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宫俐伶对上回在酒会时,受到谭世刚的侮辱,一直怀恨在心。因此,她更恨韩黎蔷,认为全是因她的出现,而让世刚离开自己。 她最近常和高平在一起,不为什么,只是互相利用,达成报纸的目的。她想毁掉韩黎蔷,不惜除掉她来泄恨,但高平不知道,他一心只想得回韩黎蔷。 宫俐伶恐怕也低估了高平,他不仅想得到韩黎蔷,也想报仇,报谭世刚那两拳之仇,以泄心头之恨,就算要除掉谭世刚,他也不会皱眉头。 他们两个已想出狠毒的计谋,他们倒要看看,谭世刚如何破招,保护韩黎蔷?看他有多大能耐一手遮天,封锁报章杂志的报导。 两人举杯预祝成功。 ※ ※ ※ 王妮神色慌张的,冲进世刚的办公室,手上抓着好几份报纸。 世刚抬起头,蹙着眉。这已是王妮第二次闯进办公窒。不会又有什么坏消息吧?! “别动气,我知道一早看到不好的消息,令人不愉快,请耐心看完,好吗?”王妮满眼忧忡。她已看过了,而且相同的报导篇幅,占了一大版,全份报纸被她劫走了。 王妮把它们放在桌上。 “这是……” “这个。”王妮翻开影视版的篇幅。 “这——”世刚瞪着斗大的标题——红极一时的模特儿,韩黎蔷失踪记。下面篇幅是宫俐伶的口述,还登出黎蔷的照片。宫俐伶指证历历,说她是被害人宫俐菁的姊姊,她要说出当年车祸事件的真相。 世刚看着她口述的谎言证词,气得重捶了桌子,把王妮吓了一跳。宫俐伶竟然把黎蔷说成是谋杀者、是凶手。面对她举证黎蔷的咄咄言词,他是忍无可忍了。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能煽动小道记者,挖以前的消息?那个人一定是高平。他在演艺界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人,且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得到黎蔷,而宫俐伶利用了他。世刚不禁后悔与宫俐伶认识。 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不能让黎蔷去面对,她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阴影。至今他还没听她提起过,那一定很痛苦。他也不愿逼着她。他也知道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就是这道阴影,她始终未能完全敞开自己,接受他的爱。 这一则新闻,会让人们的记忆再度鲜明,好奇心使然的读这张篇幅,也会带着批判的心理吧! 斯卫打过电话来了,告诉他应付之道。 世刚打了电话给蓝树森,或许他知道些事情。因为芙苓说的,报纸并没有刊登那件车祸事故,也说了因为那事件,树森被惩戒一次,后来就离开了警局。 世刚隐约觉得树森知道些事情。 “我看到了。正想打去找黎蔷。她还好吗?”树森的语气是担心的。 “不,她还不知道。”世刚说着,将芙苓告诉他的疑点,说给树森听。 “不错,我就是因为这原因,才辞去警察的工作。”树森苦笑了一下,然后叙述当年的情形。 “我们接到车祸事故的电话,赶到现场。我绝没想到,看见的会是自己的弟弟,谁知道车上还有黎蔷和宫俐菁。对我来说是个重击。身为警察,又是受伤者的亲人,五味杂陈的心中是难以平静的,在等救护车时,依然要执行例行的调查作记录。在现场,找到了一把刀,还沾上了血迹,交给了法医,验指纹和刀上的血型。当我匆匆赶到医院时,玉森已断气了,黎蔷和宫俐菁还在手术室急救。指纹和血型报告出来了,赫然发现是宫俐菁的指纹,而刀上的血,正是黎蔷的O型血液,顿时疑云重重,但又不知如何着手处理。第二天,同事们告诉我,报纸上没有刊登此一车祸事故,当时我气愤填胸,据理以争,因为这对受害家属是不公平的,结果我被惩戒一次——不服从上级命令。然后,我就离开了。” 世刚早有所闻一些警政界的黑幕。 “你想会是谁?这么大的人情压住你的顶头上司?” “宫则民。”树森肯定的说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他?那倒有可能。宫家在企业界是有权有势,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丑闻,又是杀人事件,不愿被大众媒体所知,只好利用权势,打压封锁这则事件的报导,且把宫俐菁送去美国。”世刚甚至怀疑,宫俐菁不像宫俐伶所说的——完全瘫痪成了植物人。 “但宫俐伶为何要说谎?她难道不怕被翻供吗?”树森心中有些疑惑。 “她是在报复我。只是刚好我爱上黎蔷,她想伤害黎蔷,而高平和她是相同目的,我从他身边抢走了黎蔷,他是泄恨。”世刚早该知道,高平是那种会报复的人。 “世刚,你想有没有可能?宫则民,可能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车祸事件的真相,包括他的儿女?” “有可能,那现在怎么办?宫则民又不在台湾。”世刚苦恼,挫败的长吐一口气。眼睛望向门口,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示意王妮开门。 王妮点头,上前打开门。 进来的是柜怡服务小姐。 “谭经理,公司门外来了些记者。”她说着。似乎被那些记者为难得,不知如何应付。 “什么?该死!不,树森,我这里出了点状况。”世刚听了,捶着桌子,脸上生气得五官扭曲着。“那些杂志社记者,比我想的还快,已经来了。” “世刚,你和宫青云有交情吗?打探他父亲宫则民的下落。” “你想干什么?” “在警局我有熟的朋友,帮了他很多忙,我会有办法说服他帮忙,调出档案。一有消息,我会打电话给你。好好保护黎蔷。”树森说完,挂了电话。 