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身为临安刺史的独生爱子,赵思尧自然是所有人急欲讨好巴结的对象。与官方的关系良好,就算刺史大人刚正不阿,不与商人作私下勾结的丑事,但在各种往来上,总比一般人来得方便。何况有官方的关系,做起生意来,还怕地痞恶少上门欺凌,强索地头钱吗?
  傅岩逍便是个成功的例子。人人都知道他与赵思尧交好,也博得刺史大人的赏识.以前买家商号总不免有人上门骚扰滋事,或欠债不遗。但在刺史大人的肃清之下,谁还敢与傅山石逍过不去?
  能说这是官商勾结吗?当然不,维护善良百姓本就是父母宫的责任。只要傅岩逍不去搞弄些违法勾当,刺史大人永远是他坚不可摧的盾牌了。
  谁会料到与病佣佣的赵公子交好,还能带来这些数不尽的好处呢?
  因此这两三年来,赵宅的门房永远有收不完的拜帖。每当各种节令到来,邀请更是不断。谁都知道刺史大人是请不动的:赵大人一向避免与富贾大户太过交好,如非需要父母官出现的场合,如祭祀、祈福等例行公事外,他是不出席宴会的。太多人情压身,若想公正廉明便千难万难了。所以在傅岩逍“取道”赵思尧成功后,便注定了从此赵思尧耳根不得清静的远景。
  幸好赵思尧的身体状况与脾性都不容许他爱热闹、奉承。除了与传岩道成至交,如今也再加一名刘若谦而已。生来带病的体质,使得他二十五年的生命里除了卧床外,其余一事无成。趁著刘若谦为他疗养身体并教授内功心法强身之时,他更上门求教医术。于是今日他应刘若谦之邀,来到“华陀堂”后方的大宅。大抵也知道刘大夫欲问何事。那日赏荷会的火花四起他可是看在眼内的,不过一百没机会找出石逍问清楚。
  此刻,顺应刘若谦的好奇心,他娓娓诉说著与傅山石逍相识的经过:
  “三年前家父前来临安上任刺史一职。一路上舟车劳顿、水土不服,几乎难以从昏迷中转醒。大夫甚至预料我会禁不起马车的颠藤,一命归阴。那时我们初来乍到,没有通知官府来接人,驿站出租的马车也只有粗糙的石板轮车。恰巧那时岩逍出城办事路过,在不晓得我们身分的情况下,二话不说的让出他舒适的软裘马车,自己骑马到邻城。我休养了三个月,身子才算健壮了些,决定出门答谢他的义助,不料半路却遇见误把我当女子的登徒子,硬是围住我与家丁欲予调戏,居然又让岩逍所搭救。不过我又病了一场。这两、三年岩逍之所以经营起药材生意,主要也是为了替我找各种灵丹妙药延续我破败的身体。外人对它的评论并不分乎。他其实是侠义心肠的好人,只不过偶尔好玩乐了些。”
  “他对朋友忠诚以对?”刘若谦讶异会听到对傅岩逍正面的评价。是全临安城的人错怪了他,或是赵思尧太天真好骗?小恩小惠便教他掏心赤诚?
  霍逐阳冷淡道:
  “一个利用妻子而致富的人,懂什么忠诚?”
  “也许你们难以相信我的片面之词,但如果你们知道贝家上上下下无一不对岩逍感恩以及忠心不二,就会明白在下所言非虚。就算他在作戏好了,有谁可以做到这般彻底?比起买家旁观以及贝千金的姻亲林表,那个借助妻子家财飞黄腾达的传岩逍简直是圣人了。”
  霍逐阳与刘若谦飞快交换了个眼色。由刘若谦开口问:
  “这怎么说呢?外传傅岩逍为了全权掌控妻子的家财,不仅与贝镇平交恶,更是疏远了已亡故贝夫人的娘家,简直存心要员小姐孤立无援不是?”
