一群村姑围个水泄不通,三、四日来,他唯一抱怨的就是这一点。 受不了每一双发痴的眼,简直令他想尖叫逃开。幸好舒大鸿来了,他也可以告别这里,回留云县办事,顺便代舒大鸿看顾他的宝贝悍妻;一般孕妇七个月之后,随时有生产的可能,尤其季大美人那性子,孩子只会来得早,不会来得晚,相信舒大鸿也是放心不下的。 好不容易,他们两个男人“突破重围”,使轻功过了几次飞纵,终于找到一处清静地,可以安心地聊天。 “舒兄,既然这儿有你在忙,那小弟便得赶回留云县。一方面,我的拜弟齐三公子与我约在数日后会合,一同与令夫人会晤;再者,令夫人的身体,我会代为注意,这样你便可安心了。现在是夏季,还来得及种一次作物,秋天有收获后,今年冬天他们便可过个安定的年了。” “那,舒大鸿先在此谢过刘兄,有劳了。”舒大鸿着实放下了心。 刘若谦提醒道:“舒兄,别对这些小村姑们太亲切,会有误会的。” “不会啦!这辈子唯一会看上我的女人是我那没眼光的妻子,不会再有第二个了。”舒大鸿由充足的经验中得知这个事实,只能说季潋滟是个十足的怪类,否则怎么会看上他。 “凡事别说得太笃定,还是小心为上。”刘若谦忍住笑,开始幻想起一旦季大美人发起醋火来,情况会是多么精采,只怕是在那舒大鸿依然无所觉以前,便遭到大美人追杀,还不知道自己老婆在气些什么。而刘若谦所谓的“小心”,当然是小心舒夫人了。 舒大鸿不以为然:“不会啦,潋滟也知道我不会做坏事。” “知道是一回事,情绪则是另一回事了。”琢磨了许久,刘若谦还是决定满足自己三叔六公的好奇心,凑近了他问:“舒兄,你真的常惹令夫人发火吗?而且每一次都是你理亏?” “也不是啦。很多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她在气什么,而她的怒火就是来自我的“不知道”,而且,有时候我知道她气的没道理;可是也奇怪,即使是我对她错的事,最后在她口中硬是成了道理,让我惊讶地发现原来我错得很彻底,反正……她气过就没事了,她不会翻老帐,也不会记在心里。”他呵呵笑着,对妻子的优点也是明白得很。 刘若谦搓着下巴,又进一步问:“舒兄,但是身为一个男人,让妻子这般对待,不会感到生气吗?”他只差没点明季潋滟很悍的事实。 舒大鸿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低头笑着,久久才道:“并不。当初娶她前,她就是这样了。我知道她的性子,她也清楚我的性子。其实如果没有她的提醒,也许我会依然毫无选择性地去帮助人,也许被利用了也不会放在心上。有些人,我知道他们不好,也不须要我的帮助,但人家一开口,我就不会拒绝,要不是有潋滟帮我,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哩!她的凶悍不是泼妇的行迳,她只是气我老是吃亏,老是施善于人,反被咬了一口;她关心我,不愿见我那样,才会生气,因为她知道,一旦她生气了,我就会改,我是怕她生气的,我希望她快乐。” 这对夫妻呀!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刘若谦不再说话,伸手搭住他的肩,笑道:“但愿你们百年好合。这样的一对夫妇,也算是稀奇了。” 玉树临风的白衣齐三公子,以及狂放潇的黑衣刘若谦,两名旷世美男子的出现差点夺去女庸招银的呼吸,让她时时刻刻以花痴的眼光随着两名俊男飘飘汤汤。 奉茶奉果的,每一刻来一次,直到威仪的女主人眼光一扫、低声一喝,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厨房干活去。 可见同时出现两名帅哥是一件多么惨无人道的事,害得思春小女孩们口水多过黄河水,凸出来的眼睛比龙眼大。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呀! 酒过三巡,季潋滟寒暄一过了,并不急着谈合作事宜,只先谈七万两的事。 “齐公子、刘公子,为何设计我家夫君拿那七万两?” 