世刚希望树森有好消息。 “王妮,请你把黎蔷带到会议室,好吗?我来引开那些人。”世刚走向门口,准备迎接这群骚动的好事者。 “是。”王妮应允。等他走出去后,才趁隙溜到企画室找黎蔷。 “为什么要我回避?拜托!我已经快想出来了,你来打断,我又得绞尽脑汁,否则晚上睡不着。”黎蔷正陷入僵局,昨晚她一夜睡不好,脑袋里装的都是企画文案怎么写。 老古从外面进来。“各位,不得了,谭经理被一群人包围着,还被拍照。” “记者吗?”小唐说着。 “你听到什么?”小李好奇的问着。 “好像是……”老古眼睛望向黎蔷。 王妮上前拉着老古到一旁角落。 “王妮,你……是不是和那些记者有关,才要我回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妮一定瞒着她。这个事情一定也和她有关连。 “谭经理要我别让你看到——拜托!黎蔷,你就听他这一次,好不好?他不要你受伤害的。” “看到什么?说呀!不说,我这就出去问他。”黎蔷心里害怕着,到底有什么事?记者群来公司?他们的对象是谁?莫非是针对她来的?! “报纸。”王妮知道她很固执,只好直说了。 “报纸?报纸呢?”黎蔷四下找寻报纸的踪影。她走向放报纸的柜子上,翻着,她也不知要找什么。 “我把它们劫走了,全放在经理办公室。” “为什么?”黎蔷的神经绷紧了。 “难怪要看影视版的花边新闻时,不见了。”小唐说着。 “那是对你不好的新闻。”王妮不放心的抓着她,怕她冲出去。 黎蔷心头一惊,双眼瞪着她。“我的……是什么?”喃喃自语说着,甩掉她的手,冲出去。 王妮在后面追着黎蔷,眼看她已冲向记者群。 “报纸——”黎蔷气喘咻咻的站在他们面前。 “黎蔷——”世刚冲出他们的包围,上前将她推进墙壁,用身体护着她。 “请别拍照,你们骚扰到她了。”世刚真恨不得上前抢下那些相机,摔在地上。 “世刚,请让我和他们说句话,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跟我有关,我自会澄清,给我机会说话,好吗?”黎蔷知道他的一切保护,都是为了她,但她至少要知道为何起这股骚动,还惊动了记者。 “你会承受不住的。”世刚心疼的不愿看到她受折磨,她已在他面前昏厥过一次。他不忍再看到她面色苍白、无助的脆弱一面。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是肯定句,也是疑问句,她不敢表露太多对他的依赖及需要他的支撑。有他在身边,她觉得自己会坚强,有信心面对这一切。黎蔷不知道,她的眼睛已露出对世刚的情感。 世刚从她眼中,读出了她对他的信任、依赖和需要,还有一份渴望,和他一样的情怀。 他让她面对他们。他们的手交握着。 “哪一位告诉我,今天报上刊登的内容?我今天还没有看到。”黎蔷直视他们。 一名记者将报纸交给她。 黎蔷着着那醒目的大标题,已猜出里面的相关内容是什么。当她看完时,她的脸上血色渐失,转为怒气,脸上布满寒霜。“你们相信这篇报导,我很能谅解,只是,我是当事人,而宫俐伶不是。” “她说的不是事实吗?但宫俐菁,是车祸事故的受害人之一。”一位记者提出质疑。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谎?我和蓝玉森之间,是单纯的朋友情谊,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我视他如兄长般尊敬他,他待我如亲妹妹般疼爱。” “传说你和高平的关系密切,为何又进入世唐?”一名记者感兴趣的问道。 “他只是我的前任老板,并没有其他什么关系。”黎蔷的回答点到为止,不多做解释。 “好了,各位,她已经回答你们的问题了,请回吧!”世刚深怕这些记者们,会挖出更多问题。 “再请问韩小姐一个问题。你和谭世刚先生之间,是什么关系?”这名记者眼尖,把话题转移到他们身上,想大大的炒作文章。 黎蔷一时无言以对,没想到会突然被问及——她和世刚的事情。 “你们说呢?我不破坏各位的好奇心兴致,你们自由想像吧!”世刚说完,露出他一向迷人的笑容。 等他们一离开世唐大门,他们总算吁了一口气。 “经理。对不起,我没有能拦阻她。”王妮说着。 “我知道了。你是拦不住她的。”世刚望向坐在沙发上的黎蔷。她似乎是惊魂甫定的安静坐着,不出一语。 “告诉他们,我暂时不接电话或会客。”世刚交代王妮。她明白的点头,离开办公室。 世刚走向黎蔷。 黎蔷抬眼望着他,看着他走向她。 “你怪我吗?因为我招来了记者,抱歉,这次又惹了麻烦……我……”黎蔷说着,垂下睫毛,掩住她满是水气、即将成源的眼睛。 “嘘!过去了,那场车祸不是你的错。”世刚将她拥进怀里。 “你知道?”黎蔷推开他。 “我知道,芙苓告诉了我。” “你一直都知道……”她轻声说着,但眼中转为了一种抗拒的态度。 世刚感觉出她眼中的冷淡和漠然。她在排斥他。 “我没有要窥探你的隐私权,你昏倒了,记得吗?我们都很关心你,黎蔷——”世刚见她捂住耳朵,频频摇头。 “不要说,不要说——你们都同情我、怜悯我的遭遇,是不是?连你对我也是这种态度……”黎蔷唯一在乎的,是她把他的好、温柔、体贴错以为是某种情怀,甚至认为,他对她产生了爱情,而她也想对他敞开心接受他,这种打击,教她情何以堪? “我没有,我对你是出于一片真情……” “我不相信,你只是安慰我。”她的泪水不听使唤。 “我爱你。”他希望这三个字,真能闯进她的心犀中。 她的眼泪骤然停下,瞪着他。“你爱我?” “我爱你。你会接受我的爱吗?”世刚望着她、注视着她,期待她的一句话,来解脱他的痴爱狂情。 黎蔷双眸,笔直的望进他的眼中,有着深情、渴望和痛苦。她怎么没发现,他的眼睛会泄露感情?它是温暖和煦如阳光、春风。 “我愿意接受。”她的语气是缓缓的、羞怯的、喜悦的说着。 世刚欣喜欲狂,脸上掩不住的情意。