  赵思尧辍了口参茶,回想了下周住才道:
  “我来临安才三年,对于买家的前尘旧事并不太了解。依稀听过贝小姐曾有个未婚夫,在迎亲的途中遭到狼群攻击,身首异处;那时贝家千金几乎没自缢跟著下黄泉。外传她因为在家人亡故与未婚夫意外的打击下变得疯颠痴呆,被贝镇乎与林金主两个长辈抢著照顾。说是照顾,倒不如说是关住她以控制买家所有家产,挟她以今下面各个商号管事。要不是岩逍出现,今日的贝家千金怕是生不如死了。被当成疯妇不说,还得被迫嫁给痴愚的堂兄弟或表兄弟以利别人图谋。就算岩逍不是好人好了,但相较之下,他仍是买家千金唯一的好对象。”
  由街头巷尾听来的流言远远不及赵思尧所提供的来得今人震撼。向来冷淡少言的霍逐阳煞白了脸,以轻缓得近似无声的声音道:
  “他们……当她是疯妇关起来?”
  赵思亮正欲回答,不意见到霍逐阳紧握的椅把不知何时竟化为粉末讯在地上聚成木灰而楞住,这……就是一般人所说的武功吗?除了高来飞去外,还有这种劲道?或者是临安的木材特别脆弱一捏就化掉?
  “思尧?”刘若谦正专注的打量霍逐阳脸上的变化,确信待会儿客人回去后,两兄弟间必须好好谈上一谈。但现下最要紧的是由赵思尧口中探知更多,所以催促著他回答。
  赵思尧看了看两位新朋友严正的表情,只好暂且按捺下好奇心,很乐意提供自己所知道的:
  “关了她近两年。为了怕外人诟病,偶尔让地出门礼佛。老实说,要不是贝镇乎与林金主两造人马都急欲独吞贝明达所留下来的财产,而不停角力互诘的话,怕是买家千金没命活到遇见岩逍了。”
  “天爷……。”霍逐阳低吟,猛然飞身出门,在一声怒咆似的长啸声中,彷如迅影疾掠而去,像是负伤的野兽,承受著无尽的痛楚。
  “他……?”赵思尧讶异的起身。
  “心情不好,我想。”刘若谦微笑著粉饰太乎,掩住心中的担忧。因有客人在,不好尾随追去。但相信逐阳也需要一点时间独处,应该不会出事才对。
  “多谢你让我们知道傅岩逍的另一面。外头的谬传可真是吓人不是吗?”
  赵思尧深思的看著刘若谦。
  “因为感觉你们与山石逍那边的人必然会有所干连,所以我今日才多舌了些。你们都是好人,现在的对立,或生意上的不合作,都只是一时。”说到此,不免笑出几丝顽皮:“我说过,岩逍好玩了些。他叫我坐著看戏,代表你们一时半刻间是纠葛走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们在赏荷日上剑拔弩张,但实在不忍见你们初来乍到便居于挨打的弱势,让你们对他有一些真正的了解,算是小弟交你们这两个朋友的见面礼,如何?”
  刘若谦猛然一惊!以全新的眼光打量这个比女人还美上三分、身体虚弱的官家公子。一直当他温文善良而无害,今日才知这个美公子其敏锐聪明的程度著实吓人。来临安之后,怎么一直都在看走眼?
  潇洒毕竟是刘若谦的天性,讶然过后,他哈哈一笑。
  “我一直在情傅岩逍能与老弟你交好的原因。原来如此。倘若你身子调养好了,日后赶考功名,位极人臣的远景可期啊!”
  赵思尧咳了雨声,觉得有些疲惫,但苍白的俊脸上仍是盎然的笑意:
  “与其在庙堂里钻营,不如悬壶以济世,以后劳烦刘大哥不吝赐教了。”
  刘若谦拉过他手腕把脉,再以掌运气贴在他胸口,缓缓往喉间推丢,化丢他胸口的闷郁之气。一会后道:
  “你当然得学医,以及内功。否则如何强健自己的身子骨?被我诊治的病人若是不赏脸的早夭,简直是存心拆我的台。”
  待胸口不再梗塞,赵思亮笑道:
  “你该与岩逍成为好友的。你们一定会势均力敌。”
  愈看刘若谦,越觉得自己心中的打算非常理想。总觉得刘若谦与岩逍之间还可以比当朋友更好一些。但时机尚未成熟之前,一切都不可说,不可说呵!
