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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他们露宿山野。 寅月不习惯这样的生活,早早便睡了;施佑轩也疲累至极,睡着了。 罗寒皓和晏庭筠守在火堆旁。 “罗兄,你似乎有话跟我说?” 罗寒皓瞥他一眼,神情颇不悦。“记得晏兄曾提起,此次到江南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未过门妻子的下落。” 晏庭筠淡然一笑。“不瞒罗兄,这其实只是我带月儿到江南来的藉口,寒舍……发生了些让月儿痛苦的事,所以我希望暂时带她离开长安,顺便调查她的身世。” 罗寒皓深锁的眉头稍梢松懈。“看得出来晏兄对月儿的事不遗余力,我虽然不明白月儿在长安发生什么事,过去的事情我也不便干涉,不过接下来的日子有我照顾她,晏兄可以不必再为月儿的事费心了。” “罗兄似乎对我有敌意?” “晏兄别误会,我与家师亲如父子,月儿是家师唯一的掌上明珠,身为师兄的我,责无旁贷必须负起照顾师妹的责任。晏兄与月儿非亲非戚,自不该再为晏兄添加麻烦。” 晏庭筠面无表情。“罗兄客气了,我与月儿虽无血缘,却是自小一起长大,情比海深; 罗兄虽是月儿的师兄,毕竟相处不久,情分尚浅,怎好意思让罗兄为月儿多加操劳。” “晏兄这是什么话!别忘了你是有妇之夫,月儿可还是个黄花闺女,晏兄不觉得理该避嫌吗?” “罗兄,我至今还未娶亲,怎可说是有妇之夫?” “你与袁大将军的女儿订亲之事怎么说?你迟早必须娶她,何苦再招惹月儿?”罗寒皓干脆点破。 晏庭筠弯起唇角。“原来罗兄是为此事不悦。” “自然。休说家师是名震天下的毒医神人,我罗寒皓可是圣上亲封的燕郡王,月儿是堂堂燕郡王之妹,纵是她本人点头,我也绝不可能答应她委身与你为妾!”他明白的说。 晏庭筠微笑着点点头。“我明白罗兄的意思了。罗兄不用担心,我绝无可能娶袁小姐为妻。”他略一停顿,然后兀自喃喃:“纵是我愿意,只怕你也不肯。” 他虽轻笑着低语,罗寒皓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你娶袁家小姐干我何事,我哪会阻挡你的好事……”他突然住口,瞪起眼逼视晏庭筠,“除非你对月儿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你没有吧?” 晏庭筠但笑不语,没有否认,亦不承认。 罗寒皓被惹怒了,猛地站起身。“晏庭筠……” “稍安勿躁,罗兄,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晏庭筠安抚他。 罗寒皓一脸怀疑,警告道:“下次别再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否则别怪我动手。” 晏庭筠一径笑着,面不改色。 “罗兄,可有疗治疤痕,使肌肤完好的药?” 罗寒皓再次坐下来。“这种药好调配,不过得视受伤程度及部位而定。晏兄,伤及何处?” “背部。” “背呀,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看看。” “这……恐怕有所不便。”晏庭筠支支吾吾。 “同是男人,有何不便之处?”罗寒皓不解。 “罗兄,受伤的人不是我。” “哦?”他挑眉。“那是谁?” “是月儿。” 罗寒皓点点头。“原来是月儿……”他突然瞪大眼,一副要将晏庭筠生吞活剥的样子。 “你看过月儿的背?!晏庭筠……” “轻声点,罗兄,你会吵醒她们。” 