他握着她的双手。将她掌心转向上,低下头,印上一吻以表真诚。 ※ ※ ※ 弟二天,报纸上刊登的最新消息,完全在谭世刚和韩黎蔷的身上大作文章,关于他们的爱情方程式之说,还有他们两人状似亲密的照片为证。 这大概是宫俐伶和高平始料未及的事。 但世刚为防范他们下一波的攻击,已取得宫青云给他的电话号码,只等蓝树森的消息了。 宫青云对自己妹妹的行为,难以约束。他知道她是心有未甘,报复韩黎蔷抢走了她看上的男人——谭世刚。只是。没有料到,她会拿车祸事故,来扭曲事实。车祸事故发生当天,她只去了趟医院,就飞到香港去了。他太了解她了,她不是那种懂得爱人的人,连自己的妹妹出事亦如此。现在,反倒关心起俐菁的事,其实也是为自己而已,太自私了。 宫青云到现在还不明白,父亲为何硬是把俐菁送往美国?且对那件事故原委,只字不提。依照他了解他父亲的程度,他父亲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放过伤害他身边亲人的人。更令人疑惑的是,报上全然没有车祸事故的报导。而且,以韩黎蔷当时红透半边天的行情来说,大众媒体应该会大肆报导才对。 当他接获谭世刚电话,询问他父亲在美国的电话时,他了然于心,知道谭世刚找他父亲,一定和报上刊登的内容有关。他已经可以肯定,那位一手遮天、掩饰真相的人,是他父亲——宫则民。 虽然隐约知道,事情真相绝非俐伶所说的,但他希望父亲会吐出事实,不再让韩黎蔷饱受伤害,否则俐伶永远学不到教训。任她随意妄为。 ※ ※ ※ 一大早,蓝树森意外的在世唐公司出现。 在世刚的办公室外,碰见了芙苓和可恩。 “三哥,什么风把你吹来的?”芙苓当然知道他来的目的为何。前天,记者群的骚动,她没能亲眼见到,只听王妮说了。 “世刚找了你一整天。”可恩说着,打开门进去。 “树森,你来了?怎么样?”世刚走向他。等了他一天电话,没想到他一早就来了。 树森扬一扬他手上的资料袋。“你拿去看。这是交情换来的。”他交给世刚。 他当然不便告诉他们是怎么拿出来的。只要拿出来拷贝,再放进档案室,就OK了。似乎很简单,但万一被查到,是要撤职的,严重的话。他的人情勒索已用完了,谁也不欠谁。 世刚看完了这一份调查报告,他吁了一口气。他可以用来对付宫俐伶和高平了,必要时,他会做得很绝情,让他们吃上官司。当然,他得和宫则民通个越洋电话,长谈一番。 “黎蔷她人呢?”世刚问芙苓。 “我正要告诉你,她人在医院。”芙苓说道,她也是从医院过来的。 “医院?昨晚送她回公寓时,还好好的,她怎么了?”世刚一颗心揪痛了起来。不要又发生了什么事? “是黎爱。她昨晚发生车祸了。现在人还没清醒……”芙苓现在听到“车祸”这两个字,有如惊弓之鸟。 他们倒抽着气,惊恐万分。“车祸”这字眼,实在也让他们心中难以释然,光是听到。就能让人心惊胆颤。 “怎么发生的?”世刚可以想像得到,那一定是惨不忍睹的景象。 “根据那些学生说,有十来个飞车族的不良少年,追着他们。硬要强拉女孩子下车。所以,他们和不良少年发生口角,打了起来,黎爱和两个女同学,骑上一辆机车逃走,后面有人紧追她们不放,然后就发生……”芙苓说着不禁悲哀的、难过的掉下眼泪。 “老天!昕承是怎么搞的?怎会让她发生这种事?”可恩皱起眉头,嘴里骂着。 “昕承?他和黎爱有关系吗?”世刚不解。 “你忘了?那个让他心烦苦恼的女孩。她就是黎爱。”可恩将那天在昕承办公室,遇见黎爱的情形,说了一遍。 “他?邵昕承?”芙苓难以相信。可恩介绍他们认识,她只见过他两次。第一次,是在电梯的那一次。真想不到,他会和黎爱交往。她想起黎爱那年轻又闪亮的脸庞,难怪邵昕承会被吸引。 可恩随即拨了电话到昕承的住处,可是没人接。他又拨了电话到他办公室,是傅先生接的,说昕承南下高雄,还没回来。 “搞什么?!人跑到高雄!”可恩生气的重重挂上电话。 “别摔!CALL他的呼叫器,或是行动电话。”世刚把资料袋收进抽屉,提醒他说着。 “世刚,我还有事。我得回公司了,否则我那些手下办不了事。”树森说着,走向门上。 “谢谢你,树森。改天再聚。”世刚送他到门口。 王妮跟着世刚走进办公室。 “那个男人我很中意,介绍一下嘛!”王妮央求的说着。 “他不适合你。”芙苓摇头。 “你认识?” “当然,我们是蓝家人。我三哥,蓝树森。” “连名字都好听,真的不介绍给我吗?” “任何女人,都无法代替那占据他心中三年的女人。他深受着她。你若靠近他,只会伤得更重。”芙苓感叹的说着。 “怎么好的男人都跟我无缘呢?”王妮哭丧着一张脸。 “会被你碰上的。”世刚一笑,他相信缘分。 “好吧!我接受你们的安慰。” 电话铃响了。 可恩接了起来。“唐可恩。” “我是昕承,有什么事?”若非紧急事情,他们很少用呼叫器来CALL对方。 “大事。黎爱出车祸了!” “黎爱?她受伤了?”昕承嘎声问。脑中一片空白。 可恩在电话中看不到昕承的痛苦表情,听得出语气中的震惊。 “人还在昏迷中,没有清醒。昕承,你有没有听到?” “有!”他的五脏六腕在翻搅、撕扯。可恩看不到。 “那就快回来。”可恩知道他一定痛苦得难以平静。 昕承已挂断了。 ※ ※ ※ 傍晚时分,昕承出现在医院。他询问了服务台,走向加护病房。世刚和可恩已经来了。他一回到台北,马上和他们联络,秘书王妮告诉他,他们已先到医院来了。 在回来的路上,他心急如焚的,恨不得搭上超速飞车赶回台北,他真的是六神无主,害怕在他赶路时,失去了黎爱;当他听可恩说她发生车祸时,胸口顿时有如被人重击,全打在他的心脏处,他以为会因停止跳动而死去。 他站在病房外,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敲门。 “你总算赶来了。”世刚开门,请他进来。 “你是——”柔克理记得曾见过这个面孔,他再仔细看,他认出是谁了。“你是黎爱的……朋友。” 