刘若谦没有回答,由齐天磊开口。这齐三公子拥有一双诚挚得不容人怀疑的眼,以及温雅得让人放心的俊脸,大抵尚无须开口,便可说服人七、八分了。 “季小姐,那七万两本来就是你应得的。季家的财富与性命,岂是区区七万两所能衡量作数的?在下无意污辱你们夫妇,只是,行善之事,岂只容你俩做,却不允许他人资助的道理?我们以此为理由说服令夫收下,但你应明白齐某并无它意。从刘兄的陈述中得知,若没有那七万两,你们夫妇也必然放不下那三百多口人的生计,非得卖屋卖地、倾家所有来帮之,即使如此,怕也是帮不了多少的。先前季小姐不是因此而发怒吗?齐某帮的,是那三百口可怜之人,受惠者亦是那三百口人。何以理由说齐某的银子算是舒家所得到呢?要真有人欠我,也是那三百口人罢了。请季小姐切匆挂怀。” 季潋滟含笑地看着他,美眸复又在刘若谦脸上打转,接下来出口的话,竟是与这话题不相干:“很好,看来与两位合作,我不会吃亏。这齐三公子可喜可贺的不愧为商场名门之后,原先我还担心你俩只是会砸银子的蠢蛋,那么如此合作,我是不会有兴趣的。” 敢情刚才的发飙纯粹是为了测试齐三公子的能耐啊!两名英俊无比的男子恍然一笑。刘若谦心中更早已想到舒夫人并不是会拘小节、斤斤计较的女子──她只会对她丈夫做这种事,并且当成闺房情趣,所以他在一边没开口。 看来,他们会合作得很愉快了!三双炯亮的眼,再无防备芥蒂地互看,笑意盈然。 接下来,他们开始步入谈论工作细节中。泉州许多盛产林木的大县即使非为齐家所有,也大多与齐家有合作关系,其势力之广连他们目前所在的留云县也在其中,所以,这里并不是埋想的根据地。 将地形图摊在桌上讨论,终于决定到泉州版图西北边的戴云县开疆扩土。未经开垦的山林丰富,未获完全开发则因水利不便、诸山相阻,对外交通不良所致,不过,这些并不难解决,主要的,能掌握住木材供应的源头,什么事也不怕了。 “只是,季小姐如今身体不宜跋涉远行,戴云县与留云县之间有七日的路程,这样恐怕……”刘若谦首先提出问题。 “无妨,反正我已着手交涉这间屋子买卖事宜,再二日便可脱手。”季潋滟回应。 “舒兄知道这回事吗?” 她似笑非笑地摇头:“我不以为这间惨不忍睹的屋子还能住人。他没有反对的理由。”既然她都挑明了说,两名原先还有点不好意思的男人,登时极大方且啧啧有声地用眼光哀悼整间屋子。说真的,除了桌子唯一安好外,这间屋子被毁得相当彻底,而舒夫人可是没一点愧色,要不是有孕在身,她只怕连屋顶也非得拆下不可。 忍俊不住的,他们终于大笑出来。 季潋滟拍了下手:“好了!要做事就趁热,你们快来帮我担行李上马车吧!我叫招银打理了三箱子,有劳两位壮士了。” 把他们当苦力看待,她一点愧疚也没有。 搬来戴云县两个月,成天忙得半死,肚子益加胀大得不像话。原本决定买一间小屋居住,但齐天磊那家伙居然拨出公款,买了一幢巨富才会有的宅邸,用来居住与办公;说是做生意方便,也是一劳永逸,省得日后买屋换屋一再搬家的麻烦。 齐天磊的说辞并没有错,生意往来,门面也极为重要,所以她便也不反对了,只是偌大的屋子,就得请来不少仆打理整顿了。所以,后来让那两名吃饱很闲的公子哥四处去找一些贫苦且老实的男女进来帮,而她亲自挑人、训练,光是这事就用了一个月。不过之间她充分支使了手下可用的男人去接洽山林的地主,以及成立商社;再老远的派到各江口去与船家接洽。他们决定以多方面的经营来着手,而不学齐家以棺木为大宗。 她并且正式用“舒大娘”的名号拜访各大商号的主事,正式介入商场。由于她一身黑衣,许多人便私下断定她是文君新寡,怀有遗腹子,当然她不会解释,也就会有人蠢蠢欲动,在许多场合中,总有对她示好的男人。但季潋滟以更加圆熟的手段一一摆平。 初步的筹备总算完成了大半,也就是她怀孕九个月以后的事了。然后她才想起已有两个月没见到丈夫,并旦没让那呆子知道她已搬来戴云县。想必那呆子还与那些村人混在一起吧! 在气消了大半的现在,她还真有些想他。于是她算了一下时日,认为短时间之内,她可以拨出一些日子去看看那些村人,以及丈夫,看看他在做什么“大事业”。 心意一定,在昨日早膳过后,她叫人唤来刘若谦,并且告知了她的决定。 