施佑轩瞧一眼紧绷着脸的罗寒皓,再看看一脸泰然的晏庭筠,眨了眨眼,悄声向寅月说道:“月姊,他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回事呀?已经好几天没说话了。” 寅月也觉得莫名其妙,尤其罗寒皓似乎有意隔开她和晏庭筠,总挡在两人中间,若不是她很清楚他钟情的是谁,怕要误解他对自己的关爱了。 “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由他们去吧,只要不打起来就好了。” 明月石府位于一处人烟绝迹的高峰上,单凭寅月和施佑轩个人的力量,是绝无可能到达的,必须借助晏庭筠和罗寒皓精湛的轻功。 赶了几天的路,他们终于到了明月石府。 “哇!烟蒙蒙的,根本看不到前面的路。罗大哥,你真的住在这种地方呀?这里真的有房子吗?”施佑轩发出疑问。 “前面十步远的地方有个天然的石洞,我和家师称它为明月石府。这些雾气是我师父放的烟雾,我已经解了它,一会儿就会散去。你们在此等着,我先进去会见家师。” 他的眼睛像能透视烟雾般,步伐稳健,走进石洞中。 石榻上,一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正在打坐,他的双肩深锁,鼻子高挺,嘴巴抿成一直线,俊挺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忧郁。尽管历尽沧桑,经过岁月的洗礼,只染白他的发鬓,增添几条皱纹,他还是一如当年,丝毫不逊色,反而更增添了成熟、稳重的魅力。 “为什么回来了?”他的声音非常低沉,两眼未张开,却清楚来人是谁。 “师父,我给您带了位娇客来了。”罗寒皓微笑道。 敖生略皱眉头,缓缓张开眼。“我不见任何人,带下山去。” “师父,这个人您非见不可,而且我保证,见了她,可以治好您的忧郁症,您将开怀大笑。” 敖生闻言,面露不悦,不知道他这个徒儿又在玩什么把戏。以前他住在这里,天天以逗自己笑为目的,好不容易放他下山,总算让耳根子清静,想不到才几个月,他又回来了,还拍胸脯保证要治好自己的“忧郁症”? 这一次是什么?娇客?难不成他把青楼女子带上山来,想为他找乐子? “罗寒皓!”他怨声大吼。 “徒儿在,师父。”罗寒皓一径带着笑容。 “立刻把人给我带下山去!” “师父,您别固执了,这个人您真的非见不可。” 敖生瞇起犀利的双眸,弯起左手的食指。 罗寒皓马上抬起双手挡住自己的脸,“师父,别这样,给个机会,见她一面,您绝不会后悔的。”接着,他朝外面大叫:“月儿,你快进来啊!”她再不进来,他可死定了! “罗大哥,怎么了?”寅月闻声,匆匆跑进来。 罗寒皓马上将寅月推到身前,挡住师父的“弹指摧残”。 他师父可是毫不留情的,一惹怒他,什么痒药、笑药、哭药、闹药马上被弹上身,到时可惨了,他如果不千求百请地认错,就得自个儿去找解药,师父每次调配的药方不同,解药也就不同,找起来可费时了。 一颗晶莹如珠的不知名东西弹到寅月脸上,瞬息破为水状,融人肌肤里。 待敖生看清楚来人的面孔,已来不及收手吸回。 他惊异地看着她,飞身抓住寅月的双臂,神情激动,一脸不敢置信。 “如嫣?!如嫣!真是你……” 寅月被这英俊的中年男人吓了一跳,瑟缩地说:“你……你认错人了,那是我娘的名字。” “你娘?”敖生很快定下心神,仔细瞧着这女子。 不错,如嫣不可能还这么年轻! “你说如嫣是你娘的名字?”如嫣未死?! “是的。您认识家母?”寅月轻声问道。 敖士欣喜地笑了,眼中闪着泪光。“如嫣呢?如嫣她人在哪里?她好吗?” 寅月不知道如何说,她根本不晓得这人是谁,怎么可以随便告诉他有关母亲的事。她看向罗寒皓。 “罗大哥……” “月儿,你别怕,这位是我师父。”罗寒皓介绍道。“师父,师母目前在长安晏府。这位是寅月,您的女儿。” “罗大哥,你在说什么?”寅月惊骇不已。。