乃莉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就是和黎爱在一起的那位神秘男人? 黎蔷和世刚的眼神交会。他就是邵昕承?世刚点头。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叫邵昕承。第一次见面竟是在这种情况……吗?”他现在只想看看她。 克理退开,让路给他。 昕承走向床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黎爱……”他低声唤着她,握着她毫无知觉的手。她的头上缠着纱布,脸上红肿青紫,在白色床单的映照下,更显得苍白无血色。 他真是罪大恶极,是他逼她离开的,推开她、遗弃了她,若不是他的错,她也不会遭遇这种事故。突然间,他的思绪一片混乱,陷入一阵狂乱,脸埋进双手里,心乱如麻。 “昕承,你还好吗?”世刚见他好一会儿都不说话。 “我很好。”昕承抬起头,吐出一口气。起身站了起来,面对着桑氏夫妇。 “我们没有听黎爱提起过你,你们怎么认识的?”克理想多了解他们的交往情形。 最近一个多月来,黎爱似乎又变了,跟家里的人不太接近,放寒假这个星期,又变得太安静,不太爱说话。晚上一到,又不见人影,常常很晚回来,甚至在外过夜。克理知道她是在王亚珍家,可是这种情形,已今他忍耐到了极限,下决心要好好跟她说。谁知却发生了不幸的事情。 昕承娓娓道出和黎爱懈逅后,进一步交往而成为好朋友,但没说出那段争执、不愉快的分手。 “你对她的影响太深了,自从认识你后,她完全变了个人,时好时坏的,令人担忧……。看着她从很快乐的笑容,变成不快乐、安静沉默,抑郁寡欢……这孩子有心事,却不愿告诉我们。”乃莉的心沉痛的、伤感的说着。 “对不起,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昕承早该知道,他和黎爱的交往,会造成困扰。 “你和黎爱之问是朋友,还是有男女关系?”克理不得不质问他。 昕承一时之问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终究得面对这个问题。他本来已打算放弃,割舍对黎爱的一份爱,让时间冲淡一切。 “我和黎爱之间,绝对没有男女那种关系,我不会对她做那种事。”昕承眼睛直视着他们,真诚的说着。 克理和乃莉互看一眼,脸上表情放松了许多。他们没再多问他。 陆陆续续又有黎爱的同学来,走后,稍晚,斯卫和黎梦也来了。 克理要黎蔷回去休息。“明天还得上班,你自己要应付的事还得解决。世刚,拜托你了。”克理说着。 “不会有事的。一切都在控制当中。”世刚胸有成竹的说着。 “我会再来的。”昕承坚决的口吻。走向病床,握了握黎爱的手。“快醒来,我不会再离开你的。”后面一句说得很小声。 他们前脚才走,黎梦就已等不及要知道他是谁,和黎爱是什么关系。 克理回答她。 “就这样?可是看起来,像是一对恋人,他注视她的样子很深情,绝不只是普通朋友。”黎梦是听黎蔷说的,眼睛会泄露一个人的感情。 “我们知道。在这么多人面前,他如何开口?感情的事,是他和黎爱之间的事,我们不便多问。”乃莉说着。 斯卫开口了,说着:“邵昕承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你们有所不知,世刚、可恩和他,三人是表兄弟,他们的财务问题,全托我大哥处理。” “表兄弟?老天,难怪他们三人有共同的特质。”黎梦诧异的说着。 “什么特质?”乃莉好奇的问道。 “危险分子。”斯卫代替她回答。 “是啊!偷去女人的心。”黎梦说着。 克理叹口气。看着毫无清醒现象的黎爱。你的心也被邵昕承偷去了吗? ※ ※ ※ 世刚和黎蔷,到宫氏企业找宫俐伶。 世刚和宫则民在电话中,作了简短的谈话。宫则民已承认是他利用人情金钱攻势,让车祸的意外事故真相不泄露出去,他还提到了日记。宫俐菁写的日记,里面全是对黎蔷的恨意,才起了杀机。他在电话中,也亲口对黎蔷说着歉意的话。述说他这一年多在美国,接受了基督教,有了真理信仰,对于人生便有了很大的不同看法。 因此世刚没告诉他,宫俐伶的所作所为。既然已知道事实,而且他也对黎蔷坦承歉意,没有必要再加深一个老人的忧虑。 世刚将来意告诉宫青云,也告诉他和宫则民的谈话内容。 “对不起,韩小姐,让你受了委屈。”宫青云诚恳的向黎蔷道歉。 办公室门打开了,宫俐伶走进来。 “你也敢来?不怕记者们盯梢吗?”瞪着黎蔷,走向她。 “我已经向记者们保证,会对此事件做个明白说明。要不是看在你父亲的情分上,我是可以对你还以颜色的。如果你要苦苦相逼,我也会和你斗下去。”黎蔷自己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敢这样对俐伶说话。 世刚也十分诧异、讶然,另一个体内的韩黎蔷出现了,或许这就是原来的她。 “有谭世刚撑腰,难怪了。”宫俐伶眯着眼,冷哼了一声。 “俐伶,太放肆了。你好好听听他们的来意。”宫青云起身站起来,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 “我为什么要听?”她不服气的站了起来。 “听好你的罪状。给我坐下。”宫青云第一次拿出兄长的威严。 她坐了下来,双手玩着指甲,全然不在意。 黎蔷在来的路上,一直害怕自己没勇气,面对纠缠她一年多来的噩梦,为了自己和玉森哥,她必须说出来。 她娓娓道出,车祸前发生的口角争执,说到宫俐菁拿着刀子,在她眼前逼迫、威胁……在她手臂上一刺,那个感觉依然在,右手臂似乎感应到了,伤痕烙印痛了起来,她强忍住手臂传来的痛楚,努力的将车祸经过说完。 世刚只能看着她,听她说完。他知道她内心悲痛,车祸在她身上所造成的伤痛,不只是肉体的疼痛而已,并且失去一个待她、爱她如亲妹妹的玉森哥,这是她最难以忍受的。 “居然敢反咬我妹妹一口。”