刘若谦也没有罗嗦,点头了就带她上路,据他说戴云县外一百里处,便是村人所在地。普通人快马而行,半日就可以抵达,但因为她有孕在身,所以必须非常小心且缓慢地上路,也就用了一日半。不知为何,齐天磊那人也硬是要跟来,脸上还有着看好戏的期待。 季潋滟没空理会他们,愈认得他们,会愈觉得他们无药可救。正经事还好,就是闲事一来,就没一个正经,比小孩子还爱玩。 “舒大娘,你看,前方用乾草架成的大寨门,你看到了没有,上头写了“舒氏大寨”哩!看来村人是把令夫婿当神看了。”驾马车的刘若谦往内叫着。 她掀开布一角,打量着粗木架成的长围墙,正门上头歪歪斜斜正是写着“舒氏大寨”。大门顶端架了一个小楼当了望台,看来真像个土匪寨。她轻哼! “摆这什么谱。” 而他们的到来,早已有人通报村长。村长叶志樟很快地迎了出来,他那一身庄稼的打扮,赤脚上满是泥土,一看便知道正在下田。 “刘大侠!欢迎你来!快进来!”他伸手要村人把木门大大敞开,好让马车进入。 刘若谦与齐天磊一同跳下马车,不待介绍,齐天磊便急急问道:“舒公子人呢?” “舒大哥正在田埂边的树荫下休息。这些天来亏着有他在,我们才能顺利将田犁好、播种。我妹妹正在替他补衣服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舒大哥来,竟然没带半件换洗的衣物,所以衣服一破再破、一补再补,他又不穿其他人的衣服,也不肯丢掉原先那一套,我妹妹只好一天到晚帮他补衣服了。我看呀!那妮子当真要嫁给舒大哥当妻子了……” 生性耿直加大嘴巴的叶志棒还来不及哗啦完闲话,便被一清脆女声介入:“您说──舒大鸿在哪里的田埂休息?”好柔、好美、好优雅的声音。 倏地转身的叶志桦被眼前的天仙美人迷得快昏倒,以为自己看到仙女了,竟然没法子再开口,嘴巴一张一闭地不知道在做什么运动。 “这位小哥,我在问您话呢!舒大鸿人呢?” 他只能呆呆指着大门内西方的方向来表示。 大美人先微微点头,笑道:“谢过。”硬梆梆的步子与柔美的声音奇异地不相衬。 而她当然没有发现到有两名喜上眉梢的无聊男子正尾随着她,等着看精采的杀夫戏,眼前她杏眼喷火,看到的是远处坐在一起的男女,其他可有可无的闲杂人士,一律进不了她的眼。 她愈走愈近、愈走愈近,直到听到他们的谈天…… “舒大哥,您为何不穿我给您做的衣服?每天穿这个破烂的衣服,怎么显得出您的地位呢?” “我的地位?”他似乎没有什么地位可言。“这衣服是我娘子亲手做的,我不能丢。”“可是破了呀。”叶小悦不悦地低叫。 “破了是我不对。我对不起她。”对呀!要是潋滟看到他把衣服折腾成这样,一定会很生气。近来他已尽量打赤膊工作,以免把衣服弄得更破。 叶小悦偷偷地把倾慕的眼光溜在他雄健的上身,呀……羞死人了。可是却也气他老是谈他妻子。 “舒大哥,您……觉得我怎样呢?” “什么?”他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长得如何嘛!”她娇。 “普通呀。”他据实以告。 太诚实的说法逼出了小女生的眼泪。 “难道村子中还有人比我好看吗?你怎么说我其貌不扬?”她忍不下心中的气:“难道我会比你的妻子差吗?” “你是比她差呀!”他依然信奉诚实的美德。“我娘子的美很少人比得上。” “可是我爱你呀!”她豁出去地大叫。 原来她在爱他呀!舒大鸿呆到人家挑明了才知道原来两个月来寸步不离是示爱的表示呀!这……这怎么可以呢! 趁他呆愣时,叶小悦一不作、二不休地死命抱住他,大叫:“我爱你,我不介意你有妻子了!你可以与我永远住在这里,我不介意的!” “可是我介意!”冷冷的声音由他们身后劈来。正是气得全身发抖的季大美人。 “滟潋……潋滟!”舒大鸿吓了个魂不附体,伸手一推,竟然把叶小悦推了个七、八尺,直直趺入水田的泥浆中。转过身来,看到了他那美美的老婆闪着一双火眼死瞪他。完了………“你……怎么会来?” “你……你……你居然在这里给我搞这种勾当!你这个该死的混帐!”她怒吼。 “我没有!我并没有,是她……” “住口!我要休了你!我要立刻回去休了你!由着你在这边与村姑们乱来快活吧!