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月儿,你是我师父的女儿,这是绝对错不了的。”他肯定地说。 寅月睁大双眼,仔细瞧着眼前这位中年男人。“你……真是我父亲?” 敖生注视着她的目光充满慈爱、闪着泪光,嘴角微微扬起。 “如果你真是如嫣的女儿,那就错不了。你……很像她,很像。” 这人真是她父亲!她知道,他是!但是……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慌了。 “庭……庭筠,庭筠。”她喊着,目光四处搜寻,一看到他站在门口,立刻投入他怀里。 “庭筠,我……” “月儿,我明白,你静静听我说。寅姨是敖前辈的妻子,十九年前寅家发生大火,敖前辈以为自己的妻子也遇难了,才隐居于此。这是一场误会,任何人都没有错。”他放开她,将她带到敖生面前。“月儿,还不快喊爹?” “月儿,你叫月儿……我的女儿……” “爹……”她突然紧紧攀住晏庭筠,转头仰望他,脸色发白,双脚像没了力般,无法支撑。 “月儿!”晏庭筠紧紧抱住她,神色紧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我……我不知道,我全身……都没有力气……”她惊慌地说。 “师父,您刚刚弹了什么到月儿身上?”罗寒皓这时开口问道。 敖生责备地看他一眼,由怀裹掏出解药喂月儿服下。 “把她抱到床上。” 晏庭筠抱起她,放在石榻上。 “敖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敖生仔细审视了晏庭筠一番,许久才开口:“不要紧,月儿一会儿就没事了。” “怎么会这样呢?月姊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了?真的不要紧吗?”施佑轩倚到石榻旁,忧心地说。 “没事的,她只是中了我师父的软药,全身发软,吃了解药就好了。”罗寒皓一脸庆幸的表情。 “软药?!”施佑轩惊叫,睨着敖生,眼神似在责怪他,但碍于人家是前辈,还是她结拜大哥的师父,当然不好开口说什么。 “师父,莫怪人家要在您的姓名上面加个‘绝’字了,连您初见面的女儿,您也拿来当靶子,您可真无情啊!”罗寒皓摇头叹气地说。 敖生狠狠地瞪视他。“不肖徒儿!你明知她是你师妹,还敢推她当挡箭牌!到瀑布下思过三日!” “师父,徒儿知错,您就有在我为您找到师妹的份上,将功抵过吧?”罗寒皓马上讨饶。 敖生考虑半晌,才勉强点头。 “下次再敢欺侮月儿,绝不饶你!” “谢师父,徒弟保证,绝无下次。”罗塞皓笑道,瞥了晏庭筠一眼。“师父,万一有别人欺侮月儿怎么办?” “让他死得尸骨无存!”敖生毫不犹豫地说。 罗寒皓点点头,同情的目光投在晏庭筠身上。 “师父,这位是晏庭筠,就是他救了师母和师妹的,师母现在住在他家。”他倚近晏庭筠,对他附耳道:“我先为你说些好话,免得你待会儿死得太难看。” “多谢。”晏庭筠微笑,拱起手,“晚辈晏庭筠,见过敖前辈。” 敖生赏识的看着他,含笑的点点头。 “晏公子,不用多礼,感谢你救了如嫣和月儿,请把当年的事情经过说一遍。” 晏庭筠从头说起,把所有的事详细说了一次。 “该死的李东哲!当年我饶你一条狗命,竟然不知悔改!”敖生愤怒的低吼。 “师父,您和李东哲究竟有什么过节,为什么他手法如此残忍?”罗寒皓不解地问。 敖生注视他半晌,然后叹了口气。“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绝不再提起此事。寒皓,你留在此,为师要先到长安。” “我也去。”寅月缓缓坐起身。“爹,您要去见娘吧?我同您回去。” 敖生摇头。“爹还有事要办,你才刚来,可以在此多留数日,再由寒皓陪你回长安。” “不,我想尽快见到娘。