宫俐伶咬牙切齿的怒目瞪着她。 “我说的是实话。”黎蔷也回瞪她。 “这些是当时车祸的纪录,写得很详细清楚。”世刚将报告书丢给她。 俐伶拿起来看,然后丢还他。“如果这是真的,为何警方不逮捕我妹妹?这是伪造的吧!” 黎蔷解开了袖扣,撩起衣袖,露出右手臂上的伤痕。“这是什么?你看到了,这就是俐菁拿刀杀害我的证据。很丑陋,是不是?” 宫俐伶惊骇的抽着气,别过头不敢看,连一眼都不愿多看。 “韩小姐,我宫青云在这里,代我妹妹,向你致歉意。” “不必了,我已接受你父亲的歉意。我只是希望能还我一个清白、公正。” “你要我怎么样?”俐伶的口气是高傲的,没有悔悟之心。 “公开向我道歉。” “你……作梦!” “俐伶——你还想怎样?风波是你引起的,你必须负责任。”青云对她的顽强不悦。 “我苦不公开道歉呢?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会召开记者招待会,同他们说明一切,或许我会循法律途径,告你毁谤,侵犯我的个人隐私。”黎蔷并不是真要做到这种地步,只因俐伶的态度激怒了她。 “我才不相信你的威胁,我宫俐伶绝不会向你低头。”她就是不愿栽在韩黎蔷手里。谭世刚已被她抢走了,这个耻辱,说什么也不能咽下。 “我给你期限,十五天以内。”黎蔷也是固执倔强的人,谁惹了她,她也会还以颜色。 “告辞。”世刚起身说着。 送走了他们两人后,只剩下宫家兄妹对峙着。 “你已经听到了。该如何,做你去考量一番,想想自己所做的行为。”青云说着。 “我说得很明白了。谭世刚被她抢去了,现在又要我公开道歉,我是绝不会第二次败在她手上。”俐伶恼羞成怒的,恨得牙痒痒的。 “你什么时候才能学到教训?谭世刚会爱上她,那是他的选择。再说,你又不懂得爱人,哪个男人会爱上你?承认吧!你输了。” “你又懂得什么是爱?爱是什么?” “至少,我懂得如何去爱人,付出爱。”他想到了方逸。“爱”这个字,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形容的?没有爱过的人,没有付出爱心的人,是不会了解它的意义有多大、有多深。 ※ ※ ※ “出去!我不要见到他。”黎爱醒来时,睁开眼睛,第一个映入眼帘的脸孔,是她最想念、最爱,也是今她痛苦的男人,但她闭上眼睛,拒绝看他。 “黎爱——”昕承握着她的手。“是我,求你张开眼睛,看看我……” “不要——出去,出去,你出去,我不要看到你。”她捂住耳朵,大叫着。 “你这孩子,昕承是来看你的,你怎么赶他出去呢?”乃莉猜想,他们一定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妈,快让他出去,否则我自己下床……”她央求着,她发誓过,绝不再想他,她要忘记曾和他在一起的一切。 昕承带着沉重的步伐,开门出去。 “你怎么不进去?”黎蔷在病房外看见他。“黎爱清醒了,不是吗?”她也是接到电话就赶来。 “是,她还得多休息,我有事先走了。”说完,匆匆离去。 黎蔷觉得他面色凝重,似乎受到重击,脸上是受伤的表情。 她推开门。 “怎么了?”感觉气氛不对,但桑家母女都不说话。 “她把昕承赶出去了,真不知脑子在想什么?”乃莉说道。“你看见他了吗?” “嗯!他走了。”黎蔷说道。 “他最好走得远远的,我不愿再见到他。”黎爱大叫着,拉起被单,将自己蒙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黎蔷望着姑姑,不解的说着。 乃莉示意到外面谈,于是,留下黎爱,两个人走出病房。 黎蔷回公司时,想着姑姑说的那些事。 她想告诉世刚,却找不到他的人。她跑去找芙苓。 才一进门,就听到可恩和芙苓的吼声。 “不,紫色的,它很醒目,你不能破坏色调的美感。”芙苓坚持。 “我知道,但是客户的要求,我们不能不接受。”可恩似乎招架不住。 “那张海报是我的心血,我选定的模特儿,他们竟然不看好,他们已两次让我自信心受挫,居然擅自改广告企画的文案,让黎蔷知道,她准会发火的。”芙苓挫败得丧了气。 “顾客为优先,你不得不妥协。”事实上,可恩也感到无奈。 “又在吵了?你们办公室活像个战场,又是骂又是叫的。”黎蔷突然出现在他们中间,看着已完成的海报。“真的不能采用吗?”她问道。 芙苓耸耸肩,看可恩一眼。 “留下来,或许以后会用到。”黎蔷提出建议。 “还是黎蔷能谅解。”可恩说着。 “芙苓,太禾制药的广告,设计好了没有?”小王捂住话筒说着。 “好了。”芙苓比了个OK的手势。 “对了,大友百货的拍卖会海报草图,今天下午要交出。”可恩说。 “是。”小王回答,又继续讲电话。 黎蔷庆幸自己不是设计部门,哪有喘口气、休息的时间。 “有事吗?”可恩调整一下心神,看着黎蔷。 “我去了医院,看过黎爱,她清醒了。只是,她和昕承之间,似乎有什么不愉快?她把他赶出去了。”黎蔷把姑姑告诉她的,说给他们听。 可恩想起来了,这一个多月来,昕承就常不在办公室。他是听傅先生说的,而且提到黎爱,也不见她在PUB里了。 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得找个时间与昕承谈谈。 “黎蔷,裕达汽车的新车造型,你拟一个腹案,三天交稿。”芙苓交给她一份资料。 “加班,加班。做完一件又一件。”黎蔷大略翻了一下,叹着气。 “别叹气,它是你喜欢的工作。” “也会心烦。” “说得也是。再过几天,就是农历新年,可以好好休息,喘口气。”可恩提醒她们,再忙也不能忘记过节。 这倒是令人振奋。希望快点来到,过个好年。 ※ ※ ※ 世唐公司又被记者群闯进去了。 黎蔷每天都在注意报纸——有无刊登宫俐伶,向她道歉的公开启示声明?她反而看到斗大鲜明的标题——“红模特儿韩黎蔷身价六百万,高点公司让渡给世唐公司,其内幕为何?” 黎蔷抓起报纸,往世刚办公室。