我………哦!”气到最高点,肚子开始疼了起来,痛得她跪了下去。 舒大鸿连忙上前抱住她:“你……你怎么了?老天呀!不会是要生了吧!” “别碰我!滚开!我是要生了!但我要离开这里才生,我要你一辈子都别想看孩子……唔……”阵痛又来,疼得她没力气,却又死命挣扎。 刘若谦跑过来替她把脉,立即道:“要生了,不能耽搁。快找屋子,还有产婆。” “不要!我不要在这里生!”她吼着。 “住口!这次听我的!”舒大鸿气急败坏地大吼,心神早已被她裙下那摊血水吓去了三魂七魄!偏他的老婆还不顾身体地闹,他便发挥大男人本色吼了出来,脚下也没有停,直往他暂睡的草屋走去:“乖乖生下孩子,你要把我剁几段都没有关系。”小声在她身边安抚。使她平静的不是他的话,而是他全身不止的颤抖焦心。她不再挣扎,只是恶狠狠地瞪他:“你给我等着瞧!” 不久,村里两名产婆跑来了,由刘若谦再三指示之后,才放她们进去。并且不时听状况以控制,还得安抚走来走去的准爹爹。 “她不会有事吧?她会生下来吧?她很痛吧……听她的叫声,一定很痛,可不可以止痛?我……” “拜托谁来打昏他好吗?”刘若谦不胜其烦地将舒大鸿丢给齐天磊去料理。 而一大群村人也放下农忙在一边候着,安抚着他们的大恩人。可是舒大鸿全听不进去,抱着一株树猛撞,直到把大树撞倒了,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害怕焦虑。 天知道他还能熬多久。 可是,那季潋滟也争气,普通人第一胎,不是痛个三天三夜,好歹也要五、六个时辰才能生下来,她却没有,一个时辰半,她就顺利地将孩子生下来了。婴儿微弱的哭声传来,四周欢声雷动。 不久,产婆走出来了,其中一个抱着小婴儿,舒大鸿第一个冲过去:“怎么没有哭了呢?我才听见两声,是不是有问题?”他害怕小孩子不够健康。 产婆将小孩放在他发抖的双手中,小声道:“是个女孩子,恩人您别伤心。至少这小孩很乖,不怎么爱哭哩。里头的夫人说不让你抱,我偷偷交给你。” 舒大鸿自从抱了女儿之后,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他的宝贝女儿……他有女儿了!而且,天哪,漂亮极了,张着一双美丽的眼睛与他对望了一会,在那奇异的一刻,他热泪盈眶,将女儿举高,深深印上一记亲吻,便抱着女儿冲入屋子中了。 “是女儿耶!是女儿!老婆,是个女儿!”他欣喜若狂地边跑边叫,直接冲到妻子面前,蹲跪在地上,看着妻子疲惫的面孔,他轻道:“谢谢你,你受苦了。” 他流下的两行泪,化去了她本来打算骂出口的话。她快要睡着了,全身的疼痛等着她安抚。不过,她仍是伸出一只手,拭去他的泪:“给女儿取什么名字好?” 他以为人父的骄傲低语:“她叫善善。舒善善。” “幸好不是什么春花、满月的。差强人意。”她吁了口气:“过几日我就要回去了。我还是气你。” “可是你知道我没有对不起你。我真的是在刚才才知道她……对我不轨。” 她手往下滑,轻轻碰着女儿的可爱脸蛋:“我气的,是你重视他们比我多。我也会寂寞的,也会想你的,你知道吗?” “我也很想你呀。反正已帮他们播完了田,接下来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回家过几个月清闲日子。本来我是想快点赚钱还刘兄,这两个月来我四处抓大盗,每夜都去,身边有了八千七两,我原来希望在孩子生下来时还他钱的,这样你就不会以为我卖了你,可是……我没法子赚那么多。”他小心腾出一只手抚着她苍白丽颜。 她微笑,握住他手,打了个呵欠道:“等我睡醒再与你算帐……”闭上了眼,渐渐入睡:“把女儿抱好,否则我不饶你……” 舒大鸿替她盖好被单,坐在床沿,看着女儿,也看着妻子,一迳儿的傻笑,将又冒出来的眼泪淌入女儿身上的棉布中,他觉得人生至此,已是圆满的极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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