庭筠,我们也回长安好吗?”寅月转而望向他。 晏庭筠温柔的回视她,微微一笑。“好。” “好什么!”罗寒皓挡到他们俩中间。“师妹,我会陪你回长安,人家晏兄还有要事,怎好劳烦他?” “罗兄,我也准备回长安了,并无其他的事。”晏庭筠不疾不徐地答道。 “是吗?那也是你的事。总之,只要你与袁家小姐一日未退亲,就不准接近月儿!”罗寒皓干脆坦白地说。 不把事情摊开来,万一哪天让师父发现,他明知晏庭筠已订亲,还任由晏庭筠接近月儿,他准吃不完兜着走! 果然,敖生蹙起双眉。 “月儿,你由寒皓迭你回长安,爹办完事,会立刻去接你和你娘。” “敖前辈……” 敖生举起手,打断晏庭筠的话。 “晏公子不必多言,我很感激你救了她们母女,此大恩大德来日当报,晏公子既已有婚约在身,自该好自为之。” “爹,庭筠与袁家小姐的婚事并不是他愿意的,是……我逼他的,他没有错,我要与他在一起!”寅月坚定的说。 既然她是毒医神人绝敖生的女儿,嫁给庭筠也就不会令他遭人耻笑了,那袁家小姐生得“平凡”,着实委屈了庭筠。事情既因她而起,就该由她解决。 “月儿……” “庭筠,你什么都不必说,是我错了,我不该逼你娶衰家小姐。我误听传闻,本以为袁小姐才貌无双,足堪与你匹配,才逼你娶……自从看了她的画像后,我便后悔了。不过,现在还来得及,袁小姐逃婚在先,我们回长安后,立刻上袁府退婚。” 寅月瞧着他,深情的眸子已抹去冰冷。 他很高兴他的月儿又回来了,但是,在此之前,还有很多事情有待解释、澄清,像是袁小姐的画像……他瞥了施佑轩一眼。 施佑轩听了李东哲杀害寅氏一家的事后,便深锁眉头,沉默不语,如今又听到寅月提起袁小姐画像一事,心头一震,既而一脸狐疑。 “月姊,你见过袁小姐的画像?” 寅月点点头。“当然,我们是出来找她的,没见过,如何找得?” “那画像……可否借我一看?” “好啊!”寅月从她的包袱里拿出一轴画。 “没什么好看的,那是我模拟的书,必与袁小姐真人有所出入。”晏庭筠急急阻止。 “庭筠,全长安的人都知道你是绘画高手,你又何必谦虚呢?袁小姐本人生得如此,没有人会怪你将她画得不好的。”寅月笑道,将画摊开。 在晏庭筠来得及阻止之前,施佑轩已先行抢过画,看着画中人,瞪大了眼睛,一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表情。 “能得晏兄亲手描绘,这位袁小姐若得知,肯定要感激得“痛哭流涕”。”施佑轩瞥了晏庭筠一眼,由牙缝里挤出话,“晏兄,不简单呀,能够将袁小姐画得如此之……‘好’。” 晏庭筠朝她歉意她笑了笑,想来彼此心知肚明。 “我也瞧瞧。”罗塞皓拿过画。“什么?这是晏兄要娶的人?!”他顿时同情起晏庭筠,拍拍他的肩膀。“你真该庆幸,幸好她逃婚了,你才不用娶她,回长安后,马上退婚吧!趁那位袁小姐还没后悔之前。”他摇摇头,低喃道:“真奇怪,长得这副模样也敢逃婚,有人要她就不错了。她八成是打算出家当尼姑。” “你才要出家当尼姑呢!”施佑轩大吼一句,推开他,跑出洞外。 “小施!”罗寒皓一脸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她生什么气呀?我哪儿得罪她了?” 寅月也一头雾水,晏庭筠则面无表情。 敖生瞧着自己的女儿,抿着嘴摇摇头。 “你们的事情暂且拦下,等我办完事,在长安会合后,再一并处理。” “爹,您……是不是要去找李东哲?” 敖生瞥了女儿忧虑的眸子一眼。“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晏庭筠也突然眉头深锁。 