她没敲门便进去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世刚。你在瞒着我什么?是不是?”黎蔷将报纸摊开,放在他眼前。 “我没有瞒着你什么。”世刚居然没有提防这一点。这个只有高平会做得出来。 “那六百万又是什么?” “你相信我马?黎蔷。我绝对不会故出伤害你的事。相信我,好吗?”世刚将她拉入怀中。 “我相信你。”黎蔷微笑一下。 “谢谢你。”他低下头吻她。 “不要。”她躲开他的吻。“这是办公室,会有人进来。” “我去把门锁上,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 “坏榜样。”黎蔷主动亲他的嘴唇。世刚想加深这个吻时,王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世刚只好放开她,小声的抱怨着。如果王妮没有重要事来报告,他得再训斥她一番。不过,她已将擅自闯办公室的毛病改正了。 今天又有什么事呢?他朝黎蔷一笑,她也回他一笑。 “请进。”他说着,咳了一下,清清喉咙。 王妮一开门,就闯进了十几位记者。 “对不起!他们……”王妮的语气是无奈的。她一个人,实在难以抵挡这么多的人。 黎蔷已站起来,走向他们。她知道他们是为了报上登的消息。 “为了证实这篇报导吗?”她对他们甜甜一笑,并将眼镜摘下来。 “这件事我可以说明。”世刚说着。他瞥了她一眼。 “真的有此事吗?”一名记者说着,手上拿着记事本。 “不全是。那是有关高点公司和韩小姐的合约。你们已知道,韩小姐发生车祸的事,在事故未发生前,她曾和高点签了两年的合约,但车祸后,高点并未安排韩小姐履行合约上的内容,且在高点任职一年多。后来的事,就是你们所看见的,她已是我们公司的职员。”世刚一一道出。 “高点公司后来要求韩小姐履行合约,是不是?” “韩小姐为什么离开高点公司?” 黎蔷想开口说话,却被世刚制止。“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各位。我和韩小姐当时已有来往,很少人知道我们在一起,我要求她,希望她能在我身边。” “世刚——”黎蔷瞪着他。他在胡说什么?他难道不怕又会引起骚动吗? “你不希望韩小姐在萤光幕前露面,所以,才买下她的合约?”这名记者的反应很快。 世刚注视黎蔷,在她即边低声说着:“我爱你。”然后,转向他们。“是的。韩小姐是我的未婚妻,身为未婚夫的我,理当赔偿高点的损失。” 在场的人全惊呼了一声,哗然一片。 黎蔷木然呆怔站着,什么时候又变成了未婚夫妻的关系了?这下可好了,他们挖到了本世纪最大的谎言,真是荒唐!今天是愚人节吗? “一定等你们的婚礼,到时,我们报社一定留最大的篇幅给两位。”一名记者说着。他是专门写影视版的记者,举凡花边新闻、绯闻事件,他都能嗅得出来,挖出来写。 办公室总算安静了。王妮自动退出办公室,她得把这件天大的消息,传播给职员们知道,她是散播欢乐散播爱的使者。 办公室内没有半点声音。世刚坐在椅子上,等着黎蔷开口。她从记者们走后,都没有开口说半句话。他知道她在生气。 黎蔷只知道她很生气。她已数了一百多次,就是没有办法使自己冷静。更气人的是。他闷不吭声的,一句话也不说。这是刚才说爱她的男人吗? 她按捺不住自己的怒气,需要找个人发泄。起身走向他,伸手一把将文件拿走,搁在一旁。 “你是死人,还是木头?说话呀!”她双手捶打桌子。 世刚抬头,看了她一眼。“我要说什么?反正也得不到你的谅解” “对,我是想不原谅你的。拿来——”她伸出手。 “什么?” “我的卖身契。” “黎蔷……你怎么说这种话呢?” “不然是什么?你买下了,不是吗?合约书呢?” “那已经不重要了。”他起身,走向她。 “对我来说很重要。你打算用它来胁迫我,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告诉记者,我们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你早就预谋很久了……”她是如此的激动,怒气更加贲张。 “不是的,我没有,你答应过,要相信我的……”世刚急切的拉住她,几乎是哀求的眼裨。 “你还是瞒着我,教我以后怎么相信你?”她的头转向一旁,不去看他。 “就这一次,没有下次了,相信我,我爱你,才会这么做的。我从来没有要拿合约之事困扰你、束缚你。如果我这么做,我会完完全全失去你的爱,我希望没有任何的障碍、约束,让你接受我的爱。”世刚捧住她的脸,眼睛深深望进她的,将一片深情的爱意,传达给她。 “真的?不可以再骗我,答应我。” “我答应你。”他握着她的手,亲吻着。 “又来了,这是办公室,不可以……”黎蔷躲开他的吻,还是被他给攫住了。 “黎蔷,嫁给我。”他吻着她的额头,他们依然相拥着。 “你是在求婚吗?”她猛然抬起头。 “你愿意吗?”托起她的下巴,温柔的说着。其实他的喉咙是干涩的。 他很紧张,一颗心跳个不停。若让可恩他们知道,他此刻的心是紧张不已,他们铁定在日后不让他好过。时时提醒他、糗他,搞不好登报大肆宣扬。 “我不愿意也不行了,你已告诉记者先生们了,不是吗?”老天!她差点忘了他们,明大的报纸会登吧? “你……愿意?!”他总算吁了一口气,心跳恢复正常了。 “全国的人都会看到的……”她该怎么对家人说呢? “我的爱情宣言。”说着,吻她的唇角,视线交缠着。 两人陶醉在浓情蜜意时,接获喜讯的全体职员,已在外面等候他们出来,准备向他们道贺祝福。 ※ ※ ※ “把花拿出去。我不要再看到他。”黎爱将花扔在地上。 “你这孩子,你太过分了。”乃莉将地上的花束抬起。 “你和他发生什么事了?”克理也问过昕承了,昕承没有完全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有点小摩擦。 “我跟他已没有关系了。”她顽强固执的说着。 “听世刚说,他现在是天天喝酒浇愁,前些天,还被警察拘留了一天,酒醉开车。”刀莉真担心,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出问题的。 “不要说了,那是他的事,他酒醉开车、开车撞死,都不关我的事。” “你……愈来愈过分了,说的是什么话!”克理叱喝她一顿。 “他对我才是过分……我不原谅他,我不会原谅他……”她哭闹着,把克理和乃莉吓坏工。 “他对你做了什么?”乃莉小心翼翼的问着。 “他……要我离开他……他好狠心,把我丢在一旁……”噙着泪哭诉着。 “为什么?”乃莉问着,她示意克理别插嘴。 “他不要我,他只是玩玩的心理,根本不在乎我。妈,我还是孩子吗?我二十一了,不是小孩子,我已经成熟得能分辨什么是爱,什么是不爱!他不相信我……”她希望有人告诉她,她真的懂爱。 “告诉我,你和他在一起,快乐吗?” 黎爱点头。“可是,我好害怕,每一天都在害怕会失去他。我只是个女孩,又是学生,我哪能跟那些他认识的女人比较呢?我担心十年的差距,怕跟不上他的脚步,我希望快点毕业,成为社会人,我就可以和他较接近。” “你爱他?”乃莉乘胜追问。 “我不知道。”黎爱不愿坦承。用手背拭去脸颊上的泪水,低下头,垂下睫毛,不敢迎上妈妈的视线。 “傻孩子,爱有什么不敢说的?”乃莉拍拍她的手,含笑说着。 “我不会告诉他的,你们不可以插手管,我要他亲口对我说,承认他错了。” “你心软了。” “没有。只是……” “口是心非,想见他?” “不,我要忘掉他。” “忘得了吗?你的初恋情人。” “才不是。我的初恋在高中。英文老师。” “喔!英俊、高大、帅又酷。” “不,他没有亚力的英俊、有魅力……讨厌!想套我。” 克理在一旁听着母女的对话,她们已许久,没这样轻松的谈话了。 “亚力?他的另一个名字?” “YES!” “比英文老师更有魅力,嗯哼?” “OFCOURSE!”她害羞的说着,笑了起来。 两个母女的沟通对话,引得克理忍不住笑了出来。 ※ ※ ※ 昕承没想到,世刚和可恩另外又邀了黎蔷和芙苓。他接到世刚的电话,要他来小聚一番。他已好久没到他们的公寓住处来。 昕承想着,这样小聚也好,反正,他要离开了,再留下来,也只是增添感伤。 “昕承,你和黎爱发生什么事吗?”可恩直视他的眼睛。 “我好久没看到她了。”昕承起身,走向酒柜,拿出一瓶酒,取出一只杯子。他没想到可恩这么直接的问他。 “你没看我的眼睛,你在撒谎。这几天,我们是看得一清二楚,你做了什么对不起黎爱的事?”可恩大步走向他,拿走他的酒杯。 “你借酒浇愁,为哪桩?”世刚也逼问他。 “世刚、可恩,有话冷静的说嘛!”黎蔷眼见情势不大妙。 “你们用那什么眼光看我?!发什么火!我的事,你们少插手。”昕承用阴沉的表情瞪着他们。伸手抢下可恩手上的杯子,倒了酒,一仰而尽。 可恩才不被他阴沉的脸吓退。“你认识黎爱的第一天起,就有我们插手的事。” “对,早要你放手的,你偏不听。你伤害她了,是不是?”世刚走向他。 “去你们的。”昕承将杯子重重的放下。 “我就知道你伤害了她,说,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可恩一把揪住他的领带,和他眼瞪眼。 世刚把他们分开,同时拳头跟进,挥拳击中昕承的下巴。 “你先动手——”昕承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瞪着手背上的血,扑上世刚,回敬他一拳,打中他的下巴,在他肚子上又补上一拳。 “你们住手,怎么打起来了呢?”黎蔷欲上前阻止,她看到世刚痛得抽着气。 芙苓拦着她。“别去,你会受伤的,男人打起架来,是很野蛮的。” “可是——”黎蔷看见可恩抓住昕承的手,把他推向墙壁,手臂横压在他的胸前,一只手握拳,重重的打向他的腹部。 昕承奋力摔开他的紧箝,捂着肚子,气喘咻咻。“我跟黎爱分手了,她只不过是利用我陪她玩玩爱情游戏。对她而言,我不过是她下课后的娱乐消遣。”他冷哼了一声,冷笑着。 “你这个混蛋!敢这样说她!”可恩怒瞪着他。 昕承像是一头怒吼之狮,将积了一个多月的挫败、绝望,发泄在他们身上,可恩被他挥了好几拳,招架不住了的用肩膀撞他。 世刚将他推倒在沙发上,眼看拳头就要落下。 “不要——”黎蔷闭着眼睛,不敢看。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们全停止了动作,看着电话。 芙苓接了起来。“喂!这里是谭世刚的公寓。” “对不起!您是……世刚在吗?我是他母亲。”是世刚的妈妈打来的。 “在……伯母你好,我是蓝芙苓,这里……我请世刚听。”芙苓不知如何回答,捂住话筒。“世刚,你妈妈。” “好。”世刚放开昕承,收回拳头,两个人都喘着气,互瞪着对方。 世刚接起电话。“喂!妈,是我世刚。” “你们三个不孝子,一通电话也不打……”世刚的妈妈王琳,在电话中吼他。 世刚一听到怒吼声,他马上把听筒拿得远远的,等她吼完。 可恩突然爆出笑声,走向世刚,对着目瞪口呆,不知所以然的两位小姐说:“阿姨在狮吼了。” “嘎!这么可怕。”芙苓看世刚的表情,实在有趣。 黎蔷被世刚的表情逗笑了,他像个小男孩,被抓到做坏事时的模样,聆听教训,被痛斥了一顿。 “妈,我和可恩、亚力,不回去美国过年了。” “不成,你们三个快给我滚回来——” 世刚翻着眼球,他就知道一定会被骂的。 “你们三个得给我回来。我怎会不知道,你们三个又要寻欢作乐,给我安分点,别给我乱泡妞,拜托!多储存优良品种的积血,别浪费。” 在一旁的可恩,听得放声大笑。昕承起身,走向他们。 “妈,饶了我们吧!我发誓,我已好久没泡妞了,不敢、不准更不能。”世刚苦笑说着,望向黎蔷。 昕承揍他一拳,表示公平。他知道世刚不会动手的,他咧嘴朝世刚一笑。 “三个人这么乖?我才不信。” “有人可以证明,请等一下。”世刚盖住话筒。“黎蔷,跟未来的婆婆打招呼。” 黎蔷瞪他一眼,太突然了,她不知要说什么。她接过话筒,说着:“谭伯母吗?您好,我是韩黎蔷。” 世刚给了她一吻,接过话筒。“妈,说话呀!”他没有听见半点声音。 好一会儿,从话筒中再传出声音。“她……她又是谁?接电话的又是谁?” “黎蔷是你的准媳妇,芙苓是可恩的。妈,我和可恩都要结婚了。”世刚大声的宣布说着,和可恩眉开眼笑,看着自己心爱的人。 “结婚?我的上帝!”王琳的声音,大得让全屋子里的人都听到。“别抢呀!我还没说完……” 世刚听到话筒另一端有一片抢电话的说话声。 “亲爱的兄弟们,别急呀!安静。”似乎还没有从一团混乱中恢复安静。 “世刚,可恩他人呢?行行好,真的假的?快说,我快被你姨妈们挤死了。”是可恩的妈妈王云,被一屋子的亲戚挤在中间。 世刚将话筒交给可恩。“妈,恭喜你,我们家又要多一个媳妇了。”可恩又将话筒递给芙苓。 “我敲你的脑袋,也不打电话报个喜。”王雪已是乐不可支的笑着。 “不行呐!我会没了丈夫的,孩子怎么生?”芙苓说着,没好好想的就接口说下去。 “太棒了,我喜欢有活力的媳妇。” “怎么样?”可恩对着话筒说着。 “好眼光。” “我选的。”他朝芙苓眨眼。 “可恩,亚力人呢?”是昕承的妈妈王华,抢着电话,劈头就问。 昕承朝可恩摇头。 “他在摇头,大概是不在。” 昕承瞪他,作势要揍他。 “他说他失恋了。” “可恩你是欠打吗?还打不够吗?”昕承恶狠狠的瞪着他,眼睛像千年冰霜般的冷冽,会把人冻死。 “邵昕承!你敢打架试看看,一个女孩子的心都抓不住,还亏你泡妞泡那么久,你去跳太平洋算了。”王华在彼端大骂着。 可恩将话筒丢给昕承。“华姨她要你跳太平洋。” 昕承没去接,甩头就走向门,门在他身后“碰”的一声,他走了。 “华姨,亚力走了。”可恩没想到,昕承火气这么大。 “他敢挂我电话?看我不把他脑袋瓜轰炸成碎片。不孝子,敢挂母亲的电话?看到他就告诉他,说我会把他丢进庙里当和尚。三十一岁的男人失恋,以后也没希望了,当和尚算了。”说了一堆,说完就挂断了。 “华姨——”可恩想替昕承求情,但她已挂断了。他知道惹华姨生气会是什么下场,看来昕承是有家归不得。 “瞧你面色凝重,华姨生气了?”世刚问他。 “她要打了亚力的脑袋,丢进庙里当和尚。” “我的天,昕承哪敢回家?华姨一生气,绝不会输给我妈,她们发脾气起来,是很恐怖的。”世刚还心有余悸,想到多年以前的事。 他还记得是大学要毕业的前一天,他带一些同学回家过夜。那天,爸妈都不在,他和某一女同学,就在沙发上亲热了起来,正吻得忘我时,大灯突然完了起来。事后,他妈妈气得,把冰箱里的冰块全倒在浴缸里,命令他全裸坐在浴缸里。那种滋味,冰冷噬骨的寒栗,还令他记忆犹新,牙齿打颤。 可恩述说他们以前,曾被妈妈修理训斥的惨痛情形。 “你们的家,谁的地位最大?”芙苓试探的口气。 “我妈。”他们两个人异口同声说着。 她们笑了起来。“所以,你们专门欺负我们女生,是不是?”芙苓凶巴巴的瞪着可恩。 “不敢,妈妈教我们要爱女性、尊重女性,从小被灌输这种观念。”世刚忙摇头。 “都怪我们的家有三个好好先生,把她们宠坏了。”可恩有些泄气。叹着气。 “为什么?”黎蔷对他们的家庭很好奇。 “她们是家中唯一的女性。像我家,四个儿子全是男生,可恩家五个,昕承家也五个,他们只对女生好,疼得像个宝贝。”世刚一一道出。 “没有别的女生,你们没有姊妹?”这倒是和芙苓家满相似的家庭。黎蔷真不敢想像一屋子的男生,会是多么不协调、不平衡。 “还好啦!几年前,娶进了嫂子们,我老爸说.家里总算增添了女人气息,可是,男生的人数一直在增加。”可恩掩着面,似乎不敢看那团混乱的景象。 “老天!你们会被那一团混乱搞得头大。你们有所不知,我们家现在男女生的比数是十比三,可恩家十二比四,昕承家十一比四。”世刚有时还会搞不清他们的名字。 她们张着大眼,惊呼了一声。 “没有女娃娃?”黎蔷真替他们感到惋惜。以前在中国古代,就一直是重男轻女的观念,延续至今,还很难去理解这种观念。现在听到有人视生男孩为畏途,倒是少见之事。 “嫂子们正努力着。”可恩的表情是恐怖的。 “还要生?”芙苓了解他的那个表情,真是令人咋舌。 “一定得生女娃娃吗?”黎蔷拉着世刚的衣袖,认真严肃的表情。 “瞧你认真的,放心,没人逼你生一窝的。” “全部又是男的呢?” “那还是不要生好不。”世刚是很喜欢小孩,可是…… “要。最少要三个女儿,两个儿子。”黎蔷笑着说。 “我也是。最好是一举得女,双胞胎。”芙苓也发下豪语——矢志生女儿。 两个男人傻眼了。 “双胞胎?或许有可能。世刚,别忘了,我们的妈妈是三胞胎姊妹。”可恩若有所思的说着,因芙苓说的话,使他猛然记起来,提醒了他。 世刚拍额,频频点头。“有可能。天啊!三胞胎!” “三胞胎?你们的妈妈?”黎蔷觉得很不可思议。 “会不会遗传?”芙苓想到遗传基因。 “家族中目前还没有,所以……他们相信,我们三个,生女孩的机率很大。”可恩自己也觉得疯狂了,他已经在想——芙苓挺着肚子怀孕的模样。 “然后,我们就被赶出来了。”世刚说着,自己都觉得疯狂荒谬。 “为什么?”她们两人都不解的看他们。 “找老婆。”他们可是说得挺大声的,理直气壮的说着。 黎蔷和芙苓真不敢相信,她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疯狂的家庭。 这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呢?她们难以想像,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的情景? |
|
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 |
|