  知道刘若谦担心霍逐阳的情况,他也不好久留;谢过了刘若谦赠与的医书,立即让家丁备车打道回府。在车上打纯之时,仍不掩唇边笑意,直至入眠。
  刘若谦四处找不到霍逐阳,盘算了下他可能去的地方,除了贝宅,就可能曾往“落日丘”那边发呆到夕阳西下了,虽然此刻离落日还有些时候。
  果然,他就在那儿。
  还没走近小老弟,刘若谦便自个儿叹气连连了。凭景伤情,虽夕阳未近,但因最近诸事不顺,由现在开始叹气,应当可以叹到夕阳西下,然后与霍老弟泪眼相对流千行。
  想他刘若谦,堂堂一个‘驿帮’少主不说,好歹也是在江湖上混出一点名堂的人,怎知来到临安这小小地方不过十来天,打一遇上傅岩逍这群人便处处吃嬉,简直笑掉别人大牙。幸好他那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朋友全成家立业没法到处晃,要不然教他一代顽人的面子住哪搁才好?
  对买家的好奇,对未婚妻萧于薇的愧疚,致使他在举止间失去了一真的从容,败了数回合不足为奇.现在可好了。刘若谦有九成把握可以认定小老弟根本是贝家小姐没死成的未婚夫.当年他正是在单安城郊救下了身穿新郎袍的霍逐阳,鼻安与临安相距不到五十里.随便算一下时间,再加上此刻小老弟的表现,还能有别的答案吗?
  没有嚼。唉!
  为什么事情全搅成了一气呢?想想也真是不可思议。明明纯为逐阳的事而来,并不预期会找到自己的未婚妻,但未婚妻偏偏就是在临安。并且大夥人全兜在一块儿。当然,现在光凭口记来认人是太随便了。在被吓了数天之后,疑点也一一浮上来。
  当然曹料周末婚妻可能会无助的沦落风尘,但织艳太美,这一点就说不通了。他见过萧于薇的父母,皆是中人之姿,而在自己爹娘的印象中,萧于薇的确没什么太过人的美貌,乎凡得教人想不起来。
  虽然织艳指称她自己曹有个指腹为婚的末婚夫,但那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
  曾有人告诉她这件事。
  但……唉,在一切疑点没得澄清之前,他怎么也挥不去织艳的遇人不淑、沦落风尘,自己得付大半责任的愧疚感。也许织艳不是萧于薇,但难保萧于薇的遭遇会比织钝好到哪里丢。
  当年太轻狂率性,只想到自己不愿被拘束,结果误了别人的青春,实在不应该。理应安排好它的归处才走人的,否则挂著刘少夫人的头衔,她简直是进退不得。不是存心误人吗?
  所以他一点也不怀疑萧于薇会恨他、怨他。只是……织艳真是萧于薇吗?这问题就够他头大如斗了!
  真是今人心酸的乱不可解呀!幸好他那些朋友没看到。心下再一次庆幸不已,也好提振自己低落的心情。每次一交锋就被傅岩逍那小子支配了情绪,这口嬉气至今难咽下去。难怪贝、林两家恨那小子入骨,自找的嘴。有的人天生就是欠揍。
  唉声叹气够了,刘若谦走到霍逐阳身边与他比肩站立,看向高挂西空的火轮。
  “如果贝家千金本来该属于你,而她又过得不好,老哥我是支持你们接续前缘的。”
  当然,这种夺人妻之举没有道义可言,但人生在世也不过数十载,难得页心相属,却碍于世俗之见不能相守,未免太与自己过不去。尤其两人又各自过得不好,何不试著共同缔造良好的未来?
  “反正傅岩逍没有善待她,而她又没娘家可依恃,被欺凌至死也没人出头
  霍逐阳阻断他的游说:
  “我不能毁她闺誉。”
  “是!但你会放著不管才有鬼!怎么著?杀了傅岩逍或赶跑他所有妾室能保证贝小姐幸福吗?如果贝凝嫣的幸福必须有你参与才算呢?搞不好她从不稀罕你以外的男人来疼惜她。她的郁郁寡欢从来不是来自丈夫的冷落,而是更早以前心爱的未婚夫丧生狼口。”
  “我……没来得及在她最需要帮助时,站在她身边为她挡住所有伤害。”紧紧闭上痛楚麻涩的眼,却阻挡不了脑海中奔腾过一幕幕她被欺凌的景象。
  刘若谦沉吟了半晌,脑中有一个疑问在此刻明确了起来,忍不住道:
  “是了,这是个很好的问题。为什么她需要你时,你却被盗匪攻击、狼群环绕呢?逐阳,这一点非常的奇怪,你当年被攻击的地点虽有狼群出没,但没理由大白天的会遭受到这一些:还有盗匪,我没听过有什么盗匪在临安附近落草为寇呀。临安人的闲语里只说贝千金的未婚夫遭受狼群攻击死无全尸,但你曾说过你们一行人是先经历了十数名盗匪的攻击之后,血腥味引来了狼群,还好你拼著一口气跳下山谷,才有命活到现在。这其中,怕是大有文章吧?”