他忧心的不是敖生去找李东哲会有什么危险,而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影响到罗兄和小施……李东哲是袁佑诗的亲舅舅这事……小施此时一定很难过吧! “罗兄,小施对此地不熟悉,你最好还是出去看看她。”他能做的,也只于此了。 罗寒皓早想出去,晏庭筠一提,他当然马上点头了。 待他出去,敖生微笑道:“这位施姑娘看来不错,配得上寒皓,师兄、大嫂若泉下有知,也会高兴有房好媳妇的。我也总算对他们有个交代了。” 罗寒皓的父亲正是敖生的师兄,在罗寒皓出生那年死亡,母亲则因病于罗寒皓四岁那年过世,临死前将他交给敖生照顾,这就是敖生当年离开长安下江南的原因。 “爹,您看出小施是女子了?”寅月惊愕地问,又瞥见晏庭筠丝毫不吃惊的表情。“庭筠,你也知道?!” 晏庭筠颔首。 看来,不知道的只有小施自己了。寅月好笑地想。 “爹,小施曾经救过我呢!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 “哦,爹该好好向她道谢……” 寅月告诉他事情经过,久别的父女不知不觉聊了起来。 晏庭筠在一旁,总算宽心了。想来罗兄和小施的事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一个寒冷的夜,树枝不停摇摆,发出怪声。 偌地,窗户被风吹开。 李东哲下床来,以一双手重新关好门窗。 “真是,吹这什么怪风?”他叨念着,转身打算回床上睡觉,却惊见房中有人。“是谁?” 微弱的灯火被点燃。 然后,李东哲那没瞎的一只眼,在看清来人后,便震惊地瞪大了! “李东哲,当年我饶你不死,实是一大错误。”敖生瞇起双眼逼视他。 李东哲全身颤抖,结结巴巴地说:“当……当年的事,你……你已经……削了我一只手臂……弄瞎我一只眼,我已经受到惩罚,圣上也说过不许你再追究,如今……你想干什么?” 敖生冷笑一声。“如果圣上清楚你的卑鄙行径,只怕会后悔没让我杀了你和袁霸。” “你……你在胡说什么?”李东哲一脸心虚,故意装作听不懂。 “你自己做的事情,还需要我点醒你吗?李东哲,你该不会是想念江氏兄弟,想见见他们吧?” 李东哲吓得趴倒在地。“你……你知道……” “寅氏一门无辜死在你手上,如今就算将你千刀万剐,也抵不了他们的命。我不会要你死,我要你活,活着偿还你犯下的罪,悔恨你所做的一切。”敖生寒着脸说。 在李东哲来得及逃开前,放生已经屈起左手食指。 近日,长安大街上有一则新闻——凡是能治好袁将军的师爷李东哲的病的人,赏银千两,并且从此扬名医界。 可惜,李家的门槛几乎被踩断了,仍然无人能治好他的病。 “怪闻,真是怪闻,哪有人一天到晚打自己的嘴巴,口里还念着:‘南无阿弥陀佛!’” “真是的,要当和尚也不是这种当法呀!”长安街上,一名小贩摇头说道。隔邻的小贩接着说:“那个李东哲呀,八成是当师爷鬼主意出得太多了,害死人,中了邪了。” “不知通他念经是要超度别人还是他自己?” “听说把他的手绑起来,不让他伤害自己,他便会一直磕头:捂住他嘴巴,不让他念经,他的眼泪会流个不停。是不是真有其事呀?”一位大婶好奇地问。 “是啊!他现在整天被人绑在床上,不是念经,就是流泪,可真惨呢!” “唉,换作是我,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你以为他没撞过啊!他的家人就是怕他再自杀,才会把他绑在床上。” “为什么不干脆让他死了算了?” “等你的家人发生这种事,你再说这种话吧……” ------------------ 转自:灯火阑珊处 http://peace.myrice.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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