  霍逐阳条地转身面对他。
  当他身体逐渐的恢复,并且接手经营驿帮事务后,辗转转来买家千金已嫁为人妇,便极力抛去以往的回忆,闪避著有关临安的种种消息,怕心痛难以忍受。那时他唯一允许自己做的,就是钟乎盗匪窝的每一寸土地。但属下回报的消息却是临安城外不见半丝盗匪出没的痕迹,那时以为那群盗匪已迁移到别处,因事务繁忙,也就作了罢,却从未想过也许那些攻击他的人并非盗匪。
  若不是盗匪,那就肯定是来自——与他有利益冲突上的人了。
  贝家!贝镇平!是那样吗?
  刘若谦任他自己去想,迳自又推敲道:
  “前些日子你已与林金生的儿子有所接触,他们觉得你似乎很眼熟,却因为你说是北方人而当是错认。我想,即使林宝山一家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至少可以排除他们曾有加害过你的可能性。不是说他们不想,而是别人早一步下手了。逐阳,你、全心里有底了吧?”
  霍逐阳点头。
  “这二日贝家人也急欲与我接触。不知道贝镇平见到我会是什么表情。”如果他可以少思念凝嫣一些,也许早该发现当年的情况不单纯,但她的另嫁却使他乱了所有分寸,临安的一切也就成了心口的禁忌,不愿想起……真该死!是他今她陷入痛苦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没及早想清日
  “林金生与贝镇平都非常乐意有人鞘他们斗垮傅岩逍。我承认傅小子也很久揍,但他不该是我们首要对付的人。咱们合计合计,怎么讨回你受的苦以及贝千金被错待的痛。一点一滴的要回来,别少算了。”
  “那是当然!”
  夕阳拉出两条颐长的暗影。静待夜色吞没夭光,临安城逐渐沉入黑暗中,一盏盏灯火燃起,浑然不觉一场风暴即将逼来,犹自吹著佣懒的清乎调,妆点著宁静的表象。夏夜晚风,兀自清凉……
  傅宅(前贝宅)约三个掌上宝:傅妍儿、萧容德、封崖,皆是长相讨喜的稚儿。自从封崖来了之后,原本乖巧安静的妍儿以及老实憨厚的容德就彻底被带坏了。
  也许是打一出生就被娘亲带著逃难,顺道游玩的关系,封崖生来就对海阔天空的世间有无限的好奇。教他每天呆果的局限在傅宅而不对高揩以外的天地好奇是不可能的。
  当他成功的在后花园墙角把出一个小洞穴后,理所当然也就领著四岁的妍儿与三岁的容德爬出去见世面咛。
  一身锦衣绸料全被泥土染成不忍卒睹的颜色,更别说三张可爱的面孔上已不复乾净的原样了。
  “崖哥哥,我要吃糖缠。”萧容德吭著手指,一手抓著老大渴盼的要求著。一个卖糖缠的小贩正担著两担零嘴走过三张垂涎的小脸面前。
  “我们要买糖缠!”封崖一手抓一个奔近小贩叫著。
  “一个两文钱,三个六文钱,要加土豆粉要再多一文钱。娃儿,去跟大人要钱去。”小贩停住步子,看到三个灰头土脸的小娃儿,认出他们身上衣料绝佳,也就没挥手赶人。一停下来,原本在路边张望流口涎的寻常人家小孩儿也跑了过来,铂羡的看著。
  封崖掏出小荷包,拿出一小用钱,算算也有半两,也就目芒一百文钱。不知是常看傅岩逍做生意耳濡目染久了,抑或是自长记忆以来与娘亲游走市井的关系,对讨价还价可没一点含糊。
  “我们要三个糖缠,都加土豆粉,八文钱!”
  “嘿!小娃儿,你可能不会算数儿,应该九文钱才对。”
  “八文钱牙买。不然不买。”作势要把铜钱放回荷包中准备走入。
  小贩楞了一会,才急忙道:
  “好!好!八文钱就八文钱!”哪有把银子往外推的道理。将盖子打开,糖缠的芬芳香味引来更多吞口水声。
  一般左市井讨生活的人民不会没事给小孩子吃零嘴,偶尔逢年过节破个例已是挺浪费的事儿,也难怪零嘴小贩的身后总是跟著一群望梅止渴的心娃儿。
  见两三名小孩子几乎要把脸埋入担子里,小贩不耐烦的挥手:
  “去!去!要吃就向爹娘要钱去!”俐落的拿出三根竹棒卷田三国金褐色的粘糖,并在土豆粉里滚了一滚,送到封崖三人手中,收了八文钱人袋。
  一向心软的妍儿不让哥哥牵著走,对封崖要求道:
  “崖哥哥,他们没得吃呢。”
  封崖看了看小妹哀求的大眼,再看了看十来个大小不一的孩童。好不容易带弟妹出来玩,当然不忍心看妍儿哭丧著一张脸。他喜欢妍儿笑得好可爱的模样,于是愿意帮那些不相干孩儿们各买一支糖。
  “大叔,再买十四支糖缠,不加土豆粉,给你二十文钱,你可以不收。”这会儿可不是姜太公钓鱼之姿了,而是真正的不买最好。
  小贩咋舌道:
  “谁家的小孩呼?这么嘴利算计。”
  “不收吗?”
  “收!收!当然收!”连忙接过二十文钱,在小娃群的欢呼声中卷起糖缠来了。反正份量大小可以自己斟酌,不会吃亏。嘴上不免念念有词:“这娃儿要是日后从商,只怕傅老爷也不是对手哩。”
  “我爹就是傅老爷。”封崖从满嘴的糖中咕侬出自言自语,迳自拉著弟妹找好玩的去了。
  “崖哥哥最好了。”妍儿小跑步的紧跟封崖,笑得好开心,吃了一半的糖在手中挥著,一个不小心,竟飞脱了手
  “呀!”她忙追去。
  粘呼呼的糖缠成一条弧线用飞,最后的落点相中了一件上好的黑色绸衫,粘糊一气难以分离。
  “对不起!对不起!”傅妍儿坞著小嘴几乎哭了出来,乖乖站定在高大的男子面前不敢动。
  霍逐阳望著身上的“暗器”,不可思议于以他现在这种功力,居然还有东西可以近他身而今他阻却不了的。虽然刚才他专注于与商行管事讨论事情,走出茶肆没有太注意其他,但不可能闪不过任何一枚暗器近身啊!当然没有波涌的杀气也是原因之一,但这一陀糖……
  没来得及回过神,三张沾满泥巴并且苦哈哈的小脸已对著他,衣袜已被抓出四张手印。
  “大叔,别生气,我们很对不起。”封崖道歉。
  “对不起。”牙牙学语中的容德也结巴说著。
  两个小男孩一左一右护著闯祸的小女孩。
  “没关系。”从没有与娃儿相处的经验,致使霍逐阳只能沉著脸说著,并暗自期望两个小孩子好心放过他已惨不忍睹的衣袜。
  “哎唷!”站不稳的容德向前什倒,黑衣上又印上了一张泥脸。
  商号管事看不下去了,一一抓开小孩子的手。
  “好了!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去去!”再道歉下去,代主的身上怕是没一处乾净了。
  封崖很大人样的点头,学著江湖人口气拱手道:
  “大恩不言谢,大侠后会有期。”
  霍逐阳哭笑不得的看著三名手牵手的娃儿转身走开,倒是庆幸自己身上的灾情不算太惨重。拉开了糖丝,决定回堂里换件衣服再赴“怀咏楼”的宴会。
  才要转身走,磊地几声惊骇的童稚尖叫声接住他的心臆,胎眼望去,就见一道猥琐的褐影将三个小孩推倒,并且迅速逃离。不遑多想,他略一提纵,如苍卖掠食,准确的扑至褐衣人身前,手刃轻劈来人后颈,便教他昏厥个人事不知。
  原来是个偷儿!身上掉下了三枚玉锁片,以及一只钱包。霍逐阳目光条地一凝,勾起了其中一枚精致的血玉锁片,阳光透过玉石身,映出四个古字
  霍门千秋
  “妍儿!妍儿,你醒一醒啊!你哪里痛,醒来告诉哥哥啊!妍儿!”
  另一边,两个无措的小男孩正抱搂著昏迷不醒的小女孩呼叫著,大颗大颗的眼泪不断的滴下,满是鞘慌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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